《末世小日子[重生]》作者：悟生生 文案： 2023年，地球重新进入小冰河时期，气候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文明的大厦一点一点的被摧毁直至轰然倒塌。 许橙乐，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灾后一不小心悲催的挂了，莫名其妙重生到了灾难发生的三年前…… 这一次，请看他如何逆风翻盘…… 许橙乐：“其实也就是种种田……” 田里的各种瓜：“吃瓜吃瓜。” 许橙乐：“养养狗……” 拥有古老血统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哼哼＆哈哈：“汪汪。” 许橙乐：“谈谈恋爱……？” 旅行家＆跆拳道教练俞景山：“……”不想说话，可是为什么语气怪怪的？ 本文又名《后冰川时代》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末世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橙乐 ┃ 配角：俞景山，冯宝儿，周羡 ┃ 其它：冰川时期，重生，萌宠，美食，种田，娱乐圈，灾难 第1章 重生 许橙乐看着经纪人程潇递到面前的两个剧本。 这个瞬间犹如在看慢镜头回放。两个剧本代表了两条长长的分岔路，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上一世的选择，他后来每每回想起来，都懊丧无比，希望时光倒流，希望能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而现在，梦想成了真。他重生了，一切都可以重来一次。只是代价有点大，因为上一世他一不小心就挂了，死亡的滋味…… 他不想再去回忆那种绝望的感受了。 此时此刻，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不假思索的，极其坚定的拿住了上一世被他放弃的那个剧本，剧本上用复古的花纹框住了三个字——《昆仑记》。 看到他的选择，程潇有点惊讶和意外，两个剧本不管是从制作班底还是演员配置，明显都是另一个占优势。 两人花了点时间沟通一番，最终是程潇被说服了，尊重他的选择。 …… 程潇大学毕业进电视台当艺人宣发，干了两年累成狗，觉得自己已经徘徊在猝死的边缘，于是跳槽到了嘉娱传媒，转行当了艺人经纪，签的第一个艺人就是许橙乐。当时许橙乐还是在电影学院上大二的菜鸟。或许就是这种类似于雏鸟情结的感情让他俩的关系一直非常融洽，亦领导亦朋友，没有圈里那些糟心的勾心斗角。 签约后的两年，许橙乐一边上学，一边拍戏，演的大都是些男二、男三、男四号。比起那种一出道就演男一号，或是演个男二号就能一炮而红被命运眷顾的人，他似乎缺了些运气，好像就是别人口中，怎么捧也不红的男明星系列。 其实他各方面都不赖，更没有什么被诟病的负丨面新丨闻，他自己估摸着，或许正是这种既没有亮点也没有黑点的中庸，就是他一直游走在三四线边缘的根本原因。 接下剧本之后，很快就开始试戏定角色。《昆仑记》，从名字的风格就可以看出来，是一部仙侠古偶剧，许橙乐出演男一号的小师弟，戏份不算很吃重，不过拍摄周期挺长，要跟着剧组一起在国内好几个地方转场取景数次。 目前距离进组开拍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决定好好利用起来。 现在是公历2020年的5月份，距离2023年灾难爆发，还有三年。 三年，可以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如果你头上悬了一个定丨时炸丨弹，三年后爆炸，那么这个时间又可以说是很捉襟见肘了。 许橙乐找了一家俱乐部学习跆拳道，据说教练很靠谱，唯一缺点就是距离许橙乐现在住的地方有些远。 许橙乐住在市中心，俱乐部在郊区的县城内。不堵车的话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好在他此时档期是空的，时间上可以自由安排，问题不算大。 他已经连续上了一礼拜课，每天下午四个小时，几乎都是打基础的训练，压腿拉筋，俯卧撑，仰卧起坐，跳绳等等项目。几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全身都像被卡车碾压过一下。 经纪人程潇对他这种打了鸡血似的学习精神还挺欣慰，以前他刚接手许橙乐的经纪工作时，觉得这孩子家境优渥被贯的忒娇气懒散，以至于对自己的职业没有太高的追求。现在也不知道是开窍了还是怎么的，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洗心革面了似的。 不过他有点担心，于是给许橙乐发消息叮嘱他："别把自己练太狠了，肌肉男跟你的花美男人设不符，知道吗？" 许橙乐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开车去俱乐部的路上。 今天依然还是练基础，教练扔给了他一张今天的任务单：跑步机6档30分钟，仰卧起坐100个，跳绳200次…长长的一串。 一个多礼拜下来，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每次上完课，都有一种运动过后全身经脉都被打通了的畅快感。。许橙乐甩了甩能滴出水的头发，掏出手机挑了个角度自拍一张，滤镜一下，顺手发到朋友圈。 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离开，初夏的天气，一言不合说变就变，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起的滂沱大雨，雾霾沉沉，本来打算去郊区周边转转的计划也只能作罢。 俱乐部大门口站着一人，拄着拐杖。门外的雨帘透过来稀薄的光，看不真切，却分明有几分萧瑟。 看来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雨难住了。 许橙乐之前上课的时候见过他，聊天的时候前台小妹提过一句，这个人似乎也是俱乐部所属的教练。 他走到大门口，在这个人身旁的位置站定，侧头问他：“没带伞吧？顺道带你一程？” “不用。”这人翘起一边拐杖，指了指缓缓开过来的车，“叫了车。” 许橙乐看着开远的车屁股，撇撇嘴，整好这时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程潇打来的：“一会去家里吃饭啊，你嫂子做了火锅。” “好啊。”许橙乐喜滋滋的答应。大量的运动过后，他感觉自己现在能吞下一头猪。而且上一世挨过冷受过饿，他现在对火锅欲罢不能，一听见这个词，食欲就像泥石流一样滚了出来。 挂了电话顺手点开朋友圈，在他刚发的照片下面，短短的时间里几十个赞，底下有不少人夸他帅，至于那些说他骚包的，都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哼着歌发动车子，刚刚的一点不爽快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第2章 卖房 六月的早晨，20多度的气温，金灿灿的阳光温和的照耀着大地。 许橙乐一大早起来，心情很好，去外边慢跑了一圈，满足的晒着太阳，享受着排汗的过程。他又特地排了许久的队在附近的网红早餐店买了早餐带回来，三个青椒牛肉馅的包子两个咸口的油饼。重生后胃口都比以前大了许多。万幸的是他属于吃不胖的体质，不需要担心发胖减肥这类折磨着大多数圈内同行的问题。 趴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子剧本，背了背台词。他又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计划——卖房。 他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还是他考上电影学院那年，母亲给他买的。位于离着学校很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大一那年，他妈妈胃癌过逝。他又继承了他妈的遗产：两处房产，一处商铺产权，还有一笔不菲的存款。 卖房子的事宜早不宜迟，后续他还有很多计划花销很大，没钱寸步难行。 在网上搜集了一下最近房市的资讯，终于慎而又慎的选择了一家房屋中介公司。许橙乐手上的这几个房产地段都不错，出手不会很难，那个代理人拿到这笔业务的时候，简直要笑开了花。. 卖房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接下来的两个艰巨任务就是租房子和搬家。 不收拾行李不知道，原来他这么败家，买了许多稀奇古怪又不实用的东西，还有各种车模和手办，现在都闲置在角落里，乏人问津。一瞬间，这些旧物仿佛把他拉扯进了过往的时光中，那些奔跑着的青春里。 他想起了他从小就父母离异的家庭，叛逆的中学时期，还有他恣意的大学时光。 放任自己的思绪沉湎在追忆过去的情绪里，结束之后再武装上坚强的甲胄，勇敢的出征。 未来虽艰难，但经过淬炼的心，已无所畏惧。 …… 许橙乐新租的房子就选在程潇家附近的小区，他跟程潇的解释是离的近方便蹭饭。程潇明显不相信他说的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不会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被记者拍了，急着用钱公关，所以把房子卖了吧？” 许橙乐乐颠颠的咧着嘴：“我要是想干坏事，还会把房子租在你眼皮子底下？”继而又换了郑重的语气道：“放心吧，绝对安分守己。” 于是程潇便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自己是经纪人，不是监护人。只是有些痛心疾首，这家伙卖的，大学校区房啊，地段那么好肯定还有升值空间， 这边厢许橙乐也暗自庆幸，还好只告诉他卖了那一处房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把名下所有的产权都拿去卖，指不定以为自己干了什么犯法的事要跑路去国外呢。 进组前半个月，跆拳道教练终于教了许橙乐一招半式。虽然身体素质还不合格，腿部力量、腹部力量还有臂力都没达到标准，但考虑到他之后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能来俱乐部学习，孙教练决定改变教纲，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并且严肃叮嘱他，往后的三个月时间，不能落下基础的肌肉力量训练。 许橙乐乖乖的应了，并且在教练的极力推荐下在俱乐部的商品销售区买了一堆便携式的健身器材。许橙乐顿时觉得此人不但教的有两把刷子，在业务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终于到了进组的日子。此时已是七月中旬，盛夏时节，烈日当空，毫不留情的炙烤大地。 远在东京的奥运会正式拉开帷幕，横店这边的《昆仑记》剧组也拍摄的如火如荼。 《昆仑记》这部剧讲的是身负血海深仇且资质鲁钝的男主角在上山拜师途中深中剧毒，巧获机缘，最后修炼逆天功法，冲破重重阻碍，天下第一，大仇得报，还抱得女主角归的故事。 许橙乐演的是正派男二号，乖巧而且资质上佳的小师弟，靠谱的助攻。 距离开拍已经过去了几天。许橙乐跟饰演男主角的陈墨阁渐渐熟络起来。 陈墨阁是新人，以前当过模特，属于半路出家。许橙乐是小咖，虽然出道两年，但也只是在一众扑街剧中演配角，微博粉丝至今也只有100余万，这其中大概还有一半以上是僵尸粉。 两人之间对手戏比较多，而且都属于演艺圈这个金字塔的底层阶段，所以相处起来没有负担，放的开。 女主角冯宝儿年纪不大，演艺世家童星出身，好几部热剧的女一号，现在已经是娱乐圈的小花一朵，微博粉丝上千万，隔三差五的上热搜。在剧组助理好几个，下了戏各种高冷。 许橙乐除了必须的对戏时有所交流，平时一般不靠边儿。所以两人至今鲜有接触，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 这天拍摄一切顺利，没有夜戏，早早的到了晚饭点儿导演便喊着收工了。众主演纷纷到搭建的临时化妆间卸妆。天气炎热，脱下里外两层繁复的戏服，卸下粘着胶的头套，都是一身一脑门儿的汗。陈默阁今天的戏比较惨，一身的伤口妆，还有血浆子，卸的无比辛苦费时。 许橙乐迅速的卸完妆穿上凉快的白背心裤衩子，换上慢跑鞋。看了眼时间，侧头对坐一旁还在卸妆的陈默阁小声招呼：“我先走了啊，一会酒店碰头，你完事儿了打我电话。”今天晚上有中国女排的比赛，两人约了一起看比赛吃烤串。 拍摄地距离酒店有15分钟的车程，许橙乐慢慢的跑回去，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回到酒店，吃些水果垫垫肚子稍作休息，又开始了每天的基础练习，用拉伸带练习臂力，外加两百下跳绳和一百个仰卧起坐。做完一套动作之后，汗流浃背，酣畅淋漓。 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更觉腹中空空，恰巧这时陈默阁的电话也来了。俩人酒店大堂碰头一起去往烤串儿店。七点钟的光景，还没有黑，半边天的云霞都是红的，煞是好看。 走半道儿的时候，不期然遇到了冯宝儿，穿着清凉，画着淡妆。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很随意，带着棒球帽，竟是周羡。娱乐圈当红的资深演技派大咖。许橙乐还是第一次看见真人，比电视上更显帅，高鼻深目窄脸型，身高与身边模特出身的陈默阁相差无几，比自己高半个头。 礼貌中带着疏离的打了个招呼，正当时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打完招呼准备分道扬镳，没着想几人竟是同方向，一时场面有些尴尬，似聊还无的时刻，均露出了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还好很快冯宝儿两人到了目的地——养膳益餐——一家在横店颇有名气的养生药膳餐馆。 再走两步路，许陈两人的目的地也到了，就在养膳益餐隔壁的隔壁。名儿叫老王烤串店，招牌上写着百年老店的字样。店面很大，外边露天沿街的地方还摆了一线桌椅，生意火爆。俩人走进店内，选了一间包厢。 招呼他们点单的是店老板老王，饥肠辘辘的许橙乐看着菜单，羊肉串牛肉串牛筋五花肉羊腰子各种丸子七七八八各点了一打，还要了两瓶啤酒，陈默阁只是在他点完后，补充道：“再来两碗蟹肉粥。” 许橙乐满足的笑：“一会儿不够吃再点一些。" 老板麻溜的出去传菜了。一旁的陈默阁找到遥控器，打开包厢墙上挂的52寸液晶大屏幕电视机。 女排的比赛还没到时间，电视里正在放的是游泳比赛。包厢里开着空调，两人一边看一边喝着冰爽顺口的啤酒，温度宜人，有种辛苦工作一天之后放松下来的松散惬意。 不一会，烤串上来了，还只是一部分，装在套着塑料袋的餐盘里堆的满满的，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串烤五花，热气腾腾的还在滋滋的冒油，许橙乐鼓着腮帮子吹吹，等稍微凉下一点，龇着牙咬下一片肉来，嘎吱嘎吱嚼着，外酥里嫩的五花肉带着孜然的香气，辣的刚刚好，咽下去之后再嘬上一小口啤酒。 噢，他舒服的摊在椅子上，简直要感叹一句夫复何求。 最后上来的是两碗蟹肉粥，王老板端进来的，嵌着蟹肉的煮的晶莹剔透的白粥，上面还撒着一层蟹黄。 许橙乐问王老板:"老王啊，你这儿送外卖不？" "送啊，送餐范围覆盖整个横店影视城。"王老板热情的报出手机号码，"这号码就是我的，直接打就成。" 许橙乐掏出手机存下号码。顺手把桌上的食物拍了一张，分别发了微博和朋友圈。配文就简简单单俩字儿"好吃。" 电视上，中国女排vs美国女排的比赛终于准时拉开了帷幕。桌上的烤串儿也吃完过半，俩人一边吃一边看比赛，为了每一次的赢球而欢呼。 这时，陈墨阁摆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的消息提示音。他看了片刻对许橙乐说:"冯宝儿发来信息，叫我们去救场，有狗仔蹲他们。" 许橙乐吃的脑子都停止运转，消化了一下讯息，便说:"那走吧。" 陈墨阁惋惜的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串儿，起身去开包厢门。 许橙乐仰头迅速的拿勺子扒完碗里的最后一点蟹肉粥，毫不含糊的端起装着烤串儿的盘子跟上陈墨阁。他重生后多了一项人生原则，便是不浪费粮食。 走到包厢外的大堂还冲着老板嚎了一嗓子:"老王，一会儿盘子给你送回来啊。"没什么名气的好处之一就是在公众场合顾忌也少了许多。 养膳益餐的店面装修很豪华。豪华到端着套了一层塑料袋的铝制烤串盘的许橙乐一踏进去就感觉到了一点格格不入，店门口站着一排穿清一色制服的女服务生，她们看过来的眼神更加加重了他的这种感觉。 包厢挺大的。正对着门的一面墙是落地窗，窗外街对面的矮木丛里影影绰绰的似乎有红光在闪。 许陈俩人进来的时候，冯宝儿和周羡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许橙乐手里的烤串上，大约没搞懂这是什么套路。 许橙乐坐下，扫了一眼桌面，冯宝儿他们点的很少，还都没吃完。 大概是在节食吧，当红演员都不容易，要保持身材，尤其像周羡这样三十多岁的年纪最容易发胖。 周羡客气的问他们要不要点些吃的来，许橙乐看了陈墨阁一眼，见他没有要点单的意思，便客客气气的推拒了。 说完又把烤串盘往桌子中央推推，礼尚往来的问他们要不要试试？几人分坐在圆桌的对角线，中间仿佛隔了一个楚河汉界。 冯宝儿眼神炙热的盯着烤串，到底是小姑娘，怎么会不喜欢吃呢？ 平时在剧组高冷女王范儿的当红小花似乎不见了，就见她温温柔柔的拿起两串烤肉，递了一串给周羡，轻声问他要不要。 周羡在她期盼的目光里接过来，于是冯小花也安心的吃起来。 单身狗许橙乐被塞了一嘴狗粮，心里默默感叹，这就是爱情啊! 他默默的咬了一口羊腰子，找来遥控器开电视机，女排比赛第一局快结束了，两队比分咬的很紧，关键时刻，能拿下第一局的话后面压力就会小很多。 于是再顾不得对面那俩的恩爱秀，一边吃着一边专注的看比赛，赢了分儿就嚎一嗓子，偶尔也分神跟几人不尴不尬的搭句话，只是许橙乐明显感觉出身边的陈墨阁自从到了这就拘谨了许多，吃的慢了下来，话也没有先前多。他倒是该怎样还怎样，再大的腕儿又如何呢？再过个三年，还不都一样，在末世一样的日子里挣扎，躲在屋子里冻得跟狗一样瑟瑟发抖。 女排比赛打出了超高的水平，你来我往的精彩绝伦，看的人热血沸腾又捏一把汗。等到他眼睛盯着电视机摸盘里的烤串，发现空了的时候，才看见，冯宝儿和周羡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他旁边坐了，桌子上还摆着几根空了的竹签签。 原来这两人刚好坐在电视机的正下方，看不到画面，被他的激情澎湃影响到，也提起了看比赛的兴致，于是挪了位置。 他委屈巴巴的看了陈墨阁一眼，用眼神传递着讯息：塞我狗粮，吃我烤串，两个混蛋！ 用油乎乎的爪子摁亮摆在桌面的手机，许橙乐翘着唯一干净的小拇指，拨了“隔壁老王”的电话，按下免提。 等待的提示音嘟嘟的响起，旁边的冯宝儿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噗的没忍住笑出声。 电话接通了，许橙乐只来得及看了这个女人一眼，急急出声:"喂，老王啊，是我，刚在你店里要了你电话的。" 老王:"知道知道，我看过你演的几部抗日神剧，认得你。" "噗…"冯宝儿又没忍住。 "……"许橙乐正准备说话，被嗓子眼里的口水呛到，红了脸。好不容易才忍下来，"老板，刚才我点的单，再要一份送到隔壁的养膳益餐来。" 那天晚上，几人吃烤串，喝啤酒，一直到半夜11点比赛结束了才散场。而隔天的微博也还算平静，没有什么出格的新闻。 经此一役，几人的关系迅速的拉近了许多。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冯宝儿在许橙乐眼里，再也不是那个高冷的当红小花了…… 第3章 拍戏 八月下旬。酷暑难耐，全国多地出现了四十六七度的历史罕见最高温。 浙江横店这里已经持续几天温度都在40度以上。拍摄还在继续，剧组买了一大箱藿香正气水，只要是需要在室外工作的，从场记到一众演员，开工前都给灌一瓶先。 今天拍打戏，得吊一天的威亚。许橙乐梳化完找冯宝儿要来她的防晒喷雾，对着自己的脸和脖子一通喷。喷的妆都快花了，临上场前化妆师又匆匆给他补了补妆。虽然他之前也给自己抹了防晒霜，但是他感觉别人家的才是防晒神器，用着靠谱。 安全绳紧紧系住腰部和大腿根部，机器把人吊着，缓缓升到半空，再没有一点树荫或者是风，能够给人带来一丝安慰。 许橙乐拿着剑做了几个起势动作，导演喊卡，很顺利的一次过了。接下来是他与剧中的反派角色在空中对招，饰演反派的是一位微胖的大叔，40多岁的年纪画着老妆。 许橙乐按着武术指导演示的套路跟对方过招。 超高的气温，炙热的紫外线，劈头盖脸360度无死角的照到身上，此时除了蛋有点不舒服外，许橙乐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热炸了。 几个招式套下来，他感觉还不错，很顺。大概是练习跆拳道的缘故，三个多月的基础训练，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些变化，身体轻盈，四肢有力，全身肌肉组织都在掌控之中。 导演喊卡，他被缓缓降下来，落到地上。武术指导过来直夸他动作漂亮。 休息棚里，候场的演员都在里头一边看剧本，一边用小电风扇吹吹脖子吹吹脸。许橙乐下了戏脱下湿透的戏服晾着，换上干爽的背心裤衩。也来这待着，他后头还有几场戏要拍。在一堆“嗡嗡”的电风扇工作声中，他从屁股后头抽出一把折扇，“啪”的打开来扇风。 不时的有人往他这瞟一眼，只因这画风着实有点违和。就见他还戴着古装头套，却穿着宽大的背心裤衩，偏又拿把文艺的纸扇在摇，说不出的滑稽，其中又夹杂着一点泰然的洒脱。 冯宝儿觉得很有意思，她贼兮兮的靠近，悄悄的把许橙乐框在镜头里自拍。“咔嚓”一声响，被晒的耸眉搭眼的许橙乐错愕的看向声音的源头，张着嘴。恰好就定格下了这一画面。 冯宝儿把这张照片发到微博上，配文：“注意形象@许橙乐【笑哭jpg】”。然后转头叫旁边被拍的人：“快来我微博下面评论。” “哦。”许橙乐配合的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冯宝儿伸长脖子，凑过来看。见他竟然在微博的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名字，不满的瞪着他：“我都关注你了，你竟然不回关我。” 冯小花自从上次的撸串事件以及作为她的大秘密知情人之后，就再也不在他们面前端着了。 许橙乐从善如流的点了关注，在下边儿评论：“唷，这形象满分。”打完字就准备点发送。冯宝儿拦住他，指着输入框上边：“这，这，把这个‘同时转发’勾上。” 这有啥差别？许橙乐默默腹诽。 冯宝儿看回自己的手机屏幕，点开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满意的看着评论数蹭蹭往上涨。手指一边刷手机，还一边不忘吐槽他：“你还挺自恋的。” 她侧过头凑近，仔细打量他，一边振振有词：“脸又小又白，简称小白脸。”许橙乐手上摇着风，冲她飞了个白眼。 说着还不够，又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还有嘟嘟肉。” 许橙乐热蔫了，没力气拌嘴，这女人自从熟了以后，就再也不装了，释放本性，跟女土匪一样。 冯宝儿见他一副任人揉搓的态度，越发起劲，挑起他的下巴往一边歪了歪：“侧面也还行，就是太瘦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许橙乐“啪”收起折扇，用扇尖敲开她的手指，：“你不会是想跟我炒cp吧？” “呸，不要瞎说。” “噢，那你就是想明着跟我炒cp，然后好暗度陈仓！”许橙乐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谁想暗度陈仓，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冯宝儿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声音也低下来：“可是公司不让公开。” 望着冯宝儿有点委屈的眼神，他突然想到了三年后的情形，这种不太美好的回忆让他在炎热的温度下都有些忍不住想打寒噤。 未来的那个灾难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每一个人都在生存线上垂死挣扎。而现在，面前的小姑娘，青春韶华。在这短暂的黑暗前的光明，都不能好好谈一次恋爱，以后就很难很难了…… …… 中午稍作休息之后，下午继续开拍，依然是吊威亚的戏。酷热的天气让众人苦不堪言，但都在默默坚持，包括冯宝儿。许橙乐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轻看她了，能够成功的人，背后都有大家看不到的努力付出。 拍到半途的时候，导演年纪大有些扛不住，换了副导演顶上。 终于熬到一天的拍摄结束，大家累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回到酒店，冲个澡，许橙乐发现自己腰上还有大腿根长了一片痱子，红肿瘙痒，说不出的难受。 吃过饭半躺到床上，他今天不打算做基础训练。心安理得的瘫着。 点开微博，他有些惊讶，一天的时间，粉丝数竟然涨了七八千，转发冯宝儿的那条微博下方的评论数也是好几千条。点进去看，里面的内容五花八门。 宝儿粉丝A：这是我女神的新宠吗？到底是何方神圣？ 宝儿粉丝B：好帅啊啊啊是我的菜。 宝儿官方粉丝账号：观光团打卡。 许橙乐粉丝A：啊，我家乐乐要红了吗？ 周羡粉丝A：被我家男神翻牌子了。 周羡粉丝B：我家男神关注你了，你还不回关？ 周羡粉丝C：被男神和女神同时关注为哪般，竟没想到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 扎心了…… 顺着粉丝的艾特，点进周羡的微博，原来下午的时候，他点赞了自己的那条转发。 这两口子，通过玩他微博悄咪咪的秀恩爱吗？ 他又浏览了一圈国内外的新闻，重点关注在气候类的报道上。他发现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在被突破历年温度新高的高温炙烤，想了想，他发了一条微博：世界多地气温都突破历史新高，请大家注意防暑降温，关注气候变化。并附上一张刚刚翻墙到外网的新闻报道截图。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引起别人对气候变化的重视…… 又过了几天，一个场景拍完换了一个棚内景。许橙乐这个景的戏份比较少，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导演也体恤大家，弄来了两台大匹量的空调吹冷气。 许橙乐趁着等戏的时候琢磨剧本，剧本琢磨完了开始琢磨自己的计划。 最近程潇又签了一个新人，挺忙。本来说好过来横店看看他，一直没抽出时间来。 这期间他委托卖房的代理人给他发来消息，好几个有意向的买主来看过房子了，但还在考虑中，毕竟买房子的金额不是个小数目。 这天许橙乐梳化完了，坐在一边等戏。空调的电机“嗡嗡”的卖力工作着，冷气普照的区域挤满了人，他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待着。旁边生活制片在跟一个副导演聊天。正默默顺着台词，突然被他们聊天中的一个关键词吸引了注意力。他动了动耳朵，凝神偷听起来。 原来他们在聊炒股票的事儿。生活制片问副导演买了什么票，俩人在那分析政策导向，市场走向，讨论的不亦乐乎。 许橙乐心里一动，他从没关注过这一块，知之甚少。但是他还记得，上一世灾难开始前的一两年，有一阵子，社会各界的焦点都是证券新闻，不管是新媒体还是传统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都是，某某股票连续涨停多少天，某某90后赚了多少钱，深沪指数达到多少点突破历史新高等等等等。 重点是，他对那个峰值有印象，虽然不能精确到十位数，但是足够了！ 许橙乐感觉到自己热血沸腾起来，“咚咚咚”心跳开始加速，汗都冒出来了。“冷静，冷静。”他在心中默念。 等到终于平静下来，他拿着剧本，走回空调附近，继续默默的背台词。 今天拍摄结束的早，撸串四人组约好晚上看电影。 定的八点场的电影票。冯宝儿单独把一张票的验证码发给周羡。待会他们三人一起提前进场，周羡乔装一番再踩着点进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回酒店各自解决完晚餐，许橙乐看时间还早，便打开电脑浏览财经新闻。他查看了一下近一两年的深沪证券指数，最近一次的走势曲线峰值出现在半年前，新闻评价这次的涨势是一次“熊市中的小牛市”。而当下的股市则比较沉闷，近几个月都在一个底部区域跌宕，起伏不大。 正看的入神，“咚咚，咚，咚咚咚”带着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许橙乐揭开猫眼的盖子瞄了一眼，打开门。 冯宝儿一阵风似的就进来了，许橙乐没关门，跟在后面。他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时间还早。” “我知道，就是有些兴奋。”冯宝儿一屁股做到他刚才坐着的椅子上，“我跟他还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呢。” 她说完看了一眼桌上电脑屏幕，：“诶，你在看啥？股票？” “嗯，随便看看。” “你缺钱？”冯宝儿疑惑。 许橙乐：“缺的很。” 冯宝儿：“缺钱我借你啊，不收你利息。” 许橙乐：“你很有钱吗？” 冯宝儿抬抬下巴：“应该比你有钱一丢丢吧！” “……你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正说着，陈墨阁也来了。他还是穿的正正经经的，白体恤，牛仔裤，白板鞋。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许橙乐道：“走吧。” 冯宝儿上下扫了他一眼，惊讶：“你就穿这身睡衣睡裤出去啊？” 许橙乐看了穿衣镜里的自己一眼，白背心，黑裤衩，夹脚拖，：“这不是睡衣！而且这样凉快舒服！” 冯宝儿简直要怒其不争了：“你有点明星的自觉好吗？看看人家陈墨阁，再看看你…” 许橙乐凉凉的扫了她一眼，插着口袋：“你还没化妆呢。” 陈墨阁打圆场道：“都挺好的，反正外面天都快黑了，也看不清楚，走吧，别迟到了。” 第4章 股票 到了电影院，大概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人不多。时间尚早，检票还没开始。冯宝儿坐到候场区域开始打电话，许橙乐见到一旁有卖食物的柜台，便拉着陈墨阁过去逛逛。 售货员小姐姐一抬头看见两位帅哥结伴买东西，顿时从懒洋洋秒变对工作充满了热情，精神饱满，笑容满面。此时的俩人，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一个十八线模特，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即便走到人前，也就是个长得帅的路人而已。 面对如此热情，许橙乐不好意思只看不买，便要了一份大份的爆米花。 冯宝儿挂断电话，看着走过来的俩人，道：“怎么爆米花就买了一份？” 许橙乐：“你家经纪人不是让你控制体重么？”冯宝儿正宗的北方大妞，骨架大，稍微长点肉，在镜头前就会很明显。 冯宝儿：“……” 见冯宝儿噎住，他又有点心软了，想到三年后，灾难来临，别说爆米花了，吃都吃不饱。暗叹了一口气，亡羊补牢道：“诶，要不，我去要个小盒子，给你匀点儿。” 冯宝儿：“算了，你说的对，还得控制体重呢，这大晚上的。” “没事，让陈墨阁教你几招，多运动一下就不胖了，对吧。”许橙乐对陈墨阁支支下巴，跑去柜台要了个小号的纸盒子。 几人嘎嘣嘎嘣吃着爆米花，一旁冯宝儿掏出手机开始自拍起来，拿手机的手举的高高的，咔嚓一声，把许陈俩人都框了进去。 低头修了一下照片，加了个滤镜，发到微博上，配文：“哈哈哈，看电影喽，有人穿睡衣。@许橙乐@陈墨阁” 发完还不算，冯小花拿手肘杵了杵坐一旁的许橙乐，大大咧咧的：“我刚发的微博@你俩了，快来评论。” 陈墨阁在微博评论下方发了个狗头表情。 许橙乐使劲儿嚼着爆米花，评论道：“【咒骂jpg】我不要面子的么？” 想想还不解气，打开手机照相机功能，有样学样的自拍了三个人的大头照一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了条微博：“哈哈哈，全素颜未修照！【笑哭jpg】” 冯宝儿：“……” 等到灭了灯，放映厅里一片漆黑，电影快开始的时候，周羡才进场，他走到最后一排，跟冯宝儿坐一起。让人莫名有种苦命鸳鸯终于团聚的感觉。 许橙乐跟陈墨阁坐在他俩的前面一排。电影是部现代片，他看的有些沉闷，干脆掏出手机来，浏览新闻。借着屏幕的光影，他侧头看见旁边的陈墨阁睡着了。 叹口气，这家伙的戏份是全剧组最重的，也是不容易。 后来电影到尾声的时候，周羡又在灯亮之前幽灵一样的退场了。当片尾曲响起，整个大厅重见光明的时刻，许橙乐回头，冯宝儿望着他笑，那一刻他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容易满足的。 自此，撸串小组只要时间允许，便故技重施，相约一起来看一场电影，一直到《昆仑记》剧组9月底在横店的景全部拍完。 之后整个剧组还要去到位于陕西的“据天之中，在都之南”的终南山取景。 正好赶上即将到来的国庆长假黄金旅游周，到时候必定游人如织，不利于拍摄，于是导演决定把终南山之行的日子推迟到国庆之后。剧组上下都欢欣鼓舞，终于有几天假可以休整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由于持续的高温，大家都从身到心的疲乏。 回到北京，许橙乐瘫了一整天，第二天就到俱乐部报道。没想到，给他上课的教练换了人，是上次他见过的那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只是现在看上去已经康复了。 男人简短的解释了一番换教练的原因。之前的那位因为家事请了长假，所以由他来暂代一下。许橙乐无可无不可，跟着这人学了几天，他才知道这个新教练的名字叫俞景山。 当然，除了学习跆拳道，他也没闲着。在网上申请开通了证券账户，现在，他也是可以炒股票的人了。只不过因为还没摸清楚行情，没有贸然出手。近段时间，他一直在关注证券新闻。 这天他吃腻了外卖，又跑到程潇家蹭晚饭。程潇跟他媳妇儿是青梅竹马的高中同学，俩人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他媳妇儿秀外慧中，做得一手好菜。知道他要来蹭饭，特意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猪蹄。 猪蹄膀做的软嫩入味，他下午刚上完跆拳道的课，运动量大饿狠了，吃得有点急，弄的满手是油。 陈潇看不下去了：“诶，你注意点形象，成吗？别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出去这副样子，给我丢人。” 还真是饿死鬼投胎。许橙乐这样想着，嘴巴也没闲着，一边吃一边吐槽，“你是不知道，剧组的饭有多难吃。而且气温天天那么高，热的都没胃口吃东西了。你看，我都瘦了。” 许橙乐做出委屈的神情，举着自己细瘦的手膀子，试图证明自己。 这时，客厅里的自鸣钟响了，北京时间晚上七点整。他放下手中的骨头，拿卫生纸擦了擦手，迅速去客厅打开了电视，调到中央一台。 程潇看着他这出乎意料的举动，非常惊讶：“什么情况这是？” 许橙乐坐回饭桌边拿起碗筷继续吃，听着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报道，解释：“我打算买点股票，需要了解下时事政策。” “炒股票？”程潇皱眉，“谁忽悠你的吧？这玩意风险大。” 许橙乐嚼完了嘴里的食物，才开口：“哥，你要不要买？我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目前行情是不好，不过这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涨的。” 程潇：“你听谁说的？” “有一位高人指点，现在是最好的进场时机。”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解释。 程潇：“不会是骗子吧？听着忒不靠谱，真有这好事，他能白告诉你？” “嗯…我知道，真要投钱我会慎重的。”许橙乐明白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说通，决定缓兵再议，随即岔开话题：“诶对了，哥，我过几天去西安拍戏，你会去看我吧？” 程潇盛了一碗排骨莲藕汤，吹了吹，道：“有时间就去。” “别人家经纪人还有助理什么的都鞍前马后的，就你，是准备放养我么？” “等你红了再说助理的事儿吧。” “哦…”把最后一块猪蹄啃完，他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肚子，瘫在椅子上。 …… 许橙乐提前三天到了终南山山脚下的小镇，住进了剧组预定的酒店。到达的时候，太阳西斜，红霞满天，衬着古色古香的小镇屋顶，美不胜收。他下了飞机从西安坐大巴到这里一路风尘仆仆，疲累不堪，随便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就睡了。 这一觉十几个小时，睡到早上六点。被窗外吱吱喳喳的鸟儿叫醒了。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跟窗外宜人清新的空气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伸个懒腰醒神，这么好的天，这么美的景，不能浪费了。 清晨的街道宁静安然，偶有一点动静，那也是早早开门在忙碌着张罗的早餐店。许橙乐慢慢的跑步，晨光微熹，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跑累了便随意在一家早餐店门前的桌子坐下，入乡随俗点了一份当地特色臊子面，再加一个肉夹馍。 不一会，面和肉夹馍就上齐了。热气腾腾的面，油香四溢的肉夹馍。许橙乐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被窄窄的街道古香古色的屋檐剪裁出的蓝天白云，又自拍了一张自己的脸和美食搁在一块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写上一句毫无新意的话：“终南山，我来啦！” 这个小镇因为隶属于景区的缘故，建设的相当不错。许橙乐当即决定租辆车，到处看看。 国庆黄金周刚刚过去，几天前又下过场秋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高温炙烤的天气终于跟人们挥手告别。于是整个镇子都显出一种人潮退去后的慵懒和闲散。他看过小镇的地图，几条纵向的主干道，穿插着一些小巷。于是也不需要GPS导航，他悠然的开着车兜着风，看到有趣的地方便停下来游玩一番拍拍照，挑着有趣的就分享到朋友圈。 许多人纷纷点赞。 冯宝儿看到这些照片，相当的嫉妒，在下边留言：“哎，不红就是好啊，到处玩！” 陈墨阁也在下边留了言：“提前去也不叫我。” 许橙乐给陈墨阁发了个笑嘻嘻的表情，对冯宝儿回了一句：“嫉妒使人丑陋。” 逛到商业街，那些有地方特色的工艺品，他都遵循只欣赏不买的原则。换到以前，没经历过灾难的自己，是很热衷买这些物件的。然而现在，他觉得还是买能吃的来的实际一些。于是他挑了一些特产，柿饼、腊羊肉之类的，打包好给程潇寄了些回去。 逛的饿了，就挑一家门头看的顺眼的餐厅，进去点一桌美食大吃一顿。 这一刻，许橙乐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留，从此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惜，没有如果。 第5章 农家乐 第二天，依旧是早早的起床晨跑，跑完回到酒店又睡了个回笼觉。日上三竿，才出门继续闲逛。 今天他决定换个方向出发。车子开了没五分钟，经过了几块农田，就看到主干道往左边延伸的一截土路，不远处有个茅草棕叶搭盖的古旧门牌坊，上书“山中人农家乐”。 给人一种金庸笔下世外高人的感觉。 许橙乐停下车，决定进去看看究竟。 走进门牌坊，是一段林荫道，路两旁种了一排排的板栗树，正是金秋收获的时节，树上结满了一个个的带着刺的青色毛球，一团一团的挂在枝头。 林荫道不长，尽头就是一座两层楼房。两开的大木门，虚掩着。 许橙乐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没人应。推开走进去，老旧的木门发出低低的吱呀声，里边空无一人，显然很安静。 环顾四周，是个大厅，摆着十几张木制的桌椅。目测应该是吃饭的地方。 大厅正对着的另一边，还有一扇门，敞着。 他穿过去，视野才开阔起来。 院子里站着俩人。大叔和一女孩，大叔看见他招呼道：“小伙子，过来住宿吗？” 许橙乐笑道：“我看见这景色不错，进来看看。” “上咱们这吃午饭吗？” “行啊。”许橙乐见也差不多饭点了，肚子也确实饿，爽快的答应：“有菜单吗？我点几个菜？” “咱这没菜单，地里长出啥吃啥。我去地里给你弄点刚长出的青菜，可嫩了。”大叔说着招呼旁边女孩跟他一起过去，“就给你做几道这的招牌菜吧，你也甭点了。” “成，您看着办。”许橙乐从善如流的跟着大叔身后边走：“我能一起去看看么？” 大叔笑呵呵的：“看吧，你们城里人，就是啥都觉得稀奇。” 菜地在院子旁边的小道，要拐过一道弯才能看见。很大的一块地，种着各式各样的菜，可惜许橙乐大多都不认识。 大叔走到一处停下，掰扯几根大葱，又摘下一把青叶子菜，介绍到：“这个叫做灰灰菜，很嫩。”又从附近一个鸡圈里摸出几枚土鸡蛋，统统交给旁边的女孩，道：“春妮，你就给他炒一个灰灰菜，把我早上从塘里弄的鱼做个红烧的，嗯……蒸个腊羊肉，再摊个鸡蛋饼，就差不多了。” 春妮接过食材去做饭了。大叔提了两个篮子，顺着小径继续朝菜园深处走，他也继续跟着，边走边跟大叔唠嗑：“叔，春妮是您女儿吧？长的挺像。” “眼神不错。”大叔走到一块地前停下，蹲下身，拿着工具在地里刨，原来是在刨红薯，刨出来的红薯个头挺大，个个饱满。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个篮子，红薯叶子也没浪费，掐着最嫩的部分，装在另一个篮子里，道：“这个红薯叶子也是个好东西，清炒就很好吃，下次你可以试试。” 说完又问他：“小伙子是来旅游的吧？” 许橙乐道：“不是，来这附近拍戏。” “哦。”大叔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两眼：“看着面生啊。” “嘿嘿。”许橙乐不好意思摸摸下巴：“还没出名呢。” 等到饭菜上了桌，他迫不及待尝了尝，这里的菜确实不错，食材新鲜，味道也很棒，许橙乐吃了三碗饭，并且把菜都扫光了才离开。 …… 开拍前一日，剧组成员陆陆续续都来了。陈墨阁跟冯宝儿搭乘的同一航班，午饭过后抵达的酒店。 许橙乐秉着有福同享的原则，邀请了剧组几个相熟的，去山中人农家乐吃晚饭。 从酒店到农家乐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冯宝儿初来乍到，看到一路上人烟稀少，路边都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就犯嘀咕：“你这是请我们去哪吃饭？这么偏僻。” 陈墨阁倒是觉得这段路开阔，有习习的微风吹着，很舒服。 陕西这边天黑的比较晚，傍晚这会儿的阳光余威已经散尽，正是最柔和的时候，景色颇宜人。 到达农家乐的饭厅。就见大叔坐在门口，泡着一缸子茶正喝着，凳子旁边趴着一只大土狗，时不时的摇一下尾巴。 许橙乐看到大叔就觉得亲切，笑道：“叔，带了几个朋友，来吃饭。” “进来坐吧。”大叔把他们几人招呼进了大厅。厅里另有一桌客人正在吃饭，衬着面积颇大的大厅，就显得生意有些清淡。 许橙乐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叔，你看着弄几个菜的，昨天那个鸡蛋饼和鱼特别好吃，再各来一份儿吧。” “行，那就我看着弄，你们看着吃，啊，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大叔豪爽利落的去忙活了。 春妮上来给他们倒了茶，过了一会，又端来一碟子切成小块的柿饼，说：“我爸叫我端来给你们尝尝，这是家里新晒的。” 几个人纷纷捻了一块来吃。许橙乐两口吃完一块，觉得比他在商业街买的售货员吹得天花乱坠的那种好吃多了。柿饼晒得刚刚好。不会太干也不会太湿，软糯香甜。 冯宝儿一吃之下，大呼：“这个真好吃。”说着又一连吃下几块。 陈墨阁：“你不是要控制体重吗？等下还要吃饭的。” “……”冯宝儿幽幽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咀嚼的动作都缓了下来，不情不愿的把碟子往远处推了推。 过了一会，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 炒小土豆片、清炒红薯叶、蒸小酥鱼、竹笋炒腊羊排、胡辣汤等等摆了满满一桌。舟车劳顿的几人迫不及待的吃起来，大赞美味。 冯宝儿吃完了小半碗饭就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许橙乐注意到她，说:“再吃点菜，一会儿带你去运动。” “……”她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又拿起筷子吃起来，“嗯，等下多做点运动。” 许橙乐没吃多久就停了筷，他中午吃的晚，不怎么饿。不想干坐着，左右无事，见大叔又捧着茶缸坐门口纳凉，便跑去和他聊天。 他搬了张板凳过去坐下，蹲在旁边的大黄狗友好的蹭了蹭他的腿，欢快的摇着尾巴。 大叔说他的这个营生是从他父亲那辈传下来的，最开始只是一家餐馆。后来慢慢发展成了农家乐。虽然生意冷清了些，但他也不图挣大钱，平时种种粮种种菜，维持个收支平衡。 大叔还说他有个小儿子，太淘气。要是将来长大了能像许橙乐这样懂事儿就好了。 许橙乐心想，自己以前也没少让母亲操心。只是重活一世，那些灰败日子中的种种经历，让他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 最后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冯宝儿还惦记着问大叔卖不卖柿饼，她想买点寄回家去。 大叔乐呵呵的叫她随时来买就是。 第二天剧组开工，是个阴天，到傍晚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导演只好早早喊了收工。 许橙乐见状便请导演和生活制片去农家乐吃晚饭。陈墨阁和冯宝儿见可以蹭吃，也跟着去了。 导演和生活制片一开吃，就停不下来，赞不绝口。没多久桌上的菜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了。 许橙乐给导演介绍说这个老板屋后边就是菜园子，食材都是自己种的，所以新鲜，味道也好。 导演五十多岁的年纪，平时极注意养生。对于绿色有机又无公害的食物最是追捧，当即跟生活制片商讨在这里给剧组订盒饭挺不错的。 甲方乙方一拍即合。 …… 许橙乐这个景的戏份少，空闲时间多。但他日子过的也不比别人闲。 每天早晨是雷打不动的晨跑，小镇的环境比城市里更加让人心旷神怡，早起没有那么艰难了，晨跑也不再像一个任务了，他开始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晚上睡觉前要完成教练布置的每日基础练习，而且现在这项练习还加入了一个冯宝儿，她美其名曰：“要做一个能吃美食还不胖的优秀女演员。” 等戏的时间他也丝毫没有浪费，见缝插针的关注着各种证券板块的新闻，学习证券术语和看走势图。不求精通，但求懂个大概。 下了戏，就去大叔那玩儿，虽说是玩，其实就是跟在大叔屁股后头，打打下手，看他种什么菜，怎么种菜，怎么摘菜。顺便请教各种有关种植的问题。还别说，这里边门道儿挺多。 大叔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热心，没有城市人的那种傲气和眼高手低。于是对他的提问基本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他也很纳闷，这城市里出身的小伙子，还是个演戏的，怎么会对种地感兴趣呢？ …… 十月下旬的时候，天气慢慢褪去了暑热，舒适起来。 某一天中午他吃盒饭的时候，突然想，这么好吃的美食，他应该把这项技能偷师过来。于是下戏了以后，他照例到农家乐串门子。 正是傍晚时间，饭厅有稀稀拉拉的一两桌客人。大叔正在厨房里忙碌，他屁颠屁颠的过去，撸起袖子，给大叔打下手。大叔这阵子跟他处的熟悉了，也不讲客气，指挥他拿这递那，不亦乐乎。 许橙乐一边忙活着一边观察。大叔看他这架势，问：“怎么？又想学做菜了？” 许橙乐嘿嘿：“就看看。” “做菜，看是看不会的，得动手。”大叔正在切红薯丝，叨叨叨的刀子撞击砧板的声音连贯而富有节奏，切完了，他往锅中加油，丢了一把蒜片进去爆香，下主料红薯丝，翻炒到变色，放调料、葱花，起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麻溜利落。 于是他最近多了一项任务，学做菜。跟着大叔打下手的时间长了，大叔也会让他动手尝试做一道菜，自己从旁指导。第一次总是笨手笨脚，生涩懵懂的。不过还好旁边有一个颇有耐心的老师。 这天他没有戏，跟着大叔还有春妮在菜地里忙活一上午，累了偷个闲，找了个开阔的地方，鱼塘旁边的亭子里，放风。一边吹着风，一边拿出手机记录这几天的心得和新get的知识。 亭子旁的矮石墩子上，正蹲着一个少年，是大叔的小儿子。许橙乐走过去拍了他后背一下，他惊的一站而起，跳下石墩子。嘴巴里叼着根烟。 许橙乐看着这个站着跟他差不多高的高一的叛逆少年，说：“小小年纪抽烟，我告诉你爸去。” 少年横眉冷对，仗着自己的身高体壮，分毫不怯他：“你敢，揍你信不信。” “揍我？”许橙乐嚣张的笑，教练之前教的几招还没用过呢，正愁找不到人练手，于是挑衅他：“你试试？”还特欠揍的勾了勾手指。 在学校里骄横惯了的少年被他的举动轻易就挑动了肝火，毫无章法的往他脸上招呼拳头。许橙乐向外侧身避过，一个步伐跨到少年身后，抓着他手臂往后扳，一用力，少年全身就疼的软下来，嗷嗷喊疼。 许橙乐松开他，他立马转身，还没服气，捞起拳头抡他，他往后退着躲过。趁着少年因惯性往前跨的时候，他一只手抓着对方肩膀，一只手抓着手臂，腿勾起来，脚往他膝盖窝轻轻一使劲儿，少年就面朝他跪下了。 许橙乐又松开他，他依然气恼，可是没再动手，显然是认清了形势，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一言不发甩手走了。 第二天他跟大叔学习做面食。正揉着面团，少年趁着他爸不在，溜进厨房。 许橙乐余光早发现了他，却假装没看见，手上不停。大叔说面要发的好，揉面也很重要，要这般揉，才能上劲，吃起来才劲道弹牙。 少年探头探脑，踌躇了一会，试探性的叫了声：“大哥……” 许橙乐不理他，他又小声而心虚的叫了声大哥，还没等说出话来，一道严肃的声音就在厨房里炸开：“邱唐江，你在这磨蹭啥，回房间写作业去，吃晚饭时再出来。” “哦。”少年耸眉耷脑的走了。 晚上许橙乐离开的时候，他又跟来了，在屁股后头亦步亦趋。讨好的冲他笑：“嘿，哥。“尾音拖的长长的，“小弟昨天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 “嗯。”许橙乐本就没跟他一小屁孩计较。 “嘿嘿，内什么，你能教我几招不？”少年吞吞吐吐半天，终于说出目的。 许橙乐瞟了他一眼：“教会你打架，逞凶斗勇吗？” “怎么会呢？就是感兴趣。” 他们走在从农家乐到酒店的路上 ，晚风徐徐吹来，路边的农田里蛙声阵阵，许橙乐沉默。 三年后的末世，当人类的生存空间遭到一步步的挤压，当生存遭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暴力就成了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一选择。 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他缓缓的，一字一句的道：“这个问题……让我考虑考虑。” 少年一听有戏，顿时眉开眼笑，一直把他送回酒店，才折返。 隔天中午给剧组送饭的时候，少年邱唐江也来了。他把盒饭递到许橙乐手上，许橙乐看了他一眼，道：“今天不上学么？” 邱唐江：“今儿周末啊，礼拜六。” “哦。”许橙乐点点头，自从毕业，他就再也没有周末这个概念了。 “那啥……”少年摸了摸后脑勺，踌躇的问：“哥，你考虑的怎么样？” 许橙乐打开盒饭的盖子，今天有竹笋炒牛肉，他爱吃，于是心情大好，说：“可以，不过我有要求。” “哥，你说。” “只能用于正当防卫，不能干坏事。” “好。”利落的答应。 “还有，不许抽烟了。” “……行吧。“咬牙忍痛答应，装逼利器啊，二逼少年心痛中…… 许橙乐满意的点头，挥挥手：“行了，回去做作业去吧。” 隔了一日，秋高气爽，是个传道受业解惑的好日子。许橙乐依葫芦画瓢，把教练怎么教自己的，毫无保留教给了他。小屁孩在此一道天赋惊人，悟性超高，学起来飞快。 日历翻过了十月，来到了十一月。程潇出差回程的时候，顺便绕道陕西来看他。到达的时候，他正在拍戏。这日气温陡降，他们拍戏的地方在野外，地势高，四周又空旷没有什么遮挡物，风就显得格外的大，吹得身上的戏服袖袍翻飞，脸颊生疼，呼吸都无法顺畅了。许橙乐好不容易熬到他在《昆仑记》的最后一个镜头拍摄结束，程潇把带来的外套给他穿上，跟导演和各路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两人就在冯宝儿无比羡慕的目光里抖抖索索的离开了。 回到酒店，稍作休息，许橙乐带他去农家乐吃晚饭。这段时间，两人在聊天中，程潇多次听他提及这个地方饭菜如何美味，因此好奇不已。 点完菜，又加了瓶酒。当地特色——黄桂稠酒。度数不高，只是为了应景，戏拍完了没有了工作的压力，终于可以放松放松身心。许橙乐给大叔介绍了自己的经纪人，又跟他说，自己戏拍完了明日便离开。大叔笑，叫他有空常来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喝正酣的时候，突然一黑，停电了。大叔赶忙出来招呼饭厅里正用饭的几桌客人：“别慌别慌，一会就亮，稍等稍等。”说完就过去后院中。 许橙乐坐不住，便也跟过去看情况。电箱前，大叔打开电箱门，按了几处按钮，滴的一声，通了电，四处都亮了起来。 许橙乐当年上高中时物理学的极烂，看不懂这些，便问：“这是……短路了？” 大叔说：“不是，停电了。” “噢。”想不明白，又问：“这是……又来电了？” 大叔仔细跟他解释：“这是太阳能发电装置，平时发电储在蓄电池里，停电的时候，切换一下就可以应急。” 许橙乐听了，若有所思。 第6章 买房 回到北京的当天，就出了一桩大新闻。 山东地震了，八级强震。 震中在日照市附近的五莲县，人口密度较大，加上地震发生在清晨，正是人们熟睡之时。 灾情严重，举国震惊。 第一时间，社会各界就行动起来，救援队和医疗小组相继奔赴前线，企业和个人纷纷捐资捐物。 现在仅仅过去了一天，新闻画面里是断壁残垣，余震不停，伤亡数字还在不断攀升中。 许橙乐在公司开完会，仰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电视屏幕，默不作声，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程潇静静的陪着看了一会，说：“公司正在组织捐款。” “把我这次拍戏的酬劳捐了吧。” 下午，许橙乐赶到房屋中介公司签售房合同。他还在终南山拍戏时，代理人曾联系过他，他的几处房屋产权，都已经找到了买家，只等着他回来签合同。 看着手里签着自己大名的几分合同书，他既开心又怅惘。开心他的计划终于又可以前进一步了，怅惘的是，那房子曾是他的家，承载了许多的感情与过往时光。 晃了晃脑袋，理性驱逐感性，他开始跟售房代理人谈买房子的事情。早先他曾提过，但是因为要求比较特别，代理人说符合他条件的房源很少，建议他多找几家公司试试看。 条件其实也就寥寥四点，独门独院，地势高，有地下室，最好地段能偏僻一点。 一个礼拜后，他的售房代理人大早带去看房。房子在房山区的边缘地带。这个位置他挺满意的。 路途较远，一路上百无聊赖刷着微博打发时间，他看到冯宝儿刚发的最新微博：新戏《昆仑记》杀青！感谢剧组伙伴们这几个月的照顾！么么哒！舍不得大家！ps：照片里的大叔做菜超级美味。以后吃不到了QAQ！ 下边儿配的照片是她、陈墨阁和大叔合照，背景是山中人农家乐的招牌门坊。 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挺有心的，临走还记得给大叔的店做宣传。 许橙乐点赞转发了她的这条微博。下一秒，冯宝儿就转发了他的转发：嘿嘿，突然想到小橙子跟着大叔学了点做菜手艺……回北京求投喂！ 许橙乐：“……” 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回应她。 代理人带他看的房子是一个大型别墅区的其中一栋。坐落在一座小山丘的山脚下。山丘上没有种树，是一片片的矮灌木丛。有点失望，这种植被在气候灾害频发的时候，很容易发生雪崩或是泥石流。 房子是中规中矩的独栋别墅，带了个小小的半地下室做杂物间用。 许橙乐说出自己的顾虑，代理人先生笑他的担心多余：“北京这地儿的天气，干燥少雨，冬季雪下的也不厚，完全没必要担心。” 轻描淡写的回答，预料之中，他笑了笑，只说需要考虑考虑。 回程的时候临近中午，下午预约了跆拳道的课，算了下时间，中饭只能路边买些馒头包子打发了。 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车子快开进市区的时候堵住了，前方连环车祸，开始还能慢慢往前面一点点的挪，后来就纹丝不能动了。 代理先生掏烟抽，递给他一根，他摆手说自己不抽烟。 肚子饿的咕咕叫，他扫了眼街道，见一旁有条小巷子，决定过去看看有没有卖吃的。 运气不错，巷子口就有家杭州小笼包，他买了两屉。 回到车上，递给张先生一份，包子味重，他把车窗全摇下来，脑袋偏到窗旁边，一口一个，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唇上都是亮晶晶的汤汁。 “喀嚓”一声伴随着一道闪光。 许橙乐正吃的两眼放空没有焦距，以为是闪电。懵了几秒钟，后知后觉出是有人在拍照。 回过神来，旁边并排的车子后座，一位女孩正好放下手机，见他望了过来，明白被发现了，脸红起来，心虚的咧咧嘴，缩回车里了。 许橙乐无奈的关上车窗，把雨声、发动机的嗡嗡声隔绝在了车外。 等的久了，难免焦躁起来。看来下午的课要迟到了。 到达俱乐部的时候，果然晚了半个小时。虽然已经在微信上沟通过，并表示了歉意。但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就像上学时犯了错误的孩子面对严厉的老师时一样。 这次拍完《昆仑记》回来，他的教练正式换成了俞景山，之前的教练因为某些原因已经离职。 做完一组热身练习。俞景山简单测试了一下他目前的力量、肌耐力等等的身体各项指标。给他制定了近一段时间的学习计划。 今天的课结束之后，许橙乐正跟俞教练预约下一次的上课时间，电话响了。 “抱歉。”许橙乐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是代理先生，又有一个新房源，约他明天看房。 “不好意思，张先生，我明天有工作，能否推迟一天？” 那边应承下来，许橙乐致谢后按掉电话。 正准备接着刚才的话题谈下去，没想到俞景山先开了口：“你要买房？” 许橙乐：“是啊。” 俞景山问他想买什么样的房子，许橙乐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他心知自己的要求在别人看来是有点奇葩。 俞景山本也是随口一问，他估计自己朋友的破房子是卖不出去了，荒山野岭里的房子鬼才会买吧。 没想到听了许橙乐说的，愣怔了一下，这奇葩的要求，跟他战友那奇葩的房子挺匹配。 俞景山当即联络了他朋友，对方表示越快越好。于是几人敲定了后天一早看房。 …… 看房当天。 一大早许橙乐开车到俞景山家门口接他。那位朋友，也就是房主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 房子的位置距离俞教练家不算太远，在俞景山人肉GPS的带领下，许橙乐跨越半个密云县，开上国道，上国道以后不到五分钟的车程穿过一个隧道，然后马上下国道。 一下国道就是一段颠簸的泥巴上坡路。沿着这条路开过去，没多久视野开阔起来。 面前这块地三面环山，南北和靠近国道的东面都矗立着山丘，只有西面是个豁口。 整片区域紧邻着密云县，却又被山隔了开来。 就地形来讲，非常理想了。 俞景山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知道的情况，这块地他朋友当时买来是准备建度假山庄，不知道什么原因半道停工了。现如今，那块空地已经转手卖了，只有这个角落建了三栋别墅，还在等待买家。 三栋联排别墅建在北面山丘的山脚下，背山而立。山坡上长了一片片的竹林，重重叠叠，影影绰绰。山腰往上直到山顶，一排排的树郁郁葱葱。许橙乐仰头眯着眼细细辨认，只认得松树和杉树。 房子虽是新建的，但是荒废几年，外墙颜色经过风吹雨淋显得暗沉发旧。俞景山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竟然还是毛坯房，许多的建筑垃圾弃置在地上，到处都是灰尘，惨不忍睹。两人走了几步，就被扬灰呛的咳出声。 许橙乐捂着鼻子，四处看了看，面积挺大，总共三层楼，地下一层，地上两层。 越看越满意。虽是毛坯房，但位置、周边环境都符合他的设想。 看完一圈，不露声色的，他捂着嘴巴皱着眉冲俞景山道：“俞教练，你朋友这房子有点……旧啊，格局也不太好。” 俞景山也皱着眉，虽没捂着鼻子，但也一直在刻意减少呼吸频率。 “这要是装修起来，工程可大了。” 俞景山看了他一眼，道：“没关系，你觉得不合适就不买。” “也不是不买，”许橙乐赶忙道：“就是价格方面还能不能再谈一谈？” “嗯。”俞景山当即拨了房主电话，另约时间详谈。 许橙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看看时间也快到饭点了，为了表示感谢，想请他吃饭。 俞景山掏出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价格还没谈，合同还没签，如果黄了，不是白请了么。” 许橙乐笑：“那就当是讨好新教练了。” …… 许橙乐一边开车，一边琢磨吃饭的地儿，市区太远，容易堵车，还是就近解决的好。 正是饭点，路边停满了车，他慢慢往前溜了一截，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空，侧方位，前后位置卡的太紧，不由得心下惴惴，握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往前开出一截，再倒车斜卡进车位。糟糕，好像有点不对。他摈住呼吸，调整位置，往前挪，再倒一点，往前挪，再倒一点，往前挪，再倒一点…… 出了一身薄汗。 俞景山看不下去了：“你下去，我来停。” “哦。”许橙乐呐呐。 俞景山迈着大长腿，几步绕过车头，跨进驾驶座。启动，倒车，打方向盘。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第7章 春节前后 房价谈妥签了合同之后，许橙乐去银行办理了住房按揭贷款，首付四十万，余款分期二十年付清。 在这期间，许橙乐卖房的款项也陆陆续续汇到了账户。 十二月，北京开始下雪。 《昆仑记》定档，春节期间某一线卫视播出。 许橙乐收到程潇发来的近期日程表，过几天剧组主演去浙江录制某综艺节目进行宣传。 录制当天，许橙乐早早就到了，跟陈墨阁许久不见，俩人在化妆间小声的有说有笑，聊聊近况。 直到快开始，冯宝儿才姗姗来迟。还是大阵仗，一群人一阵风似的涌进来，把冯宝儿拥在中间，马不停蹄坐下就开始弄妆发，跟导演对台本。 两个小时的节目，录制了五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几个人都有点吃不消，又累又饿又困。 在外边就近找了个还在营业的餐馆吃点东西填肚子。冯宝儿吃了两三口就放下筷子，看着他俩近乎狼吞虎咽，“我明天清早的航班，你们呢？” 陈墨阁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也是，早上六点的飞机。” 许橙乐吃得含糊不清的说：“我在这呆两天，逛逛。” 冯宝儿：“去哪玩？” “买点特产什么的。这边的金华火腿不是很出名么？” “嗯嗯。”冯宝儿盯着盘子里的菜，又夹了一小筷子塞嘴里，突然想到什么，“那你帮我也买点呗，寄到我爸妈那。” “可以啊。”许橙乐看着陈墨阁：“你也要买点给家里么？” 陈墨阁：“好，你方便的话。” 第二天，许橙乐直奔杭州科技园区，找到一家专门做太阳能光伏发电系统的公司。 接待他的是公司产品部的姚经理，问清楚了他的需求之后，给了他一本公司的产品宣传册子。并且给他介绍公司的最新产品——风光互补发电系统。这套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光能发电的短板——必须有太阳。 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他今天戴了一副镜框很大的平光眼镜，几乎遮住半张脸。很沉，有些不舒服，“这个设备耐低温么？” 姚经理笑：“北京最低温也就零下十几二十度吧，我们这套系统，在东北，哈尔滨，也有客户装了，完全没问题。” 许橙乐点点头，放下心来，说起另一个要求，他的房子是毛坯房，希望能由对方公司在这边找装修公司负责房子的整装，并且配合这套系统完成电路的铺设。 问题都谈妥了之后，双方签订了合同，开工时间定在年后。 又解决一桩心头大事，许橙乐觉得迎面刮来的凛冽北风都像是在亲吻自己的脸颊，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鞋底仿佛装了一个弹簧。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家口碑评价不错的店，排了半小时队伍，买了一堆金华火腿和售货员推销的特产，分成三份，一份快递给程潇，另两份寄给了冯宝儿和陈墨阁发给他的地址。 …… 隔天许橙乐回到北京，一下飞机，程潇电话就打来了：“怎么又寄这么多东西到家里？” “嘿嘿。”许橙乐抓抓后脑勺。 “那么大一只猪后腿，你买了五只，光是提上楼，就把你嫂子累的够呛。” “这不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么？给你岳父家送俩。”许橙乐道。 “行吧，内什么，晚上你嫂子喊你到家里来吃饭……” 晚上，许橙乐到程潇家里的时候，最后一道菜已经快出锅了。桌上摆着一盘盘的菜，热气缭绕，，有一半是程潇爱吃的，有一半是他爱吃的。屋外是冰天雪地，寒风萧萧，屋子里暖融融的灯光，还有厨房里忙碌的不是亲嫂胜似亲嫂的安然，打下手打的不亦乐乎的程潇哥，让他瞬间有种回了家的感觉。 吃完饭，趁着安然在厨房收拾的档口，许橙乐小声问程潇：“诶，哥，你俩啥时候要个孩子啊？都结婚五年多了吧。” “咳咳咳。”程潇不妨被他这么一问，口水呛了嗓子，瞪着他：“你啥意思？” 许橙乐心算了下时间：“要生，这两年就赶快生一个吧。” “这不是奶粉钱还没存够么。”程潇虎着声音说道，随后又有些男性尊严被质疑的恼火：“不是，我都不急，你急啥？我是你哥还是你是我妈？” “当然你是我哥。”许橙乐被程潇的反应逗笑了，又跟他提炒股票的事。程潇还是半信半疑，许橙乐苦口婆心讲了一堆道理，安然坐在旁边默默听了一阵儿，也帮着许橙乐劝自己丈夫：“我看乐乐做事挺靠谱的，他也不会害你，你就试试呗。” 好说歹说终于劝得他动心，拿出十万块钱，当天晚上就在网上开了证券账户。 春节前夕，股市又迎来一波调整，股指下跌200多点。财经人士分析，节前许多机构抛售股票，资金回笼，进行年终结算。许橙乐趁着这波下跌，果断出手，入手了早就看好的两只龙头股票。他掏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包括他工作的积蓄还有卖房的所有钱，以及程潇的十万块。 他打算着，等股市稍微有点起势的苗头时，再劝说程潇多投入一点钱。 这阵子还有一件对许橙乐颇重要的事情就是《昆仑记》开播了。程潇显得尤为紧张，每天晚上一边看剧一边关注收视率，自己看不算，还截图发给他，导致一到晚上放剧的黄金档时间，他的微信就响个不停，“收视率又涨了。”“突破新高了。”“今天排第一了。”诸如此类的…… 他早就知道，所以他很淡定。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程潇邀请他跟自己回家吃年夜饭。自从他妈妈过世以后，程潇每年除夕都会邀请他，往年他跟着去了，虽然他把程潇夫妻俩当亲哥亲嫂，但是当他们一家长辈都在，阖家团圆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些的格格不入。 今年他拒绝了，接到程潇电话的时候，他笑着道：“你被催生的时候，我才不想当挡箭牌呢。” 结果刚挂掉电话，冯宝儿的电话就进来了，问他在哪过年，他说当然在家啊，不然还能在哪呢。 冯宝儿一听，挺开心：“那一起过呗，我要参加春节联欢晚会的演出，没法回上海了。” “你家周羡呢？” “他在外地拍戏呢。” “那行吧。”许橙乐答应，全世界都合家欢的日子里，他也不想孤单寂寞的一个人吃年夜饭。 除夕这天，许橙乐早早起来，完成日常的锻炼之后，把房子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打扫个遍，又去超市采购了新鲜的食材。 把准备工作做妥当，食材只等着下锅了。 时针指向晚上七点半，他戴上眼镜和口罩，稍微做了点伪装，出发去电视台门口接冯宝儿。自从《昆仑记》热播以后，他也不再是娱乐圈小透明，微博粉丝从以前的一百多万涨到了七百万，程潇特意叮嘱过他出门必须低调一点。 离开温暖的屋子，外面如同冰窖，寒风刺骨，冷的他瞬间只想转身逃回房子里。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最低气温是零下二十五度，已经逼近几十年来的本地区最低温记录。 正是吃团圆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透出热闹喜气的灯光。衬得街上更安静了。宽阔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开过，许橙乐耳朵里的声音，除了风声，就是车胎压着雪碾过发出的声音。路边的灯在冷气逼人的环境下显得昏暗，印到雪地上，又折射进车窗里。 电视台门口守着许多的武警站岗。时间刚过八点，冯宝儿是开场节目，一大堆人中间的其中一个，他不需要等太久。 车窗外的树叉上挂着冰凌，四周万籁俱寂，车里开着暖气，像是另一个世界，许橙乐刷着微博慢慢等她。 果然没有多久的时间，冯宝儿就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妆，手里捧了个暖炉。一边关车门一边催他快走要饿晕了。 回到家里，冯宝儿去卫生间卸妆，许橙乐在厨房张罗饭菜。很快一盘盘菜就上桌了，从烤箱端出刷着孜然的烤翅，芝士焗扇贝，烙的鸡蛋饼，煮的杂烩汤，炒的牛肉笋片，蒸的糯米丸子… 又从冰箱拿了一瓶果汁，道：“诶，咱俩孤男寡女的，就不开酒了啊。” 冯宝儿卸完妆出来，迫不及待手拈了一块鸡翅：“开吧，没事儿，我不会对你下手的，我已经有老周了。” “内什么…他要不放心，”许橙乐翻了个白眼，换了瓶红酒：“你就跟他说，我是gay。” 有个这么粗神经的女朋友，他替老周默哀一分钟。 “哦……啥？”冯宝儿嘴里的鸡翅骨头差点儿掉地上：“真的？” “骗你干嘛？”许橙乐也饿了，大口吃菜，嗯，味道不错，鸡蛋饼烙的也很好，只比农家乐的邱大叔差一丢丢而已。 “那我跟老周说了啊。” “说呗。” 冯宝儿坐到许橙乐旁边，勾着他脖子，举着手机自拍：“看镜头。” “喀嚓”一声定格。照片里的冯宝儿笑颜如花，许橙乐满嘴巴鸡蛋饼，腮帮子鼓鼓的，面无表情瞪着镜头。 冯宝儿又对着满桌子菜拍了一张。把两张照片都发给周羡，边吃边聊起了微信。 周羡：菜看起来不错，外卖？ 冯宝宝：小橙子做的，超级好吃。 冯宝宝：哦，告诉你一件事儿。 冯宝宝：小橙子刚告诉我他是gay。 周羡：哦… 冯宝宝：哦？ 周羡：我其实还蛮放心，只是有一点点吃醋，现在醋也不用吃了。 周羡：宝宝新年快乐【飞吻jpg】 冯宝宝：嘿嘿，新年快乐！mua！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正进行得热火朝天，主持人们说着吉祥的祝福词。冯宝儿端起手中的酒杯，难得正正经经的看着许橙乐说，“来，咱干一杯，敬你的年夜饭，祝你新的一年跟我一样红！” 许橙乐拿起杯子跟她轻轻碰了一下：“嗯，也祝你新年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 电视机里开始倒计时……5,4,3,2,1,零点的钟声敲响，2021年正式拉开了序幕…… 许橙乐忧伤的想，2023年还会远吗？ 第8章 房子竣工 年后，挑了个黄道吉日，山里的房子开始动工装修改建。装修公司是太阳能发电系统公司的姚经理帮他在浙江当地找来的。 《昆仑记》爆了以后，许橙乐工作繁忙了许多，各种剧本、综艺、采访的邀约不断。全国各地四处飞，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感觉不够用般，终于也体会了一把当红的辛苦。 就这样忙碌了三四个月，终于工作安排没有那么密集了。于是只要是在北京没有工作的日子，他都泡在了俱乐部。 这天，许橙乐正在和俞教练练习对打。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趁着俞景山接电话的功夫，他走到一旁，喝水擦汗。空旷而安静的练习室里，说话还带着轻微的回声。 “喂……”俞景山上身穿着背心，胸口印着汗湿的痕迹，肩膀处露出一块块精瘦的肌肉。 “妈？你怎么了？” “摔了？你在哪里？” “我马上就来。”俞景山说话的声音急切起来，匆忙挂掉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许橙乐赶忙跟着追了出去。 他坐在副驾驶，看着俞景山踩着油门一路飙到目的地。离俱乐部不远，就在密云县的一个商业街上，一家临街的服装店。 店里有些凌乱，一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斜坐着歪在地上，屋顶的吊柜门敞着，一架便携式梯子歪倒在地上，还有散落满地的衣撑子。应该是爬楼梯拿东西时摔倒了。俞景山急忙过去把人抱了起来，许橙乐配合的在一边给他搭手。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最近的医院，因为在车上打过急诊电话，门口早就有护士和推床在等着。 进了诊室粗略检查了一番，俞景山忙着回答医生的问诊。这边有小护士让办各种缴费手续，许橙乐便跟着去了。 小护士一边走一边偷偷瞄他。他假装若无其事，太过匆忙忘记做任何遮掩了。 医院大厅人很多，小护士让他在缴费窗口排队，犹豫了一会，小声问他：“请问你是……许橙乐吗？” 许橙乐冲她笑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有好几个人都在拿手机朝他拍摄。 他掏手机拨程潇电话：“哥，我现在在医院…… 不是，我没事，是俞教练的家人出了点意外，我帮忙送医院来，现在被人认出来了……嗯……现在没法走，还要排队缴费…行…你来吧。” 缴费窗口的队伍慢的像是乌龟爬。有好些个年轻人围过来求签名求合照，顿时打乱了排队的秩序，左右的病患或者病患家属都有些微词，许橙乐见状只好请小护士帮他排着队。自己走到一边，迅速帮人签名合照，好尽快平息这点骚乱。 好不容易缴完费办完手续，程潇才赶到医院，他匆忙跟俞景山打了个招呼，跟着程潇离开了。 当天晚上，他就上了微博热搜，有营销号爆料“刚蹿红小生带着保镖，送母亲上医院。”配的照片里郝然是，医院门口，他帮俞景山抬着他母亲上医院推床的场景。 这还没完…… 第二天，又有黄v发消息：据许橙乐大学同学透露，许橙乐早年父母离异，母亲在他大一的时候因病去世，昨日照片中的那位妇女并非他母亲。 微博评论下面，有人说这是他自导自演的炒作套路，有人说他卖惨。 这简直是□□裸的侵犯个人隐私权。程潇气的不行，许橙乐倒是没受影响，还安慰他家爱操心的经纪人：“我又没做坏事，不怕上热搜，再说我家那点事，谁爱说就说呗，我妈在天有灵，也不会介意的。” …… 密云县山里的房子竣工的时候，时间也来到了夏季，这阵子，许橙乐正在一部武侠电影的摄制组拍摄，这是一部武侠大制作，他在电影中饰演男三号。导演颇具知名度，是个相当严格的人，对每个镜头都要求精益求精，尽善尽美。这样下来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拍摄进程比他预想的慢了许多。在宁夏的黄土高原上，从初夏拍到了盛夏，干旱、风沙、炎热和体能是对他们的最大考验。得亏他这一年多以来不间断的锻炼，身体素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才抗了下来。 拍摄间隙的时候，他接到密云县电力局的电话，通知他工作人员即将上门换新的电表，需要业主在场签字。 只能找别人帮忙了，他想了一圈，还是决定拜托给俞景山。那处房子只有他知道，而且许橙乐直觉，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俞教练答应的也爽快。 许橙乐告诉他，钥匙放在俱乐部的更衣柜里，更衣柜钥匙找前台小妹拿就行。 俞景山听了直皱眉头：“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更衣柜？“ 彼时许橙乐站在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上，笑道：”那就拜托教练暂时帮我保管一下呗。” …… 俞景山签完字，等电力局的工作人员走了以后，又独自在这栋房子里溜达了一圈。 房子跟他半年多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比起来，完全变换了模样，简直就像盖了一栋新房子。 院子围墙加高了。 房子里面也大变样。一楼把原来的几个小房间打通，车库面积改大了。第二层楼原先的房间包括客厅全部打通成一个空间，中间用砖砌了一个高于地面的池子，池子面积几乎覆盖整个二层。水池高度不到膝盖，像是给小孩子用的游泳池。 负一层，原先是一片大厅，没有隔断，用来做游戏房健身房的。现在，隔了几间屋子出来，开放式的厨房连着客厅，客厅的西面建了一个很大的西式壁炉。 没有家私电器的房子里显得很空旷，俞景山踩着楼梯回到一楼，鞋底与木制楼梯碰撞发出“咚咚咚”的动静，还带着回声。 他停在一楼的窗户前，烟瘾犯了，掏出烟盒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猛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吐出烟雾。 此时已经太阳西斜，窗外只能看到刚刚粉刷的水泥院墙，毫无景致可言。 他突然发现。窗台格外的宽，仔细扫了一眼，原来是在原有的墙外又砌了一层砖墙，导致墙体变得格外的厚实，像个……碉堡一样。 俞景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 时间过得飞快，夏去秋来，树叶变了颜色，证券市场也换了新气象。 2021年的年中，A股经历漫长的熊市带来的阴霾终于渐渐散去，牛市的形成初见端倪。 程潇眼见着自己当初的10万块钱，如今已经翻了一番，在许橙乐三番两次劝说下，终于把自己工作多年的全部积蓄都掏了出来，投进股市。 许橙乐不记得这轮牛市结束的具体时间，但上一世，牛市带来的金融狂欢，以及媒体和新闻的大肆报道，让他印象深刻的记得沪市指数处于峰值的大概区间。 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1年多不会写的太详细，2023年很快就到来了\(^o^)/~ 第9章 边城黑河 二零二一年，国庆节的时候，他接了一部电影，《雪灾》。 从接到剧本到试镜到确定下来到出发，只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男一号是周羡，他是男二号。试镜那天，导演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据说他是最后一个定下来的角色。当天晚上剧组在一起聚餐的时候，导演喝酒喝大了说出来，他才知道，是周羡极力推荐他来演这个角色。 许橙乐二话不说，敬了周羡一杯酒。 行程相当紧凑，拍摄地定在黑龙江黑河市的某个影视基地。 十月中旬，当北京还是秋高气爽，气温在十来度上下浮动的时候，黑河已经是寒冬腊月，北风呼啸了。零下十几度的刺骨寒气仿佛吹到了人骨头里。温差太大，又是在户外拍摄，开拍没几天的功夫，剧组就病倒了一大片。从导演到男一号，再到一众工作人员，纷纷中枪。导演无奈宣布全剧组休息两天，养病。 男二号逃过一劫。于是活蹦乱跳的男二号跑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一堆生姜和可乐，这两样东西一起煮着喝，风寒能痊愈得更快些。 上一世，灾难刚发生的那一年，他就是在救助站里，帮忙煮可乐姜汤。后来…… 就没有后来了，灾情进一步恶化的时候，救助站再没收到过救助物资，然后就关闭了。 许橙乐甩了甩脑袋，回到现实。上一世的回忆里有太多负面情绪，他不想让自己过多的沉湎其中。因为他相信，这一世一定会截然不同。 …… 他让同事帮忙，把煮好的可乐姜汤分给大家喝，他自己端着一碗送到了周羡屋子里。 冯宝儿听说周羡病倒了，对许橙乐各种叮咛，让照顾好她男朋友，啰嗦得瞬间从少女变成老妈子。 许橙乐趁周羡喝汤的时候，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证明自己照顾的非常周到：【喝了我煮的汤，汤到病除。】 【病娇帅！】冯宝儿在评论区秒回，网瘾少女果然时刻拿着手机。 难得两天的休息，别人养病，他闲着没事，便租了辆车，把黑河市逛了个遍。小小的边城，农贸集市很是热闹，因为隔岸就是俄罗斯的海兰泡，所以这边也有许多俄罗斯的商人过来贩卖他们的特产商品。许橙乐看到有以后用得着的，比如东北三宝的貂皮制品、人参、鹿茸等等，他都买了一堆，快递回北京。 他几乎可以预料到程潇收到这一堆快递时的表情，又愁又怒又迷惑，诸般复杂的情绪糅杂在一起。 两天之后，拍摄继续。他们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他们在衣服里贴满了暖宝宝，抵御风寒。拍摄间隙时，导演让人了熬了浓浓的姜汤，暖胃又暖心。 总之，虽然艰苦，却也其乐融融，众志成城，别有一番滋味。 十二月底的时候，黑河市的镜头全部拍摄完毕，之后剧组要转战俄罗斯拍摄。 离开前还有半天的时间，许橙乐决定再去市区逛逛。周羡得知他的计划，表示也要去凑热闹。 两人去了这里最大的一个集市，幸好因为寒冷，大家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会显得他俩是异类。身边跟着个超级大明星，逛的倒也难得的轻松自在。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各种中药材摊子，卖米面的，酱料的，皮毛的，还有许多俄罗斯的巧克力、糖果、罐头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周羡明显对俄罗斯的玩意儿更感兴趣，买了几包包装漂亮的巧克力，罐装的夹心糖果，许橙乐都懒得问是买给谁的，单身狗不想受到伤害。 经过一个卖米的摊子，几个大的塑料筐子，堆着各个种类的米，晶莹剔透，颗粒饱满，问了问价格，许橙乐在心里加加减减算了算，比北京大超市里的米便宜许多。 又经过一个卖药材的摊子，各种各样的中草药，许橙乐拉着周羡驻足，每个品种前，都有个小小的纸牌子，印着药材的名字。摊主大爷一看他俩的穿着就知道是外地游客，还是挺有钱的外地游客，殷勤的张罗推销，见他俩似乎只是看，没有买的意思，决定使出杀手锏。 “嘿，小伙子，来旅游，不买点什么吗？”摊主大爷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见他俩不为所动，继续道：“看看这个，可是好东西。” 许橙乐顺着大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打量，乳白色，珍珠大小的颗粒构成的长条状的物体，“林蛙油？这是什么？” 大爷嘿嘿笑了两声，随即低下声音，道：“补肾效果特别好。“ 许橙乐来了兴趣，拿手机搜索一下，原来这个东西又叫做雪蛤油，效用还挺多的。可以买点给程潇试试。 周羡疑惑：“你想买？” “嗯。”许橙乐点点头，跟大叔询问价格。五千块钱一斤，有点小贵。 两人开始热切的讨价还价，大爷道：“这个东西做一次只需要两克，小伙子，你别以为一斤很贵，可以吃很久的，补肾效果非常的好，而且，我这个品质，你看看……” 一旁的周羡把原本扯到嘴巴上的口罩撸到鼻子上，默默拿起手机，给冯宝儿发微信。 周羡：【许橙乐在买补肾的中药。】 周羡：【我看出来了，他是真不怕有人认出来……】 冯宝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 冯宝宝：【原来他肾虚。惊恐.jpg】 许橙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肾虚的男人，经过一番激烈的杀价，以四千八百元的价格买了一斤林蛙油。 …… 回北京休整两天，之后剧组转战俄罗斯。 这两天许橙乐过得很忙。 第一天，花了一个上午去俱乐部跟着俞教练上课。又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在网上查了下俄罗斯的风土人情和他想了解的各方面资讯。 第二天，上午出门采购物资，主要是用于保暖的东西。此时的俄罗斯，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而且此行除了拍戏，他个人还另有计划，于是额外又买了一台俄语翻译机，精美小盒子装的中国茶叶，用作伴手礼的。下午收拾行李，打包了两个行李箱子。 出发去俄罗斯的这天，是2021年12月31日，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 飞机上升到平流层，许橙乐看着窗外发呆，碧空如洗，天空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纯净的像个初生的婴孩。2021年的最后一天啊，他感慨，不知不觉已经重生快两年了，上一世的此时，他在干什么呢？ 噢，稍显漫长的回忆之后，他想起来了，上一世他很不红，在娱乐圈渺小的像一粒沙尘，几乎接不到什么正经戏，要么是一些手撕鬼子戏的配角，要么是名不见经传的网剧…… 机舱里忽然有一些响动，空乘人员送餐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看着眼前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心情忽然就明快了起来，他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前几天的场景。 从黑龙江回到北京的当天，程潇接他回家，到家了之后，他献宝似的，把买来送他的林蛙油拿出来，兴奋的介绍说：“哥，这是送你的礼物，好东西。” 程潇接过去看了下，不认识，他问：“这啥玩意？” “补肾的，超贵，老板说效果特别好。” “我谢谢你大爷，”程潇恼火的说：“老子不需要补肾，忘了告诉你，你嫂子怀孕了。” 想到这，许橙乐嘴角泛起笑意，他吃着机餐搭配的起司甜点，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是啊，有这么多他喜欢的人，需要他守护，他会努力的过好每一天，未来并不是不可期待。 第10章 初到俄罗斯 《雪灾》剧组的拍摄地点在圣彼得堡，北郊。 这里下着鹅毛般的大雪，世界是一片白茫茫。虽然比黑河市似乎要更冷一些，但是因为有了御寒的经验，也因为适应了这种低温，拍戏的过程比他们预想的顺利许多。 在剧组的伙伴们齐心协作全力配合下，杀青时间比计划提早了两天。 没有意外，没有波折。 当导演喊出“杀青”这两个字的一瞬间，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真诚的，不舍的笑容。大家相互拥抱，互道辛苦了。 难得来一趟俄罗斯，闲下来的时间里，大家三三两两约着四处去游玩。 许橙乐跟着一波人逛街。大型的商场卖着全世界都流行的品牌。众人兴趣缺缺，直接去了这边非常著名的集贸市场。 人流如织，各种肤色的游客穿梭其中。他们也摩拳擦掌的恨不得马上投入买买买的大军中间。 当地的人虽然主要讲俄语，但是简单的英语交流也没有问题。 许橙乐英语还不错，小学的时候，父母婚姻关系破裂。他父亲随后定居在了美国。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去那边跟父亲一起生活。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他父亲再婚。后来他的新妻子生了小孩，就渐渐少了联系。 同行的人，特别是女孩子，看到漂亮的物件就走不动路。尤其是颜色鲜艳做工精美的工艺品，譬如套娃，还有充满俄罗斯异域风情的各种饰品。 走马观花逛完之后，在许橙乐的极力推荐下，转乘了两次地铁，坐到终点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当地著名批发市场。 从地铁里一个不起眼的出口，穿过去，直接就通到了市场内部。 一进去，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这个市场占地面积非常宽广，高高的穹顶起码有两三层楼的高度。 商铺与商铺之间，没有墙，用漆着不同颜色的货架区隔开，现代化的自动升降的钢制货架高到几乎快顶到穹顶，上面码放着满满的货物箱。 宽敞的过道上，电动的拖车沿着专用轨道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热闹繁荣。角落里还有咖啡甜点贩售，供人休憩商谈。 有人惊诧：“许橙乐，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许橙乐嘿嘿一笑，笑而不语。 市场里太大了，众人简短商议了一下，决定四散开来，三两一群，结伴同行，找自己感兴趣的逛。 这里的东西价格实惠，杀青之前，许橙乐趁着没戏的时候就来过一次，如果买的多，可以拿到批发价的话，那就更便宜些。 周羡跟着许橙乐七弯八拐，来到市场深处的一个商铺，这里逛的客人不多，占的地方却是别的商铺的两倍还多。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大姐，看见许橙乐，笑着跟他打招呼：“嗨，很高兴又看见你了。” 许橙乐也熟稔的笑着跟她问好。 周羡诧异道：“你来过？” 许橙乐嗯了一声，跟老板攀谈起来。周羡打量了一圈，这是个卖罐头的商铺，品种相当丰富，家禽类的，深海鱼类的，海鲜类的，甚至还有蔬菜类的。 包装严密，扎实，看着还是挺有食欲的。 许橙乐跟老板讨价还价半天，终于答应买二十五箱就给他批发价。 把同来的小伙伴召集过来，在许橙乐的煽动下，大家都认领了一箱或者两箱。剩下十箱，许橙乐看了周羡一眼，“我六你四？” 罐头一箱装有一百个。周羡皱着眉头看了箱子一眼，有点头疼。他是个很养生的人，罐头这种高盐分高油脂而且含有防腐剂的不健康食物，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食谱上。 许橙乐见他没吭声，道：“没关系的，这个是军工罐头保质期很长，四五年呢，可以慢慢吃。” 想到大家都买了，他也不好扫兴，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回去以后可以当做年终福利发给工作室的小伙伴，他愉快的如此安慰自己。 许橙乐见目的达到，非常高兴。付完钱，又到市场的快递处，填好各自地址，邮寄回国。 晚上，冯宝儿发来微信。 冯宝宝：【明天回国吗？】 周羡：【嗯。】 周羡：【今天买了四箱罐头。】 冯宝宝：【啥？四箱？？！！！】 周羡：【因为许橙乐……】 正聊着，手机上方推送出许橙乐发来的信息：【罐头不要忙着吃，不要送人，放两年再食用，口味更佳。】 周羡：“……” …… 许橙乐群发完消息，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代购信息】俄罗斯罐头，味道好价格优，保质期长。大明星周羡已认可并定购四箱。请大家欲购从速，代购君保证童叟无欺，此条信息有效期两天。ps：认购单位为“箱”，恕不零售。 附图为下午在店铺里拍的各种罐头的照片，以及一张以店铺为背景的自拍照。 消息一经发出，立刻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许多偶尔联系的，或者不常联系的纷纷冒了泡。有的是同学，有的是合作过的艺人朋友，有的是经纪公司的同事或者合作过的剧组工作人员。 大多都是回复一连串的省略号或是问号。 还有两个妹子很积极干脆的在下边留言说要买，许橙乐记得她们是《昆仑记》剧组的工作人员，同时也是周羡的粉丝。 【你搞什么飞机？】 看着程潇发给他的私聊消息，他回复：【哥，我给你买几箱，不用给钱了。】 程潇：“……” 一晚上，许橙乐光忙碌着给热心群众拍胸脯保证，自己没有愚人，是真的在做如假包换的代购。 第二天，剧组同仁全部乘坐飞机回国，而按照计划，他还要在这待两天。 两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忙碌。他发现做代购也挺不容易的。 他把每个人的需求用英文抄下来。比如： 陈墨阁：午餐肉一箱，金枪鱼一箱，牛肉一箱，鳗鱼一箱，后头附上收货地址。 冯宝儿：鲍鱼一箱，虾肉一箱，蟹肉一箱，牛肉一箱，后头附上收货地址。 然后把纸条给老板拉斯特维娜大婶。大婶再吩咐伙计一份一份打包发货。 算钱算的头都大了，写字写的手也酸了，两天下来，他统计了一下，总共代购了四十几箱。 不错，超乎他的预期。 他给每个买家群发了同样的消息，“不要急着吃，不要送人，两年后食用，口味更佳。” 这条消息，看上去有些奇怪，也不一定有人会真的照做，但，他希望有用就值得去试一试。 至于结果，就交给命运这种玄妙的东西吧。 老板大婶笑弯了眼，这个中国小伙子在淡季给他带来了一大笔生意，这让她心情很好。闲着的时间，就带他在市场里逛逛。大婶人缘很好，许橙乐也因此买了许多价格实惠的食物，比如巧克力，糖果，还有俄罗斯的黑蜂蜜，这些食物保质期都很长，能存放很久。 两天后，他离开圣彼得堡，坐上了去雅库茨克的航班。 第11章 拜访雅库茨克 雅库茨克是座位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小城市。是这个国家冬季最冷的数座城市之一。 来之前，他在网站上定了当地的一个家庭式的民宿，有接机服务。 下飞机领了行李之后，在出站口，稀稀拉拉的接机人群里，许橙乐一眼就看见了举着他名牌的大叔。 大叔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热情的跟他握手。许橙乐用临时抱佛脚学来的简单俄语跟他问好。 “你可以跟我说英语，”大叔边发动汽车边跟他说：“我是美国人。” “真的？”许橙乐惊喜道：“太棒了，本来我还担心语言问题，准备了翻译机。” “千真万确。”大叔打开了雨刮器，风骤雪急，打到车窗上，发出扑棱的声响。 这里气温更低了些，肉眼能见的世间万物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形成遮天蔽日的白，茫茫到天际。 许橙乐穿着在圣彼得堡买的白色貂皮制成的连体衣，还有同款雪地靴，像极了笨重的北极熊。他在衣服里贴满了暖宝宝，抵御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 到达大叔的屋子，一进门，随着扑面而来的暖气，还有一个大毛团。 “汪汪…”大毛团扑完了自家主人，又架起两条前腿扑到一旁的白毛团许橙乐身上扒拉着到处嗅。 “马克西姆。”大叔揉了揉大毛团的脑袋，“嘿，伙计，这是我们的新房客。” “呜…汪汪…”名叫马克西姆的大狗，歪着脑袋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嘿。”许橙乐弯下腰来，也跟它打招呼：“你好，我叫丹尼尔。”给它顺了顺毛，看着它比一般哈士奇还要大几乎一倍的体型，诧异的问：“他是西伯利亚雪橇犬？” “是的，他拥有最古老纯正的西伯利亚雪橇犬的血统。” 大叔挠了挠马克西姆的大脑袋，把他领到二楼的客房，告诉他先休息一下，一会儿下楼用晚餐，就离开了。 房间里简单整洁而又温暖，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许橙乐稍微收拾一下，脱下cos北极熊的貂皮衣服，换了身舒适的装束，下了楼。 山姆大叔正在开放式的厨房前忙碌晚餐，见到他，倒了杯热茶递过来，“我知道你们那的人爱喝茶，这是我们这儿的茶，试试看。” “谢谢。”许橙乐接过杯子，把自己从国内带过来的伴手礼送给山姆大叔，“这是中国的茶叶，叫碧螺春。” 茶叶用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装着。山姆大叔打开盖子，凑近闻了闻：“噢，非常香，谢谢你的礼物。” “汪汪…”马克西姆从厨房旁的小房间里窜出来，后腿立起来，前爪子搭到餐桌上，抻长脖子，凑到檀木盒子附近，耸动着黑鼻头闻味儿… “呜呜…呜…” 小房间里又发出一连串呜咽声，许橙乐偏头往虚掩的门缝里看，才发现里头还有一只汪星人。 “它叫克鲁克山，是马克西姆的老婆，两个星期以前刚生了一窝狗仔，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靠近它，我担心它太紧张会做出一些，你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来，”山姆大叔摆弄着锅里的黄油，一边又高兴的说起来，“但是，过几天，你就可以看到了，克鲁克山它很棒，生了八只小狗崽，非常健康，你会喜欢上它们的，非常可爱。” “我很期待。”许橙乐喝了口茶。 山姆大叔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招待他。又给两只汪星人也开了两盒狗罐头，许橙乐猜这也许是狗界大餐，因为马克西姆显得很兴奋，尾巴都快摇成了电风扇。 第12章 萌狗狗 一夜好眠。 许橙乐洗漱完，一下楼就看见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俄式薄煎饼，里面夹着一层蘑菇和奶酪，还有谷物粥，烤得金黄的面包，装着果酱还有奶油的小碗。 食欲就这么轻易被唤醒了。 跟在他身后的汪星人马克西姆，轻盈的跃到椅子上坐好，伸着舌头，棕色的眼珠子定定的望着山姆大叔，仿佛在说，我已经准备好了，快来投喂我吧。 还在坐月子的克鲁克山只是在小房间里轻轻“汪呜”了一声，适时的提醒主人，别忘记这里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大狗和小狗等着喂食呢。 两人和数狗填饱肚子后，山姆大叔开车载着许橙乐去市中心的大市场。 昨天晚餐的时候，他跟大叔道明了来意，山姆大叔说他刚好要去采购，可以一起同行。 许橙乐简直求之不得。他来之前在网上查过，雅库茨克这个地方，英语不怎么行得通，有本地人在，会方便许多。 今天的天气不错，比起昨天的大雾天，视线通透了许多，大概是压雪车压过雪的缘故，路况也很畅通。 从西郊一路行来，越靠近市区，路上的行人明显多了起来，有的开着雪上摩托，还有驯鹿拉着雪橇载着人。复古跟现代文明的混搭，莫名的和谐。 山姆大叔带他进了市集门口的一家商店，许橙乐一进去，眼睛就亮了，一阵激动，跟他在某个网站的某篇游记里看到的照片一样。 就是这里！ 店里左边的区域架子上摆着各种未经加工的整张驯鹿皮毛和水貂皮毛，右边区域挂着各式各样的衣物。 山姆大叔跟看店的年轻小哥说着俄语，听语气，是认识并且很熟稔的。 “丹尼尔。”山姆大叔切换成英语，“这位是谢尔盖先生，我已经跟他说了你的需求，没有问题，价格就在这个标牌的原价基础上，打八折。” 许橙乐应了一声，掏出手机计算器，折合成人民币计算了一下，打完八折以后，是一万六一套衣服。 …… 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编辑朋友圈。 【代购信息】高科技蓄热衣，衣服采用的新型材料，由克隆了北极圈地衣分子结构的纤维制成，夹层含有发热源，非常耐寒，八折优惠，只要一万六一套，包你买了不后悔。此条信息有效期两天。 附图占满了九宫格。 -什么情况？ -俄罗斯还有传销组织？ -怎么跟我奶买的保健品的宣传单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橙乐长叹一口气，突然有些忧伤。 一口气出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私信，冯宝儿发来的。 –唉，你缺钱跟我说啊，姐姐借你。 –缺！姐姐借我一百万吧。 他刚查了银行卡，只有二十万余额，其余的钱都在股市里。 –要利息啊！ –哦，那衣服买吗？ 这次消息回复的有些慢… –不用一箱一箱的买吧？ …… “丹尼尔，我今天要去巡视农场。”山姆大叔一边吃着鲱鱼松三明治，一边说，“马克西姆可以拉你过去市集…”山姆大叔经营着一家驯鹿蓄养农场，同时也是昨天那家店的驯鹿皮毛供应商。 许橙乐第一次坐狗拉雪橇车，非常兴奋。山姆大叔给马克西姆套上圈绳，轻轻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在它耳边说了句什么。 马克西姆乖巧的蹭了蹭主人的手心，“呜”了一声，用爪子刨了刨地上的雪。许橙乐刚一站上去，它就撒开腿奔跑了起来。 立在屋外的电子温度计，上面显示今日温度零下三十九点八度，风力七级。 还好他全身上下都全副武装，连体蓄热衣外面又套了冲锋外套，保暖又防风。寒风雪粒在加速度的作用下，打在防风镜上，劈啪作响。 一阵疾驰，眼见着到了谢尔盖先生的店门口，马克西姆也没有停下的趋势，竟还加速了起来。 “吁……”许橙乐情急之下，像骑马那样拽了拽绳子。 没用！加了把力又拽了一下，仍是徒然，他只好卸了力，迎着西北风大声吼：“马克西姆！stop！马克西姆！” 又向前跑了百来十米，才终于在一家店门口堪堪停了下来。店门口摆着一只硕大的圣伯纳犬木雕。店名写着看不懂的俄文。 马克西姆抖了抖毛，许橙乐原地蹦了两下，也抖了抖冰渣子。 马克西姆偏头冲许橙乐“汪”了一声。又朝店门口“汪汪汪”了三声，抬起前爪子拍了拍门，姿势看上去有点滑稽。 店门应声而开，马克西姆昂起狗头挺着狗胸踱了进去。店员是个年轻小伙子，热情的跟狗顾客和随后进来的许橙乐打招呼，显然不是第一次接待这只大狗。 “汪汪”马克西姆冲着左边架子上的狗罐头吼了一声。 店员打开一盒罐头放到它脚边，它愉快的吃了起来。许橙乐瞄了一眼，是一种鱼罐头。 就这样连吃了三盒鱼罐头，等他付了钱，马西克姆餍足的舔了舔粘在嘴毛上的碎肉，心情愉快的甩着大尾巴施施然出了店门，载着他去谢尔盖的店里。 成精了简直！ ……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程潇打电话过来问他行程。 “我改签了机票，要推迟一个礼拜回去。” “你代购搞上瘾了是吧？行吧，随你，反正这几天你想回来也回不来，冰灾越闹越严重了，这几天航班都停飞。”程潇叮嘱他：“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许橙乐继续和面，山姆大叔去了农场，他答应在他回来之前，做出一顿中式的千层烙饼来当做晚餐。这烙饼的技术还是他在陕西拍戏时，跟山中人农家乐的大叔老板学来的。 他本来想做葱油口味的给山姆尝尝鲜，但是没找到葱，只好选择用洋葱代替，他在脑海中模拟着想象了一下洋葱跟烙饼结合的味道。 嗯，应该还不赖。 坐完月子的克鲁克山蹲坐在厨房旁边的小屋子的门口，时不时的舔舔爪子，不叫也不闹，偶尔会歪过脑袋来看他一眼。刚开始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狗，这还是许橙乐住进来以后第一次看见克鲁克山的真容，很大的一只纯白色的西伯利亚雪橇犬，蹲坐的时候几乎齐他的腰部。 山姆先生口中的“古老纯血统的西伯利亚雪橇犬”，果然名不虚传！ 他猜测这只狗妈妈要么是产后忧郁要么就是真的高冷。 小奶狗们围在旁边，都很活泼，打滚嬉闹，蹒跚学步。 许橙乐正低头切着洋葱呢，被熏得泪流满面，忽然感觉脚上有动静，低头一看，是一只纯白色的小奶狗爬到了他脚边，正在蹭蹭舔舔，肉肉的白色团子，憨态可掬，非常可爱。 八只小奶狗中，唯一继承妈妈纯白毛色的就是它。大概长大后就是翻版的克鲁克山。 晚上，山姆大叔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吃过了晚饭，开了一瓶酒，和许橙乐坐在壁炉边的厚地毯上，看着窗外面的雪景，打开了话匣子。说他那在莫斯科国家科学院工作的儿子，说他早逝的妻子。 许橙乐想象着年轻的山姆大叔，在异国他乡的旅途中，与当地的少女一见钟情的画面。真是很符合罗曼蒂克的美国人的作风了。 正说话间，小奶狗白毛团子又歪歪斜斜的爬了过来，蹭到他脚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他脚踝。 “它喜欢你。”山姆大叔乐呵呵的喝了口酒，拿大手拨了下白毛团的脑袋，白毛团顿时歪倒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四脚朝天，露出了肚皮。 许橙乐被它萌的心都软成了一潭春水，忍不住双手把它捧在手掌心，亲了一口。 在雅库茨克的几天里，他几乎要爱上了这座城市。虽然这里极寒，可是与之相反的，是生活在这的恬淡且热情好客的人们，以及这里的慢生活。 山姆大叔听到他这番想法以后，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你知道这个地方的永冻土地下博物馆吗？” 许橙乐嗯了一声，他知道。 “这几年有研究显示，永冻土有解冻的迹象……” 许橙乐没有表示惊讶，他虽然不知道永冻土有解冻的迹象，但2023年即将开始的那场灾害，绝对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 山姆大叔见他一脸淡定，也没觉得奇怪，只是带着一丝了然，道：“你来到这里，购买了许多的东西，也是得到了一些启示吧……” 许橙乐这才惊愕的看着山姆大叔。 山姆大叔喝了一口酒，喃喃道：“天要变了……”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上，山姆大叔看着黏在许橙乐脚边蹭来蹭去的白团子，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说：“它很喜欢你，你带它走吧。” 许橙乐瞪大了眼睛，惊喜到不敢置信，激动道：”真的吗？我可以吗？“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 “呜……汪。”一直在白团子旁边挤来舔去的浅灰色背毛的小狗崽急急的叫了两声。 他伸手想抱抱白毛团子，小灰毛似乎有些焦急的蹬着胖乎乎的短腿含着白毛团子的耳朵不放。他看着亲昵的两只狗崽，想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山姆先生，我能不能……” 他想说能不能买下小灰毛，让两只狗做个伴。没想到山姆先生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截断了他的话，道：“你当然可以带他们一起，我是说，额，不需要支付任何报酬，它们是这个世界上的精灵，它们甚至自己选择主人，精灵不应该拿来买卖。” “我知道了，我很抱歉，先生。”许橙乐歉疚的道，小心翼翼的把两只小奶狗抱到怀中，摸了摸。 第13章 时间飞逝 许橙乐冥思苦想许久，才慎重的给两只狗取了名字。 白毛团子是女生，黑珍珠般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温顺可爱，叫哈哈，灰毛是男生，皱眉怒目时刻都显得很不爽的模样，于是叫哼哼。 哼哼和哈哈得到了来自第一次当奶爸的许橙乐的精心照顾。他甚至推掉了近一个月的需要去外地的工作机会。 哼哼哈哈不愧是拥有最古老纯正血统的西伯利亚雪橇犬，许橙乐经常出去工作一天，回来家也没有被拆掉。 可以说相当省心了。 有的时候，去俱乐部也会带上它们。通常两只狗都会很乖，不叫也不闹出大的动静，赶上人多的时候，哼哼会抽风一般的闹腾起来，每当这时，许橙乐就会冲他吼两嗓子，有时管用有时不管用。 把俞景山看的直皱眉。俞景山以前养过一只德国牧羊犬，自己亲手训的。 见他这样乱嚷嚷，就有点不能忍了。狗是好狗，主人不太及格。 于是跆拳道教练，又兼职了训犬教练。传道受业解惑，一点没有藏私。 看着两只巴掌大的小奶狗一点一点长大到二十多斤重的时候，冬去春来，时间已经走到了2022年的四月中旬。 中国的证券市场迎来了又一波高潮。沪指突破了七千点的大关。 时机已到，清仓走人。 程潇看着手机里银行发来的短信，七位数，将近八位数的转账金额，把他吓了一跳，马上给许橙乐拨过去电话。 “钱收到了么？”许程乐坐在镜子前，妆发师正在给他做造型，一会要拍一个广告。 “刚收到，把我给吓一嘚瑟，这不赶紧给你打个电话。”医院里有点吵，他避开人群，走到楼梯间，“这个时候卖了，还进么？” “怎么？嫌少啊？”许橙乐盯着镜子里的人看。 “没有，我就是看财经新闻说什么，这才是个开始……” “那都是忽悠人的。”许橙乐顿了顿，“嫂子快生了，这时候出来，正好有钱买奶粉了。” “也好。你那边顺利么？” “顺利，你专心陪嫂子产检吧，别瞎操心，挂了。” 许橙乐挂了电话，造型师给他补上唇膏，“完美，可以拍了。” 镜头前，许橙乐按照导演给的思路，凹了个造型，抑扬顿挫念着广告词：“大宝精粹系列，用一次就会爱上她，你的不二选择……” …… 9月份的时候，安然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程潇取名叫程秋生，秋天出生的程家小儿。 许橙乐轻轻抱起白嫩嫩的胖小子，没忍住吐槽：“咋不叫黄秋生呢？”，取名太随意了。 程潇一脸初为人父的笑容：”名字取的随便一点，好养活。“ 或许真是应了取名的好意头，程秋生果真是个好养的婴儿，吃好了就睡，睡好了就吃。既不半夜闹父母，身体还瓷实，随便什么人逗逗他，就笑呵呵傻乐，着实可爱，招人疼。 特别是招了初为人小叔的许橙乐疼。 许橙乐在外地工作几天，赶回来第二天就来看看自己的小侄子。小孩子长的快，几天不见就有变化。 小奶狗长的更快，哼哼和哈哈八个多月了，现在已经跟别的成年雪橇犬差不多大，立起来的时候，快到他腰部。 两只狗蹲坐在婴儿床前，三双眼睛互相对望，煞是有趣。 安然还没出月子，戴着月子帽，样子有点憔悴，慢声细语的对许橙乐说：“你怎么买那么多奶粉啊，家里都快堆不下了。” “买东西跟搞批发似的，你不留着钱以后娶媳妇儿啊？”程潇洗完碗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 “哎，我这不是……下单的时候手滑，多打了个零嘛？”这借口想的着实牵强又拙劣，但是他已经放弃挣扎，懒得再编一套更好的没有破绽的。 安然虽然觉得奇怪，但见他不想说，就换了话头。 国庆节一过，气温开始回落。秋风一阵一阵驱赶着夏末的余温，地上一层一层的落叶铺满沥青道路。 十月中旬，确切的说，是2022年的10月18日这一天，日本北海道的硫磺山发生了大规模的火山喷发。 报道称，由于喷发得太突然，加上火山活动剧烈，导致当地的居民以及游客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疏散，伤亡惨重。 全世界的焦点都聚集到了这里。一时间，各国出于人道主义救援，纷纷派遣医疗队，救援队。各国的媒体记者也纷纷到达政府设立的安全区，竞相报道灾情和救援情况。 可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大家对这场灾难唏嘘喟叹不已之时，没隔几天，北海道又发生巨大地震！！！！ 九级的强震！随之而来的海啸，更是雪上加霜。 各国派遣的医疗队救援队以及记者，全军覆没。 生命在巨大的灾难面前，轻的如同灰尘般消散了…… 除了惨痛还是惨痛！ …… 寒冬腊月北风吹，当商场的橱窗开始贴上圣诞老人的窗花时，圣诞节快到了。 12月23日，距离2023年的到来只剩几天。 上一次灾难带来的伤痛的余韵还未散去，新闻里又开始滚动播报一则消息。 北极圈内某群岛发生了8.8级强震，强震造成冰川垮塌，千万级立方米的冰山掉入海水中，导致海水严重位移，继而又引发美国阿拉斯加州北部海域的高达数百米的一场海啸。 多米诺骨牌效应式的一连串灾难，让人瞠目结舌。 许橙乐看着微博里新闻报道下面的评论。 多数人都在哀悼点蜡，只有少数人发出了疑问，短短数月，为何灾难频发？ 只是这些声音没一会就被淹没了。 新年在人们的翘首以盼中到来。 2023年的农历年前后，众多国家联合发射wifi卫星，网络化打破了以往的局限性，进入一个新时代。 是新时代，也即将到来一个最艰难的时代。 许橙乐看着酒店窗外的冰雪出神。 你无法相信这是那个“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季节。 从2023年伊始。他就一直很忙碌，接了许多工作，全国各地到处跑。也借由这个机会，每到一处，都会多停留一日半日，囤积当地的特色食材。 他买东西的标准，一是物美价廉，二是保存时间够长。 时间富裕的话，依旧会在朋友圈里当当代购。有人偶尔光顾，有人买成了VIP。 洗个澡的功夫，VIP客户之一的冯宝儿絮絮叨叨发来好几条信息。 “你的房贷车贷乱系八糟贷什么时候还清啊？我家储物室都快堆满了，辛亏房子大。” “我家平时又没人，你确定那些东西不会放坏吗？浪费粮食可耻啊啊啊啊。” “还有我们家周羡那里也堆满了，你又不许送人……” “噢对了，你上次去东北买的大米，我寄了一些到上海，我妈说不错。” 许橙乐看到这马上回复：“是吗？那再买点给令堂寄过去吧，我留了老板的联系方式，你把钱和地址给我就行。” 冯宝儿过了许久才回了一条语音：“……哦 ，行吧，对了，过几天我和周羡去泰国度假，北京太冷了。” 泰国……许橙乐皱了皱眉头，算了下时间，回复道：“泰国有什么好去的，我听说巴黎最近天气不错，那边不是刚开通免签么，去那玩玩呗。” …… 2023年4月底，太平洋泰国湾海域地震，造成泰国象岛以及普吉岛等的多岛爆发海啸，海啸波高超过35米。 正在和男朋友度假的冯宝儿从巴黎打来电话，心有余悸的对许橙乐说：“少侠，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肝脑涂地。” 等到天气有回暖的迹象时，已经是五月份了。 2023年5月10号，华夏研究所南迁，对外宣告的理由是，研究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2022年过得飞快， 终于写到2023年了，\(^o^)/~ 第14章 种田要好土 2023年6月，《雪灾》终于定档了，在端午节小长假期间上映。 这几天许橙乐都跟着剧组一众主创到各城市路演，忙的每天都只能在赶行程的路上或者飞机上睡觉。 抽着空当，给俞景山发了条信息问：“我家崽子们还乖么？没有打扰到阿姨吧？” 本来他工作忙的时候，哼哼和哈哈都是放到程潇家里寄养。但这次赶上程秋生闹病，丁点儿大的小婴孩哭的惨兮兮的，看的许橙乐都不好意思再提这茬。 他都牵着两只狗走到宠物店门口了，一想到它们两会被整天关在笼子里，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又试着给俞景山打电话，没想到只提了一句，对方就欣然同意了。 俞景山过了一会才回复他信息：“挺乖的，不过被你养的太肥了，我带它们去做了测试，体脂超标，体能不达标。” 许橙乐腆着脸给俞景山回复：“哦……那能给训训么？” 俞景山：“可以啊，收费的，跟训你一个价好了。” 许橙乐：“……” 俞景山：“开个玩笑，下次你代购，给打个折就行了。” 许橙乐讪讪：“原来你还会开玩笑啊。” 路演结束后，许橙乐回家睡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去训狗教练家看了一眼自家两个小崽子，就直奔机场飞去陕西。 目的地：山中人农家乐。去渡个小假顺便找邱大叔买菜地的种子。 这里还是老样子，不过生意看上去好了许多。 邱大叔和他的女儿春妮忙着招待客人，小儿子邱唐江便带着他四处转了转。 长廊上方爬满的葡萄藤结出了一串串青色还未成熟的葡萄。遮挡了烈日，还散发着阵阵果香。 前方是一大片草莓地。 邱唐江走路也不老实，手舞足蹈给他比划自己在电影里新学的打架招式，问他怎么样？ “不实用。”许橙乐看了两眼后评价。 “哦。”邱唐江摸摸后脑勺，消停下来不到半分钟，又兴致勃勃的道：“对了，前几天我跟同学去看了你新上映的那部电影，跟他们说我认识你，他们都不相信呢。正好你来了。” 边说边掏出手机，高高举起呈四十五度角，咔嚓拍了一张合照，“师父，我能发朋友圈么？” “我看看。”许橙乐偏头看了一眼照片，光影取的还不错，便道：“随便你。” 地里草莓长势喜人，颗颗果实饱满，红绿相映，看得人垂涎欲滴。草莓地旁边还种着一排杨梅树，树上结满了杨梅，光是看着，口腔就开始分泌唾液。 走到一片有树荫的地方，蹲下身子，吹着凉风，许橙乐问：“你爸地里的这些收成卖了么？” “你不是跟我说，让我劝我爸都留着，不要卖么？”邱唐江随手摘下一颗草莓，在T恤上蹭了蹭，递给一边的人。 许橙乐摆摆手，仰头看着少年，阳光稍微有些刺眼，让他忍不住眯了眼睛。许久不见，少年的身量又拔高了许多，麦色皮肤精瘦的身材，看着极富生命力。 像只大猴子，许橙乐心想。 “其实我也没怎么劝，我爸说这几年天灾不断，到处不太平，是要留点东西以防万一的。”大猴子把草莓丢进嘴里，但也没堵住他的嘴，继续叨叨：“嘿，你别说，我看了你的电影啊，心里就觉得，说不定真的就会发生。到时候，肯定物价飞涨，等到灾后，我们家的东西，就能卖个好价钱……” 太天真了！ 在农家乐待了两天，再回到北京，有种从世外桃源回到了凡尘俗世的错觉。 在世外桃源是看别人种田，自己坐享其成。在凡尘俗世，则是要自己哼哧哼哧扛起钉耙下地种田。 邱大叔教他的种田秘籍第一条，地种的怎么样，土好不好是关键。 …… 密云小院。 他把用蛇皮袋装的土，像蚂蚁搬家一样一包包提到院子里，平摊到地上。趁着太阳大，好好晒晒，紫外线能杀掉土里的害虫和病菌，菜才会长的健康。 许橙乐摘下宽檐帽扇了两下风，擦了把汗，捶了捶腰。 搬了两个多小时，才弄了一半。黑黑的土铺满整个院子，散发出泥土的味道。正宗的东北黑土地上的土，前阵子在黑龙江批发购买大米时顺道买来的。 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肉眼可见的有小虫子拱着土往外钻。 哼哼和哈哈怕热，大屁股一蹲到屋门口的阴凉处，就不肯挪动半分了，只顾着伸舌头哈气。 足足忙活两天，终于是把所有的土都晒到了院子里。 这天太热了，气象台已经发出橙色高温预警。 许橙乐叉着腰，站在一楼客厅里吹空调，一想到过几天要把摊在外边院子里的泥土，一桶桶装好提上二楼，倒进池子里，就觉得全身都开始疼。 务农不易，还没开始种地，只是处理了一下泥土，就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真没用啊…… “咚咚咚……”微信提示音响起。 冯宝宝：“听说你最近几天空档？明天来探我班呗？” 冯宝宝：“UR工作室。” 第二天，许橙乐遛狗，顺带探某人的班。 UR摄影工作室在四环的一个知名商场的写字楼里，占了整整一层。 许橙乐进去的时候，被前台小姐拦了一下。他只好摘下墨镜来，自报家门。 前台小姐瞪大眼睛，张着嘴巴，看起来有点激动的样子，压着声音，说得急切：“我是你的粉丝，你的新电影好好看！” “谢谢谢谢。”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许橙乐还有点不好意思，只好一个劲道谢。 “啊，这是小哈哈和小哼哼。”前台小姐姐终于缓了过来，把注意力分给了一直乖乖蹲在主人身后的两只狗身上，“他们好乖啊，好可爱。” 看来真是他粉丝了。他经常在微博上晒狗，但凡关注过他的，应该都知道他养的俩宠物的名字。 进到工作室里面，工作人员在忙着布景。 冯宝儿在一旁的镜子前补妆，从镜子里看见了他们仨。 “哇。”冯宝儿放下手里的东西，扑了过来，抱着哈哈一顿揉搓。 许橙乐和哼哼：“……” 哈哈：“……呜” “放开你的魔爪。”许橙乐掰开冯宝儿的手，试图把哈哈救出来。 “干什么……”冯宝儿挣扎。 “准备拍了。”俩人正闹的欢的时候，助理过来了。 “哦。”冯宝儿一秒变脸，整了整衣冠，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专业！许橙乐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摄影棚里高强度的白炽灯照着，虽然开了空调，但是空间太大，还是有些闷热。 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许橙乐又跑到楼下某知名连锁咖啡店给所有现场工作人员都买了一份冰咖啡。 哼哼和哈哈一直安安静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两个小家伙，哦现在是大家伙了，一到陌生环境就特别乖，好像生怕跟丢了主人似的，不乱跑也不吵闹。 冯宝儿趁着拍摄间隙换布景的功夫，又过来粘着哈哈。 “你注意着点，别把咖啡弄它毛上了。”铲屎官操碎了心。 冯宝儿一边顺毛一边喝咖啡，说：“今晚去吃火锅吧，你请客。” “为什么我请客？我已经请喝咖啡了。”许橙乐摸了摸一直被小姐姐冷落的哼哼的大狗头。 哼哼仰起头，眯了眯眼睛，拿狗鼻子蹭了蹭他手心。 “你这部电影票房成绩这么好 ，天天都榜首，当然你请客。”冯宝儿斜觑了他一眼，“小气鬼。” 想了想，又补一句：“而且今天我生日。” “好吧。不过，这么热的天吃火锅啊……” “没关系，这几天见不到男朋友，长痘痘也没事儿。” 单身狗的暴击！ 等到收工，时间尚早。 冯宝儿开始得寸进尺：“唉，你都不说送我生日礼物。” “送！”……送啥好呢？ 灵光一闪，有了！ 楼下就是商场，两人两狗转了一圈，许橙乐终于找到一家女性用品专卖店，毫不犹豫走进去。 店员似乎认出了他俩，不过很专业很有职业操守的没有说半句逾职的话。 走马观花看了半晌，站定。 两只狗也蹲坐下来，闻了闻，不是食物的味道…… 冯宝儿有些疑惑，但是鉴于店员就在不远处，没好意思问。 许橙乐指了指架子上的女性用品——姨妈巾，对店员开口：“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起拿两箱。” 冯宝儿：“……” …… “为什么送礼物不能正常点？我男朋友会吃醋的。”冯宝儿一边抱怨一边拿着平板电脑一下一下戳着自己要吃的火锅涮菜。 许橙乐疑惑：“会吗？我不是Gay么？” “点份儿脑花吧？噢，还有这里的鸭筋也好吃。”冯宝儿继续往下滑着菜单：“我害怕自己魅力太大，把你掰直了……” “别自作多情了！”许橙乐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又带着一丝犹豫开口：“那啥，其实是因为以后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这种东西就不好买了……嗯……就像我那部电影里那样。” “啥？”冯宝儿终于把视线从菜单上转移过来了，有一点惊诧：“不会吧？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啊？” 啧……就知道会是这样…… 许橙乐无力扶额，只好说：“好吧，其实是棉花可能会涨价。” “哦哦。再点个蟹丸吧。”冯宝儿终于点完了餐，按了提交。 不一会，点好的菜就一份份顺着传送带进了包间。 “你也点太多了吧。”许橙乐咋舌。 “鱼肉和牛肉多点了一份，可以用白锅烫了给哼哼和哈哈吃。” 哼哼和哈哈蹲在椅子上，配合的伸出舌头，哼哧了两声，显示存在感。 结账的时候，许橙乐看到一旁的展示架上，摆放了各种口味的火锅底料。随手拿来看了看配料表和生产日期，以及……保质期。 服务生：“先生，这是我们店里的特色火锅底料，您有需要吗？” 许橙乐：“嗯……” 冯宝儿在一旁插话：“他要，拿两箱。” “对，就两箱吧。”许橙乐接话。 “呃……”服务生明显呆了一下，又迅速查了一下电脑，说：“先生，我们店这种底料，一箱有两百包，您……” 冯宝儿：“那太好了。快打包好发快递。” 许橙乐瞪了她一眼，交代了收货地址，在服务生惊诧的眼神中快速付了账。 第15章 雪地徒步 《雪灾》票房大爆后，许橙乐的工作邀约，如雪片般飞来。 电视剧他通通都推了，只接了一些工作周期短的，譬如广告，譬如电影的配角等等。 他的计划一直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时间也在飞速流逝。 三个月的时间恍然经历了一个四季。 人们发现天气开始越来越难预测，有时候昨天才刚刚经历三伏天般的高温，经过一夜，第二天温度就能低到让人瑟瑟发抖。 2023年的10月，北方的气温开始跳水式的骤降，一度降到冰点以下。不时还会遭到暴风雪的袭击。南方的气温稍微缓和一些，但也是历史同期的新低。 最先开始受到影响的就是交通。航班、轨道交通因天气的制约时好时坏。 许橙乐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关注飞机票火车票的售票信息。 这是他在外地的最后一个工作。 运气不错，近几天天气稍微有好转的势态，气温触底缓慢回升中，大面积瘫痪了几天的交通又慢慢开始恢复。 许橙乐赶紧订了一张回北京的火车票。网速要好，手速要快，这阵子抢票堪比春运。 刚上火车，电话就响了。 冯宝儿在电话那头，声音有些焦急。原来他们剧组在还有一周时间就要杀青的档口，一位演员突然生急病，无法继续拍摄。现在已经停工两天了。 打电话的目的是想问他能不能去救场。 许橙乐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三天的戏份，还能接受。拍摄地点就在他这趟火车的下一站——武汉。 武汉的拍摄没有想象中顺利。说好三天的时间，因为拍摄器材受到低温的影响，频出故障，等到拍摄结束，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了。 许橙乐好不容易抢到了两张一天后回北京的火车票。虽然坐飞机更快，但是现在的天气就跟川剧的变脸一样，说变就变，航班延误起来都是按天计算的。坐火车安全系数会相对更高一些。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祈祷一切顺利，早点回北京，免得夜长梦多。 火车站里人山人海，由于形势严峻，旅客们行色匆匆，站里四处都增加了安保人员，气氛显得更加紧张而压抑。 还好没出意外，许橙乐和冯宝儿两人顺利过了安检，上了火车。 窗外是皑皑白雪，车厢内开了空调，暖意盈盈。车子开动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早早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许橙乐被冻醒了。火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暖气也没了，车厢里温度有点低。四周黑漆漆的，窗外一点光都看不到，像是在隧道里。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半夜十一点。他揉了下裸露在空气中有些冰凉的脸，醒了醒神。 旁边床位上的冯宝儿睡的还很熟。起身把自己床上的薄被，盖到她的被子上。他决定去其他车厢看看情况。 经过一节硬座车厢，几位中年大叔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话，他驻足听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个插话的空隙，问道：“叔叔们，这车怎么停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胖胖大叔回答他：“听那列车员说，前面好几处地方雪崩塌方了，这还不知道得停到什么时候呢。愁啊，这么冷的天，车一停，暖气也给停了，我们这些人还能扛得住，年纪大点的怎么办……” 大叔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加入这场讨论，许橙乐默默听了一会，起身往回走。 走到一处车厢之间对接的地方，有两个年轻人，背着大大的登山包，正在央求列车员打开车门，他们想徒步回去。 列车员一开始是拒绝的，最后烦不过拿着对讲机似乎是请示了上面的人，竟然同意了。 许橙乐加快脚步回到自己车厢，打开手机查看卫星地图。 这会儿比刚才更冷了一些，手机电量掉的有点快。 查完地图，他松了口气，还不是最坏的情况，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下一站保定市大概二十公里的样子。 …… 被弄醒的冯宝儿轻晃了下脑袋，一边吃许橙乐递给他的士力架和牛肉干，一边消化刚刚得知的情况。 许橙乐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便携式背包，把箱子里的物品都转移到背包里，一边小声对冯宝儿说：“快点吃，把你的行李整理一下，箱子不要了，装这个袋子里吧。” 冯宝儿张着嘴，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大袋子，荧光绿的环保袋，上面还大写加粗的印了XX超市的字样。 “噢。”她接过袋子，小声嘟囔道：“怎么是这个颜色。” 许橙乐看了一眼她的箱子，里面大多都是衣服，于是补充道：“衣服能穿的穿身上，尽量减少负重。”说完又递过去几片暖宝宝让她贴到身上还有鞋子里。 收拾完行李，找到之前那节车厢，还是那个列车员，这次二话不说就开车门放行。 临下车前，许橙乐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 一下车，冯宝儿就觉得自己被风刮得像是湖里的一叶小船，万幸的是他俩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从头到脚没有一点皮肤是裸露在外面的。 最最万幸的是，他们是顺风，不是逆风徒步。 铁轨的一边是高高的峭壁，另一边是矮矮的灌木丛。 他们沿着蜿蜒的铁轨向前走。脚下的路并不平整。最底下一层大概是以前铲雪留下的雪堆，已经被冻实了，凹凸不平。现在上面又积了一层浮雪，一脚踩下去，埋过了脚踝。 又滑又坑。 还好他身上穿着的连体蓄热衣轻盈又保暖，脚底也贴着暖宝宝，不至于因为长时间雪地行走冻麻脚丫子。 天上飘下纷纷扬扬的雪片，让人能看清风的轨迹。 俩人一脚深一脚浅的搀着走，因为顺风，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手，在后面推着他们，速度还算不慢，也省劲儿。 “要走多久啊？”带着护脸，冯宝儿的声音显得有些闷闷的，听不清楚。 许橙乐掏出手机，想看一眼卫星地图。没想到，手机已经被冻的罢工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安慰道：“快了快了，就你逛个街的功夫。” “哦。”冯宝儿绝望的心想，我逛街四、五个小时呢。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风停了，许橙乐感觉自己有些缺氧，气都快喘不匀了，还拽着个人，像拖了一个沉重的麻布袋。 冯宝儿一开始还会自娱自乐的小声哼歌，再后来是碎碎念的抱怨，到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拖着两条灌铅的腿麻木而机械的往前走。 铁轨在黑夜白雪的掩映下一路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休息会吧。”冯宝儿轻轻拉了一下许橙乐的手，“走不动了。” 许橙乐又加了把力，拖着麻布袋：“别停，再坚持一下，就快了。” “骗子，每次都说快了快了。” 声音都哽咽了，许橙乐回头看了她一眼，戴着的防风眼镜阻隔了眼神。叹了口气，他停下步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道：“喝点水吧。” 冯宝儿接过晃了晃，没剩多少水了。 两人把剩下不多的水瓜分完毕，许橙乐又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吃吧。” “这什么牌子的巧克力啊，这么好吃。”冯宝儿三两下就把一块巧克力吃完了。 “……德菲。” “啥？”冯宝儿愣住，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这个牌子。 “德茯的山寨货。”许橙乐咧嘴，“没办法，你那个剧组附近的小卖部只有这种。” 冯宝儿：“……” 许橙乐：“现在给你猪食，都觉得好吃。” 冯宝儿怒了：“你滚。” 当火车站的电子钟走到凌晨四点半的时候，他们终于结束了这趟风雪夜的长途跋涉。 火车站的景象也让他们吃了一惊，像个难民营。 杂乱不堪，毫无章法，有席地而坐的，有席地而躺的。 许橙乐拉着冯宝儿往里走，压着声音说：“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下，等到天亮了，就去找酒店。” “嗯。”冯宝儿应了一声，左右张望着，还算自在，虽然穿着跟个熊一样臃肿，手里还提着个大大的荧光绿的印着某超市字样的环保袋，像个村姑。但幸好戴着帽子、口罩和眼镜，后脑勺都看不到，更别说脸了。 找着个少人的角落，旁边就是安全出口，时不时有过堂风往里吹，虽然冷了点，但胜在清净，且空气新鲜，没有异味。 许橙乐：“你在这待着别乱跑，我去买点水。” 找了一圈，火车站的商铺都关张了，货架上空空如也。一位在店旁边打地铺的大妈好心提醒他：“早卖光了，车站外边的几个店子也卖断货了，你去那边看看，有人在私下兜售食物水什么的，就是忒贵。” 顺着大妈指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背着大包的小伙子，逢人就问要不要买东西。 许橙乐迎过去，问：“有矿泉水么？” “有。”小伙子不着痕迹的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停顿了大概四、五秒的时间，报了个价：“大瓶的，一百块钱一瓶。” 果然忒贵。 “……拿两瓶吧。” 冯宝儿拿出移动电源给手机充上电，跟家人报了平安，见许橙乐抱着两瓶水回来了，说：“你也记得报个平安。” “先弄点吃的吧，饿死了。” 许橙乐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两盒自热火锅和一袋培根。冯宝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两人手脚麻利的弄完最后一道工序，盖上盖子，再等十五分钟，就可以吃了。 等待的时间因为饥肠辘辘而显得有些漫长。附近有道人声响起：“……矿泉水大瓶的50元，小瓶的三十元。” 许橙乐循声望过去。 是刚刚那个卖水给他的黑心商贩。 被人当猪肉了，好不爽。 “怎么了？”冯宝儿见他一直默不作声朝着一个方向看。 “没事。”许橙乐轻咳一下，拿起一边的筷子：“可以吃了，快吃吧。”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专心填肚子。 热气腾腾辣呼呼的一碗火锅便食就像是喝完中药后的一颗糖，让人从身到心的熨帖。 “太好吃了。”冯宝儿连最后的一点辣汤都没放过，全部喝光光。她擦了下油乎乎的嘴唇，瘫坐在地上，慢慢觉出点困意来。 许橙乐掏出手机，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报平安的信息，然后开始查找周边的酒店。 情况不太好，几乎所有的酒店在网上的状态都是满员…… 第16章 滞留保定 清早七点钟，天亮了。 冯宝儿觉得自己刚合眼，还没来得及睡熟就被摇醒了。 不过因为经常利用碎片化的时间休息，她已经非常习惯这种状态，很快就清醒过来。 跟在许橙乐后面，出了车站。 车站广场零星的几个人，长时间静谧后偶尔的一点响动，更加衬托出了一种别样的寂凉。 风停了，雪还在下。 “走吧，去找酒店。”两人拉了拉口罩，融进了漫天雪花中。 火车站附近，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各色酒店繁多而密集。他俩沿着一条主干道来回走了一圈，上至五星级，下至快捷连锁，甚至是不起眼的招待所，都问了个遍。 全部都满得令人绝望。 当他们再次从一家酒店的前台得到相同答案时，冯宝儿有点泄气，手里的绿色环保袋似乎更沉了，她想抱怨两句，可是看到那些在酒店大堂里打地铺的人时，又默默咽了回去。 许橙乐拉着她离开，看到街对角有个正在营业的面馆，“去吃点东西。” 许橙乐：“我要一碗牛肉面，三两。” 冯宝儿：“我要排骨的。” 两人来回找了二十几家酒店，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吧台里的店员略带歉意的看着他们，“不好意思，今天只有咸菜的码子。” “好吧。”已经饿得没有挑剔的力气，许橙乐掏出手机，点开付款码，“多少钱？” “两碗面七十块。” “……”他瞄了一眼餐单，现在就开始出现通货膨胀的端倪了吗？ 面条的味道很一般，清汤寡水，甚至连葱花也没放，只有一股子味精、酱油和咸菜的味道。但两人就像是被饿了三天的胖哼和肥哈，还是吃的很香，面汤都喝了个精光。 填饱了五脏六腑，终于恢复了一点精气神，有了交谈的欲望，冯宝儿小声道：“感觉才过了两天，我就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沿着铁轨走了一夜，在火车站打地铺睡了一觉，现在又吃了一晚三十五块钱的咸菜面……” 许橙乐一边听她吐槽，一边拿手机浏览新闻，看看有什么新的讯息，思考对策。 难道他们也要去打地铺吗？ 不到走投无路，他不想苛待自己，更何况还带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看好行李。”他把背包放到视线可及的地方，打算去跟吧台小哥打听下情况。 虽然面的味道不咋地，但吧台小哥还是个很热心的吧台小哥。小哥告诉他，附近有个蛮不错的洗浴中心，或许可以去碰一碰运气。 洗浴中心不远，走几步路拐个弯就到了。临着街，一进到大堂，里面嘈杂得跟菜市场一样。 有人背着大包小包的在角落待着，有人在前台跟人似乎起了争执。 两人走过去，听了一耳朵，大概是因为涨价的问题，争论的面红耳赤。不过对于喝过100元一瓶的矿泉水还有吃过35元一碗咸菜面的两人来说，已经波澜不惊，很淡定了。 而事实上，许橙乐更清楚，这才是个开始，以后通货膨胀只会越来越严重。 大堂里聚集的人群都在关注争论的中心点，许橙乐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找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说明自己的来意。 工作人员是位大姐，胸牌上写着客户经理的字样，她把两人带到一处办公室，这里终于清静了许多。 大姐拿着对讲机，跟后勤联络了一下，对他们说：“我们这里只剩最后一个包间。你们要住没有问题，但是刚刚前台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一个包间一天1500元，如果能接受的话……” 一个包间…… 许橙乐看了冯宝儿一眼，果断道：“一个就一个吧，没有问题。” 大姐叫来一个服务小妹带他们去后面包间，七弯八拐走到包间门口，小妹红着脸，期期艾艾的说，“那个，我是你们的ｃｐ粉，我好喜欢你们啊。” 说完就跑走了。 许橙乐＆冯宝儿：“……” 冯宝儿一脸“我不是戴着口罩吗？”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橙乐。 包间里只有一张床。 “我打地铺。”许橙乐用手摸摸地板，开了地暖，是热乎的。 两人走了一夜铁轨，之后又一直奔波，早就累极，现在绷着的弦稍微卸下一点，眼皮就沉重得像一道卷闸门，胡乱收拾一下就睡了。 许橙乐躺到被窝里，再次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定位信息报平安后，沉沉的陷入梦乡。 一夜无梦。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阵恍惚，忽然有点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你醒啦？”冯宝儿戴着口罩，提着一个热水壶进来，“我早上被饿醒了，去前台想买瓶水，告诉我没了，想买点饼干啥的，也卖光了。还是昨天那个妹子好心，给我打了一壶开水。” 许橙乐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会去找餐馆。” …… 走出洗浴中心，雪终于停了，天空放晴。 大街上寥寥落落开着几家店面，显得有些冷寂。 还是那家面馆，还是３５元一碗的咸菜面。 店员小哥：“今天可以加荷包蛋，１０元一个。” 大概因为选择有限，面馆生意还算不错，桌子都坐满了。稍微等了一会，才空出两个位子来。 两人对面坐着一家人，从年纪判断，应该是爸爸和奶奶带着小孩儿。 小孩儿７８岁的样子，眼神看着有些木木的，坐着一动不动，奶奶舀了一小碗炒饭搁在他面前，也没有反应，直到一小勺子饭递到嘴边，才条件反射似的微微张开嘴。 有点像自闭症小孩儿。 奶奶转过头对爸爸说：“要不，再试着去市医院挂个专家号？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 爸爸：“挂不到的。医院人满为患了。趁现在天气好了一点，赶紧回去，浩浩都折腾感冒了，回去到县医院挂水。” 奶奶于是不再说话，叹了口气，专心给孙子喂饭。 默默吃完面的俩人回到大街上，这会儿太阳出来了，但气温依然很低，风声呼呼的。 许橙乐正了正防风镜，“走吧，去火车站看看情况。” “嗯。”冯宝儿拽了拽围巾，缩缩脖子。 火车站外聚集了许多人在扫雪，四处可见一堆堆的雪包。 火车站大厅里，硕大的电子显示屏，一排排的全是刺目的红字“停运”。 “帅哥帅哥。” 两人刚走出车站，一个看起来40来岁的中年男人叫住了他俩。 “帅哥，搭车吗？去北京的。” 他心里一喜，“什么车？” 男人鼻头被冻的通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拼车，就差两人了。凑齐马上出发。” 就是最普通的运货面包车。许橙乐看了眼车的底盘，还有车上挤成一团的大人小孩，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两个人车票只收八百，你去别家问问，都是上千的。诶，帅哥，现在火车客运都停了，我这个马上就出发的……” 大叔执着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越来越小，直到被吹散在风里…… 两人沉默着走回洗浴中心，电话响了。 “喂。”许橙乐接起，是俞景山打来的。 “在保定是吧？”俞教练的风格，从来不说废话，开门见山。 许橙乐：“嗯。” “待那别动。” 许橙乐：“哦，怎……” “嘟嘟……”电话挂了。 俞景山挂掉电话，拿起车钥匙，准备出发。 一旁的蔡志远叫住他：“诶，我叫你帮我送东西去保定，又没叫你现在就去？急什么？” “你是老板，不是你常说的要效率么？” “我那是说的那帮做事拖拉的兔崽子，又没说你。”蔡志远道：“行吧，你去就去吧，注意安全。” 许橙乐：“……”这也太言简意赅了。 冯宝儿见他挂了电话，半天没说话，疑惑道：“怎么啦？” 他琢磨了一下：“大概我教练要过来接咱……” 两人于是回到洗浴中心，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据前方记者报道，被困在铁路上长达两天的旅客，已经陆续接回，数名被冻伤的人员已被送往市内各家医院，目前病情稳定……” 第17章 回京高速 “喂，我到了，下来吧。” 许橙乐挂了电话，背着早就收拾好的背包，去前台结账。 冯宝儿提着绿色环保袋跟在后面。 “多少钱？”冯宝儿问。 “３０００多。” “我的天。”冯宝儿虚着声音道：“……你之前建议我们把钱兑换成黄金，简直太明智了。” 许橙乐一出洗浴中心的门，就看见了俞景山。 他背靠着一辆越野车，带着墨镜，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汪汪。”一只刚撒完尿的大白狗奔了过来，尾巴摇得像一株狂风中的狗尾巴草。 “……”许橙乐拍了拍大狗头，把搭在他肩膀上的两只爪子拽了下去。 “小哈哈！”冯宝儿丢下手里的绿色环保袋，蹲下身抱着狗脖子来回蹭。 “……”被叫做小哈哈的大白狗，蹲在地上像一座小雪包，它还在扭着脖子看着自家主人。 许橙乐走到越野车旁边，看了一眼车玻璃的反光，这两天过的太糙，胡子也没刮，“怎么把哈哈也带来了？” “它非要来，追着车子跑。” “哈哈，不愧是我带大的，哼哼呢？” 俞景山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勾起嘴角：“它被你家哈哈吼了两声，就缩院子里不出来了。” “……”许橙乐无语了一下，“这种路况车不好开吧？要休息一下再走么？” “不，现在天气变得太快了，先去吃饭，吃完饭立刻走。” 正是中午时分，开门营业的店面比早上多了不少，几人就近找了一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发了。 一路上，车流量有些大，路况不太好，俞景山开的很慢。越接近京港澳高速就越慢，最后终于堵死了，连收费站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怎么回事？”许橙乐抻着脖子，看着周围一片红色的尾灯。 “高速封路了几天，今天才恢复通行，等吧。”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终于通过收费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窗外，银装素裹的植物飞速的倒退，每隔一段路程，空中就有一架无人机在沿路洒融雪盐。 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进入服务区，三人打算休整一下，再继续上路。 服务区的一个角落，吸引了许橙乐的目光。 是三辆事故车，一辆车头严重变形，一辆车尾已经稀烂，还有一辆……能依稀看出是辆面包车，车头车尾都已经瘪得快成了千层饼。 希望不是那辆在保定遇到的面包车吧，他当时被车主拉客时扫了一眼，看见车上还有两个小孩子。 想吃点热乎的饭菜，服务区的餐厅竟然已经停止营业。几人只好去小超市买了点干粮，就出发了。 “剩下的路我来开吧。”许橙乐道。这样的路况，开个来回肯定很累了。 “不用。”俞景山带着墨镜，看不到眼神，“我不放心交给一个侧方位停车都停不好的人。” 许橙乐：“……”无话可说，只能翻个白眼。 冯宝儿抱着哈哈，在后排偷笑。 千难万险的终于回到了北京的家，许橙乐躺在床上，听着床边肥哈睡着时偶尔发出的一点细微的声音，沉沉的陷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许橙乐开着新车来到密云小院。 打开门，屋子里一股暖气迎面扑来。许橙乐睫毛上沾的一片雪花，瞬间就融化了。 墙上的电子温度计显示21度。看来这个光能采暖的效果还不错。 他迫不及待的上到二楼。这一整层楼都是他的温室田。大概有半亩的样子。屋里安装了定时洒水装置和植物补光灯。 他在离开北京之前，试着种了点黄瓜、西红柿、辣椒和大蒜子。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已经长出了嫩绿色的幼苗，郁郁葱葱。 肥哈哈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又伸着狗鼻子凑近嗅了嗅，确认过味道，不是它的菜，就跑一边自己撒欢了。 许橙乐翻了翻自己的种田笔记，找来几根细竹杆子，插在黄瓜藤附近，固定好，便于之后用来牵引藤蔓。 接着他取了点有机肥，洒在泥土表面，这样就可以了，浇水的时候，肥料会随着水分慢慢渗透进土壤里，被吸收，然后菜苗就可以茁壮成长。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田里的菜苗，幻想着收获时的场景，他忍不住弯了嘴角。 “肥哈，我们走啦，接你小弟去。”许橙乐嚎了一嗓子，哈哈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就过来了。 到达俞景山的四合院，也就２０分钟的车程，他在门口摁了一下喇叭。 等了一会，俞景山才过来给他开门，他缓缓把车开进院子，停住。 “车不错啊。”俞景山挑了挑眉，看了眼车的标志，是一只北极熊的图案，“这什么牌子的车？” “俄罗斯的牌子。”许橙乐有点得意，“我上次不是去那边拍戏么，认识了一位大叔，后来托他买的。” 这辆越野车，底盘高，性能非常不错，特别是发动机组。普通的车子，在零下十度，就会出现启动困难的情况。零下四十度以下，没有经过长时间的预热根本无法启动。而这辆车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这个品牌，特别是这个系列，就是专门为像雅库茨克那种极寒地区设计的。 “汪汪。”哼哼从屋子里跑出来，在自家主人身边蹭了蹭，就迅速去找在一边玩雪堆的哈老大报到了。 “橙乐来啦，快进屋啊，屋里暖和。”俞景山的妈妈站在屋门口招呼。 “橙乐留下来吃饭，马上就好了，还有最后一个菜。”俞妈妈一边说，一边在客厅窗台上的花盆里掐了几根小葱。 许橙乐凑过去看，“阿姨，您这种的什么？”他手指着窗台下边的一个大的白色泡沫箱子，箱子里装满了土，土表可以看见一截短短的刚刚冒出来的白色嫩芽。 “这是土豆，刚种下去几天。” 许橙乐蹲着仔细看了下，土质不是很好，结板了还有点干干的，“阿姨，您这土哪里弄的？” 俞妈妈端着盘菜，从厨房出来，道：“就是路边随便挖的。” “我改明儿给您带点好土呗，我那屋子后边的山上，土质不错，看着还挺肥沃的。” “行啊，你有时间就看着弄点就行，不急。”俞妈妈乐呵呵的，“来，吃饭了，快去洗个手。” 桌上摆着四道菜，一盘腊味合蒸，一盘酸菜炒干笋，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碗虾米紫菜汤。 “橙乐，不要讲客气啊，多吃点。”俞妈妈给每人舀了一小碗汤，道：“唉，就是没青菜。这几天去菜市场，都没买到新鲜菜。” 许橙乐夹了一块腊排骨，问：“菜市场关门了吗？” “开倒是开门了，就是卖新鲜菜的摊子太少，去晚一点就卖光了。而且涨价涨的厉害，起码涨了四五倍了。” 俞景山：“我明天去趟市区，到大超市买点菜回来。” “行，早点去，多买点，再买些鸡蛋和水果。”俞妈妈想了想，又道：“还买点新鲜肉，你之前买的那一堆什么罐头、火腿、熏肉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俞景山看了许橙乐一眼，后者尴尬的笑笑。 哼哼和哈哈在一边，吃着一盆狗粮，嚼得嘎嘣嘎嘣直响。 第18章 表彰大会 “许橙乐，这里这里。” 许橙乐一进演播室的后台就看见陈墨阁在向他挥手。 今天电视台举办一台赈灾表彰早会 ，现场直播。 是的，早会。遭灾至今，形势每况愈下，夜晚已经不再那么适合人类活动了。 “最近怎么样？”许橙乐问。 “就那样吧，我们剧组也停工了。”陈墨阁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打算回四川老家。” “趁现在回去挺好的。”许橙乐感叹：“你上次不是说你家在农村有房吗？就在农村待着吧，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要去投靠你呢。” 陈墨阁：“主要是我父母年纪也不小了。目前这种形势，实在是不放心他们。”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找半天了。”冯宝儿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后面跟着周羡，“在说啥呢？” 陈墨阁道：“在说我打算回四川老家的事。” “噢噢。回吧回吧，等恢复正常了，再回来。”冯宝儿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本来想说剧组停工，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待着，谁知道时不时的停个电，点个外卖还要靠运气，想网购吧，快递歇菜了，超市还限购……” 周羡站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小声一点。 “唉……”冯宝儿叹了口气，果然小声了一点，“最近天天守着电视看新闻，可吓人了，这么严重，就连最南边都冷的不成样子了……” 正说着话，副导演过来核对流程，几人便停止了交谈，安心准备今天的工作。 赈灾表彰大会行进过半，许橙乐跟着同一个节目的表演人员，到候场区候场。 前台正在给为了保障电力正常输送而牺牲的抢修人员表彰慰问。 来领奖的亲属们，眼眶红肿，强忍着悲痛，接过属于他们的悲壮荣誉和鲜花。 台下观众无不动容。 许橙乐听见自己身后有抽泣的声音。他默默的看着，没有形容词能够确切形容他此刻的复杂心境。 他知道未来的大致方向，但又不知道终点是什么样子。 他见过更坏的情况，他见过更多的死亡。他甚至亲身体会过更深的绝望。 所以他此刻心情复杂，但唯独没有悲伤。 工作结束后，撸串四人组约着一起吃午饭给陈墨阁践行，开着车在路上找了半天，平常熟悉的馆子没有一家开门营业的。于是只好改道去超市买食材自己做。 超市人不多，许多货架上是空的。特殊时期，物资紧张，买东西必须得赶早。 现在这个时间点，好东西已经差不多被买光了。 鲜肉每人限购二两，四个人凑一起买了还不到一斤肉。 蔬菜区域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剩下几颗蔫了吧唧的大白菜。 最后几人把能买的都拿上，扫描电子身份证结账。 冯宝儿拿着账单感叹，“现在的物价真可怕，几乎是以前的十倍了啊……” …… 周羡家的厨房还挺大，就是器具看得出来几乎都是新的，由此可以窥见主人的厨艺是指望不上了。 “来打下手啊，别想着吃白食。”许橙乐脱了外套撸起袖子，他看着料理台上的食材，不由叹气：“唉，没有葱姜蒜啊。” 在橱柜里翻了翻，翻出了火锅底料还有老干妈。 “太好了。”许橙乐拿着火锅底料的袋子扬了扬，“底料在手，天下我有，葱姜蒜可以没有！” 正在洗大白菜的周羡＆正在切肉的冯宝儿＆正在开红酒醒酒的陈墨阁：“……” 最后，他用火锅底料做出了一锅东北乱炖，里面有豆腐，香菇，虾仁，粉条，各种肉丸子和大白菜。 冯宝儿挥舞着筷子，辣得直抽：“什么东北乱炖，你这是火锅！火锅！没有技术含量！” 还有一盘老干妈蒸肉，里面加了些切成丁的萝卜干，淋了小半勺蜂蜜。 又开了两个罐头，切成冷盘，淋上热油。 四人举杯，轻轻碰了碰。 “墨阁，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买好票了么？” “买了去陕西的火车票。到那再看看，有什么坐什么吧。” 吃完践行饭，许橙乐开着车去俞教练家接两个崽子。 “唉，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许橙乐跳下车子，看着俞景山穿着围裙，嘴巴都合不拢了，“你在做饭？” “嗯，我妈脚扭了一下，不能走动。我做饭很稀奇么？” “不稀奇，不稀奇。”许橙乐推开门走进客厅，哼哼和哈哈摇着尾巴马上就凑过来了，拍了拍它们的脑袋，“阿姨怎么样？严重么？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还好，脚踝肿了，擦了红花油，贴了膏药。现在去医院也不一定能看得上病，人太多了。” “这什么味道？”许橙乐耸了耸鼻子 。 俞景山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几步跨进厨房，揭开盖子，排骨糊了，冒出一缕忧伤的白烟。 许橙乐叹气：“排骨干嘛拿来炒？” “想做个糖醋排骨……”俞景山难得的心虚了一下。 许橙乐又叹了一口气：“糖醋排骨要放很多油的，阿姨扭伤了，得吃得清淡一点……” 说完把外套脱了递给一边的人，撸起袖子，“我来做吧，这种时期就别浪费食材了。还有排骨么？” “……有。” 于是他开始使唤俞景山给他打下手，拿这个拿那个。 这种感觉真不赖。俞景山平时教练当惯了，架子有点大。这种时候才难得有点伏低做小的意思。 打下手的俞教练把自己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围裙给你系，衣服别弄脏了。” 许橙乐正低着头给排骨焯水，撇沫子，“我手是脏的，帮我系一下。” “…哦。” 许橙乐身子也没转，光抻了个脖子过来。 俞教练无奈的笑了笑：“你怎么比你家狗都难伺候？” 哼哼&哈哈：“汪汪？？” 最后许橙乐做了满满一大碗排骨炖海带汤，小炒土豆丝，肉片炒蘑菇。 “我走了啊，明天早上你可以用这个汤下面吃。” “嗯，回去注意安全，明早过来一起吃面吧，反正你也要去俱乐部。” “好啊。哼哈我们走啦，跟叔叔说再见。” 哼哼＆哈哈：“汪汪。” 俞景山：“……” 俞景山的家就位于他去俱乐部的路途中间，顺路的很。许橙乐一大早就到了，还带了他自己做的一罐子肉酱。 鲜香热乎的骨头汤面搭配肉酱咸菜，味道美滋滋的。 吃完早饭，两人来到俱乐部。 许橙乐有个把月没来了。 俱乐部有些冷清，老板蔡志远坐在前台。 “蔡老板怎么亲自坐镇啦？”许橙乐跟他打招呼。 蔡志远叹口气：“前台妹子辞职啦，这天气，怕是要关门啊。” 正说着话，就有个会员过来，要办理退卡。 蔡志远很干脆的就给人家结算退钱。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来退卡的了。 这几天网上流言四起，虽然许多言论第一时间就被不知名的力量给删除了。但谣言就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呈几何倍数的扩散。 再加上受灾的范围不断在扩大，事态越来越严峻，许多人都开始不安、猜测、惶恐。 最近已经有一部分商家不愿意再营业卖东西了。 许橙乐换了轻便舒适的衣服，做完一套基础训练，又开始跟俞教练练习对招。 “唉，休息一下，我不行了。”许橙乐喘了口气，端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擦擦汗吧！”俞景山拿了块毛巾递给他，“你…” 突然眼前一暗，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天花板，电灯不亮了。随后空调也停止了运行。 是停电了！ 房间里的温度在迅速下降，两人赶忙穿上自己的保暖衣物。 俞景山看着他道：“出这么多汗，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两人往洗浴间走，老板蔡志远跑过来，“赶紧回家吧，水也停了，洗不了。” …… “阿嚏。”许橙乐还是感冒了，并且来势汹汹。他缩在沙发上，左手抱着哈哈，右手抱着哼哼，刚吃了退烧药，现在有点昏昏沉沉的。 “叮咚”门铃响了。 许橙乐打开平板电脑上的监控系统，屏幕上显示出院门外站着一个人，一张帅气的脸，是俞教练。 他按了一下“开门”按钮。 俞景山进到屋里，顺着楼梯下到负一楼，看见许橙乐无精打采的窝在两只狗中间，特别像……一只猫，旁边趴着两只狗侍卫。 他忍住想笑的冲动。 “怎么了？”许橙乐见他表情怪怪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妈听说你病了，叫我带点骨头汤过来，”俞景山扬了扬手上的保温桶，走到开放式厨房，“吃饭了么？给你煮碗面吧？” “诶，你厨艺行不行啊？” “煮碗面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我想吃火锅啊。”许橙乐嘟囔道。 俞景山看了他一眼。 许橙乐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有些耀眼的明星，成熟稳重的少年。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许橙乐的这一面，像个在耍着小无赖的大男孩，也许是因为生着病的缘故，无意中透出几分亲昵来。 “还是吃面吧，忍两天再吃火锅。” 面条有些煮过头了，刚端上桌，汤就被吸掉大半。许橙乐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面条，有些拿不动筷子。 “呃，我带哼哼哈哈去遛个弯。” 离开的背影有些火急火燎的，他微微弯了嘴角。 这时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今日，国家发布一款软件——华夏APP，现已登陆各大平台，供用户下载……” 第19章 种瓜得瓜 许橙乐一边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一边拿手机下载“华夏APP”。 安装包有点大，1.45GB。 这要在以前，起码得等个20分钟左右才能下载完毕。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多国联合发射wifi卫星后，网络无处不在，再也不受地区和路由器的限制了。 重点是速度超级快。 吃两口面条的功夫，“叮”的一声，就下载好了。 顺利的安装之后，点开软件，跟着引导开始注册用户。 第一步，输入身份证编号。 第二步，打开摄像头扫描眼睛虹膜。 第三步，打开红外线扫描指纹，重复一次。 确认过后，弹出一个框——注册完毕，欢迎新用户许橙乐先生。 稍微浏览了一下，界面清爽，他试着点了一下“新闻发布”界面，弹出一行字：更多功能还在测试中，稍后陆续发布敬请期待。 …… 没过两天，许橙乐又活蹦乱跳了。这两年身体底子练得扎实，病来得快，好得也快。 大早起来，先去溜自家两只体力旺盛的崽子。两只狗狗现在体形已经接近成年犬，跟它们父母一般大了。 打开门，一股冷气迎面拍来，直接让他打了个哆嗦。压了压毛线帽子，戴好防风镜，他看了眼室外的电子温度计，–23.5°C。 原地蹦了两下，舒展了一下筋骨，吆喝一声：“出发喽，崽子们。” 一出门就处于兴奋状态的两只雪橇犬，一直在雪地打滚，用爪子刨雪坑，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让它们本能的更喜欢这种环境。 听见号令声，立马撒开四条腿，迎着风狂奔了起来。 两条腿的许橙乐，站在原地，看着雪地里的一连串脚印和渐远的狗屁股，只能望尘莫及。 种族优势不可逆啊！ 他也慢慢跑了起来。 当初选这个房子时，就是看中了这里三面环山的地形。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栅栏。 如果从西面豁口去密云城区的话得绕一个远路，但是从东面山坡上去穿过一个隧道上国道，就十分便捷了。 前方不时传来“汪汪”声，两个大家伙打闹嬉戏玩的不亦乐乎，他也被感染了。加了把劲儿加速跑过去。 不远处是一个很大的水塘，现在水面已经被冻住了，他早在买下房子不久，就往里面投放过各种鱼苗。蹲下身，轻轻拨开浮雪，冰面已经被冻实了，透过半透明的冰层，能隐约看见下面流淌的波纹，那是鱼在游动时带起的痕迹。 遛完狗回到屋里，他脱下帽子防风镜以及护脸手套，来到二楼的温室田。 最初种下的黄瓜西红柿辣椒和大蒜，经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已经结出了累累硕果，鲜嫩欲滴的挂在枝头，待人采摘。 旁边他陆陆续续种下的红薯土豆也已经长出了一丛丛的嫩苗。 他戴上白手套，把第一批成熟的瓜果都采摘下来。黄中带红的西红柿，青绿色的黄瓜还带着微微有些扎手的小刺，漂亮又新鲜，散发着清香。 足足堆满了好几个大筐子，相当有成就感。 光是看着，就饿了。 他给自己炒了一个火腿老干妈酱油炒饭，做了一个糖拌西红柿和凉拌拍黄瓜。 油光发亮的米饭炒得粒粒分明，搭配自带甜味的清爽黄瓜，以及饭后水果的替代品西红柿。 吃的无比满足。 一旁风卷残云消灭了狗粮的哼哈二狗，双双跳上饭桌旁的空椅子，排排坐着并且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家主人，伸着舌头，哼哧哼哧…… 许橙乐嚼着咸香的米饭，用眼神跟它们交流。 “行行行，给你们开个狗罐头。要吃什么口味的？鸡肉？” “……”哼哈二狗不出声。 “牛肉？” “汪汪汪。” “okok。”他站起身，踩着小板凳从吊柜上层拿出两盒狗罐头。 以前狗粮和罐头都是放在料理台下面的柜子，自从前阵子他发现两个家伙不知怎么打开的柜子，把袋子咬破了偷吃以后，就只好转移阵地了。 吃完饭，他分出一部分黄瓜西红柿 ，分别装进三个大袋子后，开着车去了俞景山家。 “阿姨，给你们拿点菜。”许橙乐把沉甸甸的袋子递给俞景山，“一点黄瓜西红柿。” “这怎么好？”俞妈妈颇不好意思的道，“你这孩子，现在这新鲜蔬菜多金贵啊，自己留着吃……” “没事儿，阿姨，我那还有呢。”许橙乐抬抬下巴，示意俞景山赶紧拿去放好，“吃不完，放久了就不新鲜了。” “唉，行，以后多到阿姨家来吃饭啊。” “好的。”许橙乐笑道：“那阿姨，我就先走啦。” “这么快就走啦？” 许橙乐：“嗯，去朋友家转转。” 俞景山：“正好我要去给我妈拿点药，顺路么？” 许橙乐：“去哪？” “朝阳区。” “顺路，走吧。”许橙乐走到院子里，打开车后座的的门，“哼哈，走啦。” 正在雪地里玩追逐游戏的哼哈二狗听见主人召唤，抖了抖毛，一溜烟就窜进了车里。 “朝阳哪里？”许橙乐一边看着后视镜。小心翼翼开着车，一边问。 俞景山手肘搭着车窗，歪着脑袋：“先去你朋友那吧。” “正事儿要紧，先给阿姨拿药。”许橙乐道：“对了，阿姨怎么了？生病了么？” “老毛病了，胃寒，找老中医开点中药，已经约好了。” “哦哦，那就好。”开进市区，街上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他专注的开着车，便不再说话。 路边大多数商铺都是大门紧闭，只有寥寥无几的店铺还在营业，譬如卖烟酒的，还有卖茶叶的等等。 距离10月份开始爆发的灾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三月有余了。 三个月的时间，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受灾的区域还在进一步扩大蔓延。 在这种情况下，越来越多的商家开始惜售。 大型的商超，从一开始的限购，到现在几乎发展到购无可购，濒临关门。 通货膨胀进一步加剧，银行挤兑危机开始露出苗头。 不一会，老中医的中药堂到了。 停好车，从老远就能看到药堂的门口排着队，从店里一直排到店外。 许橙乐跟在俞景山的身后，走进药店。 俞景山熟悉的跟店员打了声招呼，从旁边的门走进内堂。 “赵叔。” “小俞来啦。”赵叔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袋子。 俞景山诧异的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疑惑的问到：“叔，我妈好像没有要这么多副药。” 赵叔苦笑了一下：“这世道不太平啊！我打算等今天过了就把药店关了，回乡下去。你妈的药我顺手多配了几副。” 俞景山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赵叔赶忙拦住了他：“我跟你妈这么多年的好友。又是这种时候，就不用见外了。” 俞景山哪肯白拿，正要说话。 “等一下。”许橙乐拍了他肩膀一下，快步走回车子拿下一袋子瓜果。递给赵叔，“您不要钱，就收下这点小东西吧，就是个心意。” 从赵叔的店里出来，许橙乐发动车子。 俞景山：“那袋子菜你是要给你朋友带过去的吧？” 许橙乐道：“小事儿，我明天再送一趟就是了。” “谢谢！” 许橙乐笑：“不客气。你上次大老远去保定接我，还没谢你呢。” 周羡家也在朝阳区，没一会就到了。 带着一身寒气进到屋子里，冯宝儿正窝在沙发上吃着棒棒糖，拿着平板看视频。 俞景山和周羡还是第一次见面，许橙乐互相介绍了一下，摘下手套帽子眼镜，把手上的半袋子黄瓜西红柿，递给周羡，“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家里存货多，也不怎么愁吃的。”周羡看了眼冯宝儿，“你看她，最近不用工作，都吃胖了。” “这么冷的天，不长点脂肪怎么防寒？”冯宝儿含着棒棒糖，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对了，哼哼哈哈呢？怎么没带来玩啊？都想它们了。” “在车上呢，我们马上就走，所以就没让它们下来。” 正说着话，敲门声又响起了。周羡去开门，伴随着一股寒风涌进来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一个穿着长到脚踝的羽绒服的男人，一个穿着皮草大衣戴着皮草帽子手里拎着名牌包的女人，和一个裹成球的大男孩。 皮草女人画着鲜红的唇色，笑得有些谄媚：“不好意思啊，又要打扰了。” “又停电了？”周羡试着伸手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果然灯不亮。 “是啊，这些修电线的，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老这么停电，让不让人活了。”皮草女人顿了一下，又换了一副态度，“那啥，我们还是去旁边那个屋待着，不打扰你们，谢谢啊谢谢。” 待他们三个人退场，周羡给不明所以的两人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原来这一家人是过来“借”暖气的。他们自己家装的空调取暖。一停电就没法待。 而周羡这里装的是天然气供暖的暖气片。没有影响。 从周羡家出来，又去了程潇家。 自从灾情严重，程潇一家三口就搬回了安然娘家。 “哥，给你们送点新鲜菜来。”许橙乐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 安然泡着两杯热茶过来，“这位是俞教练吧，老听橙乐提起你。” 俞景山双手接过茶，笑了下，“老提起我，不会是什么坏话吧？” “不就是偶尔抱怨一两句么。”许橙乐尴尬的哈哈哈干笑，岔开话题，“嫂子，秋生呢？” “在睡觉呢。” “哦，这小子最近还乖吧？” “挺乖的。”安然温柔的笑笑，不放心的问：“你一个人住还好么？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还希望你们都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呢，我那地方大。”许橙乐无奈道。 程潇：“安然他爸妈在这住习惯了，不愿意挪地儿。” “叮咚”敲门声响起。 安然过去开门，是安爸爸提着公文包回来了。 “哟，橙乐啊。什么时候来的？”安爸爸看见他，笑着问。 “他刚来一会。” 安然接过安爸爸手里的包，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提前下班了么？” 安爸爸苦笑一下，叹了口气，“今天老板突然宣布公司停业，发了点遣散费就这么散伙了，唉。” …… 从程潇家出来，坐上车子，系上安全带，哈哈伸着脑袋从后座探过来，蹭了蹭他的脖子。 许橙乐笑了笑，伸过手去顺了顺毛。 俞景山见他兴致不高，提议道：“要不要我来开车？” “没事，我来开吧。” 下午五点钟的光景，天空阴得发沉。 开到半道的时候，天上开始下雪籽，敲打着车窗，噼里啪啦响。 许橙乐感觉有点不好，踩着油门开始加速，但又不敢踩得太死。 街上冷冷清清的，好半天才能看见一辆迎面过来的车。 就见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籽越来越大。 开始下冰雹了！ 第20章 置物集市 许橙乐一咬牙，把油门踩到死，紧紧抓着方向盘。 俞景山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安慰道：“没事，我帮你看着呢。不要紧张。” “我没紧张，我是心疼我的车。” 俞景山：“……” 冰雹越来越大，许橙乐超水平发挥了一把车技，紧赶慢赶，终于在冰雹变得更大之前，赶到了俞景山家的四合院，把车停在车库里。 “呼。”松了一口气。 两人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砸下来的鸡蛋大小的冰雹，相顾无言。 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你今晚就在这睡吧。”俞景山道：“免得把你的车玻璃砸坏了。” “……好吧。” 晚上吃过饭，俞景山从柜子里翻出一套睡衣，“你先去洗澡，睡衣穿我的，可以吗？这是洗过的。” “嗯。” 许橙乐洗完澡，换上睡衣。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无语。衣服裤子都大了一截。 “唉，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大啊？”许橙乐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着俞景山，“平时没觉得你块头比我大多少啊？” “……风格不一样。” “哪不一样？” 俞景山勾着嘴角：“我是穿衣显瘦型，你嘛……白斩鸡型？” 许橙乐：“……”还能说什么。 换俞景山去洗澡了，许橙乐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哼哼哈哈趴在旁边呼呼大睡。 微博上还是很热闹，热搜都是一些关于灾情的词条。排在第一的就是“北京冰雹”，后面紧跟着“郑州冰雹”“陕西冰雹”等等…… 正打算点进去看看，“华夏APP”突然弹出一个推送： ——三天后，也是2024年1月10日，将在朝阳区展览馆举办一场物品置换集市。 他仔细看了一眼介绍，退出软件的时候，弹出一个框，“是否关联其他社交软件的联系人？”，他点了确定，好友栏里瞬间多了很多人。 俞景山从浴室出来。 许橙乐道：“三天后有一场交换东西的集市，要去看看嘛？” “你想去吗？” “嗯。” “那一起去呗。” 俞景山把床上的两床被子铺好，看了沙发上的许橙乐一眼，“睡觉？” “……哦。”房间里气氛瞬间有点尴尬，起码许橙乐是这样觉得的，他感觉到脸上似乎开始有升温的迹象。 幸好俞景山随后就熄灭了灯，房间里暗了下来，只有窗外发出噼啪作响的冰雹砸下的声音。 他摸摸索索的爬进属于自己的被窝。 “…啊”俞景山倒抽一口气，“压到我的脚了。” “啊，抱歉。”许橙乐随后又佯怒道：“谁让你那么快关灯？” “我怕再不关灯，你会尴尬到想去跟狗睡。” 许橙乐：“……”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橙乐睁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出神。 过了很久。 “怎么，睡不着吗？” “嗯，不太习惯身边有人。” 俞景山一下笑了：“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都很大方呢？” “什么叫你们这种人？” “就是像你们这种大明星啊！” “我不是大明星，我是小明星。” 俞景山：“……” 许橙乐又道：“其实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你，我记得……是一档旅游节目。”在这个深夜他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当时我非常的羡慕你，觉得你既能去很多地方旅行，还能挣钱。” “什么时候？” “我想想啊，应该是大一，我记得那时候我妈妈生病了，很重的病，当时我很绝望，每天都被负面情绪包围着，感觉快活不下去了，然后在那种情况下看到你的节目。就非常的向往。” “那阵子我就一直追着那个节目看，看到你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真好啊！”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俞景山在黑暗中看着身边隐隐约约的轮廓，听着窗外冰雹噼里啪啦的声音，倒真是失眠了。 三天后，朝阳区展览馆。 门口拉着横幅——”抗击灾害，众志成城“。 两人跟着熙攘的人流慢慢逛过去。 生活用品和食品的摊子前比较热闹，围着许多人，都在询问摊主想要换的东西。 截然相反的就是摆着珠宝和首饰的摊子。真是时移世易，没想到这种曾经被人们热力追捧的东西也有乏人问津的一天。 许橙乐今天带了自己种的黄瓜和西红柿。也不急着换，就一直逛着。 他看到一个大妈的摊子上，摆着几个罐子，里面是腌制好的辣白菜。他走过去询问：“阿姨，你想换什么？” “我想换一件小孩子的棉袄。” 继续往前走，来逛的人手中都拿着自己想换出去的东西，看见中意的，就停下来跟摊主交谈。 许橙乐甚至看见前面一位大哥手里拿着一把铲子。 经过一个摆着被子的摊子，他看见一个女孩的摊位上是一只京巴狗，女孩一直在轻轻抚摸狗狗的脑袋，眼中流露出严重的不舍。 摊位前，手里拿着一袋子馒头的男人似乎跟女孩达成了交易。 许橙乐听见女孩不安的再次确认：“你买了去是当宠物养吗？” 男人有点不耐烦了，语气凶巴巴的，“你管我买去干嘛？到底换不换？” 女孩眼眶都红了，终究是憋出一句：“换。”忍痛把怀里的狗交出去，拿了那袋馒头，小跑着走了。 唉，许橙乐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只狗的命运会怎样？ 走着走着，看到一位大爷的摊子上摆着一罐杨梅泡酒。 他有点感兴趣，“大爷，你想换什么？” “想换点吃的，什么都行。” “哦，我这有吃的。”许橙乐转身从俞景山手上拿过一个袋子子。这里面装了5斤黄瓜。 “大爷，这一袋子里面5斤黄瓜可以换你的酒吗？” 大爷大概是有点耳背，声音老大，“有点少哇！我这一罐子酒有七八斤呢。” “那，我再拿点西红柿给你怎么样？” 大爷往他袋子里瞅了瞅，黄瓜、西红柿看起来都很新鲜。于是欣然同意了。 许橙乐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半西红柿，放进装黄瓜的袋子。 大爷喜滋滋的接过袋子。把那一罐杨梅泡酒给了他。 越往里走，还能看见卖服务的，修手机、修电脑、修水管，修什么的都有。 “哥哥，给点吃的吧。” 许橙乐正专注的歪着头看摊子上的东西呢，突然被俞景山拉了一把。 他低头一看，一个男孩子，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衣服，脸上两坨高原红，挂着两条鼻涕，伸着手，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俩。 “呃。”许橙乐从袋子里掏了两个大的西红柿，放在男孩手里。 男孩谢谢也没有说，飞快的就跑走了。 最后许橙乐拿着剩下的西红柿，换了十个鸡蛋。 两人打道回府，往停车的地方走，许橙乐老远就看见自己车旁边站了一个人。时不时跺跺脚，搓搓手。 走近才发现，是个金色头发的外国年轻人。 年轻人操着一口生涩的中文：“这是你们的车？” “……对。” “啊哈。”年轻人努力露出自己最真诚的笑容，语速很慢，“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 “有什么事吗？” “噢，我是看到这辆车，在这很少见，非常少，噢，我想我应该忘了说，这是我家乡的车。”他指着车子上的标志，边说边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两人。 上面写着：本·怀特，国籍俄罗斯，家乡雅库茨克。 许橙乐看到这，又抬头仔细看了这个年轻人的眉眼，问：“你认识山姆·怀特么？” “啊哈。”本高兴的拍了下手，“你是不是丹尼尔？山姆·怀特是我父亲。” 他拿出兜里的钱包，给许橙乐看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还有马克西姆和克鲁克山。 “既然认识，有什么事儿上车说吧。走。”俞景山率先上了驾驶位。 “对，别在风里站着了。”许橙乐笑着道，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展览馆门口。 那个跟他乞讨过的小男孩，又出现在门口，一有人经过，就上前乞讨，被拒绝后，索性就跪在地上，抱着人的腿不放…… 唉，他又想叹气了。 …… 俞景山的车开的稳极了。 金发碧眼的本坐在车后排，跟他们聊起自己的情况。 原来他跟莫斯科国科院的同事到中国来搞研究。撤离的时候他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导致现在他要自己想办法回国。 可是目前交通瘫痪。除了自驾，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当我看到你的车，我就感觉得到，上帝一直在保佑我们。”本说完，在自己头顶肩膀点了三下。 上帝…… 许橙乐心想，上帝保佑你的话，就不会让你滞留到现在了。 “丹尼尔，我的朋友，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车里一阵安静……仿佛三人都被按了暂停键。 “呃……当然当然，我会付出报酬的，请放心。”本补充道。 第21章 冒险开始 俞景山把车开回了密云小院。 一打开门，哼哼哈哈就摇着尾巴站在门口迎接自家主人。 “汪汪。” “啊哈，这就是克鲁克山和马克西姆的狗崽吧。”本高兴的摸摸哈哈的脑袋，“它跟克鲁克山长得可太像了。” 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许橙乐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拿换来的鸡蛋，炒了个西红柿炒蛋，又做了个火锅。 边吃着火锅，边喝杨梅酒。 哼哼哈哈在旁边大快朵颐的吃着狗粮和鸡肉味罐头。 “好吃。我已经好多天没吃饱过了，哈哈哈。感谢上帝。”本开心的说。 许橙乐＆俞景山：“……” 酒足饭饱，本优雅的擦擦嘴，“请恕我失礼的问一句，可不可以让我去洗个澡？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 “……当然没问题。”许橙乐感觉自己可能收留了一个难民。 第二天，许橙乐一早起来做早餐。 “好香。”本闻着味道，从客房出来，问：“太棒了，这是意大利面吗？” “不是，这是中式番茄肉酱炒面。”许橙乐专注的往炒面上淋他刚刚制作的番茄肉酱汁，浓郁粘稠的肉汁均匀的铺在炒面上，再配上一个刚煎好的溏心荷包蛋。 完美！ “噢，上帝，你太棒了。“ “……”俞景山刚从外面遛完狗回来，哼哼和哈哈一进屋就黏到自家主人身边转悠。 分享完美味的早餐，本擦擦嘴，喝了口水，正色道：“嘿，我的朋友，我想我应该再跟你们谈谈，有关于我之前提过的事情。” “本，我很想帮你，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我无法保证或者承诺你任何事情，我担心万一出点什么事，非但没帮到你，反而害了你。”许橙乐抱歉的说：“你可以继续住在我这，或许会有别的机会，等情况好一点……” “噢，不，我比你们知道的多，我跟我的同事来中国，就是做一个气候方面的研究。现在就是最好的情况，以后，我虽然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但是以我这一年多的研究来看，只会更坏，是的你没听错，只会更坏，请相信我。” “可是我没那个能力保证…” 本：“你可以先听听我的报酬，再考虑要不要冒这个险。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 “我可以通过我的关系，帮你把你的车改造成风光双驱动的动力系统。”本微笑着抛出一个大杀器！ 风光双驱动？！就是说不用汽油了！！ 想要！ 许橙乐看着俞景山。 “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本摸了摸脑袋，趿拉着拖鞋，非常随意自在，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噢，我得再回房间补个觉，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俞景山看着许橙乐两眼放光的眼神：“你想要，我可以陪你去。” “想要。” “那就去。” 既然决定了要去，计划就开始提上日程。 俞景山跟本研究路线，以及路上有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的各种解决预案。 许橙乐准备物资。他把二楼田里成熟的瓜果采摘一空。又种上一批新种子。 这些种子的生长周期一般在90天到120天之间。等他这一趟出远门回来，应该差不多能到收获期。 他把那些不打算带走又容易坏的蔬菜瓜果分成三份，送给他的朋友们，顺便道个别。 去程潇家的时候，安然特别不放心他，再三嘱咐，今时不同往日，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在路上一定要多发点消息报平安。 就像一个面对儿子即将要远行的老母亲，虽然安然一点儿也不老。 许橙乐强忍住鼻酸的冲动，抱了抱她。 出发的前一晚，许橙乐把准备带走的东西，一一分类打包好，堆放在一起。 俞景山看着眼前的一大堆东西，有点傻眼：“你是搬家吗？” “不是，我搬家的话，五辆卡车都不够。“许橙乐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在努力保证我们的生活品质！” “唉。”俞景山从小山堆里面拿出一个锅，“这个大锅就不带了吧，换个小点的。” “……好吧。” 幸好七座的车子够大。许橙乐让俞景山帮忙把最后一排的座椅给拆下来。 本经过的时候看到惊讶不已：“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拆车吗？” 俞景山无奈道：“他要把哼哼哈哈都带上。” 许橙乐：“离开时间太长，我不放心把它们交给别人。” 本笑着说：“带吧，他们是雪地里的王者，说不定还会给你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许橙乐又最后一次对俞景山确认道：“你确定不让你妈妈住我这来吗？” 俞景山：“不用，她自己家待着自在，再说你不是把门密码告诉她了吗？她自己会看着办的。” 出发这天是个好天气。久不露面的太阳出来了，珍贵而明媚，房檐上的雪在太阳的照耀下，像是镀了一层金粉。 这一定是个好兆头，许橙乐心想，他突然有一种现在是出发去旅行的错觉。 俞景山开着车，本坐在副驾驶，正在捣鼓他的电脑。 许橙乐坐在第二排，第三排的座椅给拆了。哼哼和哈哈待在后面还算是宽敞。 不久后，车子驶出了北京，开上101国道。路况不算太差，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会在五个小时以后到达第一站——承德。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没有看到除自己以外的一辆车。两个小时以后，依然没有看到一辆车，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在孤独前行。 许橙乐索性让俞景山停一下车，把两只狗狗放出去，让他们跟着车奔跑起来。 哼哼和哈哈显得很兴奋，欢快的摇着尾巴，朝天“汪汪”了两声，迈开四条腿，跳跃奔跑，就像两匹矫健的骏马。它们不愧是雪地里的精灵，一会儿跟在车旁边，一会儿又调皮的超到车前面，就像平时它们玩的追逐游戏一样。 又一个小时后，前方出现一个服务区，俞景山开始减速，缓缓开进去。这里寂静的没有一丝烟火气，也不知道荒废多久了。 他把车开到背风的地方，停好。 许橙乐放下车身一侧的便梯，从车顶的储物箱里，拿下他们的午饭，三盒自热米饭和两份狗粮。 简单吃过饭，继续上路。这次换本开车，两个小时以后，抵达承德。 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用本的话来说，就是感谢上帝保佑，让他们顺利找到了加油站，加满了油，又顺利住进了酒店。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饭不太好吃，只有馒头和咸菜。 晚上，电视新闻节目发出公告，全国几处粮仓开仓放粮，赈济受灾群众，每日可限量领取。 这真是个好消息。 第22章 冒险第一天 “你们看那。”许橙乐指着车窗外的一处建筑。 依稀还能辩出那是一座寺庙，应该是著名的承德外八庙之一。牌匾已经看不出寺名了。被厚厚的积雪和长长的冰凌遮盖住了千百年来的庄严和肃穆。曾经的彩色琉璃瓦，曾经的金碧辉煌，都消失了，仿佛一座巨大而纯洁的冰雕一般，矗立在那里。 许橙乐觉得惊奇，他赶忙拿着手机拍下来。一键分享至多个社交APP。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钟，他们刚刚从昨天住宿的酒店出发。 原本的计划是，今天一大早就出发，抓紧时间赶路的话，大概能在天黑前到达沈阳。 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从昨晚半夜开始狂风大作，到今早，风力都没有减弱，维持在七级左右。 中午的时候，终于是有好转的迹象。 于是计划调整，天黑前，在前方小镇找个地方过夜。 路途上，孤独依旧是不变的主题。但，幸好他们不孤单。 今天是本开车，路上积雪深，不太好走，车度一直没超过80码，俞景山在旁边拿着卫星地图，研究路线。 哼哼和哈哈在车外跑得欢实。 昨晚风声太大吹得许橙乐胆战心惊，一晚上没睡好觉。现在就有点昏昏欲睡。 傍晚时候，终于到达一个小镇。 本把车速降下来，沿着路慢慢开，看到酒店民宿之类的，就下车去敲门。 大概因为天快黑了，街上没有人。 就这样吃了十几家的闭门羹后，他们终于在前方拐弯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 因为包裹的太严实，分辨不出男女老少。俞景山下车，小跑上去打招呼：“你好。” 那个人停了下来，回过头。 这才看出来是个大妈。 许橙乐也赶紧跟过去：“阿姨，我们是外地来的，路过这里，您知道哪有住宿的地方吗？” “俺家就是啊。” 本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噢，上帝保佑，我还以为今晚要露营了。” 地方不远，是个招待所。从装潢可以看出比较简陋，房费竟然还是灾前的正常价格。 大妈给他们办好手续，交给他们三把钥匙。 许橙乐：“阿姨，您知道现在哪有吃饭的地方吗？” “没有，现在到处遭灾的，东西都没地儿买，好多饭店都关门啦。”大妈考虑了一下，“嗨，要是你们不嫌弃，就跟俺家一起吃得了，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点馒头咸菜。” 许橙乐忙不迭点头，“不嫌弃不嫌弃，有口热乎的吃就行了。” 大妈的家就在招待所后边的院子里。 为了招待他们，还特意盛出一碟糖蒜和几个咸鸭蛋。 他们三个房客，加上大妈的老公和女儿，一桌六个人围着一笼热气腾腾的馒头，吃的有滋有味。 大妈一边吃一边随意找了个话题：“你们这是去哪啊？冰天雪地的。” “我们去沈阳。”许橙乐觉得这老面馒头还挺好吃的，松软弹牙，还带着一点甜甜的回甘，再搭配一个流油的咸鸭蛋…… 大概劳累的旅途里一点点的幸福都能被无限放大，变成大大的满足。 “沈阳啊，我儿子前几天也被召去沈阳了。说是要疏通一条运粮生命线。”大妈叹了口气，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天。” 大妈的女儿一直在偷偷的看许橙乐。 许橙乐发现了她的视线。微微对她笑了一下。小姑娘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埋头吃馒头，不好意思再抬头。 吃完饭后，三人起身告辞，往招待所里走。 小姑娘追上来对许橙乐小声说，“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没问题啊。”许橙乐笑着接过女孩儿递过来的本子。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祝福。 “原来你是明星。”本惊讶地看着他。 …… 各自回到房间，许橙乐休息了一会准备去洗澡。洗手间的空间非常狭小，里面的设施陈旧斑驳的泛着黄。 热水器比较古早，他研究了半天，终于发现这玩意儿是坏的，不出热水。 “叩叩叩。”俞景山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走廊里的冷风溜了进来，许橙乐站在门口，问：“你房间的热水器能用吗？” “能用，我刚洗完。” “我房间那个是坏的。”许橙乐挠挠头。 “那你来我这洗吧。” 洗手间里，许橙乐把干净的内衣挂在挂钩上，开始脱衣服。 洗手间的门上装了一大块磨砂玻璃。唉，有点尴尬。 “嗷……”许橙乐嚎了一嗓子，就像猪被烫了皮发出的声音。 “怎么啦？”俞景山吓了一跳，差点就想去打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噢，没事，水太烫了。” “……你把开关往右打一点。”俞景山无奈道。 “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 “嘭……” “嗷。”许橙乐又嚎了一嗓子。 俞景山从床上跳起来，站到洗手间门外，“又怎么了？” 透过磨砂玻璃，能隐约能看到里面人的轮廓…… 许橙乐抹了把脸，“没事，莲蓬头掉下来了，把……内衣打湿了。” 俞景山：“……” 没过多久，哗哗的水声停了。许橙乐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出来。 俞景山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两条……内衣，有点一言难尽，“你吹干点头发再回去吧，免得感冒。” “没关系。”许橙乐刚洗完澡出来，脸上被蒸汽蒸得红扑扑的，他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在头上，“我回房间再吹，不打扰你休息啦。” 说完就火速离开了，好像屁股着了火一样…… 第二天早上，三人结算完房费准备离开，大妈拿出一个大大的袋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麻烦你们给帮个忙，把这袋子东西，给我儿子带过去。” 袋子里装着一些吃的干粮，还有厚毛衣毛裤和一双鞋子。 许橙乐看了俞景山一眼，后者点点头，于是他接过袋子，答应道：“没问题的阿姨，反正也顺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真是谢谢你们啦。”大妈很高兴，拿来纸笔，给他们写下自己儿子的手机号码和一串座机号码，“我儿子叫陈泽，这是他那边的办公室电话，要是万一手机打不通，可以打这个试试。” 把行李收进后备箱，许橙乐打开车门，哼哼哈哈一溜烟钻了进去。他最后对大妈挥挥手，“阿姨，我们走啦，放心吧，东西一定送到。再见啦。” 大妈也冲他们挥挥手，“注意安全。” 发动机的嗡鸣声响起，新的一天，他们又要出发了。车轮碾过崭新的雪地，留下唯一的两条车轱辘印，距离目的地又进了一步。 到达沈阳的时候，是下午一点钟。 许橙乐第一时间给大妈的儿子陈泽打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吧。”俞景山降低车速，沿路晃悠，越找心越凉。 许橙乐掏出饼干和牛肉干，“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于是俞景山把车停到路边，三人两狗，吃干粮的吃干粮，吃狗粮的吃狗粮。 许橙乐又打了一次陈泽的电话，这次不是没人接了，是直接关机。 他只好转而打那个座机电话，很快电话里响起了一道女声提示音：“您好，这里是沈阳市警察局XX路分局，现在为您转接，请稍后……” 等了一小会，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您好？” 许橙乐：“您好，我找陈泽，他的电话打不通。” 电话那边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说话，“请问你是？” 许橙乐：“噢，我是受他母亲的委托，给他捎带点东西。您看方不方便喊他接个电话，我们现在就在沈阳。” “……请在那稍等一下，马上就过去。” …… 许橙乐看到一辆警车慢慢靠近停稳，从上面下来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人。 “你是陈泽吗？”许橙乐打开门下了车，哼哼和哈哈也呲溜一下就冲了出来，蹭在他腿边。 “我是他同事。陈泽他今天早上……因公殉职了。”年轻人说完，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啊，怎么会？”许橙乐有点懵，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年轻人哽咽着说：“他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被一辆失控的车撞飞碾压……当场死亡。” 许橙乐：“……” 俞景山拿着那一大袋沉甸甸的满含着母亲心意的包裹，递给年轻的警察，“这是他妈妈托我们带给他的东西。” 年轻人双手接过，“谢谢你们，我们会连同陈泽的遗物一起，转交给他的家人。” 说完朝他们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俞景山拍了拍许橙乐的肩膀，沉默着转身上了车。 第23章 胖子和鱼 本看了看车的油表，已经消耗过半，“走吧，去加油站加点油。下午争取能到前面的小镇过一晚。” 俞景山在副驾上，打开GPS找加油站。 许橙乐看着窗外发呆。他脑子里都是早上的时候，大妈脸上的期盼和笑容。 这个世界已经如此艰难，还要承受丧子之痛。 还有那个找他签名的小女孩，脸上的童真和害羞，恐怕都要消失了。 他闭了闭眼睛，突然腿上一重，睁开眼，原来是哈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钻了过来，用毛茸茸的头顶蹭了蹭他的手臂，又伸着脖子把整颗大脑袋搁在他大腿上。还转着眼珠子一个劲儿瞅他。 许橙乐揉了揉它的耳朵，这家伙大概是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在用它的方式给他温暖。 他被抚慰到了，心情好了许多。 俞景山回头看了看他，见他状态好了一些，便放下心来。 本把车开进了一家加油站。外边孤零零的停着几辆车，但没有人。 这很正常，这么冷的天，大家都缩在屋子里不出来。 俞景山下车，过去敲门。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旁边窗子上的小窗口：“没有油啦。你们去别的地方问问吧。哎哟冻死人了。”说完也没有等人回应的意思，就把小窗口关上了。 俞景山回到车里，“这里没有，走吧，去别的地儿看看。” 又到一个加油站，工作人员：“没有没有！”“啪”一声关了窗口。 继续下一家，这回是位大爷，把他们三人请进加油站的小屋，笑呵呵的，“喝杯热茶吧，这是用清晨的晨雪泡出来的龙井，味道不错，试试。” 他们跑了四五个加油站，这是第一个笑脸。 大爷带着一只田园风的大黑狗，它跟同种族的哼哼和哈哈打了声招呼，“汪汪。” “汪。”哼哼和哈哈热情的的摇了摇尾巴，互相闻了闻味道。 大爷看着几只狗狗的互动，笑道：“找了好多家吧，都找到我这偏僻地界儿来了。” 俞景山点点点头：“是，从市里一路找过来的。大爷您这有油吗？” “没啦，都断了好几天了。”大爷见他们喝茶喝得有点儿急，又给他们添了一杯，“我这儿收到的最新通知，三天后才会有油罐车过来。” 三天…… “走吧，先找个地方待一晚再说。”俞景山率先做出决定，“今天时间不早了，没法赶路。” “好吧。”许橙乐对热心的大爷道别，“大爷，谢谢你的茶，保重啊，再见。” 三人两狗回到车上。 “怎么办？”许橙乐有点发愁，他们从市里一路开车过来，没有看见一家营业的酒店，全都是闭门谢客的状态。 俞景山打开平板上的卫星地图，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沈阳市的郊区，前方不远有一个公园。 他思考的时候，手指无意识敲打了两下屏幕，地图被放大了，这个公园还挺大的，有山有湖。 “我们晚上去这个公园里露营吧。” …… 晃悠一圈，他们在公园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 “就这里吧。” 下了车，许橙乐环顾四周，从前方不远处的几个“冰雕造型”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游乐园区域的边缘地带。 他们背靠着一个低矮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不明建筑。 俞景山和本从车的后备箱拿出露营的装备，开始张罗搭帐篷。 许橙乐翻出他精挑细选的厨具，思考着晚上吃啥。 得先搭个灶台…… 他从一处雪堆里翻出几块砖头。搭了一个围子，把锅架在上面。 帐篷搭好了，俞景山看了看在摆弄灶台的许橙乐：“我去捡点柴火。” “哎，我跟你一起去。多捡点儿。”许橙乐追上俞景山，回头对本说：“本，看好营地啊。” 两人走进后面的小山坡，拾了一堆枯树枝。 俞景山掏出一根绳子把枯树枝捆起来：“走吧，应该够了。” 许橙乐：“再多捡一些吧，我想做火锅吃。” 俞景山：“…” 两人捡了两捆柴火回到营地。 此时是下午四点多，天还没黑。 俞景山利索的生好了火。 许橙乐把干净的雪装到锅里，放到灶上，让它慢慢融化成水。 锅子有点晃荡，许橙乐左右移动调整了一下，依然不稳。 他随手在身边的雪地上刨了两下，翻出一小块石头片，垫上去。 刚刚好，稳如煤气灶！ “…哼哧哼哧。”哼哼蹲在一边伸着舌头，试图引起自家主人的注意，它歪着头看见许橙乐刨雪的举动，抖了两下狗耳朵。 随后它转过身体，用壮实的后腿，频率飞快的开始刨雪… “唰唰唰。”雪花呈一道抛物线，稳准狠的落到了刚刚燃起的柴火上。 许橙乐正把锅子移开，准备再添点柴火的时候，简陋的灶台里，弱小无助的火苗已经被熄灭了，只余一缕忧伤的青烟。 “……蠢哼！”许橙乐炸毛了：“你在搞毛啊？” “…咿呜。”哼哼被自家主人的一声怒吼，吓得抖了一下，小退半步，蹭在哈哈身后。 “哈哈哈。”目睹了全程的本，笑得不能自己。 俞景山无奈的一边重新生火，一边笑，“它应该是饿了。” “蠢哼，今晚没有狗粮吃！” “…咿呜。”委屈巴巴。 水烧开了，许橙乐放下一包麻辣味的牛油火锅底料，稍等了一会，等底油全部化开，再搅拌均匀。 把各种丸子、培根、火腿、还有红薯粉、方便面搁进去，最后铺上一片芝士。 盖上盖子，闷煮一会。 没多久，锅底的牛油香味就散发了出来。 这期间，哼哼一直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壮实的背影看起来迷惑而忧伤。 许橙乐到底没舍得饿它。开饭前，给两个大家伙盛了满满两盆狗粮。 几人吃的正香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先是朝着结冰的湖边走，察觉到这边有人以后，又换了方向朝他们走来。 人影越来越近，许橙乐看清，是个胖子，扎扎实实胖的那种。 “我靠，好香！”胖子走近了，看清他们吃的东西，“哎哟我去，火锅啊，哥们儿，吃的好啊。” 许橙乐&俞景山&本：“……” 胖子一屁股蹲下来，猛吸了一口气，：“唉，我靠，让我闻一下。好久没闻过这味儿了。” 许橙乐&俞景山&本：“……” “兄弟，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啊？” 许橙乐：“感觉我们不说话，你也能完成一套对话。” “哈哈哈哈哈。”胖子笑起来，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脸上的脂肪也跟着一抖一抖的，“我一个人宅太久了，自言自语惯了，给养成了这毛病。” 许橙乐&俞景山&本：“……” “唉，哥们儿，我咋觉着你这么眼熟呢？”胖子盯着许橙乐，“是不是见过啊？肯定见过，叫啥来着？” 胖子狠狠给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嘿，我这记性，一个人待久了都有点健忘症了…” “我叫许橙乐。”许橙乐看着那一巴掌都觉得疼，而且他能感觉得到这个人身上没有恶意。 “啊。”胖子又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惊喜道：“是你！许橙乐！哈哈哈！我微博关注了你。” 胖子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想跟许橙乐握手。 许橙乐有些无奈的把自己手里的碗，暂时让身边的俞景山帮忙拿着，跟他握了手。 胖子握着他的手，一直抖一直抖，激动得久久无言。 “……”许橙乐无语半天，出声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啊？” “不用不用。”胖子连连摆手，“你们吃，你们吃，我闻下味就行…” “……” 看着他们吃火锅的胖子靠近灶台，搓了搓手，兴奋的对许橙乐说：“你不是经常在微博上转发一些气候新闻吗？我都看了，还有你的那部电影，然后我就感觉大事不妙，囤了好多吃的，嘿嘿。” “聪明啊。”许橙乐吃了一口牛肉丸，“那你这个时候来这干嘛？” “嘿嘿，我想来捕鱼。” “……” 第24章 胖子和鱼（2） 胖子带着他们往湖边走。 这片湖很大，湖中心有个古色古香的亭子，由走廊连接到岸边。 “你想在这抓鱼？”许橙乐蹲着，敲打了一下结冰的湖面，发出硬邦邦的脆响，很结实，冰层很厚。 “试试呗。我前几天听见我家外面有人在吆喝卖鱼，用鱼换其他东西，我就好奇那鱼哪抓的。”胖子摸摸自己的肚子，“嘿嘿，我琢磨着，这里最有可能。” 胖子脱下自己的大背包，因为身体太胖棉袄太厚，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上身扭了半天，背包的背带还卡住了，半天脱不下来。 “……”许橙乐只好帮把手，用了些力气，才好不容易扯下他的背包，拿在手里一掂，相当沉…… 胖子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铁榔头，“有没有很厉害？” “……”他看了看胖子手上的铁榔头，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宽广有上千亩的湖面，突然就明白了渺小的含义。 “这里有鱼吗？”他问一边站着的俞景山。 俞景山：“不知道，但是他应该敲不开冰面。” 哼哼和哈哈日常的饭后撒欢开始了，两个家伙在冰面上开始玩追逐游戏的升级版，滑冰追逐，玩的不亦乐乎，仿佛整个湖面都是它们的游乐园。 无忧无虑真好，许橙乐有些羡慕它们。 “我开始凿了啊，你们要不要把两只狗叫回来，万一等下我把冰面全凿裂了怎么办？” 胖子开始凿冰，乒乒乓乓，除了制造出一些不好听的声音以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 十分钟以后…… “艾玛，这冰真难凿。冻的老结实了。”胖子停下凿冰的动作，伸展了一下手臂，“手酸了。”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冰层太厚了，凿不开的。”许橙乐打算把两只跑太远的家伙叫回来，就和俞景山回营地了，这儿风太大，虽然身上穿着连体蓄热衣，戴着帽子护脸，但时间长了还是有点吃不消。 “汪汪汪汪。”两只狗，一前一后的飞奔回来，冰面太滑，速度太快刹不住车，哼哼直接翘起屁股，头着地当缓冲…… 许橙乐看着蠢狗的模样，一瞬间想把它送给旁边的俞景山。 “汪汪汪。”哈哈又往湖中心亭子的方向跑了两步，回头冲许橙乐叫两声。 “哼哈，回去了。”许橙乐拍了拍手，“跟胖子叔叔说再见啦。” 哼哼跑到许橙乐身后，抬起两只前爪搭在自家主人的腿上，用脑袋顶了自家主人的屁股一下，又冲到哈哈旁边，回头汪汪两声。 “你要走啦？”胖子抬头：“我真感觉我能抓到鱼。” “嗯，我觉得你还是快回家吧。这儿冷，别冻坏了。”许橙乐转头冲自家调皮的狗狗喊了声，“哼哈，过来，回去了。” “汪汪汪。”两只狗不动，这是很少有的情况，它们冲许橙乐又叫唤了几声，不但没回去，反而又往湖中心走了两步。 “它们好像想叫我们去湖中间看看。”俞景山皱了皱眉，“走吧，去看看什么情况。” “啊？走。”许橙乐疑惑的往湖中心的位置看了看，“那边能有什么？就是个亭子啊。” 哼哼和哈哈见自家主人过来了，“汪”了一声开始带路。 冰面很滑，许橙乐一不小心，脚底打了个滑，身体歪了一下，眼见着就要跟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俞景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拽了一下。 “哎，吓我一跳。”许橙乐扶着俞景山的肩膀借了一下力，堪堪稳住了身体，“感谢上帝。” 俞景山：“……” “唉，我去，被本传染了。” 一直到走到湖中心，俞景山才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 两只狗一直围着一块区域打转。 俞景山从兜里掏出一副厚手套，戴在薄手套上，他蹲下身，在那块区域摸了摸，把上面一层薄薄的浮雪扫开。 这里应该是被人用电锯锯开过，走的时候又把锯下的冰块盖在了洞口上面。他试着推了推，有点沉，但能推的动。 许橙□□过缝隙看了一眼，下面就是湖水。 “去把胖子叔叔叫来。”许橙乐对哼哼说。 俞景山：”……“ 过了一会，从老远就传来胖子浑厚的声音：“艾玛，甭咬我裤子，我会走，把我裤子咬破洞了咋整啊？” 天色稍微有些暗了下来。 胖子看了一眼两人：“诶，怎么了这是？” “你来看看。”俞景山已经把冰盖全部推开了。 “艾玛，这是你们弄的啊？”胖子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头灯戴在套着毛线帽子的脑袋上。 许橙乐：“不是，应该是别人弄的。” 胖子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网兜，和一根杆子。他把网兜的一端卡在杆子顶端的卡槽上，旋紧固定住。然后他开始拉伸杆子。 竟然是根伸缩杆！ 胖子试着按了一下伸缩杆尾端的一个按钮。网口就自动缩在一起，锁住了。 “哥们儿，这装备，厉害啊。”许橙乐现在很是佩服这胖子了。 “嘿嘿。”胖子憨憨的笑了一下，“我还没用过呢，试一下。” 许橙乐帮着他慢慢把杆子从洞口伸进湖里。 许橙乐：“怎么样？” 胖子扬了一下杆子，感觉到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摁了一下按钮，把杆子往回收。 网兜露出冰面的时候，几人都傻眼了，里面只有一条手掌长的小鱼，孤零零的在垂死蹦哒。 “呃……”胖子有些不甘心，打算再捞一下试试。 “等等。”俞景山摸摸下巴，看着许橙乐，“有没有什么吃的能当鱼饵的，丢下去把鱼引过来。” 还没等许橙乐说话，胖子激动的小声喊了句：“我有我有，我带了。都没想起这茬儿。” 胖子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撒了些鱼饵下去，稍微等了一会，又把杆子放下去。 这一回立竿见影的，网兜里兜住了四五条大鱼。 一小时过后，鱼饵用光了，网了二十多条大鱼，小鱼都给放生了。 守着营地的本看着他们满载而归，也有些激动，“噢，我的上帝啊，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胖子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两条鱼，“其他都给你们吧？我反正就住这附近，想吃再来捞就行了。” 许橙乐惊喜道：“啊？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胖子：“是我要感谢你，要不是关注你经常转发的那些微博，我可能都要饿瘦了…” 许橙乐&俞景山&本：“……” 哼哼和哈哈正围着那几袋子鱼打转。 许橙乐想了想：“这么多鱼，不如做成鱼肉酱吧。” 正准备离开的胖子感兴趣的问：“怎么做鱼肉酱？” 许橙乐想了想，“……也没有别的材料可以选择，就把鱼肉剔去鱼刺，用火锅底料熬一下。” 胖子咽了咽口水：“我能不能拿别的东西跟你们换几袋火锅底料？” 俞景山：“你有汽油吗？” “有啊。” …… 晚上，三人终于解决完了二十几条鱼，熬制了十几罐鱼肉酱。 胖子给他们拿来了汽油，还友情赞助了十几个装水果罐头的空瓶子。 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个觉了。 钻进睡袋没一会，本就打了鼻鼾。 鼾声加上外面呼呼的风声，许橙乐许久没有睡着，突然想上厕所，他轻手轻脚起了身。 “怎么了？”俞景山在黑暗中，小声问旁边弄出动静的某人。 “……尿急。” 俞景山：“……我陪你去。” “不用。”上厕所干嘛要陪？ “帮你挡风。” 大片大片的黑暗里，一点微弱的灯光。 俞景山提着灯，背对他站在风口，帮他挡着。 “嘘……嘘。”呼呼的风声帮他掩盖了一点点让人羞羞的声音。 雪地上出现一个窟窿。许橙乐红着脸，“好了，回去吧。” “……嗯。” 第25章 依然在路上 第二天早上。 许橙乐很早就醒了，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本睡的很熟，旁边俞景山的睡袋已经是人去袋空了。 竟然起得比他更早。 帐篷外边，天寒地冻的。 他看见俞景山捡了一捆枯树枝过来，正在生火。 许晨乐用锅子装了点干净的雪，烧成热水。 洗漱完毕以后，取了点大米，放进锅子开始熬粥。 米粒安安静静的沉在锅底，还要等上好一会才会破茧成粥。 “走吧，去溜溜狗。” 两人两狗走在晨雾未散的公园里，远处是个巨大的冰湖。 包围在他们四周的是巨大的冰雕。 许橙乐努力的分辨着，左边这个串在一起的巨大的冰环，“啊，这个是过山车。” 前方一根直冲云霄的冰塔，应该是把人升得高高的，再突然下坠让人失重的娱乐项目，可他不知道叫什么。 右边不远处是旋转木马。再远处开放在空中一朵巨大的冰花，那是摩天轮。 他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幕。昔日欢快热闹的游乐场，五彩斑斓充满童真的场面都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这幅模样，让人忍不住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同时，又无法抑制的叹息一声荒凉。 他把拍出来的视频，一键分享到各个社交APP。 过了一会，弹出一个提示音，“上传失败。” “奇怪。”他试着一一打开各个软件。 点开微博时，熟悉的画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尊敬的各位用户，你们好，由于各种客观原因，经过慎重的考虑，我们决定，将于2024年1月25日将微博暂时关闭，山水有相逢，让我们期待还有重逢的那一天，再见，祝福。” 1月25日……就是昨天。 他喃喃道：“……微博关闭了。” 回到营地，粥已经煮好了，正在咕噜咕噜轻轻冒着泡。 三人吃着香稠的白粥，配着昨天新鲜出炉的鱼肉酱，低温养出来的鱼，肉质鲜美，没有腥味，口感非常好。 两只狗在一边，吃着白水煮过的碎鱼肉搭配狗粮。 收拾营地的时候，胖子又来了，“唉，你们要走啦？好舍不得啊。” 许橙乐把自己的锅碗瓢盆搬进后备箱，“……才一天不到。” “太孤独了，能找个人说话不容易啊。”胖子突然想起什么，搓了搓手，“对了，你们不是要去黑河吗？我在网上看到的消息，听说那里很多俄罗斯人用驯鹿肉换东西，嘿嘿。” 许橙乐：“行啊，到时候如果时间充裕，我就多换点。你多抓点鱼啊，等我们回来路过这，用驯鹿肉跟你换。” 俞景山戴上墨镜，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胖子在车外挥手：“大侠们，再见。” 许橙乐坐到第二排，降下车窗，也对他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哥们儿，后会有期啊，保重！” 本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最后一个上车，也坐到了第二排的位子上，照例开始处理自己的邮件。 今日的目的地是长春，车子平稳的上了102国道。 道路两边，错落分布着一座座高高低低的雪山。 如果把此时的画面，拍一张照片的话，可以配上一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再合适不过了。 俞景山正在专注的开车，对面时不时会开过去一辆大卡车。 本处理完邮件，侧头问一边的许橙乐，“你对气候学有兴趣？” 许橙乐正在闭目养神，听到问题的时候，愣了一下，“啊？” “那位胖子先生，不是说你经常在社交媒体上转发各种跟气候有关的微博吗？” “……对啊。” “你对气候学感兴趣，我可以教你啊。”本碧色的眼睛，透着不一样的光泽，“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毕业于莫斯科国立大学的气候学博士，现在在国科院担任一个重要项目的负责人。” “……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本弯着嘴角，“没有关系，不懂也没关系，我可以从最简单的开始教，我相信我会是一个很好很有耐心的老师。” “……好吧。”盛情好难却啊。 突然一个紧急刹车，许橙乐没有防备，惯性往前栽，本眼疾手快拿手帮他垫了一下。 俞景山收回看后视镜的目光。前方有人拦下了他们的车子，一个穿着制服的军人。 国道边依次停着两辆大卡车，卡车上挂着横幅——排除万难，给群众送粮食。 俞景山戴上各种防寒护具，下车，递了根烟过去。 那人摆摆手，一脸的忧虑，“前面走不通，雪崩了，压了我们一辆车，你们赶紧掉头吧，走附近那个小镇可以绕过去。” 俞景山：“……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吗？” “不用，已经叫了增援，你们快走吧。” “谢谢。” 俞景山回到车上，将情况说明。三人打开卫星地图，商量了一下，决定听从建议，走附近的一个小镇绕路。 小镇是真的小，几乎就一条主干道。旅店什么的是不指望了。 本：“看来今晚又要露宿街头了。” 俞景山把车速降下来，试图找个合适安营的地方。镇上的村民路过他们的时候，都一脸戒备的看着这辆外来车辆。 这时，街上的广播声响起。许橙乐降下车窗，广播声和寒风一起钻进了车里，“即刻起，各户居民都可到指定地点领取粮食…” 许橙乐关上窗子，揉了揉脸：“我们也去看看？” “嗯。”俞景山跟在路人的后面，慢慢把车子溜了过去。 领粮的地方在镇政府。 三人下车，哼哼和哈哈有些躁动，也想下来，许橙乐摸了摸它们的头，“乖啊，再等一会就让你们放风。” 镇政府里面排着长队，三人排在队伍后面，前面有人回头看了过来，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轮到他们时，许橙乐问：“我们三个是路过这儿的，还有一个外国人，可以领粮食吗？” “啊，可以的，没领过凭电子身份证就可以领，外国人也可以，刷护照就行。” 一人一小杯子的大米。三个人的份量加起来装不满一个饭碗。 这时一位大爷牵着孙女从他们旁边经过。 许橙乐试着过去问了一下，“大爷，我们是路过这的，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借住一晚上，用这些米交换？” 大爷握着自己孙女瘦骨嶙峋的手腕，看了看他们的面相，不像是坏人，便答应下来。 …… 到了大爷家，大爷把他们带到一间偏房，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本一屁股瘫到炕上，“上帝啊，天天坐车，好累。” 俞景山摸了摸炕，果然是凉的，“我去拾点柴火，把炕烧热先。” 许橙乐：“我也去。” 本：“啊，那我也去……” 哼哼＆哈哈蹲坐着，“汪汪。” 大爷家依着山，不远处就是一个山坡。他们三人在后面哼哧哼哧的拾柴火，两只狗在前面悠悠闲闲的溜达，画面特别的温馨感人。 拾完柴火回到大爷家。 “大爷答应借厨房给我们了。”许橙乐从车顶储物箱里拿下要用的食材：“我去做饭了啊。” 正在帮俞景山生火的本，“我来帮你。” 俞景山：“……” 许橙乐把昨天留下的一大块剔去鱼骨的鱼肉拿给本，让他切成鱼片。 他打算用麻辣火锅底料做一份水煮鱼片。 本切出来的鱼片粗犷的让人看不下去。他过去给本示范了一下鱼片的正确切法。 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会我会，让我切，你去做别的。” 许橙乐把木耳干泡上水，把一块笋干切成片。 两人在一张案板上，你来我往的边做饭边聊天。把一旁来来去去两趟的俞景山无视了个彻底。 俞景山默默取了些狗粮，默默的看着两只狗大快朵颐，默默感受着内心复杂的情绪…… 第26章 依然在路上（2） 这是许橙乐第一次在炕上吃饭。 三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小桌子上，在经历了路上的种种事情以后，感觉还有点小温馨。 就像一个小家，一方小天地里，只有一个温暖的土炕，一桌子家常菜，就很满足。 本辣得直抽气，麻得嘴唇都有点肿了，“……嘶，噢上帝，这个鱼片怎么这么辣。” 许橙乐也辣得鼻子微微冒汗珠，“哈哈哈，这是超级麻辣火锅底料。” “难怪，但是见鬼的停不下来。”本大口吃着，什么绅士的用餐礼仪全都抛到了脑后。 吃得正酣，许橙乐余光看见大爷的孙女正站在房门口，害羞的露出半张脸，看着他们。 他对小姑娘招了招手，也许是怕生，小女孩反而一扭身跑走了。 吃完饭，许橙乐想去跟大爷道声谢，穿过门厅，大爷正在另一间屋子里抽旱烟。孙女在一边看小人书。 “大爷，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啦，打扰您老人家啦。”许橙乐拿出手里的几块巧克力，“这个给您孙女吃着玩。” 小姑娘看见他手里的巧克力，一把抢了过去，抱在怀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生怕这个大人再收回去。 大爷看着自家孙女，“快谢谢叔叔。” “没事儿。”许橙乐摆摆手，一抬头看见大爷墙壁上挂着好多花生和坚果…… “大爷。”他暗暗吞了吞口水，“您这花生和松子什么的换吗？我那有面条，还有鱼肉酱。” …… 许橙乐空着手出去，回来怀里抱着一大袋花生和一大袋松子。 那架势像抱着满怀价值连城的宝贝。 坐在土炕上的两个大男人惊讶的看着他。 许橙乐被他们的表情逗笑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本对他竖起大拇指：“觉得你很厉害。” “嘿嘿。”许橙乐自己也有点小得意，“俞教练，过来帮我生个火呗。我把花生煮了。” 他拿着大盆，去外边雪地里，装满一盆干净的雪。 回来俞景山已经把火烧上了，火苗带着火星子，噼啪响。 他吹了个口哨，“俞教练，你这身烧火的功夫不错啊。不管是雪地，还是土炕，还是灶台，哪哪都烧得起来。” 俞景山：“……”莫名不想接话。 许橙乐把盆里的雪，倒进大锅里。火旺了起来，雪花瞬间化成一锅清水。 他往里面加了一勺盐，再放一撮干辣椒，等水稍微煮开些，把一袋子花生全倒了进去。 火在烧，水在沸腾，花生在翻滚，俞教练很沉默。 许橙乐倒没觉得奇怪，因为俞景山一贯的话少。 回到房间，本正在炕上捣鼓他的收音机。本很宝贝他这台收音机，据说这是台俄制军用收音机，一般不让别人碰。 里面有时候传来的是俄语，有时候是英语。 这会就是俄语。对于听不懂的两人来说，就很像外星咒语。 本听完一脸凝重。煮花生的香味都没让他的脸色好起来。 “怎么了？”许橙乐问。 “我的教授说，在北极圈内发现了一个正在成形的气旋。”本停顿了一下，“预估破坏性会很大。” “啊？”许橙乐对这种专业术语知之甚少，问都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本继续道：“目前还不知道会往哪个方向运动，希望上帝保佑，我们得抓紧赶路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踏上了旅途。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原本可以一直走102国道，经长春，到哈尔滨，再到黑河。 但现在因为绕了路，他们决定沿着松花江，直接去哈尔滨。 车子还没开出镇子，路边站着个妇女在朝他们的车子招手。 俞景山踩了一脚刹车，停了车。 许橙乐降下车窗，妇女凑过来：“小兄弟，能不能帮个忙搭个便车，我要去前面的镇子。” 整好顺路。帮个小忙也不会多耽搁时间，便答应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碰到不少好心人。现在遇到别人需要帮助，便爽快的答应了。 妇女提着个大包，上车的时候，看到后面的两只大狗，吓得身体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许橙乐忙道：“别害怕，它们很温顺的。” 哼哼抖了抖耳朵，耸起自己的上嘴皮，露出满口牙床…… 妇女看着“温顺”的大狗，干笑了两声。 一个多小时以后，到达前方小镇。 “我去上个厕所。”俞景山把车停在路边，许橙乐和本也趁机下车舒展舒展筋骨。 哼哼&哈哈：“汪汪汪。” 大妈也下了车，匆匆道谢然后告别，转过身步伐有些急切。 哼哼龇了龇牙，撒开四条壮实的狗腿，追了过去，一口咬住妇女的裤腿。 哈哈也一边汪汪叫一边围着那妇女转圈，显得很躁动。 许橙乐和本觉得不对劲，追了过去。 妇女大叫了一声，拽出裤子，抱着大包想跑。 许橙乐这才发现妇女原本瘪瘪的大包，有些鼓鼓囊囊的。 哼哼壮实的狗腿一蹬，整个狗身扑到妇女背上，成功把妇女压倒在地。 妇女挣扎着爬起来，没捡地上的袋子，连滚带滑的跑了。 许橙乐过去，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自己的煮花生和松子。 “怎么了？”俞景山回来，看见许橙乐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袋子，反应过来，“那个女的想偷东西？” “……嗯。”许橙乐摸了摸哼哼伸过来求抚摸的狗头，“被这两个家伙发现的，今天给你们加餐！” “汪汪汪。”汪声中带着喜悦。 一段小插曲过后继续上路，风雪无阻。 许橙乐在后排啃花生，噼里啪啦的，把自己啃成了一只松鼠。他攒了几颗剥好的花生递给坐在副驾驶正在看卫星地图的俞景山。 开车的本从后视镜看见了，“我也要！” “噢。”许橙乐又剥了几颗花生，准备塞到本的嘴里。 “我来。”俞景山半路截胡了花生，动作没有很温柔的塞给本。 本幽怨的看了旁边的俞景山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路况不太好，不能分神太久。 他们现在已经沿着松花江边，开了一段路程了。 一路过来都是平原地带，风速很快，没有适合安顿做饭的地方，在车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一下，就继续往前赶路。 直到下午四点钟的光景，他们停在一处矮山脚下。 俞景山：“就在这扎营吧。” 三人已经很熟练的分工合作。本负责搭帐篷，许橙乐搭灶台，擅长烧火的俞景山负责拾柴火。 不一会，没有人迹的荒野山脚，就飘起了炊烟。 许橙乐用酸汤番茄火锅底料煮了满满一大锅面条。 由于中午吃的太随便，这个时候都饿坏了。三个人瓜分了一整锅面条，吃的狼吞虎咽，什么吃相礼仪都顾不得了。 干了最后一滴热汤，许橙乐揉揉肚子，看着不远处结冰的松花江，“这冰下面肯定很多鱼。啊，好想吃烤鱼。” 俞景山：“你不是刚吃饱么？” “唉，我就是想象一下。”许橙乐看了看天，天边出现了极浅极浅的红霞，他有点激动，“你们看，这是夕阳吧。” 浅红的夕阳印在大片大片的冰雪之上，有种残酷的美丽。 他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幕，上传到社交软件。 气候学博士本：“对，是夕阳，噢，你很聪明，我相信你在这门学科上是很有天赋的。” 俞景山：“……”谁不会看夕阳？ 本：“有夕阳出现，说明未来十个小时之内，天气都会不错哦。” 许橙乐有点惋惜的道：“可是未来十个小时，我们都在睡觉啊。” 气候学博士本继续教学：“嗯，不过如果今晚天气一直这么良好，那么明天也会是一个好天气。” “噢。” 俞景山：“我去遛狗了。” “好。”好奇宝宝许橙乐又发问了，“那什么情况可以看出要下雪？” 本：“傍晚的时候，如果没有夕阳，云层又很厚，而且未来十小时有下雪的话，那第二天也会是个坏天气。” 两人讨论的不亦乐乎，俞景山只好默默地独自带着两只狗去遛弯了。 夕阳西下，两只狗狗的背影很欢快，遛狗的人背景有点复杂难以形容。 …… “汪汪汪。” 过了一会，狗溜达回来了。 许橙乐老远看见哼哼嘴里咬了个白色的不明物体。 走近了，才看清楚，是只兔子，还是只肥兔子。 哼哼把肥兔子，扔在灶台前。 兔子落地后，抖了抖毛，脖子处有点见红。缓过来以后，伺机想跑。 哼哼扑过去，一爪子把兔子按在地上，又松开。兔子接着跑，哈哈接着扑。 新游戏就这样开发出来了。 两只狗玩的非常幸福。兔子有点可怜。 本从帐篷里出来，看见兔子，楞了楞，心下一沉。 这兔子…… 第27章 离别的黑河 “这兔子……我看一下。”他走过去，从哼哼爪子底下，揪出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兔子。 这兔子比一般的兔子体型要大些，耳朵尖的毛是黑黑的，兔毛长而密，四肢尤其后腿很长。 他沉吟半晌，道：“这是冰川兔。噢，上帝啊，我和我的同事曾经做过的假设，竟然真的发生了。” 本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怎么了？”一旁的许橙乐和俞景山看的有些云山雾罩。就连正在嬉戏中的哼哼哈哈也逐渐安静下来。 “是这样的。”本开始试图用简单通俗的词语跟他们解释，“冰川兔，它原本是生活在北极的物种。现在在这发现它，说明已经有北极物种迁徙过来了。怎么迁徙来的呢？就是北极圈的冰川断裂后，在向南漂移……” “移”字还没说完，冰川兔突然一阵剧烈挣扎，然后四腿一蹬，不动了…… 死了。 “啊，它死了。”许橙乐一阵惋惜，“要不要把它烤了吃？” 二十分钟后，这具兔子尸体，已经被剥了皮，架在火上炙烤，滋滋冒着油花。 许橙乐撒了点盐，又撒了点辣椒面。 兔肉紧实而肥美。如果有孜然的话，就能更香，可惜没有。 晚上，躺在睡袋里，许橙乐挠了挠脑袋：“啊，好想洗澡啊。” 俞景山：“再忍忍吧，明天到哈尔滨，应该就能洗了。” 第二天果然如本所说，是个好天气。 太阳当空照，风儿在呼啸。收起行囊，他们又踏上了这趟冰雪之旅。 许橙乐自告奋勇：“我来开车吧。回程的时候，怎么也得两人交替开。” 等到真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他还是有点紧张。 主要是心疼车，害怕刮擦碰。 一开始他开得非常小心翼翼，后来适应了就放松了很多。 越接近终点，本就越忙碌，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收发邮件。脸色也是越来越严肃。 一天后，他们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哈尔滨。 哈尔滨比他们之前所到的城市要正常的多。大概是因为这个地区的冬季本就极度严寒，再加上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饶。 所以民生还是很丰富。 这是种久违的感觉。街上不时有行人穿行，有来往鸣笛的车辆，还有在营业的商铺，正迎来送往。 大家伙的脸上还有笑脸，还能看到一种名为“朝气”的东西。 这种正常的氛围，以前没有人会特意去感受和体会，现在却弥足珍贵。 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的一种痛。 三人找了家酒店住下。酒店餐的选择性不大，依然只有标配馒头和咸菜。但许橙乐还是觉得很幸福。 洗澡的时候，更幸福 ，热气腾腾的水当头冲下，冲刷掉一路上的风尘和疲惫，然后神清气爽。 他照了照镜子，颜值又回归了几分。 第二天依然是一早就动身，这是这段旅程他们和本相处的最终章。 黑河已经近在咫尺，离别在即，莫名伤感起来。 车窗外倒退的景色里，主基调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白色。 下午三点钟，他们抵达边城黑河。 这座城市，他曾经在拍戏的时候来过，看起来格外熟悉，有种故地重游的亲切感。 街道上，比他们在哈尔滨看到的，还要热闹一些，时不时还能看见几个高高大大的俄罗斯人。 由此看来胖子说的驯鹿肉的买卖应该靠谱。 本的同事已经提前到了黑河，给他们在市中心酒店定好了房间。于是他们开着车直奔酒店。 趁着还有时间，本一改往日的松散，严肃的叮嘱他们：“我之前说的那个北极圈正在成形的气旋还记得吗？很不幸的，经过我的教授的预判，它未来会沿着西伯利亚，从东三省过，一路横扫整个东南亚。至于具体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啊，还有，那只冰川兔，它的迁徙，说明冰川在南移，介时会导致的结果就是，海平面上升，海岸线将后缩。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到靠近海岸线的地方停留太久，记住了吗？” “嗯嗯，知道了。”许橙乐用力点头。 终于到达黑河市市中心的酒店，他们在酒店大堂跟本的同事碰头。 本的同事略带歉意的看着他们说：“非常抱歉，这附近的酒店都满了，我只订到了一间房。” “啊，没事，有房间住就很好了。”对于餐风露宿了许久的他们来说，有酒店住就很满足了。 离别在即，许橙乐红了眼眶。 虽然他们和本从相遇到现在，时间没有很长，但是经过这一路上的相处，他已经把本当做了很好的朋友，而且这一别要重逢就很难了。 本抱了抱他：“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唉。”本看了看他红红的眼眶，勾起嘴角笑道：“这么舍不得我，不如跟我去俄罗斯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许橙乐：“……” 本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拍了拍俞景山的肩膀，“谢啦，伙计。” 最后，本抱了抱哼哼和哈哈，摸了摸它们的大脑袋，笑道：“我会告诉马克西姆和克鲁克山，你们有个很好的主人，过得非常不错。” “再见，上帝会保佑你们的。”本说完，脸上带着伤感的微笑，挥一挥手，转身和同事开着那辆即将要改造的车，离开了。 他们的车子改装大概需要一个礼拜的时候，之后会由本的同事跟他们联系。 许橙乐和俞景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屁股。 “走吧，先去解决温饱问题。”许橙乐收回视线，拍了拍俞景山的肩膀。 两人两狗在街上找了一家生意看起来不错的餐馆。 一进去，就有服务生过来接待引位。 许橙乐拿着服务生递过来的餐单：“这上面的菜都能点吗？” 服务生微笑道：“可以的，先生。” “好的，那我要一份铁锅鱼，一份烧鸡，一份炖粉条，一……” 俞景山皱眉：“不要浪费。” “噢，好吧好吧，那就这三样菜，再加个玉米馍馍。”许橙乐安抚的摸摸两只眼神闪闪发光求投喂的狗儿子，“乖，回去给你们吃牛肉味罐头。” 第28章 抢被子 “啊，好撑，但是不能浪费。”许橙乐揉揉肚子，看着手中的玉米馍馍，一小口，两小口，三小口…… “眼大肚子小。”俞景山看了对面的家伙猫吃食一样的吃法，看不下去了，把那半个玉米馍馍抓了过来，三四口就解决了，还顺带扫光了桌子上的菜。 “唉，俞教练，你这么能吃，以后可能会吃不饱哦……” 俞景山给了他一记饱含深意的眼神。 “我知道，不浪费粮食嘛。我就是这些天吃馒头吃面条吃咸菜什么的，有点吃伤了，给我点时间缓一缓。” 结账的时候。 服务生：“先生，一共7800元。” “哦。”许橙乐掏出手机，很淡定的付了款。 这个数字，放在以前会很惊人。但是现在，能把钱花出去，他已经很开心了。 回到酒店，许橙乐先洗完澡出来，瘫在床上打开电视，等了半天没有画面，只有一片雪花，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拿着遥控器，依次频道换过去，雪花雪花还是雪花。窗外是雪花，电视机里也是雪花。 换到最后，只剩了CCTV寥寥无几的几个频道还在坚持放送。 看来全国的地方电视台都已经停机了。 他听着电视机传来的新闻播报声，打开了“华夏APP”。 自从微博等一些社交软件陆续被关闭以后，“华夏APP”渐渐热闹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他断断续续上传过好几次视频还有照片，现在几个视频的播放量都上万了。 他看到程潇、冯宝儿还有一些熟人有在下面给他留言，大多是叫他注意安全，早些回去。还有好些个陌生人也纷纷留言，惊讶于外面世界的变化。 他又把今天拍的在黑河市的景象传了上去。视频里人们脸上满满的朝气，溢于言表。 唉，希望能够带给看到视频的人一份名叫“希望”的东西吧。 过了一会，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了。俞景山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 许橙乐循声看过去，冷不防看到一个没穿上衣的俞教练，“呃，你怎么不穿衣服？别感冒了。” 俞景山擦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刚把里面的衣服都洗了，明早应该就会干。” 这个酒店房间，面积小但床很大，两个大男人待在一个空间，就会感觉特别的狭小。 俞景山：“你在看什么？” “啊。”许橙乐一跟裸上身的俞教练对视，就有点无措于自己无法安放的视线，“在看华夏APP，我分享的那些视频，没想到看的人还挺多的。” 俞景山坐到床上，凑到他身边，“给我看看。你拍的视频我还没看过。” 凑近的俞景山带来了一阵风，他闻到了沐浴露的香气，他把手机给身边的人，“你看吧，我去喝点水。”说完掀开被子下了床。 窗外又下起了雪。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如果忽略掉那些残忍的现状和处在其中水深火热的人的话。 许橙乐喝了一大口水：“我们明天去农贸市场看看吧。” “远吗？” 许橙乐道：“不远，我刚才查了地图，大概走上一刻钟，就能到。” “嗯。”俞景山看着手机上播放的视频，“你什么时候拍的，把我也拍进去了。” 视频的画面是沈阳市郊区的公园里，那座冰封的游乐场。当时他晃动镜头，框进去了一个俞景山的侧脸。 “嘿嘿。挺好看的呀，你看下面的评论，还有人说帅。” “帅吗？” “比我差一点点吧。”许橙乐看过去，噢，眼神不由自主往下瞟，他赶紧收回视线，继续望着窗外的雪花和冰凌。 心理温度直线下降。 晚上，跟裸上身的俞景山盖一床被子的许橙乐妥妥的失眠了。 平时沾枕头就睡，今天数猪也没用。 许橙乐翻过来翻过去。 “别动了。”俞景山扯了扯被子，“被子都被你拽走了。” “噢。”许橙乐只好又往中间挪了挪，两人挨得极近，被子里热烘烘的。 早晨。 许橙乐听到一阵响动，才从沉睡中醒来。他动了动，被子里太暖和，有点舍不得起床。 这段日子以来，为了赶路，都没睡过一个懒觉。 他继续拱了拱，把半个脑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截毛茸茸的头顶。 窗帘被俞景山打开了，太阳光经过冰雪的折射，照进屋子里，更加强烈了，白到刺眼。 “十点了，醒了就起来吧。”俞景山道：“我刚刚出去遛狗，顺便买了早饭，有鸡蛋灌饼，包子，还有玉米馍馍，我看你昨天还挺喜欢吃的。” “啊。”许橙乐揉了揉眼睛，声音懒洋洋的，“你起这么早干嘛？” “某人昨天说今天早上去农贸市场，谁知道现在还不起来。” “噢，对，我给忘记了。”许橙乐一骨碌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 …… 下午，两人赶到本地最大的农贸市场。这个地方他上次拍戏的时候来过。 那时候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体育馆大的市场里，摊位挤着摊位，货物堆着货物。人潮也是拥挤的，热闹而繁荣。 但是现在，一眼看过去，肉眼可见的，稀稀拉拉的，空着的摊位很多。仅有的那些个摊位上，货物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充足，好像一眨眼就会售罄一样。 许橙乐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大失所望来形容。 两人在里面逛了一圈，还在摆着的摊位，都不是很吸引人。也没看见卖驯鹿肉的。 他见着一个正在收摊的大爷，过去打听了一下消息，“大爷，这市场里有卖驯鹿肉的吗？” “有啊。”大爷还在收拾东西，头也没抬，“买那东西得赶早，现在这会早都卖光啦。”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大爷。”许橙乐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看来得明天早点儿来啦。” 第29章 极地气旋 第二天一大早, 两人狗也没遛就背着包出门赶集了。 哼哼和哈哈很不满意, “汪汪汪”的叫着表达自己的愤怒。 “好好好，给你们开个牛肉味的罐头。要尿尿去厕所啊，别拉房间里。”许橙乐揪了揪两只狗的狗耳朵。 俞景山无奈道：“每次就会这一招。” 清早的气温很低, 直逼零下40度, 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套都戴了两层, 才出门。 戴着护脸, 许橙乐瓮声瓮气的说：“啊，想念我的车, 想念我车上的暖气。” 俞景山：“我们跑步吧。” 许橙乐欣然同意：“好啊, 看谁跑得快。” 于是，清晨的早上六点钟，在陌生的城市, 无人的街道上, 两人在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飞快跑着, 快乐得像两个十八岁时无忧无虑的少年。 到了农贸市场。这里热闹嘈杂，仿佛跟刚才无人的街道不是同一个世界一样。 看到这种景象, 许橙乐顿时热血沸腾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咆哮，他要买买买！！！他要把钱都花光！！ 两人随着人流往里走, 这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市场啊。 市集的门口处有家卖米的摊子，白花花的米堆满了好几个筐子, 价格牌上标着“50元一斤”的字样。 俞景山看了眼人最多的地方，“先去看驯鹿肉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驯鹿肉的摊主是几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 他们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语。 摊子后面，悬挂着半边驯鹿的尸体，血淋淋的。 摊位前，有几个大爷大妈，正在试图还价，“你这个老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许橙乐凑过去，指着案板上摆着的还带着血的肉问，“怎么卖？” 摊主比了个“一”的手势。 啊，一百？一千？许橙乐在心里揣摩了一下，试探着问：“一……百？” 旁边大妈：“嘿，你这孩子，要是一百块，我们还在这磨叽干哈？他要一千一斤。” “噢。”许橙乐暗道，这价格还能接受。 他拉着俞景山往旁边走了几步，小声道：“你说我们如果多买点的话，这新鲜肉不好保鲜啊。” 俞景山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你看那。” 许橙乐回头，这才看见卖驯鹿肉的摊子对面，有一个摊子卖的东西比较特殊。 这家摊子的招牌写着“纳米技术保鲜”。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牌子上介绍着，新鲜肉类无需腌渍熏烤，无需任何添加剂，就可保鲜两年以上，吃的时候就跟新鲜肉一般。 这太牛了啊，比福尔马林还福尔马林。 摊主也是俄罗斯人。许橙乐顿时感觉这两个摊子摆在一块就像是一伙人。 他过去询问价格。 摊主看见有生意上门，顿时笑容满面，他说要按照保鲜物品的体积来算。 唔，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摊主说完，见似乎有戏，又推销起他的另一个产品，他指了指摊位上的箱子，又指了指旁边的产品介绍。 上面写着：纳米保鲜盒，可将各类瓜果蔬菜存放其中，能保半年新鲜。 就是价格有些贵，一立方米大的箱子，售价五万块。 许橙乐盘算了一下总的花费，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卡上的余额。 有点紧巴。 俞景山掏出自己的钱包，拿出银行卡，“我这还有钱。” 许橙乐接过卡，看了一眼，问：“有多少钱？” “……三百万。” 许橙乐瞪大眼睛：“怎么这么多？我不是建议你把钱拿去兑换黄金了吗？” 俞景山无辜道：“换了啊。这些钱是俱乐部关门的遣散费……” 许橙乐有些吃惊，“你们俱乐部遣散费这么多？” “嗯，因为我是合伙人之一。” “噢噢。”许橙乐想了想，“俞老板，你们俱乐部都关门了，我的年卡要不要办理一下退费？” 俞景山：“……” 他又叹了口气，有些心疼：“你这钱现在起码缩水了二十倍以上。” 有钱就有底气。 许橙乐跟驯鹿肉的摊主杀价，语言沟通不太畅通，全靠手指比划。 最后杀价成功，像玩了一轮划拳。 旁边老头老太太纷纷围过来分享他的杀价成果，不一会摊子上就卖空了。 许橙乐买的最多，他把肉拿到对面的“纳米保鲜”摊上，摊主操作机器，给他的肉一块块的打上一层纳米膜。 “完事儿了，走吧。”两人提着袋子，准备打道回府。 “箱子，很棒。”俄罗斯人的摊主赶忙跟大客户推销自家产品。 许橙乐看了看那箱子，心里思忖着，纳米膜是一次性用品，这个“纳米保鲜箱”虽然贵是贵了点，但可以反复使用，用来装他种的新鲜菜，应该非常合适。 那就买吧。 …… 走在回酒店路上，俞景山手中提着两袋子驯鹿肉，许橙乐背包里背着买的杂七杂八的坚果，双手抱着那个纳米保鲜盒。 回到酒店，两只狗闷了一晚上加一上午，都有点待不住了。 许橙乐：“我去找酒店借个厨房，用驯鹿肉做点菜，尝尝味道。” 俞景山：“我去遛遛狗吧，都急眼了。” 许橙乐在酒店厨房里，用黄油煎了两块驯鹿肉，就像煎牛排那样。又另取一块肉，切成条状，做了个驯鹿肉的小炒。 主食是一份炒面。 两人都是头一回吃驯鹿肉，意外的还挺好吃，口感有点像牛肉，弹牙有嚼劲。 许橙乐：“不错，好吃。可以多买点。” 于是一连几天，两人天天早上都会去农贸市场逛上一圈，看到合适的就买买买。 …… 晚上，同床共被了六天以后，许橙乐已经有种习惯成了自然的感觉，对空间狭小没有了一开始的不适感。 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现在也不拽被子了，就规规矩矩的躺着。 被窝里暖烘烘的，因为旁边是个大火炉。 半夜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觉得露在被子外面的脸颊有些凉意，“怎么了？”他动了动。 “没事，停电了，继续睡吧。”俞景山往他身边靠了靠，把他搂进怀里。 他把整个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自觉朝着热源靠拢。 唔，热乎乎的，真暖和，他在梦里想着。 第二天的早晨，许橙乐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狗狗也不在。 电话响了，是本的同事打来的，他们的车子改装已经大功告成。 等看到自己车的时候，他吃了一惊，本的同事跟他介绍了一下车子的新功能。 车的外壳已经全都覆盖了新型的材料，可以全方位吸收光能。车里内置了涡轮，需要转换风能的时候，只需按一个按钮，涡轮装置就会启动工作。 许橙乐试着按了一下按钮，指示灯变绿了，只听见“咔”的一声，车尾处缓缓伸出一个涡轮，等伸到完全位置，又是一声“咔”，涡轮一分为三，变成了三个涡轮机组。 还可以自动调整方向。 太帅了！太牛了！ 本同事临走前，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电台。是那个本非常宝贝的俄制军用电台。他说：“这是本嘱托我送你的，他现在已经回到莫斯科了，他说希望你以后用到电台的时候，能想起他。” 俞景山：“……” “噢，对了，他还交代，让你们赶快走，极地气旋过几天马上就要来了。” 跟本的同事道别后，许橙乐和俞景山商量了一下，决定马上启程。 他们把这些日子买的东西搬到车上。买的时候不觉得，装到车上，集中到一起才发觉买了好多，车子都快要塞满了。 一辆外形酷炫的高端大气的车子，瞬间沦为了一辆货车。 “我先开吧。我开累了再换你。”焕然一新的车子让许橙乐有些手痒难耐。 也许是心理作用加成，他觉得车子动力十足，更加平稳了。 俞景山坐在副驾驶 ，时不时帮他看一眼路况。 天上在下雪粒，它们蹦蹦跳跳的落在挡风玻璃上，显得有些调皮。 “嘶啦。”许橙乐感觉到车尾受到碰撞，条件反射踩了一脚刹车。惯性让他往前栽去。 俞景山反应更快，拿手臂挡在他与方向盘之间，另一只手把他拽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车身连续晃动了几下，渐渐停了。 哼哼和哈哈在后面躁动得直汪汪，爪子扒在车窗上往外看。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维持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分开。 “你还好吧。”俞景山问。 “……还好，就是有点心疼。”许橙乐下意识暂时忽略了一下车里有些暧昧又有些尴尬的气氛，看了一下后视镜。 两人下车。那个追尾的车主也已经下了车，在车头察看车损。 许橙乐肉疼的心在滴血。他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自家车屁股。 保险杠有处轻微的凹陷。其他地方安然无恙。 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功夫回头看肇事车辆。 追尾的车是一部SUV，车灯碎裂了，有地方凹陷了，还掉了一块漆。 “对不住啊，路太滑了，一下子没刹住。”车主过来道歉。 “唉，算了，也没啥大事。”许橙乐摆摆手。 俞景山：“我来开吧，等出了市区，再换你。” “好吧。”方向盘还没摸热呢。但他也知道，他太过小心翼翼，导致车子开的有些慢，如果刚刚是俞景山开车，不一定会被人追尾。 车子继续上路。 俞景山开车，许橙乐换到后排，想打个瞌睡。 他发现车窗下方装了个插座。 这套风光动力系统不但能转换成制动系统需要的动能。还能转换成电能。 他坐累了，想换个姿势，忽然腿碰到了座椅下的东西。 奇怪。他低下身子瞧个究竟。 座椅下竟然放了个锅子。 还是个电锅。锅里放了张纸条。 “亲爱的丹尼尔，这个小礼物喜欢吗？觉得你路上应该能用得着。噢，我的朋友，我会想念你做的饭，更加会想念你。一路平安，上帝保佑你们。——来自你忠实的朋友，本。” 这个礼物简直深得他心。 有了这个电锅，他这一路上，甚至不用搭灶台做饭，也不用拾柴火。 许橙乐一想到能省这么多事就很开心，“俞教练，本送了咱们一个电锅，我刚在椅子下面找到的。” “……”俞景山看着后视镜里许橙乐的笑脸，第一反应是，怎么哪哪都有他。 车子平稳驶出了市区。 时间也快到中午了。 许橙乐：“啊，饿了，把车停这，吃了饭再开吧。” “好。”俞景山停车。 许橙乐把两只狗放出去活动，拿着电锅装了些干净的雪，“今天做意大利面吃。” 水烧开后，他拿了一把意大利面放进去煮，意大利面很劲道，需要煮得久一点，他感叹道：“好想用黄油煎几片驯鹿肉，搭配着吃，要是再有一个锅就好了。” 俞景山：“……” 他想了想又道：“不不，两个锅有些占地方，要是有个双层电锅就好了，下面一层可以蒸个米饭，上面一层可以煎个肉，炒个菜……啊，咋没人发明呢？” 他说完一回头，车上没人了，俞景山下车跟狗一起溜达去了。 许橙乐：“……”宁愿跟狗一起溜达，不愿意跟他说话是吗？ 吃完饭，继续上路。 他突然有些归心似箭，离开北京好像已经很久了一样，他现在非常想念他的小屋，他的朋友，还有他的菜地。 不知道他走前种的那些种子，长得怎么样了。 “俞教练，你回北京有啥打算？” “还没想好。” “俱乐部不是关门了么？” “是啊。” “那你不是失业了？” 俞景山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失业了？” 他自嘲道：“……啊，也对。现在都没人拍戏了，所以我也失业了。我们两个现在都是无业游民，哈哈哈。” 他想了想，“不过我还可以种地啊，俞教练，要不你来帮我种地好了，反正你也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好啊。” 车里渐渐安静下来。许橙乐察看了一下“华夏APP”，目前网上没有一点关于极地气旋的消息。 傍晚时分，安营扎寨。 就算现在他们急着赶路，也不能开夜车。 茫茫一片白色，遮天蔽日的，白天都要仔细辨认路的方向，更别说晚上视野受限了。 俞景山搭帐篷，他在车里做饭。 晚上继续吃面。 面煮好了，他下车招呼：“快过来吃。” 突然一个不明物体从上空划过他的视线，掉下来，“扑通”一声砸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坑。 他懵了一下，下意识捂住头，“啊，是下冰雹吗？” 俞景山过来，摸摸他头顶，“不是，别害怕，没有下冰雹。” “噢噢。”许橙乐放下心来，有些尴尬的松开抱着头的手。 啊，好丢脸。他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特别的怂。 正吃着狗粮的哼哼哈哈，听见动静，撒开四条腿就奔过去了。 “汪汪汪。”他们回头冲自家主人叫了几声。 掉下来的是一只白色羽毛的小鸟。 它躺在雪坑里，还在“吱吱喳喳”的叫着，眼珠还在动，爪子也在轻微的挣扎。 俞景山：“应该是翅膀冻僵了。” 哈哈抬起爪子轻轻碰了碰小鸟，又抬头看看自家主人。 许橙乐捧着小鸟放到车里，“让它暖和暖和，看能不能缓过来。” 吃完狗粮的哈哈也不四处撒欢了，就一直蹲在小鸟旁边，用自己的体温给它提供温暖，还时不时舔一舔。 天黑后，风渐渐大了起来，两人缩在帐篷里。 以前有本在的时候，不觉得挤。现在只剩两个人了，许橙乐反而觉得空间非常小，随便动一动，就能碰到一样。 他们现在已经处在102国道的哈尔滨段。 目前，回程的计划是一直走102国道直到承德。这条路是运粮生命线，会比其他路线的路况好很多。 许橙乐钻出帐篷，到车上，用热水泡了一杯牛奶。 俞景山看见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钻进帐篷，“最近干嘛晚上老喝牛奶？” “有助睡眠。” 俞景山挑眉：“你很难睡着吗？” 许橙乐：“……一点点吧。” 俞景山勾起嘴角：“喝这么大一杯牛奶，晚上起夜，我不陪你去哦。” 许橙乐：“……” “叮……”两人手机同时发出信息提示音。 俞景山看了一眼信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许橙乐有不好的预感。 “华夏APP的推送，说极地气旋造成的龙卷风会在后天登陆黑龙江，让大家减少外出。” “后天……”许橙乐沉吟，“我们明天赶到长春，找个地方避一下？” “嗯。明天早点起来赶路。” 天明时分，两人早早起来，动作迅速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后头仿佛有一头怪兽在张着血盆大口追赶他们，两人也没了玩笑的心思。 那只小鸟到底还是死了，躺在那一动不动的，闭着的眼睛再也不会打开。 许橙乐把它埋到了雪里。 一路上，哈哈一直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哼哼受到哈哈的影响，也懒洋洋的打瞌睡。 许橙乐打开长春市的卫星地图，研究最佳的避难位置。 下午三点一刻，长春市已经近在咫尺。 他们下国道，进入长春市郊区。天上又下起了雪，街道上空无一人，就像一个死城。 突然，无精打采了一路的两只狗突然狂吠了起来。 许橙乐回头，“是不是饿了？别闹，给你们吃罐头好不好……” 平时的杀手锏竟然不好用。哼哼直立起来，用壮实的前爪拍着车窗。 俞景山皱眉，直觉让他踩了一脚油门，开始加速。 风雪更甚了。从雪花飘下的轨迹可以看出，四面八方的风在乱刮一气。 第30章 极地气旋（2） 天色昏暗, 狂风大作。 两边的建筑飞速倒退, 俞景山一直踩着油门没松劲儿。 他紧紧抓着方向盘，地面本就很滑，稍微不注意, 就容易失控。 许橙乐左顾右盼, 急于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人很重要，车子也不要出事啊。 这太不寻常了, 他嗅出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不是说极地气旋明天才会登陆黑省吗？ 风越来越大, 路边的树已经被吹的几乎快折断。 哼哼和哈哈大概是吠的口渴了，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还是在持续躁动的扒窗。 进入长春市区, 路边楼房全都门窗紧闭。宽阔的八车道上，只剩下他们在飞驰。 一边的灌木丛一片片的被吹折了，偶尔还有垃圾桶被吹飞的四处乱滚。 俞景山全神贯注, 握着方向盘, 左躲右闪, 躲避不时被风刮来的树枝、招牌和不明飞行物。 找个酒店住下的打算看来是希望渺茫了。 许橙乐暗暗祈祷。 “汪汪。”哼哈又开始咆哮。 他回头一看，惊了, 透过后车窗，能看到远远的, 空中有一团——龙卷风。 那是龙卷风吧？他张着嘴，眨了眨眼, 再次确认了一遍，不是乌云, 不是哪起火了的浓烟滚滚。 就是龙卷风！ “龙卷风。”他大声吼了一嗓子，声音都在颤抖。 那是来自生理本能的对大自然的恐惧。 俞景山看了一眼后视镜，嘴唇紧紧抿着，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右边……也有一个！”许橙乐感觉自己身体有些软了。他感受到了一丝绝望，这种绝望他上辈子临死前也感受过一次。 不过这次，他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来面对。 前方出现一个十字路口，俞景山稳稳的一打方向盘，车屁股一个甩尾，转到了左边的道路上。 龙卷风前进的速度非常之快，刚才看着好像还在天际线上，像是一朵乌云棉花糖般的大小，转眼就呼之欲近了。 “怎么办？”许橙乐坐在副驾驶，抓着扶手，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砰的快跳出来了。 “别怕。”俞景山稳稳的开着车左躲右闪，躲避着被狂风刮下的商铺招牌，“我记得前面有家购物商场。” 许橙乐又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龙卷风高速的旋转着，就在他觉得下一秒连人带车都会被卷到高空的时候，俞景山又是一个方向盘一打。 瞬间眼前一片黑暗。 俞景山打开了大灯，照亮了前方的路。 地下停车场！ 车子慢慢减速，最后停了下来。呼啸的风声渐渐的离得远了些，衬托出停车场里的静谧。 不时的有冰块、碎物被风吹进来，撞击到墙上，发出“嘭”的声音，带着回响。 俞景山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两只狗也渐渐安静下来。 许橙乐把座椅放平，爬到后座，抱了抱受惊的它们。 “太可怕了。”他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俞景山一杯。他被吓得嗓子有点冒烟。 俞景山没说话，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才慢慢平静下来。 “嘭。”又有冰块被吹飞进来了。 许橙乐不放心的道：“把车开到柱子后面吧，别被砸到了。” 车子再次启动，在偌大无人的停车场里转了一小圈，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大柱子后面。 他拿出手机，打开华夏APP，看到半小时前新的通知，“极地气旋提前到来，请大家谨慎外出，注意安全。” 许橙乐：“这得等多久？” 俞景山：“明早能离开这，就是最好的情况。” “希望快点过去。”许橙乐想了想，“车上水不多，晚上就吃点干粮吧。省水省电。” “嗯。” 许橙乐爬到后座，从后备箱翻出饼干和罐头。 他们在停车场里，还能听到外面传进来的巨响。 能造成这种级别的声音，撞击物的体量应该非常大。 就在这种有些恐怖的背景声中，两人两狗吃完了干粮。 “刚才开车的时候，你害怕么？” 俞景山喝了口水，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心境，“还挺害怕的。” 他看了看问问题的人，停顿了一下，“还有很想要做的事情没做呢，如果就这么死了，会很遗憾吧。” “很想做的事情？”许橙乐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俞景山低头笑了笑，“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吧。” “噢。”许橙乐努努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咱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还卖关子。” 俞景山：“……” 好吧，激将法也不管用。 他忽然有些生气，他以为他跟俞景山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是共过患难，无话不说的朋友。结果人家连这种小事都不肯告诉他。 …… 因为要省电，不能开灯，车里车外都是一片黑漆漆的。 只有巨大的风声和重物撞击声时刻提醒他们现在的处境。 许橙乐取出行车记录仪，打开车尾摄像头记录下的一幕。 俞景山听见声音，也凑过来看。 就见前一刻还远在天边的龙卷风，下一刻就旋转着靠近，速度非常之快。 然后摄像头一晃，变黑了，那是他们一个急转弯，开进了停车场。 光看视频，都觉得万分惊险。如果再慢三分钟……说不定会就被卷到天上去，然后摔成肉酱。 他把视频分享到华夏APP上。 俞景山见他许久都不说话，便问到：“怎么了？” “没怎么啊。”许橙乐心想你还有脸问？他一转头，嘴唇碰到了俞景山的脸？下巴？ “腾”的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这人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俞景山也呆了一呆。 两人都暗自庆幸车里的黑暗，削弱了无形的尴尬。 …… 晚上，蓄电池的电量所剩无几。车里的暖气渐渐停止了工作。 车里温度骤降。 俞景山把后排座椅放平，拿出睡袋。 两人这时才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座椅的空间不够，只能放一个睡袋。 俞景山：“要不，我……” 许橙乐笑：“别呀，咱俩都一个被子睡好几天了，气温这么低，一个睡袋还暖和。”说完率先爬进了睡袋里。 说是这样说，可是他还是感觉到自己心跳得……有些快。 随后，俞景山也钻了进来…… 漆黑的停车场里，狭小的车里，两人紧紧的贴在一个睡袋里。 俞景山：“你刚刚是生气了么？”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车里，像是开了混响的音效。 “什么时候？”许橙乐装傻。 “就是刚刚你问我很想做的事情……”俞景山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其实我是怕说出来你会生气。” 许橙乐一下笑了，“噢，跟我有关么？” “……嗯。” 他勾起嘴角，“我没生气，真的。” 俞景山：“……”突然觉得憋闷，喉咙里卡着一句话，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许橙乐闭着眼睛，合不拢嘴角，他往身边的火炉靠了靠，吸取着温暖，“我困了，睡觉吧。” “……嗯。” 一夜过去了。 许橙乐从睡梦中醒来，眨了眨眼，他发现自己被俞景山紧紧搂在怀里。 对方还在沉睡中，如果自己稍微一动，就会把他吵醒。 许橙乐只好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竖着耳朵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已经几乎趋于平静。 看来龙卷风已经过境，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放下心来，又想起了昨晚的对话，忍不住笑起来。 俞教练一贯起得早，如今竟然醒得比他还晚，昨晚看来是失眠了啊…… …… 为了完美避开极地气旋的肆虐，他们在长春多待了两天，才准备出发。 出发前的早上，许橙乐准备在煮的面条里放几片大白菜。 他打开那个很贵的纳米保鲜盒。 然后他惊呆了。 大白菜蔫了……蔫得跟咸菜一样。 说好的新鲜蔬菜保鲜两个月呢？ 这才几天！ 俞景山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安慰道：“还好只买了一个。” 许橙乐突然又跳起来，察看他的驯鹿肉，还好没有变质，看上去还很新鲜，他拍拍胸口，放下心来。 第31章 快回家了 车子行驶在被龙卷风摧毁后的街道上。 俞景山：“这条路走不通。”前方道路横着一根路灯杆。 许橙乐只好又在GPS上设置新的路线方案,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按照这个效率, 估计今天是没法抵达沈阳。 自从被极地气旋照拂后，这里的日常气温又降低了。今天是零下四十度以下。 他们已经在长春市里兜了大半个圈子。 路边许多老房子的屋顶都被掀了，满地狼藉, 散落着各种残破的招牌、围栏、公共设施。 还有翻倒的汽车, 和粗壮的树枝。 下水道的井盖也不知所踪。 有的地方，地砖都被掀翻了, 露出里面的泥土和树根。 还有的地方, 沥青道路凹陷下去一个深坑。 街上不时有救护车和吊车经过。 等到出市区已经是四个多小时以后了。 许橙乐：“停下车。” 俞景山踩了脚刹车：“怎么了？” 许橙乐拿着那个纳米保鲜盒：“我装点雪，没水了。” 现在这个五万块买的盒子已经光荣被升级成了装水的水箱。 车子启动, 继续上路。 俞景山在前面开车。许橙乐在后面忙碌… 他舀了一些雪, 放到电锅里，等到煮开后，他舀出一杯开水冲了一大杯牛奶。 锅里剩下的水, 放个茶包下去, 继续煮。 “俞教练, 开车稳一点，千万别拐弯, 也别急刹车。” 俞景山从后视镜瞟了某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一眼：“……” 等茶汤煮够火候以后，许橙乐取出茶包, 把牛奶慢慢倒进去，轻轻的顺时针搅拌。 乳白色的牛奶和棕色的茶汤慢慢融合, 变成奶茶的颜色。 他关了电源，一边继续搅拌, 一边加入一小块黄油。 俞景山车开的果然很稳，一点都没有撒出来。 等黄油完全融化以后，他又加了一小勺盐。 大功告成。 好香！ 他端了半杯奶茶，爬到副驾驶。 俞景山：“好香，你煮的什么？” 许橙乐把杯子凑到对方嘴边：“你喝看看。” “好喝，是咸奶茶？。”奶香混着茶香，咸咸的，醇厚的口感。 “嘿嘿。”许橙乐自己也喝了一口，“我再给你倒一杯，停车吧，刚好也要做饭了。” …… 俞景山点了根烟，看着正在忙着做饭的许橙乐。 天广地疏的荒郊野外。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仿佛天大地大就只剩两人两狗一车，相依为命一般。 他突然觉得很满足，很幸福。 “发什么呆呢。”许橙乐做饭间隙一抬头，就看见俞景山定定的望着他。 “饿了。”俞景山错开视线，看向窗外，哼哼哈哈正在雪地里跑得欢快，蹭蹭雪，抖抖毛，无忧无虑的样子。 面煮好了。许橙乐最后又往上面加了一片芝士，稍微闷一下，再关上电。 许橙乐把装的满满的一碗面递过去，“来，再多给你一片培根。”他夹起培根，伸到俞景山嘴边。 “……”俞景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咬住了肉。 诶，俞教练好乖。 许橙乐开心的喊了声：“哼哼哈哈回来吃饭啦。” 正在打闹的两只大狗，一骨碌从雪堆里爬起来，抖抖毛，撒开四条腿，闪电一样就跑回来了。 “……”俞景山突然有一种被当成狗逗了的错觉。 许橙乐：“等下我来开车吧，你休息一下。” 他握着方向盘，聚精会神的盯着路况。其实还算是很好开的，这条路就像是他们的私家车道一样，不用担心前方的汇车，也不用担心后面会被人追尾。 只除了路上时不时会有一块大石头，或者一大块冰坨子横在路面上。得提前调整方向绕过去。 丝毫不能分神。 俞景山坐在副驾驶，坐得笔挺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前方的路，手握着上方的车把手。 许橙乐飞快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至于么？我让你休息一下，现在我怎么感觉你比自己开车还紧张呢？” “……我还不想死。” “……”许橙乐一脚踩上刹车，两人还有后排的两只狗，都惯性的往前栽了一下。 哼哼＆哈哈：“汪汪汪。” 许橙乐：“你来开吧，我不开了。” 俞景山：“……”他说错了什么？ 一番小波折之后，车子继续启动。 俞景山抓着方向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橙乐坐到哈哈旁边，打开华夏APP。 【新闻频道】气象部门：目前极地气旋已过境沈阳，继续向南移动，请各级各地方相关部门做好应对工作…… 他又看了下自己的主页。没想到他上传的车载记录仪记录的龙卷风视频，已经成了大热门，观看人数已经超过十万。 看了下评论，他放下手机准备睡觉。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看着前面那个沉默开车的俞先生，又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逗弄的过了头。 他决定做点好吃的安抚一下。 他把驯鹿肉切成条状，放到调好的佐料里腌制一下。 等待的时间里，热锅倒油，等到油温高了以后，把腌制好的肉条放进去炸…… “哗”金黄的油爆开油花，肉条迅速定型，爆出肉香…… 炸好后，放凉一下。他夹起一根炸肉条，吹了吹，咬了口，味道还不错，如果有面粉，裹一下再炸，味道就更好了，他惋惜的想。 俞景山看了后视镜一眼。 哼哼和哈哈蹲在位子上，摇着尾巴，眼睛里有对肉的渴望， “你们不能吃。”许橙乐捧着碗，爬到副驾驶，夹了根肉条，伸到俞景山嘴边，“张嘴。” 俞景山咬了一口。 许橙乐笑眯眯的问：“好吃吗？” “好吃。” ……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抵达了沈阳。 胖子接到电话后，赶到当初相遇的那个公园门口。 他钻进车子里。 许橙乐和俞景山同时感到车子一沉…… 胖子：“哟，你这车比上次看起来更酷了啊，有种低调的高端感，嘿嘿。” 上次他们相遇时，车子外壳还是亮黑色。改装后变成了哑光黑。 许橙乐：“你抓鱼了么？” “嚯，你们走了以后，我天天去抓。”胖子得意的说，“我都弄好放阳台了，天然的冷冻库啊。” 胖子家在公园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里。 胖子：“前天龙卷风来的时候，快吓尿了都，还好它没光顾我这里。” 许橙乐：“运气不错啊。” “嘿嘿。”胖子说道：“我当初把房子卖了，找人看了下风水，说这块地方好，我才租的。” “……” 胖子推开家门，请他们进去。 一股鱼腥味…… 许橙乐看到客厅的一角，架了六台电脑显示器，“你这电脑看起来不错啊。” “我做游戏的，《末日侵袭》听过吗？” 胖子从阳台上拿出一大袋子鱼肉，和他们交换了一袋子驯鹿肉，“你们这就回北京了吗？” “嗯。” “我感觉沈阳不是久待之地……” “哦？”许橙乐感兴趣的问：“那你打算去哪？” 胖子：“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游戏攻略来看，去西边才能活得久一点。” 许橙乐听完，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前途。” 跟胖子道别后，他们又踏上了归途。 终于离北京的家又近了一步。 上102国道后，没多久，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停了几辆大卡车，是运粮车。 他们开近后，也停下来。 路边站着的军人看见他们过来，道：“前面走不了，有大树倒了，我们的除障车正在恢复。” 两人放下心来，安心等待。 军人小哥有些好奇的问：“你们去哪啊？我们开了一路就没碰到过人，你们是头一个。” 许橙乐道：“去北京。” “去北京？”军人小哥突然大声的反问，吓了他们一跳。 “是啊。”两人一头雾水。 军人小哥大喜过望的对前头的车辆吼了一嗓子：“哎，你们快下来，这里有辆车去北京！” 军人小哥一嗓子吼完，前头的车辆顿时下来5个人，朝他们走来。 俞景山不由自主抓住了许橙乐的手腕子。 过来的一个为首的军人对他们行了个军礼，“同志，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他说着从身边拽出一个眼睛肿得老高的小兵，继续解释：“我们的战友，他的母亲在这场灾难中不幸去世了，他现在急着回北京，能不能请你们带他一程。” 话音刚落，那个小兵又开始默默抽泣。 他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年纪都不大，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和肩膀，却挑起了重于泰山的责任。 许橙乐：“当然可以。” 第32章 终于回家 他们站在国道路边, 等待除障车清除障碍。 大家伙都在安慰自己的小战友。 许橙乐见他们露在外面的嘴唇干得都裂开了, 他转身回到车上，之前做的咸奶茶还有很多，他打开电源, 重新把奶茶煮上。 煮好后, 他盖上盖子，端着大锅, 走过去, “过来喝点热奶茶吧。” 几位兵哥闻言很是高兴的凑过来，搓搓手, “太好了, 这么冷的天能喝点热的东西。” 高个子的兵哥推了矮个子一下，“帮把我杯子拿过来。” 另一个兵哥：“都拿来，都拿来。” 许橙乐把盖子揭开, 准备分奶茶。 然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奶茶已经结冰了。 “呃。”许橙乐有些尴尬, “对不起, 我脑子短路了，没想到这茬。” 俞景山解围：“去咱车上喝吧, 你再加热一下。” …… 那位为首的兵哥，捧着热乎乎的奶茶, 满足的喝了一大口，“兄弟, 你们打哪来啊？这年月还敢开长途的人不多啊。” 许橙乐：“我们送朋友去黑河，现在终于要回家啦。” “嚯, 这够远的啊，不容易不容易，那你们肯定赶上极地气旋了吧？” 许橙乐回忆起这个，仍旧心有余悸：“赶上了，太吓人了，就在我们车屁股后面追着，差一点就上天了。” 其中一个小哥“啊”了一声，“是你们，我在‘华夏’上面看见你发的视频了，太惊险刺激了，太牛了。“ 另一个小哥问道：”是你俩谁开的车啊，那车技，嘿，简直了，临危不惧，这心理素质。服！“ 许橙乐哈哈笑了两声，抛了一个”你自己体会什么意思“的眼神给旁边车技被夸上天的某人：”不是我，我连侧方位停车都停不好。“ 俞景山：”……“好记仇啊…… 哈哈：”汪汪？“ …… 没多久，障碍清除完毕，道路恢复畅通。 众人启程，踏上艰难的路途。 就这样一路开，一路清障，天黑下来就在路边安营扎寨。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抵达承德。 运粮车要去粮食配给站。他们直接回北京。 到分岔路口。 军人小哥们下车跟他们道别。 为首的兵哥，拍了拍身边的战友，”去吧，路上别给人家添麻烦，到了北京记得报个平安，事情处理好了就赶紧归队。“ ”是，班长！“小兵挺起胸膛，敬了个军礼。 班长也回了个礼，又对许橙乐两人敬了个军礼，”麻烦二位了，一路平安。“ 许橙乐：“再见，也祝你们一切顺利。” 道别后，几人回到车上。 许橙乐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承德也是一片狼藉，到处是龙卷风留下的痕迹，跟长春市的惨状相差不离。 俞景山往前开出一截，“就这吧。” 他们停在一座古建筑前。 这里背风，四周没有居民区，很安静，仿佛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许橙乐把哼哈二狗放出来溜达。自己抱着伪纳米保鲜盒装点干净的雪。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建筑有些眼熟。 啊，他想起来了，就是他们第一次路过承德时，看见的那座美丽的冰雕，著名的外八庙之一。 当时他还拍了视频，感叹了一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没想到那个视频竟成了绝版。 现在的这座庙，已经残缺了。最上面一层古色古香的琉璃房顶不知所踪。 下层的雕花窗户和屋檐角支离破碎。 千年名寺就此毁于一旦。 他再次把目之所及记录下来，传到自己的主页。 现在他的主页已经有很多人关注。 自从灾难发生以来，形势日益严峻，每况愈下，一大批网络社区接二连三的关闭，电视台也纷纷停机。 人们被困在方圆之地，艰难求生存。外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许多人都难以全面了解。 从前获取资讯快速便捷，慢慢演变到现在的闭塞单一。 许多人，特别是伴随着网络从出生到成长的一代人，非常不适应。 落差巨大。 ……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军人小哥腼腆的过来问他，大概是不好意思闲着。 许橙乐思绪被打断，他回过神来，说：“不用，我就煮点面，弄些雪就行了，很简单的。” 吃碗面，继续上路。五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后，他们终于在天将黑未黑的时候，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城市——北京。 两人先把军人小哥送回了东城区的家中。 越往市区开，越乱。 已经很难在这个时候看见这么多人在户外活动了。 有的人在地上捡东西，许橙乐猜测这是被龙卷风刮出来的不知道谁的东西。 还有的人，在路边的绿化带砍树，捡树枝。 军人小哥下车的时候，礼貌的邀请他们去家中喝杯茶。 他们委婉的拒绝了，实在是太想家了。 车子又缓缓的启动。 许橙乐终于有一丝激动，出远门快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要回家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回家，想念家里的厕所，想念家里的床还有厨房。 许橙乐看着俞景山：“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么？” “打了，我妈被蔡志远接过去住了，她说家里一间房子被龙卷风卷过来的东西砸到，屋顶破了。” 他想了想，道“那你今天先跟我回家吧，现在也快天黑了，明天再去把阿姨接过来？” “嗯。” 于是两人直接回了许橙乐的密云小院。 真正是迫不及待，归心似箭。 许橙乐半路把哼哼哈哈放出去。两只狗一下地跑得比车子还快。 跟赛跑似的，一阵烟的功夫，连狗屁股也看不见了，狗急狗急的。 等俞景山把车子开到院子门口，两只狗正蹲在门口，抬着狗下巴，抖了抖耳朵，一副得意得不行的样子。 许橙乐打开手机软件，扫描眼睛虹膜，遥控开了车库大门。 “啊啊啊啊，终于回家了。”许橙乐一屁股瘫到沙发上，再也不想起来，“不想动，不想做饭了。” 俞景山：“……那我做？” “……”许橙乐想起了许久之前那碗煮糊了的面条，内心挣扎了一下，“算了，还是我做吧。” 他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半道又改变主意了，“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好多天没换过衣服，身上要臭了，我的上帝啊。” 俞景山摸了摸下巴，“我也去洗个澡。” 许橙乐洗完澡，刮了刮胡子，他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未修边幅的脸。 这些日子路途奔波的，澡都没得洗，哪有时间管理皮肤，脸都干燥的起皮儿了。 唉，他拿出一片面膜，仔细贴在脸上，扯得平平整整，严丝合缝的。 “吃啥？”他看着洗完澡穿着睡衣从客房出来的俞景山。 俞景山看着许橙乐脸上的面膜，呆了一下，想了想，“要不随便煮点面吧，这一天也挺累的了。” 许橙乐：“这一路上吃面还没吃够啊？你起码一个月不要在我面前提‘面’这个字！” 俞景山：“你的面……” 许橙乐：“停！说了不许提……” “膜掉下来了……”俞景山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许橙乐转过身，对着抽油烟机的反光，把额头上的面膜按了按，决定自己爱做啥做啥。 他舀了一杯米，洗了洗，放进电饭锅，按下“煮粥”的按键。 俞景山讨了个没趣，默默倒了两碗狗粮。 哈哈低头耸了耸黑鼻头，闻了闻，没动嘴，它抬着狗下巴，朝厨房“汪汪”了两声。 哼哼也没下嘴，跟着哈哈朝着同一个方向“汪汪”了两声。 俞景山：“？？？”什么情况？ 许橙乐回头看了一眼，“知道了，知道了，鸡肉味一声，牛肉味两声。” 哼哼＆哈哈，整齐划一：“汪汪。” 俞景山：“……”默默打开了电视机。 CCTV综合频道成了唯一还在艰难运行的电视频道。 节目里正在播放北京的受灾情况。 重灾区是名校聚集的海淀区。 镜头里是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 百年名校百年的积累付之一炬。 孕育了许多杰出人才的老建筑毁于一旦。 还有一代又一代教育人付出无数心血建立的图书馆、实验室，都化为乌有。 校园内郁郁葱葱的苍劲大树，各色植被，各种有历史渊源的雕塑也全都被摧毁了。 新的建筑还可以再重新筑造，新的图书馆实验室也可以重新再建立。 可是百年传承，断了就是断了。 第33章 壁炉的妙用 回家的感觉真好。 许橙乐一大早就醒了, 但他陷在温暖的被窝里不想动, 于是又懒洋洋的睡了个回笼觉。 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趿拉着拖鞋，上到二楼，看望他许久不见的宝贝菜地。 他出发前种下的种子, 已经长苗了。估计还要等两个月后才能收获。 上一波种的红薯和土豆已经成熟, 可以挖了。长在外面的红薯叶子绿油油的，枝繁叶茂。 他取了些有机肥, 撒在土表。 现在菜园子还空着一半的面积, 他计划着有空的时候，再种上一波。 门铃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 打开软件，点了“开门”。 “汪汪。”没过一会儿，哼哈二狗飞奔着就上楼来了, 摇着尾巴围在他脚边蹭了蹭。 许橙乐下楼, 看见俞景山正站衣帽架旁边脱外套, 脱帽子，脱护脸防风镜, 脚边放着一个大桶子，里面装满了雪。 俞景山：“早上起来, 发现出不来水，估计是今天气温太低, 水管结冰了。” “啊。”许橙乐走过去，把桶子提到厨房, 开始烧水，他指了指厨房对面的墙，一个大的有些夸张的西式壁炉，“晚点我们去后面山上捡些柴火，家里也有炭，把这壁炉点上。” 俞景山疑惑：“点壁炉干嘛？屋里够暖和了。” 许橙乐勾起嘴角：“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水烧热后，许橙乐简单洗漱了一下，用剩下的水煮了点粥。 白米粥配酱黄瓜和豆腐乳。 酱黄瓜酸辣口的，咬起来脆脆的，非常开胃。 许橙乐大口扒着饭，道：“一会儿就去接阿姨吧，我把他儿子借走这么久，她肯定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嗯。”俞景山夹了小半块腐乳，拌到粥里。 许橙乐三两下喝完一碗粥，又添一碗：“今天外面多少度？” 俞景山：“零下三十七度九。” 许橙乐：“这温度降得忒厉害啊。” 哼哈二狗蹲在餐桌边嘎嘣嘎嘣咬着狗粮。 许橙乐看了两只狗一眼，“有时间，得跟你俩洗个澡了，这脏的唉。” 哈哈抬起脑袋，摇了摇大尾巴。 哼哼抖了抖耳朵，“呜”了一声，把头埋到两只爪子之间，自己蹭了蹭自己。 …… 全副武装，出发接俞妈妈。 俱乐部老板蔡志远的家在朝阳区与密云县接壤的地方，一幢高档小区的一楼。 蔡志远听见门铃，从猫眼看了门外一眼，才套着羽绒服，带着帽子，抖抖索索的开了门，“快进快进快进，快快快。”他以最快的速度关上门，还是被涌进门的刺骨寒风冷的一哆嗦。 原本开着暖气的屋子也瞬间降低好几度。 蔡志远捂了一会，才慢慢脱下羽绒外套，“山哥，你总算回来了，还有小许也来啦，快坐快坐。” 俞景山：“老蔡，麻烦你了啊，这几天。” 蔡志远家人丁兴旺，妻儿父母，三代同住一堂。 蔡母沏上两杯热茶，端上来笑道：“我跟你妈多少年朋友，用不着这么见外。听你妈说你去了一趟东北，我们还挺担心的呢，这时节外面太危险了。” 俞妈妈也坐了过来，挨着自家儿子，摸了摸他肩膀：“平安回来就好。” 蔡志远道：“你再晚点来，我就出门，碰不到你了。” 俞景山喝了口水：“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 蔡志远：“粮食配给站。我以前部队的战友找我去，帮忙负责安保这一块。你知道，北京现在设立了三十几个这样的站点，人手不够啊，我想着我这一家上上下下五口人，能多分点大米，我就答应了。唉，不跟你说了，走了走了，我得去开工了，有时间咱再细聊啊。” 俞景山：“我们也走了。” …… 两人接了俞妈回到车上。 许橙乐：”阿姨，接您去我那住，您就当自己家一样，别见外。“ 俞妈妈看了自家儿子一眼：“那怎么好意思。” 俞景山：“妈，刚才来的路上，路过咱家，我进去看了一眼，不光是那个屋顶破了个洞，电线也断了，这一下子修不好，没法住。” “啊。”俞妈妈不好意思的看着许橙乐，“橙乐啊，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儿，阿姨，我巴不得呢，家务活都有人帮忙一起干了。” 随后他们先到了俞景山的小四合院一趟，收拾了一些衣物，才回了密云小院。 …… “阿姨您住这间房吧，都收拾好了，这边是卫生间。”许橙乐领着俞妈妈熟悉屋子，“千万别客气。” “好好好。”俞妈妈乐呵呵的。 俞景山：“我去后山上拾点树枝柴火回来？” 许橙乐从工具房拿出一把斧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俞景山：“……” 后山就在院子后边，几步路的距离，从山脚一直到山腰，长着一片老竹林。常年无人踏足，繁密而茂盛，现在覆盖着积雪，遮天蔽日的。 俞景山从地上捡了根被雪压断掉落的细竹竿，打算先打落些积雪，“你让开点。” “为啥？” 一旁的哼哼很兴奋的冲到前面一根竹子前，撒了泡尿做个标记，然后直立些扒到竹杆上磨爪子，磨的很开心。 竹子上抖落的碎冰雪块像下雨似的，落到许橙乐和俞景山身上…… 许橙乐翻了个白眼：“OK，不用回答了。” 哼哼回头，张着嘴，歪着舌头，“汪汪”叫了两声。 他从地上揉了一个雪球，砸到哼哼身上：“蠢狗。” 俞景山好笑的伸手拂掉面前的人帽子上身上散落的雪，“好了，没了。” 最后斧子也没派上用场，两人光是捡地上掉落的断竹，也捡了一堆回去。 “我现在去把竹子劈了？” “去吧，一会顺便把壁炉里的火生了。我去楼上菜地挖点红薯土豆下来。” 俞妈妈：“你楼上还有菜地？我跟你去看看。” 俞妈妈一到二楼，看到半亩多的菜地，顿时两眼放光，“哎哟，你这是宝贝啊。” “嘿嘿。”许橙乐拿了把小铲子，开始挖红薯和土豆，“那边柜子里有种子，您看想吃什么，可以种下去。” “行，有事情做就太好了，不然平时闲得发慌了都。”俞妈妈高兴的说。 俞景山已经把竹子都劈好了，正准备生火。 许橙乐抱着一小框红薯和土豆到厨房。 红薯叶子先放在一边，待会可以清炒个红薯叶吃。 现在水管子冻住了，没有水，只能先把菜准备着。 他开始蹲在地上削红薯皮，俞妈妈搬来两个小板凳，递给他一张，自己也坐下帮忙。 “火烧好了。” 壁炉里的火很旺。火苗摇曳，冒着火星子。 俞景山炯炯有神的望着他，像一个乖乖等答案的好奇宝宝。 特别……可爱。 许橙乐也不卖关子了，他放下手里的红薯，拍拍手，“嘿嘿，跟我来，穿上外套。” 两人穿好出门的全部装备。 他带着俞景山爬上二楼，再爬上一层楼，来到屋顶天台。 天台的一侧边缘，矗立着一个家用型的风车。另一边有个容量很大的蓄水池。 两人走过去，蓄水池里满满都是冰和积雪，许橙乐指着蓄水池旁边，一个管道口，正在微微冒着细烟。 “看见了吗？这个烟囱连接着壁炉。”许橙乐说完看着俞景山。 俞景山不自觉皱着眉头，然后恍然大悟，“明白了。” 壁炉的热气会随着管道而上，挨着管道的蓄水池里的水就会慢慢融化，变成水… 两人回到负一楼，许橙乐拧开水龙头等了一会儿，果然有水了。 一开始水流比较小，细细的一丝丝，慢慢就大了起来。 有水就可以做午饭了！ 俞妈妈：“你要做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许橙乐：“那行，阿姨您就帮我切个红薯丝把。” 他自己则把解冻的鱼，稍微用料酒生抽等作料腌制一下，再放到蒸锅里蒸。 然后清炒了一盘红薯叶，和红薯丝。 上桌后。 许橙乐客气道：“阿姨，就随便做了点，随便吃啊。” 俞妈妈：“不随便，不随便，现在能吃到鱼和蔬菜，简直是不得了了。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几天在小蔡家，都是吃咸菜下饭，就这还算是好一点的家庭，听说有的人家，都开始用白糖、用酱油拌饭吃了。” 俞景山皱皱眉：“现在已经到这地步了么？” 俞妈妈捧着饭碗，叹口气道：“可不是吗？特别是这次龙卷风过后，死了很多人，搞得人心惶惶的。这灾啊，闹得太久啦。” 许橙乐听着这消息，也叹了口气，他夹了一筷子红薯叶，嚼了两口：“诶，这红薯叶，有点老……” “啊，我试试。”俞妈妈也尝了一口，“哎哟，我都好久没吃蔬菜了，老点儿没事，粗纤维吃了对身体好的。” 吃完饭，俞妈妈去睡午觉了。 俞景山负责刷碗。 许橙乐盘着腿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喝着饭后的杨梅酒，看着壁炉里的火苗，道：“我想吃烧烤了……” 俞景山刷碗的手顿了顿，道：“这才刚吃完饭。” “晚上可以吃。”许橙乐琢磨了一下，“把冯宝儿和周羡叫过来玩儿。” 第34章 醉得可爱 许橙乐正靠在壁炉前, 畅想晚上的美食。 哈哈吃饱了, 竖着尾巴，像一个绅士一样踱了过来。 眼见着自家狗崽要往自己身上蹭，他赶忙拿手挡了一下, “哎哟, 别过来，一会给你洗澡。” 被嫌弃的哈哈“呜”了声, 神奇劲儿都没了, 垂着脑袋趴到一边。 畅想完了美食，许橙乐端着杨梅酒, 走到厨房, 背靠在料理台上，看着旁边慢条斯理洗碗的俞景山。 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 啧, 洗个碗都洗出美感来了。 许橙乐道：“我刚才打了电话, 叫冯宝儿他们过来玩, 晚上吃烧烤。” 俞景山撩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又继续低头洗碗。 啧。 他举起手里的酒杯，“喝点吗？”说完举着杯子凑到他嘴边。 俞景山刚想说不用, 杯子就凑到嘴边了。他微微往后仰了仰头，许橙乐就一直举着杯子, 看着他。 俞景山无奈凑过去抿了一口，杯子还是举在那, 他只好一口干了。 喉结随着吞咽而滚动。 许橙乐勾着嘴角：“我去给狗崽子洗澡了。” …… 给两只狗洗澡是大工程。许橙乐脱的只剩背心，两只狗排排坐的蹲在厕所门口。 “哼哼先过来，蹲好。” 许橙乐打开花洒，摁上一侧电子屏上的”洗狗模式“，花洒顿时喷出最柔和的水柱。 他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头转过去。” 哼哼眯了眯眼，乖乖换了个方向。 等厚厚的狗毛湿透以后，许橙乐从柜子里挑出一瓶狗狗浴液，“这次用水蜜桃香型的好吗？” “呜。” 背上搓搓，屁股上搓搓，尾巴上搓搓，不一会就搓出丰富的肥皂泡。 “爪子给我。” 四只爪子轮流搓了搓，许橙乐打开花洒，水稍有有点烫，哼哼一个激灵一抖，泡沫满天飞。 “嗷。”泡沫溅到眼睛里了，许橙乐紧紧闭着眼睛，刺得有点疼，手上都是泡沫，也不敢摸。 “要帮忙吗？”俞景山洗完碗，过来看情况。 “啊。”许橙乐看不见，有些抓瞎的面向声音的方向，抬着下巴，“要。” 他蹲在地上，几乎成了落汤鸡，背心湿漉漉的，身上脸上都是泡沫。 俞景山也蹲下身来，温柔的抹掉他脸上的泡沫，“别动。” 他抢过许橙乐手里的花洒，捧了点水，淋过他的眼睛，“眼睛放松。” 如此几次。 “呼。”许橙乐转动了下眼珠子，试着眨了眨眼，终于不疼了。 他睁开眼睛，轻轻打了哼哼屁股一下，“洗澡的时候别给我瞎抖。” “呜。”哼哼全然没了平时威风，一身毛湿哒哒的纠结成一团。 俞景山脱下外套，“两只狗一起洗吧，这样快。” 两人搭配，干活不累。 哼哼老实了许多，爱洗澡的哈哈一动不动的认人揉搓。 很快就洗好了。 稍微吹干了毛的两只狗，趴到壁炉前继续烤火打盹。 俞景山：“你也洗个澡吧，别感冒了。” 许橙乐洗完澡，头发也没吹，坐到壁炉前的地毯上，往壁炉里添了几根竹柴，他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少个烧烤的架子。 俞景山从他身边经过，往他头上扔了条毛巾，坐到他身后的沙发上。 许橙乐眼前一黑，他扯下毛巾随意在头上挠了一下，转头道：“我们没有烧烤的架子。” 俞景山无奈抢过毛巾，轻轻帮他擦干头发，某人的头发软软的蓬蓬的，他边擦边思考了一下，“现在做一个。” 许橙乐一呆：“咋做？” 俞景山笑道：“交给我，你准备烧烤的材料吧。” 许橙乐：“嗯，你想吃啥？” 俞景山想了一下：“我想吃……虾仁儿，有么？” 许橙乐：“有，冷冻的。” 俞景山去一楼的工具房做烧烤架了。 许橙乐开始捣鼓烧烤材料。他洗了几个红薯，放到锅里蒸。 把各种冷冻的鱼丸贡丸火腿等等拿出来解冻。 又腌制了一大块鱼。 调配完烧烤汁，红薯也蒸好了。 他把红薯对半切开，挖出里面蒸得粉粉的的蛋黄色的红薯泥，往里头掺上碎芝士，搅拌均匀，又放回红薯皮里。 正忙活着，俞景山提着一个架子下来了。 许橙乐回头，看见他手上的东西，“哇”了一声。 俞景山拿竹子，用榫卯结构拼了四条腿，然后在上头缠了个铁丝网面，再全部用锡箔包起来。 许橙乐大感意外：“你还会做这个？” 俞景山：“我学建筑的。” 许橙乐：“哟，这么牛，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正说着话，“叮咚”门铃响起，两位客人到了。 趴在壁炉前打盹的两只狗，抖了抖耳朵，飞快跑去一楼接客。 “哇，这是在做什么？好香。”冯宝儿脱下外套帽子放在置衣架上，飞快冲着厨房跑来。哼哈跟在后面打转转。 许橙乐回头：“哟，这位小姐，怎么几天不见，还胖了啊。” 冯宝儿嘿嘿笑了两声，脸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 周羡从后面提了瓶酒过来，放在桌上：“她天天窝在家里，没事做就只能吃了。” 俞妈妈端了两杯热茶过来，“来，喝杯茶，暖暖。” “啊，谢谢阿姨。” 周羡冯宝儿和俞妈妈是一次见，许橙乐赶紧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 俞妈妈看见他在掰蒜，慢条斯理的，便道：“来，我来掰蒜，我掰着快。” 只见俞妈妈利索的把活接过去，拿起一头蒜放砧板上，用刀背一拍，然后咔咔咔几下就掰好一瓣蒜。 冯宝儿喝了口茶，搓搓手，撸起袖子，“给我也分点活儿，总不能来白吃啊。” “行。”许橙乐拿起一筐解冻好的各种丸子、肉肠、虾仁儿给她：“你来负责串，竹签在那边儿柜子里。” “哇，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索性给另外两个人也分配了活，大家一起为了晚上的大餐忙碌。 …… 俞景山又给壁炉添了一把柴。 许橙乐把串好的肉串放到架子上，刷上一层烧烤汁，他的脸被火烤的红扑扑的。 俞景山递了一串烤好的肉肠给他，接过他手中的刷子，“我来刷吧。” “嗯。”许橙乐把一边的芝士红薯放到烤架上，咬了一口肉肠，好香。 冯宝儿喝了一口酒，望着壁炉里的火光：“诶，真好，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许橙乐也喝了口酒，看了周羡一眼，勾唇一笑：“怎么？天天跟你男神在一起，不开心么？” 周羡：“……” 冯宝儿咬了口驯鹿肉：“这是牛肉吗？真好吃。” 她想了想，又道：“一开始做梦都会笑醒，可以不用工作，天天在一起，这还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闲。可是……后来时间久了，看到听到各种不好的新闻，又开始担心、害怕。” 周羡喝了口酒，安慰的摸了摸自家女朋友的头。 “诶。”许橙乐端起酒杯，“来，咱干一杯，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好，干杯。” 四个年轻人举起了酒杯，俞妈妈端着一杯牛奶，也跟他们碰了碰。 “我要吃烤红薯。”冯宝儿又喝了口酒。 周羡皱眉：“你少喝点。” 俞景山夹起一块烤红薯给她。 许橙乐笑笑：“没事儿，喝吧，高兴就多喝点，反正今晚住这儿。” “嗯，不想回去。”冯宝儿：“一回去就要看见那一家子。” 许橙乐：“一家子？谁？” 冯宝儿：“就是你们上次来送西红柿黄瓜，看见的那一家子，一停电就来我们家蹭暖气。蹭暖气就算了，那个男孩子，偷我的黄瓜西红柿！” 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一开始我还没发现，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偷光了，呜。” 说完，竟像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周羡无奈拍拍她的背。 几个男人都不说话了。 诶，许橙乐也暗暗叹了一口气，冯小花几时为几颗西红柿哭过。 哭着哭着，冯宝儿抱着一边的俞妈妈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抽气：“我……呃……想我妈妈了……” 俞妈妈回抱着她，摸摸她后脑勺，像哄小孩子一样：“会见到你妈妈的，会好起来的，啊，别哭了，” “嗯。”冯宝儿擦擦眼泪，又喝了一口酒，“我还要吃一个烤红薯。” 许橙乐：“吃吃吃，都给你吃，哎哟可怜，眼睛都哭肿了，好难看。” 冯宝儿破涕为笑，扔了根竹签子过去：“你才难看。” …… 后来几个年轻人闹到凌晨两点。 俞妈妈年纪大了，早早就中途退场去休息了。 许橙乐和冯宝儿喝得醉醺醺的。 许橙乐举着酒杯，拿到眼睛前，晃了晃杯子，距离太近都看对眼儿了：“诶，没酒了，俞教练再给我倒一杯呗。” 冯宝儿趴在沙发上，人都迷糊了。 清醒的俞景山和周羡无奈的对看了一眼。 俞景山指了指客房的方向：“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带她去休息吧。” “行。”周羡打横抱起冯宝儿回房间了。 俞景山把壁炉里的火熄灭。 满地狼藉只能等明天再收拾。 他想把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拽起来，可是竟然没拽动。 叹口气，他弯下腰，一手扶着腋下，一手横过腿弯，把许橙乐横抱了起来。 许橙乐迷迷糊糊的，条件反射的双手搂着俞景山的脖子，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啊，好晕，我怎么飞起来了？” 醉着也这么可爱。 俞景山被他逗笑了，把他颠了一下，抱得更紧一些。 到达他房间的床边。 这段距离怎么这样短，几步路就走到了。 他有些舍不得放下怀里的人。 第35章 粮食配给站 许橙乐醉得迷迷糊糊的, 眼睛微微合着阖着, 他的脑袋蹭了蹭俞景山的脖子，无意识的砸吧下嘴。 俞景山弯腰，轻轻把他放在床上。 准备起身的时候, 没想到许橙乐搂着脖子的手没有松开, 就像抓着心爱的玩具不撒手一样，紧紧扣着。 俞景山被这股力道拉扯着, 跌到迷糊的人身上。 “啊, 有人揍我。”醉着的人痛呼了一声，挥舞着手臂, 仿佛在梦中跟人打架。 “呵。”俞景山又被他逗笑了, 他怕压到他，撑起身子，凑近目不转睛盯着某人, 清醒的时候他不敢用这样直白的眼神看他。 最后终于忍不住在他下巴上留下一个温柔的一触即离的吻。 第二天一觉醒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 宿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许橙乐洗漱完, 揉着太阳穴出了房间。 冯宝儿跟他一个姿势。 俞妈妈：“都醒啦，快过来吃早饭。” 早餐相当丰盛。 一人一碗粥, 两个饼，还有各种小碟子盛着小咸菜。 许橙乐咬了一口饼, “嗯，这个饼好吃, 掺了红薯吧。” 俞妈妈：“对，好吃就多吃几个。” “阿姨, 早餐简单点就行，别把您累着。“许橙乐看了一边的俞景山一眼，”不然俞教练要揍我的。” 俞妈妈：“一点儿不累，现在整天只能在家待着，骨头都要生锈了，就怕没事儿做。” 冯宝儿：“我也想学做饼，太好吃了。” 俞妈妈：“这个饼做起来很简单，把蒸好的红薯泥加到面糊里，一煎就行啦。” 许橙乐：“一会给你带点红薯回去。自己学着做呗，别太懒了，免得被周羡嫌弃。” “谁懒了？”冯宝儿小口小口频率极快的吃着饼，活脱脱把自己吃成了一只仓鼠，她看着身边的男朋友，“你嫌弃我吗？” “……没有。” “哼。”冯宝儿得意的看了一眼许橙乐。 吃完早餐，冯宝儿周羡离开后，许橙乐道：“我想去一趟程潇那。” 俞景山看了他一眼：“要我陪着么？” 许橙乐嘿嘿一笑：“行啊，你开车，我放心。” …… 程潇打开门：“哎哟，快进快进。” 许橙乐和俞景山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进门，再用最快的速度把寒气关在门外。 他搓搓手，摘下帽子护脸，进到客厅，小秋生正在练习走路，一摇一摆的像个小鸭子。 安然正蹲在一旁虚扶着，保护他。 安然抬头：“乐乐来啦。还有俞教练，外头冷吧？快坐。” 许橙乐：“还行，习惯了都。” 安然：“我去厨房给你们泡杯茶，你帮我看一下秋生。” “诶，行。”许橙乐把手里的一袋子红薯土豆，递过去，“把这个也带去厨房把。” 安然提过袋子，沉甸甸的：“怎么每次来都带东西。” 许橙乐：“我那还有呢，吃不完给你们匀点儿，行了，你去泡茶吧。” 他抱着小秋生亲了一口，“真香，身上一股奶香味儿。” 小秋生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好半天奶声奶气的道：“狗狗哥哥。” 许橙乐瞪着小屁孩儿，举着他在空中荡秋千：“什么狗狗哥哥？谁教你的？” 小屁孩儿咯咯咯的笑开了。 程潇看着他们玩，笑笑：“这次去东北还顺利么？” “还算顺利。”许橙乐指了指一边的俞景山，“幸亏有他陪我。” 程潇：“一看人家就比你成熟稳重，多跟人学学。” “知道啦。”许橙乐抱着小秋生又颠了两下，“怎么没见安爸安妈？” 安然泡了两杯茶过来，叹口气：“我爸他自从失业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前几天病了，我妈在里面照顾他。” 许橙乐担心道：“去医院了么？” 程潇：“去了，说是心脏有问题，医生也没办法，说现在只能静养，医院缺药缺的厉害，医疗器械坏了也没人修，经常停电。前几天还因为死了人，有人在闹事，唉。” “呜呜呜。”小秋生突然在许橙乐怀里哇哇哭了起来。 “要找妈妈了是吧。”许橙乐看到小孩子哭，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把小孩交给安然。 安然起身：“是饿了，我去给他泡牛奶。” 安然抱着小孩儿去了房间，客厅一下安静下来。 他看着程潇，一个来月不见，竟有些消瘦和憔悴，以前他总开玩笑说程潇已经在往中年油腻男的方向发展了。 现在瘦的脸颊都有点微微的凹陷下去，眼下也是一片阴影。 他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喝完，站起身，“哥，我走啦，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 程潇回神：“这么快就走？再坐会。” “不啦，你一屋子人，事儿多，我下次再来看你，注意身体啊。” 程潇：“那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 从程潇家出来。 俞景山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上，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出神。 一路过去，看见好几拨人，在绿化带抡着斧头砍树。 有的地方连土带灌木丛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坑，渐渐被白雪覆盖。 “咦，那是……”许橙乐指着远处一栋房子挂着的招牌，“密云县粮食配给站。你朋友老蔡是不是在这啊？” “应该是。”俞景山减速，“去看看？” “好啊。” 俞景山把车停在一处背风的角落里。 配给站的大门挂着一层厚重的皮制帘子。掀开帘子走到里面，是一个大厅。 左边的柜台，挂着个牌子——虹膜验证。 右边的柜台，挂着个牌子——领粮处。 需要领粮食的人，得先到左边验证虹膜信息。 这里头是个大数据库，关联了一个人所有的身份信息，家庭成员信息，以及领取记录。 基本上想多领或者重复领取是不可能的。 虹膜验证无误后，工作人员会给发个牌子，然后凭着牌子就可以到右边柜台领取粮食。 三天只能领一次。大米一次一个人六两，花生一次一个人二两。 许橙乐还是第一次来，他观察了一下领取流程，小声对俞景山说：“我们等下也来领点儿？我看见可以领花生，想吃花生。” “行啊。”俞景山四处张望了一下，大厅里人挺多的，两边柜台都排了一长串队伍。 没看见老蔡。 俞景山见到人群里有个挂着袖章的人，他走过去，“请问蔡志远是在这吗？” “啊，你找老蔡啊，他刚还在呢，可能上厕所去了，你等等吧。” 过了会，老蔡果然出现了，也带着个袖章，背着双手，像个老干部一样。 “唷，这不是山哥嘛？还有小许。”老蔡眼尖，率先发现了他们。 俞景山：“我们路过，就过来看一下。” “走，到我办公室去说。”老蔡把他们带到后面小办公间 ，这里安静不少。 他拿出一次性杯子，准备泡茶。 俞景山：“不用泡茶啦，我们一会准备领点儿花生，就走啦。” “那不行，来了连杯热茶也没有，那可还行？”老蔡十分坚持待客之道，“不过，你们想领东西，可得抓紧，粮少人多，晚了就领不着了。” 许橙乐马上站起来：“那你们聊，我去排队。” 俞景山：“等下，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只能领一份儿，我去还能领我跟我妈的两份儿。” 正说着话，之前他们看见的那位红袖章进来了：“老蔡，老蔡，那个老赖碰瓷儿的，又来了，你快去盯着点，他就怕你。” “我去，一天天的不消停。”老蔡站起来，“走走走，去看看。” 几人走到大厅的一处角落，老蔡指给他们看：“看见没，领粮那边的那个肥得跟猪一样的大胖子，看见老的女的，就上去碰瓷，啧啧，我过去了，你们上对面排队去吧。” 许橙乐和俞景山排到“虹膜验证”处的队伍尾巴上，队伍比他们刚刚进来时又长了些。 他忍不住回头看着老蔡那边，小声道：“老蔡这走路姿势绝了，就跟黑帮老大似的。” 俞景山：“看上去是挺唬人的，难怪那胖子怕他。” 老蔡慢悠悠的踱步到大胖子旁边，站着。 大胖子挂着一脸假笑：“唷，您老在啊。” 老蔡：“怎么着，想趁着我不在，就乱来啊。” 大胖子：“不会不会，您看我这不老老实实排着队么，我可是守法公民。” 没过一会儿，那胖子果然领完粮食就老老实实走了。 验证这边，轮到许橙乐的时候，机器上的红光扫过他的虹膜。 工作人员在机器后面，“一个人。” 许橙乐：“对。” 工作人员：“领大米还是花生？” 许橙乐：“花生。” 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个棕色的牌子。一个牌子代表一个人。 俞景山拿到了两个牌子。 他们两人最后换到了六两花生，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小袋儿。 第36章 配给站危机 二楼的窗外一片片覆盖着白雪的树林和竹林, 随着风摇摇曳曳。 菜地里这几天有俞妈妈打理, 又种上了一小片生菜和大白菜。 他给施了点肥，挖了几个大土豆，摘了点青椒。 俞妈妈正在厨房准备馅儿料, 他把土豆削好皮, 放到蒸锅里开始蒸。 “叮咚”门铃响，俞景山遛完狗回来了。 他拿出手机, 打开门, 顺便点开了摄像头，拍个做土豆饼的视频。 俞妈妈拿出蒸好的土豆, 压成泥。再往里面倒入面粉, 和胡椒、盐油等一系列佐料，然后搅拌均匀。 进屋的俞景山和两只狗都凑了过来。 哼哼和哈哈直立起来，用前爪扒着料理台的边边, 看的目不转睛, 就好像他们能看懂似的。 俞景山：“刚刚老蔡给我打电话了, 说他一个同事受伤了，想让我帮忙去顶替几天。” 许橙乐：“啊？那你去吗？” 俞景山想了想：“去吧, 老蔡这人，要不是自己抗不下来, 一般不会轻易开口叫人帮忙。” 俞妈妈将一团土豆面粉搓成条，揪成一个一个的小团子, 然后压瘪。 许橙乐调整了一下拍摄角度，：“行,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嘛。” 俞景山：“不用，你在家跟我妈待着，我还放心点。” 俞妈妈把之前准备好的裹着芝士的肉肠碎碎，包到土豆面粉团子里，搓成圆球，再轻轻按成饼状，道：“千万别顾着我，你想去做啥做啥。” 俞景山摸了摸哈哈的耳朵，勾唇一笑：“没顾着您，是怕他去了添乱。” 正在拍摄的镜头抖了一抖，许橙乐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我添乱，您自个儿去吧。” 吃完早饭，俞景山就走了。 到达粮食配给站，老蔡看见他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哎哟，山哥，太好了，你真是雪中送炭啊。” 俞景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俩这么多年兄弟，还讲这个。” “哎，行行。”老蔡给了他一个红袖章，“昨天早上，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门口挖了个雪坑，那小伙子踩了进去，没一会儿，脚脖子肿成个馒头了。” “后面把他送去医院，没人治，又给送回家了。”老蔡叹了口气，小声道：“现在医生在闹罢工，前几天，医院因为缺药，治死了几个病人，家属去闹事打人，把几个医生打伤了……所以说，这种时候，千万生不得病哟。” 俞景山叹口气，把红袖章戴好：“说下工作注意事项。” 老蔡给他泡了杯热茶，“就是盯着，四处转转。这个工作，说白了，有人盯着就没什么事，没人盯着，偷鸡摸狗的事儿就都来了，偷手套偷卫生纸，总之偷什么的都有。” …… 晚上，俞景山回家。 俞妈妈跟许橙乐正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抽油烟机的嗡嗡声，砧板的切菜声，炒锅的滋滋声，蒸锅冒出的水蒸气。 还有两只大狗窜来窜去的场景。 构成了一副幸福的家的画面，温暖人心。 俞妈妈把最后一盘紫苏煎鱼端上桌，“开饭啦。” 许橙乐端起碗，夹了一筷子炒土豆片，问道：“今天工作怎么样？” 俞景山：“还行，就跟银行保安似的，四处巡逻。” 许橙乐脑补了一下俞教练背着手，用老蔡的姿势走路的场景：“那不是很威风吗？” 俞景山：“……还行。” 俞妈妈：“中午吃啥工作餐？” 俞景山：“稀饭咸菜。” “啥？”俞妈妈赶紧夹了一块鱼给自家儿子，“咋现在国家公务员也这待遇了？” “……什么国家公务员别乱说，有吃的就不错了。” 第二天一早。俞妈妈给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面条搭配青椒肉沫馅饼。 俞景山看着桌上三碗面，就自己的是最大碗，无奈道：“妈，不用弄这么大分量。” 俞妈妈：“我这不是怕你中午饿着吗？” 许橙乐从俞景山那碗面里挑了一筷子给自己，“行了，这下平均了。” 吃完饭，俞景山利利索索“耍威风”去了。 许橙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阿姨，咱等会做点馅饼，我吃完中饭，给他送点吃的去。” 俞妈妈：“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许橙乐：“怎么会，我就当出去走走，两天没出门儿了。” 俞妈妈于是很开心的张罗起来。一边哼着歌一边揉面。 香喷喷的馅儿饼出炉了。 许橙乐找来个保温桶装起来。 “乖儿子们，你们叔叔把车开走了，所以今天你们要工作喽。”他找来雪橇车装备，给两只狗戴上背带。 知道要出门，哼哈立马兴奋起来，一直摇着尾巴转圈圈。 他把自己全副武装严严实实的裹起来，背着一个大背包，出了门。 把折叠雪橇车打开固定好，把绳索连到狗的背带上。 两只狗已经在刨着雪，整装待发了。 “汪汪。”哼哼回头，看了一眼自家主人。 许橙乐蹲下身，在哈哈耳朵边说：“先去俞景山家。” 哈哈：“汪汪。” 他一站上雪橇车，两只狗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撒腿跑了起来。 因为哼哈没去过密云粮食配给站，所以只能先指个折中的方向，之后再进行引导。 这是他第二次坐雪橇车，还记得第一次是在雅库茨克，马西克姆拉他去集市。 快到俞景山家的时候，他拉扯了一下绳子，“哼哈，停。” 哈哈：“汪。” 两只狗停下来。 许橙乐蹲下身，“沿着这条路，直走，我喊停就停，好吗？” 哈哈：“汪汪。” 许橙乐摸了摸两只狗的脑袋：“真棒，回去吃罐头。” 哼哈：“汪汪汪。” 快到配给站的时候，许橙乐提前喊了停。 他把绳索从狗背带上卸下来，把雪橇车折叠好塞在大背包里。 转过弯就是配给站大门。但他突然改变主意了，决定先去后门看看。 他走旁边的一条一车宽的道拐了进去，没走几步路，前方一个院子被高高的铁栏杆围着。 他看见自己的车停在了里面。 就是这里了，他道：“哼哈，你两钻进去。” “汪。”两只狗毫不犹豫，像一条泥鳅一样钻了进去，乖乖蹲在自家车子旁边。 许橙乐重新走回主干道，走正门进了粮食配给站。 里面闹哄哄的，人杂而乱。 一进去就感受到有几条视线在围着自己转。 他正四处张望找人，俞景山从他侧面走了过来，皱着眉，看了眼他背着的大包，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哎哟，别站在这说，进去再聊。”老蔡也过来了，随后他招呼了另一个红袖章，“你先盯会。小俞朋友来了，我们去后面招呼一下。” 进到里面办公室，许橙乐把背包卸下来，“阿姨心疼你，让我带了点吃的过来。” 说完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桶打开，里面的饼还是热乎的。 “哎哟，好香啊。”老蔡搓了搓手，“有没有我的份儿？” “有。”桶里一共十个饼，饼皮掺了红薯泥，馅儿是红豆沙的。 老蔡嘿嘿笑了声：“太好了，那我先去外面盯着，你们先吃，我一会过来啊。” 等老蔡走了，俞景山才出声：“没有车，你怎么过来的？” 许橙乐：“骑着哼哼过来的。” 俞景山咬了口饼，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许橙乐：“哈哈哈，它们拉雪橇车拉我过来的。” 俞景山：“狗呢？” 许橙乐嘿嘿笑：“先让它们在你们这后院里待着了。” 俞景山这才笑了一下：“还算聪明。” “啧。”许橙乐横了他一眼：“我聪不聪明还要你来夸？” 俞景山顿了顿，“不要我夸要谁夸？” 许橙乐：“……”啧。 俞景山从保温桶里又拿出一个饼递到他嘴边，“你也吃一个。” 许橙乐接过，咬了一口，还很热乎，饼皮的表面煎的酥酥脆脆的带着红薯香，里面的红豆沙沙的甜甜的。 俞妈妈手艺真不错。 俞景山吃完三个饼后，出去把老蔡和另一个红袖章小张叫了过来：“你们吃吧，我一个人盯着就行。” 老蔡和小张也没客气，大口大口的吃着，看样子是饿急了。 老蔡一边吃一边说道：“哎哟，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天天都是稀饭咸菜的，日子过得紧巴巴。” 小张也一边吃一边嗯嗯嗯直点头。 许橙乐喝了口茶：“你们这每天都这么多人吗？” 老蔡急急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口茶，道：“每天都很多，有的是真来领粮食，有的是蹭暖气，还有的就是来偷鸡摸狗的，唉，真是没人盯着不行啊。” 这差事看来也不好做。 老蔡急急忙忙吃完了三个饼，道：“我也出去盯着了，小张你可以慢点吃，稍微休息一下。” 小张看起来年纪不大，吃得有点急 ，腮帮子鼓鼓的，咽的有些艰难，脸都憋红了。 许橙乐拿开水壶倒了杯水给他，“别急，慢慢吃，老蔡不是说你可以休息一下么？” 小张腼腆的嗯了两声，咀嚼的动作缓了下来。 许橙乐见他慢慢缓和了一些，问道：“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啊？多大了？” 小张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啊，我是去年刚应招入伍的，本来要分配我去运粮，但是我家里大姐因为冰灾出车祸死了，父亲又有残疾，组织为了照顾我，就让我留在密云县了。” 小张继续咬了口饼，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急忙道：“我今年20了。” 许橙乐对他笑了笑，没再继续交流。本来是为了缓和气氛说说话，没想到小张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反而有些紧张，他便没再为难这个青涩的少年军人。 小张吃完饼后，再三跟他道谢，然后回去执勤了。 许橙乐坐在办公室里，决定等俞景山下班，再一起回家。 下午三点钟的光景，突然狂风大作，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外面大厅的嘈杂声依旧很大，没有减小的趋势。 过了一会，老蔡接着电话，进了办公室，嗓音很大：“什么？你在说什么？听不清楚，再说一次。” “啊？送不过来？那什么时候能送来？喂？喂喂喂？还有人吗？什么时候能送来？” “妈的，电话断了。”老蔡拍了一下桌子。 俞景山随后跟了进来：“怎么回事？” 老蔡有些恼火的说：“运粮车今天到不了了。问他什么时候送来，也不说，电话就断了。妈的，粮食不多了，估计明天撑不了一整天。” 俞景山皱眉：“那怎么办？” 老蔡：“不知道……” 第37章 逝去 从昨夜就开始下大雪, 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到早上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太阳也偷懒不出来上班，早晨的天色阴沉得有如傍晚四五点钟的光景。 俞景山惦记着昨天的意外，早早来到配给站。 老蔡也已经到了, 他把站子里的工作人员全部叫来开会。 老蔡清清嗓子：“我接到通知, 粮食要今天傍晚才能到。今天我们就先这样安排，上午正常运行, 趁着中午休息时间, 我们贴公示关门，至于原因……我担心如果说粮食没到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得防止有人趁机闹事, 我想来想去，说机器故障，暂时关门半天, 比较稳妥。” 十点钟一到, 配给站准时开门营业。 因为天气的关系, 人比平时略少些。 一切还算是井然有序。 中午十二点，老蔡把大门半关, 只出不进，开始清人。 人走光后, 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告示贴在门上。 “因机器故障，今日下午起休业半天。明天恢复正常运营, 敬请谅解。” 吃完工作餐，老蔡在躺椅上睡午觉。小张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俞景山睡不着, 打开“华夏APP”。 他的主页面只关注了一个人。 点开熟悉的头像，页面没有更新，还是前两天上传的做食物的视频。 底下评论很多，俞景山一条一条的往下滑。 “每次吃稀饭就会打开up主的视频，想像我也在吃~~” “乐乐能不能多发点视频！就指着你这些视频活了。” “没想到现在所有明星都沉寂了，乐乐还能当网红！！6666” “每天都好无聊。。。” “互粉聊天，有人加我吗？” “啊，乐乐铁粉来报道，求乐乐发自拍。” 俞景山看到这，一时冲动，也发了一句评论，“想看自拍。” 许橙乐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屏保，发现是华夏APP的推送，特别关注有新动态。 他挑眉看着俞教练在自己主页下方的评论，啧啧，天天住一起看个鬼的自拍啊。 他趿拉着拖鞋，起身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 片刻后，上传了一张……穿着睡衣的自拍。 蓬松得有些凌乱的毛绒绒的头发，素面朝天的脸，微微笑着，露出几颗白瓷般的牙齿，睡衣的领口稍稍有点大，隐约露出一点锁骨来…… 俞景山皱眉看着一分钟前许橙乐上传的自拍。 有些后悔一时冲动的留言了。 不是！自拍就好好拍！为什么要穿睡衣！ “叩叩叩”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俞景山凝神听了一下，确实是有人在敲门。 老蔡也被吵醒了，道：“别出去。” “嗯。” “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越来越大，从声音可以辩出是好几个人在同时拍门。 老蔡把隔壁办公室的人也召集过来：“你们去上厕所什么的，也注意点，别弄出大的动静，咱们都稳妥一点。” 众人纷纷答：“知道了。” “开门，为什么不发粮食了？出来个人说明一下。” “听说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机器故障？” “不会是想私吞粮食吧。” “啊，不会以后都领不到了吧？” “哐哐哐”。 外面开始出现砸门声，一声比一声大，衬着嘈杂起哄的人声，传到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众工作人员都露出紧张的神色，有的坐立难安，有的紧紧握着茶杯。 老蔡出声安慰：“别怕，那门结实着呢。” 俞景山：“外面还在下大雪，这么冷的天气，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一个小时以后，声音渐渐小了起来。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许久，老蔡接起个电话，简单嗯了几声挂了，他笑笑。 看来是个好消息。 老蔡：“运粮车大概四点就到，大家宽心。” “太好了。”小张拍拍胸脯。 …… 姗姗来迟的运粮车终于到了，停在后院门口。 大卡车上跳下来两个军小哥。 老蔡上去交接了一番。 众人开始搬运一袋袋的大米入库。 全部搬完后，军小哥打开手机程序，老蔡扫描过指纹，确认交接完毕。 老蔡见两位小哥异于往常的沉默，顺嘴问了一句怎么耽搁了。 军小哥眼眶瞬间红了：“昨天车子在路上抛锚，车里的制暖系统又出了故障，我们的战友在车里待了一晚上，早上去救人的时候，已经晚了，人都冻僵硬了。” 没想到会听来这样的噩耗，大家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够安慰他们。 灾难发生以来，这片广袤大地的数条生命线上，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人。 …… 许橙乐坐在沙发上，和俞妈妈一起等俞景山回来吃饭。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比平时晚了一些，也不知道运粮车有没有按时送到。 他有些担心，时不时看下手机。 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以为是俞教练打来的，没想到是程潇。 他接起，“喂，哥？” 程潇沉默了一会，“安然他爸过世了。” “……”许橙乐呆了一下，“怎么会？我那天去，不是还好好的么。” 程潇声音有些消沉：“……突然就不行了，连医院都没来得及送。” 许橙乐：“哥，我现在过来？” 他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车被俞景山开出去了。 噢，没关系，他还有哼哼和哈哈。 程潇：“别，明早过来吧。我们联系了殡仪馆，明天你也过来送送他。” “行。”许橙乐恢复了一些理智，“哥，安然还好么？还有秋生呢？” 程潇：“没事儿，就是一直在哭，行了，挂了吧，明天过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知道了。” …… 俞景山天黑才到家，他发现许橙乐眼睛红红的，有些担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许橙乐：“安然他爸爸，过世了。” 俞妈妈去厨房炒菜了。 他摸了摸许橙乐的脑袋，没有说话。 许橙乐低着头，“我妈妈去世后，每年过年的时候，安然都邀请我去她娘家跟他们一家人过年，他爸爸会做很丰盛的年夜饭，还会给我发压岁钱。” 看着他情绪这么低落的样子，俞景山也有些感同身受的难过，他忍不住轻轻抱了抱他，又有点依依不舍的立即松开。 夜深了，许橙乐睡不着，索性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抱着哈哈的脖子，把头埋在厚实的温暖的狗毛里。 哈哈用下巴蹭了蹭自家主人，抬起一边爪子搭在许橙乐的肩膀上，似在模仿人类的拥抱。 俞景山坐过来，道：“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吧。” 许橙乐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来得及么？” 俞景山看着他仰起的脸庞：“可以的，我已经跟老蔡打过招呼了。” 许橙乐吸了吸鼻子，“好。” …… 到安然家的时候，程潇来开的门，屋里静悄悄的。 程潇声音压得很低：“坐吧，安然和她妈哭了一宿，刚刚才睡下一会。” 俞景山：“节哀顺变，我得马上走了，还得上班。” 许橙乐：“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俞景山走之前又回头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什么味？”许橙乐刚关上门，回头使劲儿闻了闻：“是不是厨房煮东西了？” “啊。”程潇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我煮了粥，看我这记性。” 许橙乐叹口气，“哥，你休息一下吧。粥我来煮。” “唉，算了。”程潇看了眼时间，“一会殡仪馆的人就来了。” “那你坐沙发上休息会。”许橙乐把煮糊的粥倒了，又重新煮了一锅。 …… 到达殡仪馆，没有想象中的肃穆安静。 人很多。 程潇一行人办完手续，工作人员给了一个牌子，疾步把他们领到一个灵堂外面，一脸麻木：“排队，等着吧。” 屋外的椅子坐满了人，他们只能站着。 程潇扶着相框，安然扶着安妈，许橙乐抱着快一岁半的小秋生。 小孩子懵懵懂懂的，抱着许橙乐的脖子，砸吧砸吧嘴，咿咿呀呀。 没过一会，就有工作人员进到里面催促：“你们快点，时间到了，后面还好多家等着呢。” 就这样出来一家，进去一家，如此几次之后，才终于轮到了他们。 许橙乐轻轻拍着小秋生的背，看着前方那个黑白照片，回忆着那些过往。 小家伙似终于感知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哭出来。 许橙乐在心里默念：“安爸，再见了，谢谢你曾经的善意，给了一个少年不曾有过的温暖。” 第38章 集体生活 2024年3月中旬。 天然气最大进口国俄罗斯和缅甸双双停止输出天然气。 供气一下变得紧张起来。随时有可能停气的阴影笼罩在人们头上。 从华夏APP上的舆论, 可以看出, 民众的恐惧又一次加剧。 许橙乐每一次去给俞景山送吃的，都能看到有人在路边砍树，囤积木材。 这两天菜地里的生菜和大白菜长成熟了。 俞妈用新鲜脆嫩的生菜做了一道凉拌菜, 搭配稀饭。 “好吃。”许橙乐连吃了两大碗粥。 俞妈妈看他吃的开心, 自己也开心：“那就多吃点，下次给你做点辣白菜试试？” 许橙乐：“好啊, 我等一下吃完了就上去挖几颗大白菜。” 俞妈妈看他一脸猴急样, 笑道：“行，那一会就给你做, 腌两天就能吃了。” 许橙乐开心道：“有口福了。辣白菜煮火锅也好吃, 嘿嘿。” 他喝完第二碗粥，又准备盛第三碗，突然想起个事儿：“对了, 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 就会开始大面积停气了。我想让程潇他们一家, 还有冯宝儿两口子过来住。你觉得呢？” 俞景山：“你是屋主，你看着办。” “一共五间房, 他们住过来的话，我算来算去, 还是少一间。”许橙乐看着俞景山：“要不，就只能委屈你过来跟我住, 我那间房最大。” 俞景山：“……我都行。” 自从收到停气的消息，他就有这个打算。跟俞景山商量好后, 他先给冯宝儿打电话。 冯宝儿一听，马上答：“好啊好啊好啊。” “……”许橙乐无语了片刻，“你不需要跟你家男朋友商量一下吗？” “噢，你说的对。”冯宝儿转头问一边的周羡，“亲，许橙乐邀请我们去他家住，你怎么看？” 周羡：“……听你的。” “嗷。”冯宝儿的得意劲儿电话都挡不住，“他同意了，那我们下午就来行么？” 许橙乐：“……不用这么快。” 冯宝儿：“不快不快，我现在就来才叫快。” 电话这头的许橙乐＆电话那头的周羡：“……” 接着他又给程潇打电话。 程潇想了想，“我跟你嫂子商量一下。” 许橙乐：“嗯，你们不要担心，我这儿房间够住的。” 下午，许橙乐和俞妈妈正在吃饭，门铃响了。 一开门，果然是冯宝儿和周羡。 许橙乐和俞妈妈帮着他们把衣物搬进来。 冯宝儿抱了抱过来欢迎客人的哈哈：“我预估了一下，我们家那些吃的，搬过来起码得十来趟……” 许橙乐帮着两人来回搬了三四趟，一下午就过去了。 第二天，程潇一家四口也搬了过来。 自此，密云小院开始了热闹的九人两狗的集体生活。 程潇一家和冯宝儿两口子之后又陆陆续续花了三四天，才把各种生活用品和囤积的物资齐齐搬了过来。 俞妈安妈和安然主动承担了做饭任务。 俞景山每天遛狗和上班。 许橙乐和程潇周羡冯宝儿会固定上午的时候去后山捡些柴火回来。 人多了之后，用水量就大了起来。 现在每天都需要到天台，把积雪和冰铲到蓄水池里。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事情，既省了事儿又减轻了屋顶的承重负担。 十天后，大面积停气开始了。在零下四十度的气温里，停了气就相当于停了大部分人的供暖。 就连粮食配给站也没有例外。 华夏APP新闻频道发出最新推送：“为了减少资源浪费，粮食配给站由每天营业改为三天营业一次。” 这天早晨，许橙乐睡得迷迷糊糊地起床上厕所，他闭着眼，趿拉着拖鞋，推厕所门，推不动。 咦，噢。 厕所里的俞景山：“……” 许橙乐这才清醒了一点，拍了拍脑门：“对不起，我忘记我屋里多了一个人。” “这么多天了，我存在感这么低吗？”俞景山刷完牙推门出来，摸了摸他脑袋：“还是说你脑瓜子不太好使？” 许橙乐揉了揉眼睛：“我没睡醒的时候，脑子容易抽。” 今天的早餐是葱油饼配牛奶。 长方形的餐桌上九个人坐得满满当当的。 小秋生窝在妈妈腿上抱着奶瓶喝牛奶。 冯宝儿咬了一口饼，“这饼太好吃了。” 俞妈又夹了一个饼到她碟子里，“那就再吃一个。” “谢谢阿姨。”冯宝儿一边吃一边笑：“其实是我太开心了，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小秋生喝奶喝到一半就饱了，他在妈妈腿上扭来扭去，不安生。 安然索性把他放到地毯上，让他自己玩儿。 小秋生一获得自由，就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爬。 前方是吃饱了正趴着在打瞌睡的哼哈二狗。 长途跋涉后，终于爬到了。他膝行到哼哼旁边，扒拉着哼哼的脖子使出吃奶的劲儿爬了上去。 哼哼回头看了一眼，抖了抖耳朵，站了起来。 小秋生两只小胖胳膊紧紧抱着狗脖子，两条小短腿夹着狗身子。硬是没掉下去。 哼哼躁动的走了两步，原地转了个圈，一个直立，前爪悬空。 小秋生力气耗光，松了手，一骨碌滚到地毯上，呆了一秒钟后，哇的一声哭起来。 哼哼高冷的瞅了一眼，又趴回原地继续打盹了。 围观了全过程的一桌子大人，都哈哈笑起来。 吃完早饭后。 程潇去天台铲雪，许橙乐跟其他几人去后山捡柴火。 昨夜又是一整夜的暴风雪…… …… 2024年4月。 有关部门发行华夏APP虚拟货币。它可以在APP的“本地商店”频道，购买芽苗菜的种子。 这种种子，只需养在水里，就能在短时间内，长出许多芽苗菜。 这样食物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许多人长期不吃蔬菜，导致的各种维生素缺乏的身体异样。 线上购买成功后，由卫星定位的无人机，自动送货上门。 就在这项新政实施的一天后。 APP政务频道发出公告：由于融雪盐告急，现在开始征用人工除雪。酬劳按时长发放虚拟货币，具体细节请关注本地频道的通知。 第39章 冯小姐的眼神 连续几日的暴雪之后, 终于放晴。 雪不下了, 风不刮了。 难得露脸的太阳挂在天空，让人想出去放放风，见见久违的天日。 于是许橙乐提议：“我们去抓鱼吧。” 正在收拾碗筷的冯宝儿抬起头来, 惊奇道：“去哪有鱼抓？” “这附近有个鱼塘, 我以前在里面放过鱼。” 冯宝儿惊喜道：“真的吗？太好了，有鱼吃。” 安妈把碗筷接过来, “去吧去吧, 难得天气这么好，年轻人都去。” “走啊走啊。”冯宝儿拽着周羡, “去换衣服。” 安然怀里抱着小秋生, 小秋生抱着奶瓶：“我带孩子呢，你们去玩吧。” 程潇有点担心的看着许久都没开心的安然：“一起去吧，就当玩一玩, 散散心。” 安妈妈也劝道：“你就去吧, 闷在家里多久了, 孩子有我跟你俞阿姨带。” 俞妈妈：“就是，放心去玩玩吧, 小秋生这么乖，我巴不得多带带他呢。”说完看了俞景山一眼。 “……”俞景山别过脸, 假装没看见。 许橙乐：“我去拿工具。” 俞景山：“我跟你一起去。” 最后六个人，拿着两个桶子, 一把电锯，一个渔网就出发了。 打开门, 哼哼和哈哈一溜烟冲了出去，瞬间没影了。 积雪很厚，一脚踩下去，埋过了小腿肚。 俞景山在前面开道，后面的人踩着前人留下的脚印坑，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六个人手上各自提着工具，没走多远，就开始哼哧哼哧喘气。 三面环山没有人烟的一片平坦的凹地里，蔓延出一连串的足迹。 过了好一会，哼哼和哈哈才姗姗来迟的从后面追上来，在自家主人身边欢快的打转转。 许橙乐轻轻拍了拍两个大狗头：“偷偷去哪转悠了？” 哼哼：“汪汪。” 许橙乐：“嘿呀，不告诉我，不给你罐头吃。” 哼哼：“汪汪汪。” 二十分钟后，众人停在一处雪地。 许橙乐：“就是这了。” “这？”这里一片茫茫白雪覆盖，完全看不到脚底下以前是什么样子。 许橙乐：“对，脚下就是鱼塘了。” 几人不约而同蹲下身子，拨开厚厚的积雪。 果不其然，露出了微蓝半透明的冰面。 冯宝儿整个人都快趴下了，凑近冰面去看，“我看见鱼了，在游着呢。” 周羡蹲下身，扶了扶她：“你注意点安全。” 俞景山手里拿着电锯：“我们清理出一块地方吧，冰层有点厚，要锯开才行。” 安然有些担心：“这冰不会裂吧？” 俞景山：“不会的。这种温度下结的冰很结实。” 积雪扫开后，直接踩在冰面上有点滑。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走动的时候微微张开双手保持平衡。 俞景山和周羡轮流操作着电锯把冰层锯开一个口子。 然后大家就惊呆了，密密麻麻的鱼在露出的一小块水面上翻腾跳跃，就跟开水煮饺子似的。 许橙乐：“快快，拿网兜捞几条，不然一会又要冰住了。” 这种情况，闭着眼睛拿网兜一捞就是三四条大肥鱼。 原本想象中以为很艰难的事情，竟然这么轻而易举。 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的大家都很兴奋，捞起一兜鱼就哇哇的开心笑着。 程潇看了眼旁边，自家老婆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开心，也放心的笑起来。 哼哼和哈哈也很兴奋，汪汪叫着，扒在鱼桶边，调皮的拿爪子逗弄桶里在蹦哒挣扎的鱼。 许橙乐拿另个桶子装了点水给鱼淋上：“别让它们死了。” 结果脚上猝不及防的一滑，半边身子歪了歪，提着小半桶水的手一扬，水洒了出来。 俞景山眼疾手快，拦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拉。 人稳住了，水洒了。 还是洒在自己身上，秒结了冰。 “唉。”俞景山叹口气，“你比两只狗还不省心。” 许橙乐：“……”我做错了什么。 俞景山把桶子接过来，舀了些水，倒在装满了鱼的桶子里。 他提上那桶子鱼，跟众人说：“我先带他回去换衣服了，你们注意安全。” 程潇：“行，我们把这个桶子装满就回去。” 冯宝儿朝许橙乐挤了挤眼睛。 …… 屋里两位妈妈正在逗弄小秋生，见他们单独回来了，有些奇怪。 许橙乐把自己结了冰的裤子亮给她们看。 俞妈：“哎哟，这是怎么搞的，快去把衣服换了，别冻坏了。” 许橙乐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道：“没事，棉袄外面穿了层冲锋裤，防水的。” 俞景山把鱼提到厨房。 安妈妈：“这么多鱼。那几个还在那抓么？” “嗯，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太好了，我看中午可以炖个鱼汤。给大家补补营养。” 一听妈妈们要炖鱼汤，俞景山挽起袖子开始剖鱼，一刀致命，开膛破肚。 许橙乐换完衣服出来，“这就忙活上啦？” “嗯。”俞景山回头看了一眼换上了居家服的许橙乐：“你留两条鱼下来，其他的用盆养起来吧，别死了。” “行。” 俞景山剖完一条鱼，准备继续剖下一条，一看桶里：“…… 我不是说留两条么？怎么只有一条？” 刚安顿好鱼回来的许橙乐看了一眼桶子：“我留了两条啊。” 俞景山指了指桶子，里头只有一条孤单的鱼在苟活。 许橙乐：“嘿，见了鬼了。我再去拿一条来。” 过了一会，另一支小分队也满载而归。 俞妈妈把剖好的鱼稍微腌制一下去腥，然后放进爆香的油锅，炸得两面金黄的时候，倒进适量的水，盖上锅盖慢慢炖。 一旁的安妈妈：“这鱼不错，肉多刺少的，我来炸个鱼排。” 安然：“那我炒个小菜。” “……那我来，打个下手，嘿嘿。”冯宝儿弱弱的举手，道：“安然姐你要啥菜，我去帮你摘。” 安然：“我跟你一块去。” 俞妈妈：“帮我挖几个土豆，我放鱼汤里。” 许橙乐掏出手机，开始拍安妈妈做鱼排。 安妈妈刀法娴熟，片下一块块大小均匀的鱼肉。再倒出一小碗面粉，加点盐和糖。 安妈妈：“还可以在面粉里加点奶粉。” 她从小秋生的奶粉罐里舀了点奶粉拌到面粉里。 “可以炸了。”安妈妈把油热上，用腌制过的鱼片在干面粉里滚一下，放进油锅。 许橙乐把镜头对准油锅，一片片鱼被放进油锅里，炸得滋滋作响，上下翻滚，慢慢变得金黄。 “开饭喽。”俞妈妈一声吆喝。 一屋子八个大人都开始忙活起来。 盛饭的，摆筷子的，端菜的。 这场景有点像过年时，一个大家族在为一顿年夜饭而忙活。 俞妈妈炖的鱼汤，一个大碗都装不下，足足用了两个大碗。 奶白奶白的汤，看得人垂涎欲滴。 她细心的给每个人都盛上一大碗汤。 俞妈妈端着碗：“你们年轻人今天抓鱼都辛苦了。咱们今天吃饭前先喝了这碗鱼汤，虽然，今天不是个特殊的日子，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每个时刻都是特殊的，我希望你们以后的日子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就行了。” “干了这碗鱼汤，每天都好好过。”在座的人都站起来，举碗干掉。 大家把久违的鲜鱼汤，以及对未来的美好希望都一起喝进了肚子里。 吃完饭，趁着大家收拾碗筷，冯宝儿对许橙乐挤挤眼睛。 “……”许橙乐走过去，这已经是他这一天第二次接收到冯小姐的神秘眼神了。 怪里怪气的！ 冯宝儿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借一步说话。” 许橙乐：“……”还借一步说话？什么鬼？小姐你谍战片演多了吧。 冯宝儿把他拉到一楼。 许橙乐抖了一下，这层屋子温度比负一楼起码低了十来度的样子。 冯宝儿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的小声道：“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许橙乐一头雾水：“什么特殊的感觉？我倒是今天有点儿特殊的感觉。” “噢？”冯宝儿脸上一下露出听八卦时的标准表情：“快说快说，什么感觉？” “我感觉你有点不正常，当着你男朋友的面三番几次对我抛媚眼，你怎么想的？” “你大爷。”冯宝儿使劲儿拍了他手臂一下，“谁对你抛媚眼了？神经病！” 这位小姐最近吃胖了，力气也渐大，打得他有点疼。 “你啊！” 冯宝儿：“不是！正经点！我问你正事呢？” 许橙乐：“噢，敢问小姐你问的是什么方面的正事？” 冯宝儿嘿嘿一笑，“还能是什么方面的，感情方面的呗。” 许橙乐：“……” 冯宝儿又嘿嘿一笑：“我观察好几天了，我觉得俞教练喜欢你。” 许橙乐：“……” 冯宝儿继续嘿嘿一笑：“你天天跟他住一个房间，难道没感觉？” 许橙乐装傻：“没有啊。” “不是吧。”冯宝儿还待继续说话，突然传来一阵楼梯响。 俞景山提着一大袋垃圾出现了。 六目相对。 俞景山看着站一起的两个人面无表情。 冯宝儿一阵心虚，不会被听到了吧？ 许橙乐心想，我是无辜的。 俞景山：“我出去倒垃圾。” “噢。”两人安静如鸡的没有动。 “……”俞景山指了指门，“我开门了啊，你们确定不下去？” 许橙乐：“下，马上。”说完一溜烟下楼了。 俞教练的目光，冯宝儿一个人承受不来，也动作迅速的跑了。 第40章 骚动 许橙乐站在花洒下面, 仰着头。 水渐渐润湿了脸和头发。他想着中午冯宝儿拉着他说的悄悄话, 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还有中途路过倒垃圾的俞景山…… 他的笑容渐渐变大。 洗完澡，他换上睡衣，敷上面膜, 推开洗手间布满水汽的门。 俞景山已经回了他们的房间, 正盘腿坐在沙发椅上喝着红酒，专注的玩手机。 许橙乐赤着脚, 踩过厚重的羊绒地毯, 走过去斜靠在沙发椅的扶手上，“在看什么呢？我看看。” 俞景山闻到一阵水蜜桃的味道, 他把手机屏幕关掉, 站起身，“没看什么，我洗澡去了。” “噢。”许橙乐嘴角又翘了起来, 面膜都被这逐渐放大的笑容拉扯着, 都不那么贴合了。他顺势坐到俞景山坐过的椅子上, 抓来自己的手机。 没过一会，俞景山过来, 扔了一条毛巾到他脑袋上，无奈的说：“又不擦干头发。” 许橙乐收起要咧到耳朵根的嘴角, 按了按脸上的面膜。 刚刚他看到俞景山在看他的华夏APP主页。 他点开自己的主页，上一条视频下面的评论, 竟然已经有八十万条。 他被吓了一跳，点开评论往下滑。 居然有人在里面盖起了高楼聊天。 滑着滑着,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邱唐江。 邱唐江：师父师父！！看我！！宽带泪！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每个小时都来刷几条！！ 许橙乐：“……”他很少看评论，一看就看见熟人。 他甩了一个加好友过去。 对方下一秒就通过了。 邱唐江：师父你终于看见我了。 许橙乐：怎么不私聊我？ 邱唐江：……师父你关私聊了，你忘记了吗？ 许橙乐：……哦，忘记了。。 邱唐江：没事儿，师父你太牛了，牛逼的人总是高冷的，我能理解。 许橙乐看着这条回复无语了片刻，猴子精还是老样子，看来灾后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邱唐江：师父，我是在热门人物上看见你的，然后我就天天关注你，不愧是我师父，我太自豪了。别人都不相信你是我师父呢，还骂我异想天开神经病…… 邱唐江：师父，我自从看见你的第一天，就天天在你发的每一条视频下面留言，今天终于被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许橙乐脑海中浮现出手机那头的猴子精脸上浮夸的表情，问道：你爸还好吗？ 邱唐江：他硬朗着呢，生龙活虎的。 许橙乐：“……” 俞景山洗完澡，推开门出来，看见许橙乐坐在那低着头看手机，头上的白色毛巾只是象征性的搭在那。 他无奈坐过去，给他擦头发。 软软的头发干起来也快，随意扒拉几下，就开始蓬蓬起来。 许橙乐享受的闭着眼睛。 俞景山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秀气挺直的鼻梁。 被顺毛的某人突然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俞景山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他看了俞景山好一会，才开口：“你饿不饿？我们去弄点宵夜吃？” “……好。”他根本无法拒绝这种小狗一样的眼神儿。 客厅黑漆漆的，他打开灯。 哼哼哈哈呲溜一下窜进厨房，歪着脖子仰着脑袋看着自家主人。 “嘘。”许橙乐对它们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泡面。 小锅子的水咕噜咕噜烧开了，他把切好的培根、午餐肉先放下去煮一会，再依次放下泡面、生菜、俞妈牌辣白菜，把调料包撒上去，轻轻搅拌片刻，最后放上一片芝士。 关火后，再盖上盖子闷一小会儿。 俞景山靠在料理台边，看着他一脸的垂涎欲滴，自己也觉得饿了。 许橙乐递给他一双筷子，两人就着一个锅子吃起来。 许橙乐夹着一块肉递到对面的人嘴边：“我刚吃了一片午餐肉，这片给你吃。” 俞景山小心的尽量不碰筷子，龇着白白的牙叼了过去。 “……”许橙乐被俞教练的动作逗笑了，“你这么小心干嘛，我又不嫌弃你。” 俞景山：“噢，那你再喂一遍。” “没了，最后一块肉给你了。”许橙乐笑了一下，想道：“你明天要去粮食站了吧？” 俞景山：“嗯。” 许橙乐：“那情况怎么样了啊？” 俞景山想起这个，脸色有点凝重：“不怎么样，老蔡私下跟我提了一下，说最近每次运来的粮食越来越少了。以前都是满满一车，现在基本上都只有四分之三，甚至更少。” 许橙乐：“啊？那岂不是有些人领不到大米？” 俞景山：“是啊，去晚了就没有了，只能等到三天以后。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乱子。” ……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许橙乐拿保温桶装上玉米面烙的饼和用新鲜鱼肉炸出来的鱼丸。 他给哼哼哈哈系上背带。 冯宝儿：“我也想坐雪橇车。” 许橙乐：“下次让你坐，乖乖在家呆着。” 冯宝儿往四周看看，没人注意这里，小声道：“啧，上次问你那个事儿，咱还没聊完呢。” 许橙乐：“你咋那么八卦，行了，我走了。” 一路风驰电掣，快到转角的时候。 许橙乐轻轻拉了拉牵引绳，哼哼哈哈慢慢停下来。 他照例让两只狗狗先去后院里蹲着，然后自己一人从前门进了粮食配给站。 人起码比上次他来的时候多了一倍。队伍已经拐了几道弯，排成了一个蛇形。 他四处寻找红袖章的身影，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他们从承德送回北京的那位小战士，张向东，也戴着红袖章。 俞景山看见了许橙乐，把他带到一个人稍微少点的角落，一边四处盯着，一边问：“怎么来了？” 许橙乐小声道：“带了点吃的慰问你们一下啊，没想到会是这样。” 老蔡也看见了他，凑过来：“哎哟，小许，你来了就顺便帮帮忙，帮忙盯一下，有什么状况就告诉小俞一声。” 许橙乐：“行，没问题。” 俞景山拉了他一把：“那你跟着我。” 许橙乐顺势扯着他的袖子，免得走散了，一边快速进入了盯梢的角色，一边道：“我刚才看见张向东了。” 俞景山：“嗯，人手不够，老蔡向上面申请人，派来的就是他。” “那还真是……巧……了。”许橙乐一句话还没说完，他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俞景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干干瘦瘦的小个子年轻人，正在把手伸向前面人的口袋，眼神四处飘，有人经过，就迅速抽回来，假装若无其事。没人了，又继续再接再厉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 俞景山走过去，站到了他旁边，看着他。 年轻人见被发现了，谄媚的假笑了一下，收起手插到口袋里，规矩起来。 之后他们便一直在此人周围转着，直到那人领了粮食走人。 “……今日的粮食已经领完了。”工作人员在窗口内对着扩音器说道。 听到这句话 ，还没排上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怎么又没了？又要等三天后？” 老蔡见状赶忙走到内间，拿起扩音装置，劝道：“各位群众，大家都有难处，都互相体谅一下。我们站的粮食已经领光了。明天在朝阳区有一场置物集市，大家可以去那看看，好吗？天色不早，请大家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一开始没人响应，场面僵持着。 老蔡继续拿着扩音器安抚大家。 渐渐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离开，人群这才松动起来，在抱怨声中慢慢走光了。 面对空旷的大厅，在场的工作人员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老蔡擦了把汗，回办公室喝了口水，“这工作不好干啊。” 许橙乐叹了口气，他这才呆了几个小时，就觉着心累。 张向东过来跟他打招呼：“橙哥。” 许橙乐笑道：“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啊。” 张向东还是那张稚嫩的脸，笑着道：“是啊，我第一天来，看见山哥，就觉得太巧了。” 许橙乐：“你怎么留下来了，那时候你们班长不是还等着你回去归队么？” 张向东叹气：“我妈妈过世后，家里情况不太好，组织上照顾我，就派给我这个任务，让我可以照顾家里。” 许橙乐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桶，把吃的给几个人分了，“带回家里吃吧，有点凉了，回去热一热。” 老蔡：“诶，小许，每次来都带东西，我这个老大哥都不好意思了。哈哈。” 许橙乐摆摆手：“没事儿，困难时期，互相帮助应该的。” …… 俞景山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从粮食站后院离开。 许橙乐：“说实话，我刚刚真被吓到了，手心都出汗了。” 俞景山打着方向盘：“我知道，你刚掐我手了。” 转弯开上大路。 两人竟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三个男人，正在抢东西。 第41章 失踪的鱼 前方三个男人, 手里拿着木棍, 中间围着两个人。 高一些的那个有些佝偻，矮的那个看身量应该是个小孩。 俞景山踩下刹车，“过去看看。” 两人下车走近。 那三个男人见有人靠近, 其中一个穿着两件棉袄的瘦子道：“干什么？想多管闲事吗？” 许橙乐道：“不想多管闲事, 你们现在走了，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瘦子男人挥了挥木棍, 试图吓唬他们：“你们现在走, 大家都相安无事。” 被男人们围在中间的小孩拽紧了一旁爷爷的袖子，眼神透出害怕。 俞景山皱眉：“你们三个男的, 抢人家老人小孩, 好意思么？” 瘦子男人：“老大，别跟他们废话，揍他们, 下次就不会这么没眼色了。” 天色又暗了一些, 气温下降的厉害。 干瘦干瘦的老爷爷紧紧扶着自家小孙子的肩膀, 慢慢后退，躲到两人的背后。 “妈的, 晦气。”看来是为首的胖子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上, 老子看你们是找打。” 穿着两层棉袄的瘦子和穿着长棉袄的高个子冲了上来，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子。 一看就是野路子。 俞景山往前迎了一步, 想把许橙乐挡在身后。 没想到许橙乐吼了声：“你管好你自己。”也迎了上去。 他迎上的是高个子。 “靠。”神经病啊。 许橙乐就站在那，像看傻子一样, 看着把棒子舞成一个金钟罩的高个子。 这几个人就是仗着人多欺人的种。 他朝高个子的下盘一脚踹了过去，把对方踹得一个趔趄。 俞景山正在招架穿着两层棉袄的瘦子，余光看见刚才一直站在后面不动的胖子，突然挥着棍子朝许橙乐偷袭了过去。 他皱眉，急于想摆脱瘦子的纠缠，硬诶了一棍子，抓着瘦子的手肘一扭。 瘦子惨叫了一声。 他迅速松手，想去许橙乐那边救场。 没想到瘦子的反应也很快，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用另一只手拽了他一下。 拖了他一秒钟。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胖子的棍子要砸到许橙乐背上了。 他只来得及几步跨过去，用肩膀帮他挡了一下。 许橙乐听见背后的动静，一回头。 “我操。”他怒了，“王八蛋。” 俞景山闷哼了一声，顿了一下，回身一个侧旋踢，把胖子踹飞了。 奈何这几个人穿得太特么厚了，踢在身上都没有给他们造成致命的疼痛。 “我去你们大爷的。”许橙乐对俞教练大吼一声，“脱了他们衣服，冻死他们丫的。” 说完把被他踹了好几脚，已经单膝跪在地上的高个子衣服硬扒了，拉链都扯坏了。 高个子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那边俞景山也把胖子和瘦子的棉袄扯了下来。 三个人抖抖索索，被冻得不轻，踉踉跄跄，再也无法趾高气扬，抱着双臂跑了。 两人把衣服扔在地上，回头发现那爷俩早就不见了。 “唉。”许橙乐叹了口气，他走过去揉了揉俞景山的肩膀，“你没事吧？” “噢，别碰。”俞景山吸了口气，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有点疼，没事儿，没伤到骨头。” 许橙乐：“回去再说，我来开车吧。” 俞景山：“嗯。” 天色有点暗了，许橙乐一边开车，一边偷着空从后视镜里注意俞景山的表情。 分析他是真没事儿还是假没事儿。 俞景山：“别看了，专心开车。” 许橙乐：“噢。” 开过了居民区，他踩了脚刹车，把哼哈放下去，让它们锻炼身体。 俞景山：“一会回去，别提这件事儿，免得我妈担心。” 许橙乐：“知道了。” 回到家，比平时要晚一些。 俞妈妈：“终于回来了，我们刚还在担心呢。” 俞景山：“今天从粮食站出来得晚了一点，没事儿。” 安妈妈：“那就开饭吧。” 晚上的菜也相当丰盛。炸鱼丸煮汤，水煮鱼片，炒土豆丝，凉拌牛肉，清炒红薯叶。 盘盘碗碗摆了满满一桌。 许橙乐有点忧心忡忡的看了旁边的俞景山一眼，这人伤的是右肩，吃饭的频率比平时慢些，夹菜也只夹摆在自己面前的菜。 他站起来舀了一勺离的较远的土豆丝，放他碗里，然后再给自己舀一勺。 坐在他对面的冯宝儿又对他挤了挤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许橙乐：“……” 吃完饭。 俞妈妈：“儿子啊，你帮我把这一锅鱼汤端到阁楼去晾着，放屋里怕坏了。” 许橙乐凑过去，满满一锅鱼汤，端着还挺费劲儿的，忙道“我去我去。” 说完小碎步跑去套了保暖外套，端着锅去二楼上面的小阁楼。 他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冯宝儿，果不其然，毫不意外接受到了一束神秘视线。 回到房间，洗手间传来哗哗水声。 他坐到沙发上，回想着傍晚那一幕，这人还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啊…… 啧。 俞景山洗完澡出来，看见许橙乐在发呆。他左手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 许橙乐回过神，拍了拍沙发，“过来坐。” 平时洗完澡都穿着背心的俞教练今天穿了一套长袖睡衣。 深色的极有垂坠感的睡衣，他穿出了一丝禁欲系的感觉。 许橙乐忍不住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 俞景山乖乖坐下来。 “把衣服脱了。”许橙乐了：“我看看。” 俞景山：“……”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无奈的把一颗一颗扣得规规整整的扣子又一一解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俞景山的整个……裸背。 光滑的背部，肌肉线条非常的流畅和恰到好处，只除了右肩膀紫了一片，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许橙乐轻轻按了按，还有些肿，他叹口气，“我去拿点药，你等着，别穿衣服。” 许橙乐去一楼专门放药的房间里，拿了一瓶活络油。 他让俞景山背对着他坐着，然后倒了一些油到手掌心，快速搓热以后，轻轻揉着面前的人受伤的地方。 许橙乐：“疼吗？” 俞景山：“不疼。” 许橙乐又加重了一些力道：“这样呢？” 俞景山：“……不疼。” “……”许橙乐再加重：“现在呢？” “嘶。” “啧。”许橙乐把力道放轻些，忍不住道：“疼就说啊，干嘛要憋着？真是活要面子……” 俞景山：“你就是这么对待替你受伤的病号啊？” 许橙乐叹了一口气，担心道：“今天得跟你揉散一些，不然明天你一觉起来，怕是要肿得更高。” 一小时以后…… 肩膀处的皮肤已经被他揉的有些发烫。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许橙乐神思有些发散，他竟然在细细体会着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 非常的奇妙。 他突然觉得房间有些热。 俞景山不自觉的动了动，他拿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清了清嗓子：“你……手不酸吗？” 许橙乐回神，反应有点慢半拍：“啊，还好。” “明天再揉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 许橙乐：“噢，行。”他半低着头，匆匆抱着睡衣进了洗手间。 关上门，才轻轻呼了口气。他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啧啧，脸都红成这样了，出息！ 一门之隔的俞景山也松了口气，他拿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凉水，才压下了那股不可名状的冲动。 第二天一早起来，许橙乐道：“今天我去遛狗吧，你就别出去了，在家待着。” 俞景山：“没事儿，在家万一我妈指挥我做事，反而容易被看出来。” 许橙乐：“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遛完狗回到家，冯宝儿正睡眼惺忪的从房间出来，她眯着眼睛打了一个呵欠。 再一睁眼，瞬间精神抖擞了，道：“哟，一起去遛狗啊？” 许橙乐：“……”变脸要不要这么明显。 为了防止某人再对他挤眼睛，他赶忙指了指厨房那边：“吃早饭了，快去。” 冯宝儿回头看了一眼餐桌，注意力瞬间被分散了：“哇，千层饼！！！！” 立刻顾不上这两人，欢快的小碎步就奔了过去。 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吃完早餐，趁着大家在收拾碗筷，冯宝儿飞快凑近许橙乐，悄咪咪的道：“走，借两步说话！” 许橙乐：“……”要不要这么锲而不舍，是太无聊了吗？ 两人再次来到一楼，然后就傻眼了…… 只见哈哈嘴里叼着一条大肥鱼，哼哼蹬着两条壮实的后腿，直立着，扒着一楼的窗户，用爪子熟练的成功扒拉开了窗玻璃的搭扣。 看来不是第一次作案。 接着继续用壮实的后腿横着挪了两步，用两只前爪扒拉开了窗户缝。 一股刺骨的寒风涌了进来，许橙乐和冯宝儿打了个寒战。 叼着鱼的哈哈也站起来，把鱼扔出了窗外。 第42章 猫窝 他们在院子内的一处墙角找到了哼哼哈哈偷鱼的答案。 两只橘猫一只狸花猫, 还有一只白猫。 大概是为了取暖, 几只猫紧紧的挨在一起。 那条被哈哈扔出去的肥鱼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尾巴和鱼刺。 四只猫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的靠近，停下了啃食的动作，瞪着圆溜溜的猫眼睛, 警惕的望着来人。 “呜。”作案被抓现场的哼哈跟在自家主人的身后, 耸着耳朵，弱弱的呜咽了一声。 冯宝儿看着几只瘦骨嶙峋的猫, 顿时同情心泛滥：“外边这么冷, 它们好可怜啊。” 俞景山道：“这面墙刚好挨着壁炉，这里应该比别的地方暖和很多。” “难怪它们会跑来这待着。”许橙乐回头瞪了眼自家的两只狗崽, “你们两个家伙都开始偷偷养宠物了是吧？还偷鱼？” “呜。”心虚和委屈。 回到客厅。 一屋子人听了他们的描述 , 都觉得外边那几只猫可怜。 安妈妈叹气：“这年头不光是人活得艰难，动物也都不容易啊。” 俞景山：“可怜是可怜，但还是不能让它们进屋。家里有小孩儿, 现在也没法打疫苗。” 许橙乐想了想, “要不, 给它们搭个窝吧？就在那个墙边。” 俞景山道：“可以，砍些竹子来, 要粗点的。” 安妈：“去吧，注意安全, 到点儿记得回来吃饭。” 于是五人搭窝小组背着工具就出发了。 后山脚下，积雪覆盖, 竹林随风曳曳。 哼哈蹦哒得欢腾，反正只要是出门, 他们就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哥，一会儿你跟周羡锯竹子。”许橙乐指了指俞景山：“他肩膀伤着了。” 程潇担忧道：“啊？什么时候的事？伤得什么情况？” 许橙乐把他们昨天碰到的抢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右肩膀那有些淤青，肿了，今天早上起来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其余三人听了，都放下心了，这种时候可不能受伤生病。 片刻后，选定一棵竹子，他们拉着竹竿摇了摇，抖落上面的积雪。 许橙乐和俞景山冯宝儿在一旁捡一些掉落的枯枝竹叶，扔进背上的竹篓里。 程潇和周羡在合力锯一根完整的竹子下来，他们把地面的雪和土扒拉开一些。 在旁边转悠的哼哈一直凑在地面嗅来嗅去，不知道有什么可闻的。 许橙乐捡了半篓子枝叶。他蹲在地上，一回头，看见哼哈在刨坑，弄得全身都是土，不由的道：“弄的脏兮兮的，回去又得给你们洗澡。” “汪汪汪。”两只狗突然兴奋得直叫。 “怎么回事？”忙碌的五个人都诧异的抬头，看过去。 “你们快来。”过去看情况的许橙乐也激动的喊起来。“这是啥…？” 只见哼哈刨的坑中，露出了一丁点芽尖尖。 许橙乐刨开旁边的泥土，以便看的更清楚些。 是笋子！！！ 他兴奋的继续往下挖。 哼哼见自家主人哼哧哼哧的刨土，于是热心的伸出了援助之后腿。 它咔咔咔的蹬着自己壮实的后腿，像装了电池一样。 埋着笋子的尘土翻飞。 “嗷。”许橙乐顿了顿，拿手挡着防风镜：“蠢哼，停，土都蹬我脸上啦！” “哈哈哈。”冯宝儿笑得前仰后合。 俞景山和周羡都凑了过来。 褐色的笋子渐渐整个暴露在了几人面前。 许橙乐抓着笋子的底部，使劲儿一拽。 好粗壮的笋子。 “哇，太好了，有新鲜笋子吃了。” 许橙乐对程潇和周羡说道：“你看看你们那边，刚刚挖竹子的周围是不是也有笋子？” 周羡：“没有，刚刚挖土的时候，就注意了。” 许橙乐把手里的笋子颠了颠，估摸着起码有两斤多重，放进背后的竹篓子，感觉到背带一沉。 “哈哈，来。” 哈哈乖乖蹲坐在自家主人面前，许橙乐轻轻点了下它的黑鼻子，“偷了几条鱼，就找几颗笋，明白了叫一声，不明白叫两声。” 哈哈歪着头，抖了下耳朵，“……汪。” “乖。”主人给自家狗崽顺了顺毛。 忙活一上午，锯竹子的继续锯竹子。 其他三个人跟在哼哈后面，一边捡枯枝竹叶，一边挖笋子。 最后总共挖了五颗笋子。 原来偷了五条鱼。 “妈妈们，我们今天挖到好东西了。”几人刚一进屋，冯宝儿就当起了宣传。 “什么好东西？” “嘿嘿。”冯宝儿把背上的篓子放到地上，“快来看，新鲜的笋子。”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啊。”俞妈妈凑过来，看着竹篓里的东西，惊讶道：“这么冷的天也长笋子啦？” 许橙乐：“它们都在土下面待着呢，都是靠着哼哈找到的。” 俞妈妈摸了摸两只狗的脑袋：“看把它们给脏的，一身泥。阿姨下午给你们煮鱼吃啊。” 哼哈摇着尾巴，拿头蹭了蹭要给它们做吃的好心人。 安妈妈：“你们也快去洗洗手，换身衣服，准备吃饭了。” …… 等到做猫窝，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按照俞景山的嘱咐，他们把在壁炉旁边烘烤了一夜的枯枝竹叶用竹篾捆成一小扎一小扎的。 几个人在一楼忙活着。 程潇看着旁边在锯竹子搭架子的俞景山，关心的问道：“你肩膀的伤没事儿了吧？” 俞景山笑道：“没事了，已经消肿了，活动下没问题的。” “那就好。” 许橙乐好奇的看着那个已经初具模型的窝架子，问道：“为什么是两层的，你想搭个猫别墅么？” 这个猫窝架子虽然是两层，但是第一层高很多，第二层空间很矮，大概只有一个水杯的高度。 俞景山解释道：“不是，这样可以铺两层窝顶，比较保暖，也结实一点。” “噢噢，第二层塞满枯叶，上面再盖个屋顶，对不？” 俞景山点头：“对，就是这样。” 猫窝终于搭好了。 他们用烘烤的干干的枯枝和竹叶把整个架子围的严严实实的。又在猫窝里垫上一层竹叶做的厚厚软软的垫子。 搭窝的时候，一边的四只猫一直在围着哼哈转，时不时的喵喵两声，像是在表示友好。 “喵。”围着新窝转了一圈后，四只猫接二连三的钻了进去，看来是很满意。 许橙乐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头看着两只狗：“好了，收拾好了它们，现在该收拾你们了。” “呜……”不爱洗澡的哼哼低头呜咽了一声。 以前每次给两只狗洗澡，他都能累得够呛，现在有了俞教练给他分担了一半的工作量，终于轻松了许多。 洗完狗出来，许橙乐看见冯宝儿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对着屏幕笑。 许橙乐：“干啥呢？” 冯宝儿：“嘿嘿，丑女婿见丈母娘呢。” 周羡听了，只是宠溺的一笑。 啧啧，许橙乐过去，凑到镜头前，“嗨，伯母你好，我是许橙乐。” “啊，是乐乐啊。你好你好，我要谢谢你们对我家宝的照顾噢，多亏了你们啊，不然这么远的距离，我哪放心得下。”冯母说着说着就要开始煽情了。 “哎呀，妈，你看你。”冯宝儿咋咋呼呼的，赶紧岔开话题：“我给你看看哼哼和哈哈。” 她举起屏幕，凑到刚洗完澡蹲在壁炉旁边的狗狗旁边，“妈，看见没，这就是哼哈，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可爱。” 晚上，许橙乐照例等俞景山先洗完澡，给他揉完活络油之后，才自己去洗澡。 他刚擦完沐浴露，揉得全身都是泡沫的时候，花洒不出水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要完。 估摸着是下午因为给两只狗洗澡，天台蓄水池里没水了。 顶着一身泡沫犹豫半天，他还是只得出声：“俞教练？” 俞景山应道：“啊？” 许橙乐尴尬：“没水了。” 俞景山没反应过来，又啊了一声。 许橙乐：“蓄水池没水了。” 俞景山腾一下站起来，“那我去楼上给你铲点雪？” 铲完雪还要等冰融化，这得顶着一身泡沫等到什么时候？ 许橙乐纠结了一下，还是道：“厨房还有一点热水，你帮我弄来，我凑合冲一下。” 过了一会，俞景山提着热水壶来了，“……我进来了啊。” “噢。”许橙乐腰以下，只是拿着一条毛巾简单围了一下。 两人都尴尬得要命。 洗手间温度有些高，四处都是湿润的水蒸气，还有一个满身泡沫光溜溜的家伙。 俞景山把热水提进去后，匆匆忙忙就出来了。 两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43章 极夜 晚上。 放在一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许橙乐点开。 屏幕上方有一条推送“收到一封来自华夏APP的官方私信”。 什么情况？ 他疑惑的点开那个彩色的小信封图标, 私信内容如下： 尊敬的用户许橙乐先生, 您好，这里是华夏官方自媒体频道，诚邀您合作, 在本频道推送您的视频。目前这项服务还在试运营的阶段, 待正式上线时会采取收费模式。即用户点击观看的同时，会扣除一定的虚拟货币。所得款项平台和您个人五五分成。 请慎重考虑后, 点击下方的“同意”或“拒绝”按钮。 一经同意后, 我方会尽快给您发送电子合同。 敬待您的回复。 把这封信来来回回读了两遍，思考未果, 他把手机递给一边正在擦头发的俞景山。 俞景山接过手机, 扫了一眼，“问我意见？” 许橙乐：“嗯。” “同意。”俞景山考虑了片刻，干脆道：“现在的货币体系已经崩溃了。未来的主流极大可能是这个虚拟货币, 而且……我猜测国家会在这方面有大动作。” “行, 听你的。”许橙乐拿回手机, 毫不犹豫的点了“同意”。 关掉私信后，他顺手点开新闻频道。一条一条新闻往下滑。 “前日, 我国科研人员在山东某地，发现北极圈物种‘北极棉’, 目前样本已送至华夏研究所进行研究，笔者通过网络采访了一下研究所的官方发言人, 据他透露，研究方向是将北极物种里的抗寒基因组找出来, 移植到各类食物种子基因链中。笔者大胆的预测，说不定未来，我们可以在雪地里种植旱稻以及各类蔬菜……” 看到这条新闻，许橙乐想起来，之前他们在东北遇到的那只北极兔。当时本说过，是北极冰层断裂，冰川漂移带来的动物。 那么现在…… 竟然在山东发现了北极圈内的植物，这又代表什么呢？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边的俞景山被他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怎么了？” 许橙乐定了定神，道：“没事，我之前把本送我的那台收音机放哪了？你记得吗？” 俞景山：“记得……杂物间，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许橙乐急忙走出去：“我去找找。” 他在杂物间的一个柜子里翻出了那台俄罗斯军用电台，把上面的灰尘擦了擦，搬回房间，搁在矮几上。 他接上电源，慢慢的转动调频旋钮。 过了很久，还是只有一片刺刺拉拉的声音。 许橙乐：“唉，先搁着吧，没事儿的时候就搜索一下。也不知道本现在怎么样了，在干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个人？ 俞景山：“……上次他同事不是说在莫斯科吗？应该还是在那吧。” 许橙乐：“也是。” 一夜无梦到了早上。 许橙乐要睁不睁的动了动眼皮，他察觉到房间里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有点冷意。 他翻了个身，动了动。 俞景山的声音从枕头旁边传来，很清晰，看来早就醒了，“醒来了？” 许橙乐：“嗯，你感觉到温度降低了吗？” 俞景山：“感觉到了。” 平时清早的时候，温度也会比白天要低一点，这是光能取暖的弊病，蓄能容量太小。 可是今天低的明显不是一点。 他感觉露在外面的脸颊皮肤是冷的。 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早上7点半。 俞景山其实心里的预感很不好，这种时候，出现一点点的变化，都能让人心惊胆战， 他索性起身，“我出去看看。” 许橙乐：“我也起来。” 哼哼和哈哈在他房间外，显得有些躁动的走来走去，喉咙时不时发出一声低鸣。 它们看见自家主人出来，迎上前去，支起前爪，扒拉着许橙乐大腿。 许橙乐微微弯腰，安抚的摸摸了它俩的脑袋，“好了好了，我们出去看看，” 他心里有点隐约的猜测。 穿上全套外出装备，上到一楼，拉开窗帘。 如果不是他们已经知道确切时间的话，一定以为现在是深更半夜。 外面漆黑漆黑的。 即便是阴天，也不会黑成这样。 院子里，立在门外的电子温度表上显示，零下四十八度七。 呼啸的风声盖过了大自然的一切其他声音。 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这一种事物，还在孤独发声。 哼哼哈哈一出门，迫不及待的就去看望它们的宠物。 猫咪们都蜷缩在猫窝里没出来。 哈哈把自己的脑袋塞进去，跟它们打了个招呼，这才有只橘猫抖抖索索的探出了一点点爪子。 “汪汪。”哈哈朝许橙乐叫了两声，眼巴巴的看着他。 “……”接受到信号的许橙乐叹口气，转身朝屋里走去。 片刻后，他拿出了一条肥鱼。 俞景山站在那，看着天，没出声。 没有电，没有气，现在连太阳也没了，真是雪上加霜。 屋里，大家都察觉到异样，早早起床出来了，坐在沙发上正在讨论。 许橙乐和俞景山从外面进屋带着一身寒气下楼来。 俞妈妈：“今天怎么了？屋里这么冷，是制暖出问题了么？” 许橙乐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免得吓到大家：“制暖没出问题，是太阳还没出来，没事。” 俞景山去搬柴火：“我去把壁炉烧起来。” 许橙乐把程潇和周羡叫上，“我们去天台。” 另外两个人上到天台，都被这清早时分诡异的黑暗吓到了。 许橙乐把应急照明装置打开，这才有了一点微弱的光源。 在呼啸的风声中，许橙乐大声道：“哥，你把蓄水池填上。周羡，我们去给风车除冰。” 风车立在天台的边缘，一直没有启用过，结了厚厚一层冰。 一通忙活之后。 他打开装在阁楼里的风光互补发电装置操作箱，按了一下切换按钮，风车快速转了起来。 冯宝儿窝在沙发里，点开了华夏APP。 这样异常的天气，成为了人气最高的讨论话题。 大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人乐观，有人表示绝望，有人在趁机别有用心的散布谣言。 没过多久，权威机构就今天的天气发布了一条言简意赅的公告，在各个频道置顶。 “今天这种情况，是一种自然现象，叫做‘极夜’，只是暂时的，请大家不要相信谣言，不用恐慌。” 也不知道是真相，还是安抚民心的善意谎言。 冯宝儿把这条公告念了出来，在场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至少还能活下去，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就应该心存希望。 她随意点开一个新出的频道——自媒体频道。 咦？ 排在第一条的，赫然是许橙乐以前发的一条视频。 她点开了视频，是她以前看过的。她又随手点开了评论。 底下有好几个粉丝在刷屏，祝他们的偶像生日快乐。 正好这时天台上的三人下来了。 冯宝儿抬头：“许橙乐，今天是你生日吗？” 许橙乐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他正在费劲的思考今天是几月几号。 客厅里的大家都把视线汇聚到他身上。 抱着小秋生喝奶的安然，反应过来，笑道：“啊，对，今天是乐乐生日呢。” 冯宝儿举着手机，“我看见你的粉丝在评论里祝你生日快乐。” “啊，今天是五月十号吗？”许橙乐有点愣。 安然笑着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天做一顿好吃的，庆祝乐乐的生日吧。” “好啊好啊。”大家复议。 许橙乐也笑了。 他在这样绝望的灾难时期里，拥有这么多像家人一样的亲人，跟上一世是真的不一样了。 而且，在今天这种黑暗的日子里，大家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担忧和害怕，如果能有一些快乐的事情忙活着，那么他的生日也算过得有意义。 安妈看了下时间，“做中饭肯定来不及了，咱们就中午随便吃一些，等晚上做顿丰盛的庆祝生日，怎么样？” 大家一致通过。 下午，家里八个大人全都忙活开了。 处理鱼的，剥笋子的，在楼上摘菜的，和面的。 分工合作，谁也没歇着，谁也没时间去担心和害怕。其乐融融，反而像是过节一样。 吃过丰盛的生日饭，时间已经很晚了。 忙活了一天的俞妈妈和安妈妈都早早去睡觉了。 六个年轻人，坐在壁炉前，看着温暖的火光，还有一丝意犹未尽。 这时，冯宝儿提议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 许橙乐抬头看向提议的人，果不其然对方正闪烁着邪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这游戏绝对是个坑！ 了解自家女朋友的周羡没吭声，他虽然心中了然这个游戏肯定不是冲着自己的，但是这游戏本身就是个坑啊。 坑别人的时候，指不定就把自己也坑进去了。 没想到晚餐喝了点酒的程潇，是第一个响应的人，“好啊好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来玩。” 许橙乐看着自家的哥兼经纪人：“……”你是猪队友吗？？ 第44章 真心话大冒险 冯宝儿拿了个空酒瓶过来, “就玩简单的, 瓶口对着谁，谁就要回答问题，不想回答就喝酒。” 许橙乐把心一横, 玩就玩谁怕谁, 去抱了几瓶红酒过来，“喝吧！” 俞景山加了几根柴火到壁炉里, 火光印红了大家开心的脸庞, 他跟周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见了“怕是要坑”的眼神。 冯宝儿一副“小计谋得逞”的架势, 得意道：“好了, 开始了，我先转。” 在六双眼睛的注视下，啤酒瓶咕噜咕噜转了起来。 由快到慢, 缓缓的停了下来, 对准了……冯宝儿自己。 这次换许橙乐得意, 他举手：“我来问，嗯……交过几个男朋友？” 程潇看向许橙乐, 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问这么狠？ 俞景山也看向许橙乐, 总觉得反弹会来得很快…… 周羡歪头看着旁边的自家女朋友，嗯……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冯宝儿用“很好, 你会后悔”的眼神，瞪着问问题的人, ：“……三个！” “问问题的来转。”冯宝儿眼神亮晶晶的又转动了啤酒瓶子。 这一次……瓶口对准了俞景山。 “哈哈哈，我来问我来问，”冯宝儿拍了下手，盯着俞景山的表情，“有喜欢的人么？” 俞景山：“……有。” “噢~”冯宝儿得到答案，很满意，意味深长的噙着笑，开始琢磨下一个问题。 许橙乐克制着表情，可是感觉到内心有只小鸟飞上了枝头…… 俞景山随意转动了一下酒瓶。 周羡看着慢慢停在面前的瓶口，心说该来的总会来。 许橙乐：“我来问！还是同一个问题，交过几个女朋友？” 周羡无奈的看了一眼冯宝儿，想了想，道：“……五个。” 冯宝儿扁了扁嘴。 啤酒瓶又一次转动起来，这次是…… 俞景山无奈了，为何又是他。 冯宝儿笑的狡黠：“我来问，亲过吗？” “……”俞景山：“我喝酒。”说完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冯宝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嘿嘿，不回答就是有亲过喽。 许橙乐皱了皱眉，难道不是他？会错意了？ 酒瓶慢慢停到了安然面前。 “这次我来问吧。”程潇清了清嗓子，看着面前的妻子，“这么多年，一工作起来老是不着家，有没有过……后悔嫁给我的时候？” 安然笑得很恬淡，慢慢的郑重的回答道：“没有。” “喔噢。”另外的四个人鼓起了掌。 又玩过了一轮，这次又是俞景山回答问题。 “我我我问。”冯宝儿搓搓手，“你喜欢他哪里？” 俞景山思考半天也没找到恰当的形容那份感觉的词语，于是随口说了一个，“……可爱吧。” 许橙乐眉头又皱紧了一点点，这说的特么不是他吧？ 游戏继续，这次轮到了周羡。 许橙乐决定问个狠点儿的，道：“跟前女友拍过床戏吗？” 周羡看了眼冯宝儿：“拍的时候还不是前女友。” 冯宝儿有些怨念又无奈的看回去。 又玩过几轮。 这次瓶口对准了许橙乐。 壁炉的火苗抖动着，照印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来问吧。”俞景山感觉自己心跳的有点儿快，“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橙乐心情有点复杂，道：“……有。” 程潇一头雾水。 安然倒是渐渐看出了一点端倪。 游戏结束后。 几人各怀心思的回到房间。 许橙乐推开房间门，俞景山跟在他后面进来。 趁着酒劲，他突然回身，横着胳膊把俞景山抵在门上。 猝不及防的俞景山后背跟门撞击在一起，发出“咚”的一声。 他凑近，脸几乎贴着对方的脸，问道：“你什么时候亲的我？” 俞景山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回想了一下，勾唇笑道：“就上次请冯宝儿过来吃烧烤那次，你喝醉了，我抱你进来，觉得你醉了之后特别可爱，没忍住，就……” 许橙乐气狠狠的，“你还笑？” 俞景山依然被他抵在门上，他收敛了一下表情，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嘴唇，“不笑了，我现在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行。”许橙乐想也没想就下意识拒绝了。 俞景山有点失望，原来他还以为…… 没想到，下一秒…… “我得先亲回来。”霸气的宣告完，许橙乐的嘴唇就覆到了他的。 力度没拿捏好，牙齿磕到了俞教练的嘴唇。 一个青涩的吻。 片刻后，许橙乐松开他，退后一步。他想去做点别的事情，缓解一下房间里的这种气氛。 察觉到他的意图，俞景山不由分说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一个转身，把他抵在墙上，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时间有些久，直到许橙乐憋不住了推了推他。 俞景山才终于舍得放开了他。 许橙乐狠狠的深呼吸了一次，瞪着对方。 俞景山再次凑近。 他用手抵着对方的胸口，不让他靠近。 俞景山笑着道：“盖章了就不许反悔了哦。” 他抵赖：“哪里盖章了？没有！” 俞景山指了指自己嘴唇：“都被你磕破了。” 许橙乐不说话了，从他和墙壁之间钻出去，飞速窜进洗手间，“我去洗澡了。” 第45章 气温上升 俞景山洗完澡出来, 看见许橙乐又在摆弄那个电台。 他走过去：“有搜索到什么吗？” 许橙乐：“没有。” 俞景山擦干头发, 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他盖上被子，半靠在床头, “别捣鼓了, 不早了，快过来睡觉。” “噢。”一听到睡觉这个词, 他刚平复下来的心情, 又有点要荡漾的样子，脸腾的一下有点烫烫的。 明明已经一起睡了这么久了, 为什么就突然觉得有点不同了？ 心跳都快了, 真是出息啊！ 他慢慢放下电台，像在摆放一样价值连城的宝贝。又喝了一大口水，慢慢一口一口吞咽下去。再慢慢穿上拖鞋, 一步一步走过去。 走半道的时候, 眼前一黑。是俞景山把灯关了。 又被看穿了, 啧，他也不墨迹了, 几步走过去，钻进被窝里, 背对着某人躺下。 黑暗中，他听着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感觉到俞景山躺了下来，从背后靠近, 手臂轻轻搭到他的腰上。 俞景山用鼻尖蹭了蹭怀里人的脖子，把他搂得更紧一点。 他脖子被蹭的痒痒的，一阵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许橙乐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他的生日过去了，又是新的一天。 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他上一世的祭日。 闭了闭眼睛，他不愿意再往下回忆了。他转过身，把脸埋在对方的胸膛，回搂住了那个温暖的所在。 俞景山：“怎么了？” “没事。”他抬起头，吻了吻俞景山的下巴，“晚安，睡吧。” “晚安。”俞景山亲了亲他的头顶。 …… 俞妈妈：“橙乐啊，我把包子和饼都给你搁保温桶了，你直接拿走就行。” “好。”许橙乐穿好全套外出装备，把保温桶搁背包里，到一楼给哼哈穿上背带。 冯宝儿跟了过来，蹲在哈哈旁边，顺了顺它的毛，神秘兮兮的开口，“嘿嘿，今天早上，我看见俞教练嘴角破了，你咬的吧？” “……”许橙乐一脸淡定：“对啊，我咬的，怎么样，走了。” 冯宝儿：“……”不是应该脸红，害羞，再落荒而逃吗？为什么不按剧本来？没劲儿！ 门外的电子温度表显示：零下三十四度二。 温度竟然比前些日子的平均零下四十度以下高了一些。 许橙乐跟在哼哈后面，先去看了一眼猫窝。哈哈把嘴里叼着的鱼放到猫窝门口。 闻到腥味的猫猫一只接着一只钻了出来。 两只橘猫，一只狸花猫，一只白猫，一只黑猫。 诶，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只猫？ 许橙乐拍了拍哈哈脑袋：“你什么时候又养了一只猫？” 哈哈眯了眯眼睛，蹭蹭主人的手臂：“汪汪。” “啧，出发！” 今天的太阳没有罢工了，正常的挂在天上。 温度还是一样的低。 不过他身上穿的连体蓄热衣，非常的保暖和轻便。里面连毛衣都不用塞，只要在外边套一件防风防水的冲锋衣就非常完美了。 暖和，行动自如。 哼哼和哈哈钻到粮食站的后院待着。 许橙乐走出后院所在的那条小道，拐到大路上。他只要往前走到十字路口再右拐，就到了粮食站的正门。 “哟，哥们儿，这么巧啊。”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许橙乐看着眼前这个高个子，有点眼熟。 随后前面又来了两个人，一个胖子，一个矮个子。 想起来了，上次俞景山挨了一棍子的那三个人。 三个人有意无意的把他围了起来，胖子甩了甩手上的棍子：“哟，今天怎么一个人呐？” 许橙乐一边盘算脱身之计，一边随口道：“在这等你们啊。” “那真是巧了，我们也等你呢，”胖子和一边两个小弟扬起棍子，作势欲挥。 许橙乐大吼了一声：“哈哈哈。” 胖子顿了一下，疑惑道：“你笑什么？我告诉你，现在跟我们求饶道歉的话，也许我会考虑……” 许橙乐：“哼哼！” 高个子：“你哼个屁哼，老大，别跟他废话，先把他打一顿出出气，报了上次的仇，再把他身上的衣服扒……啊。” “汪汪汪汪汪汪。”哼哼和哈哈，从小道上像一道火箭一样跑了出来。 两只狗体型比一般的狗大许多，看着气势逼人，龇着尖牙，露出牙床，气势汹汹的就上去了。 “我操，有两条狗。” “妈的，这什么狗这么凶，老大怎么办？” 三个人顿时乱作一团。 许橙乐从背包侧袋掏出一根短棍子，用力一甩，瞬间变长三节，瞅准那个胖子就开揍。 特么的，居然想围殴他。 哼哼咬住了高个子的裤子。 高个子拽着自己的裤子往外，想从哼哼嘴里扯出来，边拉边喊：“别把我裤子咬破了，我操。” 矮个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胖子挨了许橙乐几棍子，见自己小弟跑了一个，那只大白狗又返回来要咬自己，再也无心恋战，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转身也跑了。 许橙乐喊了一声“哼哼”，哼哼松开嘴，抬着下巴蹲坐回主人身边，像一只骄傲的狗打手。 高个子也跑了，跑得比打架还利索。 许橙乐让哼哼哈哈又待回后院，才从前门去粮食站。 这次是他先发现俞景山，他走过去，看着对方粲然一笑，小声道：“这位先生，伙食不错啊，嘴角都上火了。” 俞景山看着他：“是被小狗咬了一口。” 许橙乐打了他一拳，“哟，骂我是狗。” 正闹着，老蔡发现了他，过来跟他打招呼，“哟，小许啊，去办公室坐着吧，别跟这儿站着了。” 照例等到粮食站清场关门，两人两狗一块儿回家。 许橙乐在车上把那三个人的事情说了说。 俞景山皱眉：“以后你别来了，不安全。” “我就是想着给老蔡他们送点儿吃的，也顺路来看看粮食站的情况。”许橙乐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以前他总归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但是今天以后的每一天，对他而言，就是真真正正的未知了，跟每一个普通人一样。 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和不安。 俞景山直视着前方的路况，“我帮你看，然后回去说给你听。” 许橙乐叹气，“好吧。其实今天应该也是凑巧了，被他们撞见，再说还有哼哈在呢。” 哼哼＆哈哈：“汪汪。” “这事儿没得商量。”俞景山说道。 “行行行，听你的。”许橙乐也不想拿安全问题开玩笑。 …… 不知不觉日历又翻过了一页。 最近极夜现象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两天。 温度一直徘徊在零下三十度上下，偶尔会上升到零下二十五度左右。 华夏APP上许多人说这肯定是好现象，说明气温要回升了，说不定不要太久，地球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有春夏秋冬，有日月更迭。 许橙乐却总觉得不安心。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一有空就要打开电台搜索一番的习惯。 大多数时候仍然是刺刺拉拉的声音，偶尔也能听到一条两条广播，但那些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比如俄罗斯哪哪又发射了什么卫星。 朝鲜半岛什么领导人又发表了振奋人心的演讲。 日本正在请求国际援助等等。 这天吃完中饭，他照例回到房间，打开电台，准备在躺椅上睡个午觉。 哼哼和哈哈趴在他的躺椅旁边，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打瞌睡。 电台里刺刺拉拉的声音催人入眠。 正昏昏欲睡之际，电台忽然接受到了频率，发出了说着英语的人声。 “……据悉，我国研究人员刚刚得出一个结论，预计大约三十天后，地球气温会逐步上升，至零度左右。这一变化 ，会引发严重的融雪性洪灾，尤其是沿海地区，还会接受来自海冰融化的考验……” 第46章 消息 许橙乐听到这个这个消息, 从躺椅上弹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 拿出手机把刚刚的讯息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一个月后气温逐渐升高？融雪性洪灾？ 他看着手机里记下的文字，在脑中复刻了自家小院周围的地形，仔细思考, 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他首先想到的是, 鱼塘里的鱼，可能会损失大半。 其他人家……他有点不敢想下去。 这是一场全球性的灾难, 大自然对人类的无差别攻击。人们刚刚勉勉强强跌跌撞撞适应了现在极度寒冷的环境, 又要迎来新的挑战。 洪水。 会有大片大片的人流离失所吧。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紧紧抱着哈哈, 想从它身上得到一些慰藉。 他现在十分想念某人。 可是某人去粮食站了, 他甚至冲动的想现在就去到粮食站。 …… 正在粮食站巡逻的俞景山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老蔡关心道：“怎么了？可千万别感冒了。” 俞景山：“……没事。” 老蔡笑道：“今天小许怎么没来啊？” 俞景山把前几天许橙乐碰上那三个流氓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这事儿？”老蔡皱眉，环顾了大厅一圈，“我去跟他们说说, 让看见那三个人, 就少给他们点粮, 娘的，就是些吃软怕硬的软蛋。” 俞景山：“不用。别等下给你找麻烦。” 老蔡摆摆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这年头他想找地方说理也没用，谁管啊？管好自己都来不及了。” 粮食站清场关门后, 老蔡瞅了下四周没人，悄悄跟俞景山小声说道：“过段时间, 上头可能会减少粮食的发放量。我猜啊，怕不是又有什么变化了？” 俞景山皱眉：“再减少, 要饿死人了。只怕有人要闹事的。” 老蔡没说话，深深叹了口气。 俞景山回到家。 家人们正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张罗晚饭，他脱了外套帽子风镜挂到衣架上。 俞妈妈端了杯热茶过来，“来，喝点热水，一会儿就开饭了。” 俞景山一边喝茶一边扫了一圈客厅，没看见他惦记一下午的人。 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他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 许橙乐正把哈哈当枕头，趴在羊毛地毯上打瞌睡。哼哼趴在主人旁边，下巴搁在许橙乐背上。 这画面真是温馨又可爱，他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下来。 “咔嚓”一声，梦里的人被惊醒了。 俞景山走过去蹲下身，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别睡了，快起来吧，吃饭了。” “哦。”他眨了眨眼睛，没动，有点蔫蔫的。 俞景山看着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儿。”许橙乐决定等吃完饭再跟他说那件事儿，免得多影响一个人的胃口，他动了动，“哎，我的腰，胖哼这脑袋真够重的。” 俞景山低笑了一声，帮他锤腰。 晚饭很丰盛，辣白菜炒土豆片，新鲜的笋片炒黑木耳，酱牛肉炒青椒，酸菜粉丝汤，红薯焖饭。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热气蒸腾。 大家围着桌子其乐融融，虽然是灾后才慢慢组合在一起的大家庭，但一点也不见生疏。 安妈妈和俞妈妈交流做菜心得，有说有笑。安然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小秋生吃稀饭，程潇在一边帮手，一家三口十分温馨。 冯宝儿跟周羡时不时说两句悄悄话。 许橙乐看着餐桌上温暖的画面，想着下午听到的消息，就有点闷闷的，一点也不想说出来打破这份美好。 俞景山看着旁边跟平常有点不一样沉闷的家伙，就有些担心。 生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老蔡下午跟他说的事儿也一直盘旋在他心里，五味杂陈。 两人各怀心思好不容易吃完晚饭，许橙乐看了俞景山一眼。 俞景山会意，“我们出去遛狗了。” 安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去吧，别走太远，注意安全啊。” …… 两人走在冰天雪地的山谷里，天色昏暗，积雪反射着若有似无的冷月光，寒意逼人。 哼哼哈哈在前方不远处闹啊跑啊，无忧无虑，让人心生羡慕。 许橙乐带着护脸，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但俞景山还是每个字都听清楚了。 真是个让人心头沉重的消息啊。 俞景山停下步子，许橙乐微微仰起头奇怪的看着他。 他把许橙乐紧紧搂在怀里，就像下一秒要失去他似的那般紧。 许橙乐的脸埋在对方胸前，一股寒冷的气息包围着他。虽然此时此刻他带着护脸，被某人紧紧的抱着，有些更加透不过气来了，但他也没有动，舍不得。 俞景山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坚定的，就像是一句誓言，“就算再如何艰难，也要努力再努力的活得更久一点儿，好吗？” 许橙乐闭了闭有些湿润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俞景山这才一点一点松开了他。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哼哈迈着矫健的步伐，跑回了主人身边，摇着尾巴，撒欢。 许橙乐：“要跟他们说么？” “先别急，老人家容易胡思乱想。”俞景山看着远处的山，想了想，“你那儿留着房子的装修施工图么？” “有的。”许橙乐道。 俞景山：“那就好，先给我看一眼，等我心里有数了，再跟他们说。” …… 晚上，俞景山坐在沙发椅上专注的研究施工图纸。 许橙乐洗完澡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那个方向欣赏了一会儿。 嘿嘿，真帅。 他走过去，“怎么样，有什么心得吗？” 俞景山抬起头，看着一身水汽的某人，把沙发旁边的毛巾扔过去，“先擦干头发，别感冒。” 总是不自觉擦头发的某人扯下头顶的毛巾，“等会儿，我先出去倒杯水。” 过了一会，他端着杯子进屋来了。 俞景山从图纸上收回视线，看着一脸无奈的家伙，“怎么了？” 许橙乐把自己的杯子给他看，“安妈妈给小秋生泡牛奶呢，非得给我也泡一杯，说补充营养。” 俞景山往旁边挪了挪，“过来坐。” 两个人挤在一张沙发椅上，俞景山指着施工图纸道：“当初装修这屋子，没少花钱吧？” 许橙乐喝了口牛奶，白色的奶渍都印到嘴唇上了，“啊，下了血本了。” 俞景山盯着他的嘴唇，忍住了某种冲动，“地基墙体比普通民宅厚了一倍，地下层就算渗水也不会很严重。” 许橙乐一听，放心了一半，“啊，那……” “嘭……嘭” 敲门声响，许橙乐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俞景山，“我去开门。” “汪汪。” 他把门一打开，哼哈钻了进来。 许橙乐把门关上，急忙道：“先别上我的地毯！” 哼哈被他吓的一下子原地不动了。 他赶忙去洗手间拿了条湿毛巾过来，挨个把八个爪子擦干净，摸了摸两只狗头，“行了，自由活动。” 坐会俞景山旁边，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还有别的问题么？” 俞景山想了想，“这里被三座山包围，到时候冰雪融化，很可能会内涝。” “内涝？很严重吗？” “你听我说完。内涝是肯定会的，不过好在这里地势比起城区还是要高很多，到时候积水会顺着豁口流出去。”俞景山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紧张，“所以，就算内涝，也不会持续太久的时间，问题不大。” 许橙乐放下心来，“那就好，最主要得人没事儿。” 俞景山：“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做好充足的准备。尽量不能让一楼进水。” “嗯嗯，那明天就召集大家开个会，集思广益。”许橙乐道。 自听到消息，他就一直处于紧张忐忑的状态，这会儿听了俞景山一通分析，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把手里的杯子举高高，用“你知道怎么办”的眼神看着对方，“喝不完了。” 俞景山无奈接过杯子，一口喝光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趁大家都围在桌子边，许橙乐公布了这个消息。 大家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不翼而飞，气氛凝重起来。 俞景山把昨晚看过装修图纸的分析重新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松了半口气。 “消息说的是一个月后气温逐步上升，也就是说我们有不止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还算充裕，不用太担心。”俞景山想了想道：“大家先消化一下这个消息，我们两天天后再开个会，有什么想法，到时候一起提出来。” 第47章 虚拟商店上线 即便俞景山说了不要太担心, 但是未知的恐惧还是笼罩在各人心头。 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故作轻松, 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他人。 两日后的家庭会议，首要问题就是防止屋子进水。 解决方案，水来土掩, 设置两道防线, 第一道院子门，第二道屋子门。 除了首要问题, 其他问题都暂时不是事儿。 比如可能会损失掉的鱼塘里的鱼, 还有吃的水源的问题。 几天后，就在他们忙着准备预防融雪性洪灾的物资的时候。 那台总是发出刺刺拉拉声音的电台里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几个月前, 南极洲内靠近南美洲方向的一个冰架崩塌, 产生的上亿吨级的巨型冰山，正在随着潮汐和海流，漂向太平洋的方向。日前, 这座巨型冰山已经漂过了大洋洲, 进入了太平洋。现在, 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会漂到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 它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如果跟大陆架产生碰撞……那是无法想象的劫难，灾难电影里也拍不出的画面。 听到这条消息的许橙乐和俞景山, 张着嘴，久久没有说话。 这局面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挽救的了。 只能听天由命。 沉默了一会, 俞景山慢慢说道：“……这个事情先别说出去。” 许橙乐被这个消息冲击的一时半会儿都没缓过来，愣愣的点点头, “我知道，不说，说了也于事无补。” 由于时不时就会赶上极夜的天气，啥也做不了。 于是只要是太阳正常出来，他们就会去后山挖土装麻袋。 这几天，冯宝儿脸色不太好。一改平日咋咋呼呼的风格，沉闷了许多。 就只哼哧哼哧做事，也不爱说话了。 许橙乐悄悄找了周羡。 “她担心在上海的父母，我跟她说去上海把她父母接来北京，她又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拖累了我。”周羡叹了口气，又道：“我说要不跟你们商量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她又不让我说，就一直在那纠结。” 许橙乐想了想：“等咱们把手上准备的事忙完了，找个时间坐下来商量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 又过了几天，华夏APP迎来了一次客户端的大更新，正式推出一个新的功能——本地商店。 为了宣传这个功能，华夏上各个界面的新闻推送挂了好几天，可谓是阵仗不小。 大家对这个功能也都充满了期待。 据官方的介绍，这个本地商店，没有开设的门槛。只要是注册用户，都可以申请一个商铺，上架自己想出售的商品。 前提是，这个商品必须经过华夏自带的红外扫描功能扫描后，方可上架。 “我们要不要捞点鱼塘里的鱼出来卖？”许橙乐趁着吃饭的时候，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可以啊，反正等洪灾来了，鱼塘里的鱼也要损失掉一部分，还不如趁现在卖掉一些。”程潇道。 “没意见，听你们的。”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说干就干。吃完午饭，他们几个男人就拿着几只大桶子和网兜去捕鱼。 满载而归。 刚进到院子里，哼哼开始“汪汪汪”的叫了起来。哈哈围着装满鱼的桶子打转转。 “知道了，知道了。”许橙乐从桶子里掏出一条鱼，哼哼飞快叼了过去，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许橙乐莫名有点失落。哈哈过来蹭了蹭自家主人的大腿，也跑走了。 回到家里，开始上架商品的时候，大家都好奇的凑过来看。 商店是一开始就申请好的，步骤非常简洁。 在“本地商店”页面，点“申请”后，会自动弹出一份协议，点击同意后，扫描用户的指纹，就成功了。 许橙乐点开商店，第一次操作会有步骤提示。 界面出现了一个虚拟的手指。 -先点开红外扫描。 他把红外镜头对准一条鱼。 -扫描完毕。 界面自动弹出一个已经填写完毕的商品页信息。 “商品名称[鲫鱼]，商品分类[生食]，商品体积[25cm]，建议售价[20华夏币]” tips：此类商品以实际售出时扫描的体积为准，售价会根据体积上下浮动。 -商品库存（）？ 许橙乐想了想，填了个小点儿的数字，20。 点击下方的“确定”后，出现一条提示： -自动定位完毕（位置信息可设置保密） -是否保密位置信息？ 许橙乐选择“是”。 -信息录入完毕，已上架。 这就可以啦？ 俞妈妈：“这样就完成啦？挺方便的嘛。” 许橙乐上上下下又再确认了一遍，“嗯，完成了，现在只要等着买家下单就可以了。” 他退出自己的商铺页面，回到“本地商店”页面时，发现自己收到了一条私信。 “尊敬的许橙乐先生，恭喜您成为华夏APP第二个开通商铺成功上架商品的用户，为了感谢您的鼎力支持，官方许诺，您的商铺将永久性的排在虚拟商铺街的首页位置，并奖励您五千个华夏币。祝您生意兴隆。 华夏虚拟商店开发小组敬上。” “我去，还有这种好事。”许橙乐快速把自己的私信念了一遍，激动道：“快快快，你们都赶紧把自己的商铺申请了。” 顿时一屋子人都开始申请商铺上架商品。 片刻过后。 俞景山道：“我第五个，奖励三千个华夏币。” 冯宝儿：“我第八，只有五百块……” 程潇：“我第九，只有一百……” 安然：“我第十五，什么也没有。” 许橙乐：“亏了亏了。”谁想出来的，还有这种隐藏奖励。 一下午，他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期待他的第一个买家。 可是迟迟没有出现。 直到第二天上午，手机响了两声，他赶紧迫不及待的点开。 第一个买家出现了。 手机上方出现一条新闻频道的推送。 “今日，由我国在内的八个国家联合发射载人火箭，目的地K星球，据悉，这次载人火箭上除了各国的科研人员以外，还携带了大量的地衣植物。这种在南极北极都能存活的植物，在这次任务中，被赋予了重要的使命……” 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新闻，便专注在卖东西这件事情上。 信息提示：送货无人机将于一小时后抵达，请提前准备好售出商品。买家信息（保密级别）买家地址（保密级别）。 “有人下单了两条鱼。”许橙乐举着手机念道：“一小时后，会有无人机过来，取货。” “这么快的啊。”俞妈妈放下手里的活，“那我去把两条鱼准备好。要不要挑两条大的？” 许橙乐：“都行，到时候应该还会重新扫描一遍的。” 安妈妈：“那是不是也可以卖别的东西？菜地里吃不完的菜还有挖出来的笋子呀。” 安然抱着小秋生，笑道：“都可以卖的，你用不上的生活用品也可以卖。” “您别光想着卖啊，”许橙乐道：“妈妈们，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别人家的铺子，嘿嘿，有什么想买的就下单，咱付钱。” 一小时后。 手机发出语音提示：无人机抵达定位地点，请抓紧时间完成订单。 许橙乐提着鱼桶去一楼门口。一大家子人全都跟上来看热闹。 他打开门，一股冷气涌了进来。 无人机正悬停在门口。 检测到有人靠近，无人机上搭载的货物箱的盖子自动弹开了，它发出语音提示：请把货物装到箱子里。 许橙乐抓出两条鱼放了进去。 无人机又发出语音提示：红外扫描完毕，实时信息已上传卖家店铺，送货路线导航加载完毕。 语音一落，货物箱的盖子自动关闭，看起来酷炫的无人机就迅速的飞走了。 好酷！ 许橙乐打开手机 ，店铺弹出信息框：实时扫描商品体积[54cm]，售价[42华夏币] 点击“确认”。 -货款将在收货后到账。 …… 当天晚上睡觉前，俞景山抱着许橙乐靠在床头。 许橙乐窝在对方温暖的怀里，道：“冯宝担心她父母，周羡想陪她去上海接两个老人家过来。我琢磨着要不我们陪他们一起去？家里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俞景山沉默了一会儿，道：“北京到上海，搁以前，也就14小时的车程。放到现在，估计也要三四天。我主要是担心那座冰山……” 许橙乐回身搂着他，没说话。 俞景山拿下巴蹭蹭怀里人的头顶：“你别怪我自私，如果我们运气不好，那座冰山真的撞上来，别说是上海，就是在北京，我都觉得不安全。” “不怪你，”许橙乐摸摸他的脸，叹气，“这事儿再说吧，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嗯。”俞景山低下头，给他一个晚安吻。 半夜的时候，许橙乐做了一个梦，梦到正在吃蒜蓉大龙虾。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梦里也会地震？ 不对！ 他惊醒过来，俞景山正紧紧抱着他。 “怎么了？” 俞景山：“地震了。” 桌上的茶杯被震的砰砰响。 屋外，哼哼和哈哈狂吠起来。 俞景山抱着他坐起来。门外也陆陆续续传来动静，看到大家都醒了。 俞景山打开门，大家都出来了，有些惊慌失措。 屋顶的灯不停的晃着。光影摇摆不定，更增添了一分恐怖感。 厨房上摆放的餐具不停的发生金属的碰撞声。 俞妈妈颤抖着声音，惊慌道：“我们要不要出去？” 俞景山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镇定道：“别出去，这屋子很结实，不要怕。” 许橙乐蹲下身，抱着两只狗狗，拍拍他们的脑袋，让它们安静下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 屋里的锅碗瓢盆像是在鸣奏交响曲。 地震还在继续…… 第48章 冰山撞击 这场地震一直持续到了天明。 一家人聚集在客厅, 或坐或站, 身边的人互相握着手给予力量。 许橙乐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他打开华夏APP, 浏览了一圈, 热门话题里许多人在讨论这场突发事件。 浏览了一圈，言论愈演愈烈, 各种过激的谣言层出不穷, 看得人心惶惶。 但官方还没有发出任何公告。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他又祈祷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终于震感渐渐缓和下来, 直至平静。 又等了一会儿, 没有余震的动静，应该是过去了。 众人悬了几个小时的心落了地，绷着的气也松懈下来。 俞妈妈披着外套起身：“先别睡, 我去下个面条, 吃完了, 你们再去补个觉。” 俞景山回房间去穿衣服，“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许橙乐赶忙跟上：“我也去。” 程潇看着周羡：“那我们去楼上检查一下房子。” “行。”周羡起身。 两人来到屋外, 许橙乐习惯性先看一眼温度，零下三十度七。 哼哼哈哈跟着出了门, 一溜烟窜出去看望它们的五只喵宠。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屋子外墙完好无损, 院墙也完好无损。 松口气。 他装修这屋子的时候，特意把墙都加厚了, 为了防寒。没想到现在防震效果也不错。 俞景山打开院门：“我去后面看看。” 院子外面空旷的雪地上，能看到大块大块的雪疙瘩滚落的痕迹。 后山上的积雪被震落下来不少。幸好密集粗壮的树林，挡掉了一部分。 还有一部分被山脚的竹林卸掉了大半冲击力。 竹林里有的竹子被压弯了，有的直接连根被折断。 让人看着心有余悸，昨晚幸好没出来。 许橙乐跟过来，看见墙角下大块大块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雪疙瘩，心疼的摸了摸自家的墙，还好没开裂。 俞景山指了指一地的断枝竹叶：“顺便捡点柴火回去吧。” 程潇和周羡下楼，看见他俩抱着一堆柴火，赶紧上前帮把手。 程潇接过许橙乐手上的竹子，“楼上我们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就是好多西红柿和黄瓜被震掉了。” 吃完面，回到房间，仍然毫无睡意。 许橙乐犹疑道：“这场地震会不会是那座冰山……” 俞景山：“很有可能，不过这个震感，震源应该离我们很远。” “嗯。” 就在两人躺下准备补个觉的时候，一直开着的电台里，发出了声音。 “发布一条沉重的消息，就在刚刚，我们的卫星拍摄到的画面显示，巨型冰山撞上了日本群岛，这场撞击引发了威力巨大的地震和海啸。现在，日本整个岛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进马里亚纳海沟……” 消息播报完，房间里安静下来，坐在床上两人再次震惊到无法言语。 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间炼狱，他们无法想象其间惨状。 “最新消息，国际组织派出了直升飞机进行人道主义救援，可是无法靠近，剧烈的震动以及气流波动，阻止了一切救援手段……” 电台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又一条消息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俞景山把许橙乐拉到怀里，紧紧抱着。 还好他们是幸运的。 他只希望他们能一直幸运下去。 当华夏APP的官方频道开始报道日本岛被巨型冰山撞沉的消息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一天后了。 卫星画面里，那一片水域漂浮着巨型冰山被撞裂后分解下来的几座小冰山，除此以外就没有了。 从小学学习地理知识起，地图上人们熟悉的，斜着的一长串日本群岛，存在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岛屿，就这样消失了。 永久的沉入了那据说比珠穆朗玛峰还深的马里亚纳海沟。 那岛屿上的历史、宫殿和人们的生命，从此成了一个传说，就像亚特兰蒂斯一样的传说。 …… 就在APP上的人们喋喋不休的争论这次撞击可能会带来的恶劣影响时，官方又发了一条长长的安抚民心的公告，大致意思是说分裂后的小冰山目前不会对人们的生活有影响。 而对于许橙乐来说，这件事情还是有影响的。 先前让俞景山顾虑重重的隐患已经暂时没有了。于是在他们两商量以后，他在饭桌上公布了他们决定跟冯宝一起去趟上海，接她的父母过来的事情。 在一个简短的会议过后，行程定了下来，两天后动身，来回预计八天的时间。 于是一大家子都开始为这次的行程忙碌起来。 俞妈妈和安妈给他们准备一路上的吃食。 俞景山和周羡制定路线。 这次他们走后，家里就剩下程潇一个男人。许橙乐把家里的事□□无巨细交代了一遍。 程潇拍拍他的肩膀：“知道啦，我们会注意安全，你们在外面也要格外小心，知道么？” “嗯。”许橙乐笑笑，“放心吧，我们有经验，八天后就回来了。” 他和冯宝儿一起把收拾好的生活用品装上两辆车子。 帐篷，睡袋，狗粮，厨具。这次他特地带了两个锅子。 冯宝儿看着后备箱堆满的行囊，消失许久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她眼睛红红的，低着头，“谢谢你跟俞教练啊。” 许橙乐摸摸她的头，“诶，我也要谢谢你啊。” “啊？”冯宝儿抬起头，睁着红红的眼眶，看着他，“谢我什么？” “哎。”许橙乐转身往回走，“算了，你不知道就不说了。” 冯宝儿：“……” 出发这天天气不错，晴朗无风。 哼哼哈哈跟他们的五只小宠物告别后，钻进了车子。 许橙乐把平板电脑固定好，打开网络语音，说道：“你们在后头跟紧啊。” “知道了。”平板里传来冯宝儿清晰的声音。 他们的第一站目标是天津，顺利的话，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北京城里的主干道上，许多人在路边铲雪。 前几天的地震，把房檐下垂挂的又粗又长的冰凌震掉了，许橙乐看到有人拿着一个大桶子，在沿路捡着这些冰凌。 不久后，车子驶上通往天津的103国道。 他瞄了眼后视镜，周羡的车子在后面保持着车距，稳稳的跟着。 他想起临行前，从电台里听到的最后一个消息，那次巨型冰山撞击后的影响之一，就是海平面正在加速上升中。 融雪性洪灾，再加上海平面上升。 他不敢想象气温升高后，沿海的群众将会面临的境况。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到会使人致盲的冰雪平原。 中午时分，他们顺利抵达天津。 第49章 困难重重 车子穿过路边都是低矮房屋的郊区, 渐渐驶入城区。 路上偶尔会有一块像西瓜那么大的冰疙瘩横在地上, 俞景山盯着前方的路况，“找个地方吃饭吧。” 这条大马路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人。 路两边是高楼大厦。 “嘭”…… “汪汪汪。” 突然街道的斜对面从高空砸下一大块冰, 落到地面, 在空寂的环境里发出一声巨响。 吓得没有防备的许橙乐和车里的哼哈抖了一下。 俞景山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许橙乐凑到车玻璃前，看向这起突发事件的源头, 是高楼外墙上结的冰掉了一块下来。 他喊了一声, “周羡，你们开车注意点, 有坠冰。” “好。”周羡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紧张。 两辆车都开的小心翼翼, 时刻注意周围一丝一毫的动静。 前方出现一片空旷的广场。 “在这休息一下，吃饭。”俞景山开着车子找了一个离高楼远一点的地方停下车。周羡紧跟其后，也停在旁边。 许橙乐放出哼哈, 拍拍它们脑袋, “你们别跑远了, 这附近也不安全。” 他拿出上次在黑河买的纳米保鲜盒，装了满满一盒的雪, 上车开始做饭。 冯宝儿跳下车，跑过来, “我来帮忙。” 许橙乐拿出一个大锅，插上车内的电源, “你帮我拿点大白菜下来，在车顶储物箱里。” 俞景山靠在车外, 看着远处，昔日繁华的购物广场现在满目苍凉。 四十几层的写字楼顶，像被造物主用水泼下的冰瀑布整个罩住。 而现在，冰瀑布的尾端断裂了，犹如被人切了一刀，破坏了原本流畅的线条。 购物广场裙楼的玻璃幕墙上，结着厚厚的冰，有的地方，玻璃随着冰块的碎裂，齐齐坠落到了地上，露出一个一个的黑窟窿。 原本的停车场出入口，被掉落的冰块玻璃碎渣堵住了。 周羡走过来，“看这情况，市区开车有些不安全。” 话音刚落，对面高楼又掉落一块冰疙瘩，咕噜噜滚得老远。 “是啊。”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穿过天津市区上国道。 看来现在为了安全一点…… 俞景山转过身，“去车上研究下地图。”他们两人上了车，面条也差不多煮好了。 许橙乐最后在面条里加了一些辣白菜。 另一个锅里，妈妈们给他们准备的炸鱼，稍微再复炸一下。 “吃饭了。”冯宝儿把锅里的面条分成四份盛出来。 许橙乐把哼哈喊上车，倒上狗粮。 俞景山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接过碗，“我刚才看了一下地图，我们稍微绕一下，走沿海大道，再上国道。” “嗯。”四人专心致志吃面。 许橙乐吃面的间隙不经意抬头，指着窗外，“看，有无人机。” 半空中，一台送货无人机飞过，匀速前行。 另外三个人纷纷抬头看向窗外。 然而下一秒，空中坠冰从天而降，哐当一声正中无人机机翼。 机毁货亡…… “呃。”许橙乐缩回手指，继续吃面。 俞景山看着周羡：“车子的电池还够吗？” 周羡：“还有一半电量，开完下午没问题的。” 吃完面，继续出发。 跟着卫星导航，他们避开了市区，开上了沿海大道。 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灾后的大海。 还是那么的天高海阔，还是那样一望无际。只是没有了海浪，海的声音便也消失了。 天空寂寂无声，也再没有海鸟与飞鱼的故事可以发生。 湛蓝的冰面，连着天空。远远看去，像是一幅静止不动的电脑桌面。 俞景山抽着空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道：“你睡会觉吧。” “啊，”回过神的许橙乐在座椅上挪了挪，坐直一些，“不睡，陪你说会话。” “噢噢，陪你说话……”平板电脑里传来冯宝儿带着笑的声音。 他老脸一红，大爷的忘记还开着语音。 “我去做点奶茶。”许橙乐慢慢爬到车后座。 冯宝儿：“啊，我也要喝。” 许橙乐：“叫哥就给你喝。” “哥！”一点儿不带犹豫。 他煮上茶叶包，这次打算做一份茶味浓点的奶茶，提提神。 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容易让两位开长途的司机师傅打瞌睡。 趁着煮茶的功夫，他打开华夏APP，把刚才行车记录仪上拍到的无人机被高空坠冰砸到的画面传到主页上，提醒大家注意安全。 前两天，他收到官方的私信，APP的自媒体频道已经正式上线，开始收费模式。 在热门视频排行榜上，他的两个视频排到了前五。一个是美食视频，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十分惊险的龙卷风。 他好奇的点开自己的账户，余额显示有八千多个华夏币。除去注册商店奖励的5000华夏币，剩下的3000多都是这两天视频的收入。 原本以为这种境况下，愿意在吃饭以外消费的人应该不多，他有些惊讶。 茶汤煮好了，冒出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他把茶包捞出来，加入适量牛奶和蜂蜜进去慢慢搅拌。 “你们看，海边上有人。”冯宝儿的声音传出来。 海面上人还不少。一团一团的，分散在各处冰面上。 有人拿着网子，有人拿着桶子，各种工具五花八门，隔得远了，分辨不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在捞鱼吧。”许橙乐道。 冯宝儿：“嗯，说不定还有海鲜，螃蟹，大龙虾，生蚝，啊。好想下去看看。” 周羡：“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冯宝儿：“嗯嗯，我知道。我就是想象一样。” 许橙乐安慰她：“没事儿，我们快去快回。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有。” 奶茶做好了，热乎乎飘出茶香。 两辆车短暂的在路边停了一会儿，片刻后继续上路。 “哇，好好喝啊。”冯宝儿把杯子递给身边的人，“你还要喝吗？这儿有吸管。” 周羡盯着前方的车子尾巴，摇摇头，“你喝吧，我刚刚喝了一大口。” 许橙乐悄悄把他这边的语音通话按成了静音，道：“你还要喝吗？” 俞景山余光看见他的小动作，勾起嘴角，“喝。” 三小时后，他们开出天津，过了沧州，此时离济南大概还有两小时车程。 道路两旁是高矮不一的山丘，覆盖着厚厚的冰雪。 俞景山摘下墨镜，看了看天色，“我们半小时后，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休息吧。” 周羡：“嗯，我这里车子的电池也差不多要耗完了。” 许橙乐正在车后面煮饭，一会儿可以做个炒饭吃。他看了看角落里正在充电的电池，“没事，这边这块电池已经充好了。” 话音刚落。 “兹……”俞景山踩了一脚刹车，同时嘴里喊道：“快停车。” 后头的周羡赶紧紧急刹车，也停了下来，同时把右手支在冯宝儿前方。 冯宝儿毫无防备，随着车子的惯性向前栽去，撞在了男友的手臂上。 许橙乐赶紧拽着煮饭的锅。 哼哼哈哈也惊得汪汪叫了两声。 几个人吓了一跳，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俞景山指了指前方：“桥断了。” 前方的桥梁，大概是不堪重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这条路走不通了。 周羡冯宝儿到他们车上。 “换路线吧。”俞景山打开卫星地图，直截了当，迅速改变计划，“我们往回退一段路，去青岛，走连云港，过南通，然后到上海。” 周羡：“行，听你的。” 俞景山：“这里两边都是山，不安全，我们回头，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就休息了。” 许橙乐把充好的电池拿给周羡，“趁现在把电池换了吧，那块拿过来充电。” 重新出发往回走。 许橙乐想了想俞景山刚才重新计划的路线，“这条新路线，是沿着海的。” 俞景山时刻注意着前方路况，“嗯，沿海比较安全。前几天那次地震，把这些积雪和结的冰全都震松了震裂了，我担心雪崩。” “啊。”许橙乐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这层危险。他把锅里煮好的饭盛出来，晾凉。 找到空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路上一片乌漆抹黑。路灯和霓虹灯仿佛已经成了上个世界的产物，很难再看到了。 开着车子大灯，俞景山和周羡艰难的在昏暗和寒冷中搭着帐篷。 许橙乐和冯宝儿在车上做饭。 冯宝儿切完午餐肉，切驯鹿肉丁。 许橙乐用辣白菜和香菇丁做了一道简易的大酱汤。 荒郊野外，寒气逼人，天上没有月光，没有星光。 他们只有彼此，喝着热乎乎的汤，吃着炒饭。 也是另一种幸福。 幸好不孤单。 第50章 青岛 天气严寒, 许橙乐用锅子烧了些热水, 大家简单洗漱一番，早早就钻进了睡袋。 时间其实还早，才晚上八点。放在以前, 这个时间点, 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大概是开了一天车太累了，俞景山一钻进睡袋里, 没多久就睡着了。 哼哼哈哈趴在他们的睡袋旁, 脑袋垫在爪子上打盹。 他们安营的地方非常空旷，四周都无遮挡, 入夜起风了, 吹得帐篷哗哗作响。 隔壁帐篷也安安静静的，看来都睡着了。 还没有丝毫睡意的他，点开了华夏APP。 昨天他上传的无人机被砸的视频, 点击量也很高。甚至还有相关的官方部门在下方评论说会改进无人机的线路设置。 评论下方, 有人在问：他在本地商店买了东西半天都没到, 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 有人看到视频背景的购物广场的破败，表示着惊讶。 还有人表示, 看来博主又出远门可以蹲更新了。 正在他看评论看得停不下来的时候，旁边伸过一只手把他搂到怀里, “快睡觉。” 手机掉到旁边，没一会屏幕黑了下来。 他顺势窝到某人怀里, 闭上眼睛，小声道了一句晚安。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们行驶在去青岛的路上。 许橙乐在车后忙着做热巧克力。锅里的牛奶煮沸了，他把巧克力掰成小块小块的丢进锅里，不停的搅拌，白色的牛奶渐渐被巧克力染成了酱色。 许橙乐：“我们还有多久到青岛啊？” 俞景山看了眼后视镜：“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吧，顺利的话，中午一点钟的样子应该能到。” 许橙乐把锅子的温度调低一些，加入一勺白糖，继续慢慢搅拌，“不知道青岛情况怎么样？” “应该也不会太好。” 许橙乐：“到了青岛还是走沿海大道吗？” “嗯，走这条路最稳妥。” 锅里的热巧克力做好了，他试了下味道，挺好喝的，奶味混合着巧克力的苦香味，苦过以后还带着些甜。 “热巧做好啦，要不要尝一下？”他倒了一杯子，司机师傅半天没有回话。 车子又驶入了山道。俞景山紧紧握着方向盘，提着一百二十分的小心，聚精会神注意着路况。 道路两边的山不高，但是如果不幸被掉落下来的雪块砸到，也会吃不消。 车子如果出问题，对他们而言就是大麻烦。 他也不说话了，悬着一颗心，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了，免得打扰了前方的人。 二十分钟后，车子进入平原地带。两辆车上的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端着杯子爬到副驾驶，他把吸管搁到专心开车的司机师傅唇边，“快试试。” 司机师傅听话的吸了一口，“……有点烫。” “噢。。”许橙乐对着杯子吹吹，搅拌着散热。 平板电脑里传来冯宝儿的声音：“你做了啥？” 许橙乐：“热巧克力，你喝吗？” 冯宝儿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喝啊！” 许橙乐：“一会儿停车了，给你倒，做了一大锅呢。” “太好了。”冯宝儿的声音小了一些，从平板里面传过来，“噢，妈，我刚才在跟许橙乐他们说话呢……嗯。” 周羡：“她在跟她妈妈视频。” “难怪。”许橙乐看着窗外的飞速倒退的白色平原，道：“你们说，青岛的海边会不会像天津一样，也有渔民在捕鱼？” “肯定会有的，靠海吃海啊。”俞景山道。 “噢。”许橙乐琢磨着，“这个不错，也许我们可以跟他们换点儿东西，买也可以啊。” 两小时以后，进入青岛范围。俞景山设置好导航，直接从郊区到沿海大道。 经过低矮的平房小道，路边的行人看到外地牌照的车子，眼神里露出了惊讶。 一路行来，家家户户屋门紧闭。安静如无人之境。 一小时后，再次见到蓝色的冰做的大海。 现在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许橙乐看了一眼温度计，零下二十三度。 这一区域的冰面上，很多人，成群结队的。 俞景山：“我们找个人少些的地方，再停下来休息。” 冯宝儿趴在车窗上，盯着海面上的人看，“我怎么觉得这些人，看着像拉帮结派一样？” 许橙乐也看着那片，仔细观察着，看着都像是年轻人，“是感觉不太好，啧，不会还有什么抢地盘的戏码吧？” 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许橙乐看着这一片冰面上，有老人有小孩妇女，这才正常一点，他道：“停在这休息吧。” “行。”俞景山把车开到一片树林后，停了下来。 许橙乐把热巧给过来的两人倒了一杯，又下车装雪。 许橙乐：“中午吃啥？” 冯宝儿摘下护脸，喝了一大口热巧克力，又热乎又香甜，她满足道：“吃面吧，我来煮。” “行。”许橙乐道：“我给你打下手，咱多放点料。” 水还没有烧开。 他看着不远处的海边，那种离久不曾吃过的海鲜近在咫尺的感觉让他心痒痒。他道：“我想过去看看。” 俞景山：“我陪你去。” 周羡：“我守着这儿，你们注意安全。” 他们朝海边走过去。有人在距离海边很远的地方撒网。 冰面很滑，尽管他们穿的鞋底是防滑的，但还是很小心的迈出每一步，俞景山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有人看见两个陌生人的到来，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许橙乐扫了一圈，主动靠近一位大妈，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具有亲和力，问道：“阿姨，你们在这捞什么呢？” 大妈打量了两人一会，道：“你们是外地人吧？” 许橙乐弯了弯眼睛，“对，我们去连云港呢，路过这，来看看。” “噢，这年头还有人长途跋涉，不容易。”大妈看起来放松了一些，“我们在这有什么捞什么呗，都这时候了，谁还挑剔。” “啊。”许橙乐准备再继续打听一下，过来一位大爷提着一个大桶子，皱着眉头看了他们一眼，不由分说拉着大妈走远了。 许橙乐扫了那个大桶子一眼，看见里头装了几条鱼，还有螃蟹数只，好像还有贝壳类的。 好想吃，他默默想象了一下海鲜的味道。 俞景山道：“想吃？” 许橙乐呆了一下，“啊？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珠子，要飞出去了。”俞景山笑笑。 “啧。”许橙乐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埋汰一下这个嘲笑他的家伙。 从旁边过来两个少年，高一点儿的看起来二十出头，一个矮一些的，稚嫩的脸，看起来才十五六岁。 矮的那个低声说道：“妈妈病了，不能吃海鲜，怎么办？”话音刚落，在冰面上，打了个趔趄，桶子里的鱼虾洒了一地。 许橙乐伸出手，想扶一把，已经来不及，扑通一声响，少年扎扎实实摔在了冰面上。 这时，让几人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穿着破棉袄，带着一个脏的看不出颜色帽子的大小伙子，几步跨了过来，蹲下身，开始捡冰上的鱼。 正准备扶起弟弟的哥哥，看见这情形，愣了一下之后，马上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跟破棉袄打了起来。 哥哥推搡着破棉袄，想把他手里抓的鱼夺回来，“我□□大爷的，抢东西。” 破棉袄一边扭打一边死死抓着鱼，嘴里还在喊：“这是掉地上的，又没写你家名字，怎么就是抢了，我他妈是捡的。” 弟弟在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虾放进桶子，也过去帮哥哥的忙。 没想到破棉袄力气很大，一对二还占了上风，把哥哥推倒在地上，踩了一下，还踹了弟弟一脚。 弟弟撕打的时候，手套掉了，被踹到地上，手掌碰到锋利的碎冰边缘，一下子就出血了。 许橙乐有些看不下去，他过去把弟弟扶起来，给他戴上手套，对着破棉袄道：“你把鱼留下来吧。” 破棉袄看着过来的两个人，有些虚，但声音仍然很横：“你谁啊，别多管闲事，我一没抢二没偷的。” 许橙乐啧了一声，正准备给他点颜色，吓他一吓，这人明显就是个纸老虎，以前应该也不是个做坏事的。 俞景山先他一步，过去了，站在破棉袄面前，还没伸出手，破棉袄见势不妙，丢下鱼，立马踉踉跄跄的跑了。 哥哥捡起地上的鱼，拉着弟弟准备走。 许橙乐拦了一下，“你弟弟手出血了，你家有药么？” 哥哥本不想招惹陌生人，但想着弟弟手上的伤，还是犹豫了一下，道：“……没有。” 第51章 不寻常 “走吧, 去我车上。”许橙乐离开前, 看了一眼周围冷漠的人群。哥俩被抢的时候，全都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上前说理或者帮忙。 他把兄弟两带到车子上, 拿出医药箱给弟弟手掌上的伤口消毒, 撒止血粉。 哥哥看见药箱里的药盒，眼睛亮了一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 但想到病中的母亲，又咬了咬牙, 道：“我能不能……拿这几条鱼跟你换几颗退烧药？” 许橙乐看了哥哥一眼, 专心用纱布包扎着伤口，没有立即回话。 哥哥有些心急的道：“我知道现在药很贵，这点鱼不够换, 我家里还有一些海鲜, 可以跟你换。” “噢。”许橙乐颇稳重的应了一声, 但是他和一旁正在煮面的冯宝儿眼睛都亮了起来。 俞景山看着他笑了一下。 许橙乐感应到视线，回看过去。对方无声对他说了几个字。他瞬间读懂了, 口型是：“眼珠子掉了。” 海鲜啊！ 弟弟看见锅里煮好的面，咽了下口水。回望了哥哥一眼。 面露尴尬的哥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如何安抚弟弟，又担心弟弟的企图被人家发现。 两个小孩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 让人一览无余。 “桶子里的鱼虾留下来，药给你了。”许橙乐看了眼锅里的面, 又笑眯眯的道：“想吃面吗？” 弟弟眼巴巴的看着面条，眼睛都直了，诚实的点头，“想。” 许橙乐嘿嘿一笑：“你可以拿你家里的海鲜跟我们换噢。” 弟弟拽着哥哥的手，看了哥哥一眼，道：“有，我家有我妈妈做的蟹膏，还有鱿鱼，海带。” 哥哥想了想，道：“你们是一会儿就离开了吗？” 许橙乐看向俞景山。俞景山道：“一个小时以后吧。” 哥俩的家就在附近，他们拿着药，喜滋滋的提着空桶子回家了。 没多久，哥俩很快又提着桶子来了，装的满满的。 里面有，玻璃瓶装的蟹膏蟹肉，一袋袋的鱿鱼虾子，甚至还有海藻。 许橙乐：“一瓶换一筒面，一袋换两筒，再给你们一盒消炎药，行不行？” 哥哥一听还有药，顿时点头如捣蒜。 哥俩离开后，他们也准备收拾收拾就出发了。 许橙乐问冯宝儿：“我们还有多少面条？” “我那边车上有四五筒，俞妈给我们准备了好多。”冯宝儿把锅洗干净，“等到了上海，我妈那还有好多东西，都是以前你代购的时候买的，不知道两辆车能不能装下。” “汪汪汪。”哼哼哈哈突然朝着一个方向恶狠狠的吠了几声，从喉咙里发出暴躁的喉音。 几个人停止说话。 透过车窗，能看见有两个人在往他们这边走来，听见狗叫声，立马原地定住迟疑了几秒钟之后，转身跑了。 俞景山起身，“我们走吧，免得被人盯上。” 三分钟后，他们离开了那片树林，下一站，连云港。 许橙乐在后座一边煮茶一边想着怎么处理换来的食材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打开APP，是一条新闻的推送。 “今日，由中国在内的八国联合实验室在人造大气层方面，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接下来的研究方向，将是让这一技术运用到实际应用层面，让我们期待科学家们早日攻克难题。” 他爬回副驾驶，把晾得温温的茶水，给辛苦的司机喂了一口。 正准备打个盹。平板里传来冯宝儿惊诧的声音：“你们看海边，在打群架。” 湛蓝的海面上，乌央乌央的，大概聚集有二三十人之多。 打得异常凶狠。有的人拿着木棍，有的人拿着冰块砸。 俞景山的车开得不快，大概六十迈的样子。就在他们驶过去，再也看不清的时候。 他的最后一瞥里，竟然看到一个人拿着尖锐的冰凌，失控的捅进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我操。”他有点被吓到了：“要死人了。” 冯宝儿心有余悸的说：“太吓人了，我们一定要小心一点。” 许橙乐，“一会到了连云港，一定要找一处没有危险人群的地方。” 两小时后，他们到达日照市，短暂的下车活动休息一下。 一辆军卡迎面开了过去，速度很快，车后面载了满满一车子的兵哥。 这是这一路第一次看见运兵的军卡，许橙乐皱眉，“奇怪，这是要干嘛？” 冯宝儿：“是不是因为刚刚那群打架的？过去抓人？都打死人了。” 周羡：“应该不是。” 俞景山也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下午五点，他们终于在天还没黑之前，赶到了连云港境内，安营扎寨。 这里冰面上人不少，但男女老少各种人都有，应该可以避免下午看到的那种情况发生。 几人低调的窝在车子里做饭，连哼哼哈哈都没有放出去遛弯。 许橙乐把在路上蒸好的米饭倒进锅子里，准备做炒饭。他打开一个玉米罐头，又切了点午餐肉丁。 冯宝儿用另一个锅子煮汤。 吃饭的时候，许橙乐边吃边打开APP，随意点了一下“本地商店”。 屏幕正中央显示“重新定位完毕，加载本地商店信息”。一秒钟后，页面上就显示了好几页的商铺信息。 选择排在第一位的商铺，里面商品基本都是海鲜。各种鱼，虾肉，鱿鱼，生蚝。价格也不算贵，跟他在北京的时候卖的鱼价格差不多。 连续看了几家店。他把手机屏幕戳到俞景山眼前，问道：“要不要买？下单时间截止到一小时后。” “……”俞景山：“想买你就买。” 冯宝儿凑过来：“我看看。” 于是两颗脑袋凑到一起，开始商量买什么。 “这个生蚝不错，一个才一华夏币。”，“蟹黄蟹黄，十五华夏币。”，“哇，还有干贝干贝……”。 “还有五分钟就截止下单了，快点。”，“点了点了。” 俞景山＆周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还没完全黑透。不远处冰面上的人也在减少。 “啊啊啊，昊子，昊子，救命啊，求你们帮下忙啊……” 车里的几人正沉浸在买买买停不下的体验当中，听到远处传来的呼救都是一愣。 他们从车窗往呼救的方向看过去，天色太暗，已经看不清了。 俞景山：“我去看看。” “我也去。”许橙乐赶紧也跟着下车，“你俩守车。” 走近一些，冰面上的情形就能看清个大概了。 一个女人，趴在冰面上，带着哭腔一直在呼救，她前方有一个不算窄的裂缝，裂缝下是黑暗得能吞噬人的海水。 女人周围还站着一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只是冷漠的观望着。 女人有些绝望了。 俞景山拽着许橙乐的手腕，“你注意脚下。” 大概是因为这附近连着挖了两个捞鱼坑，才导致了这处冰面裂缝。 两人仔细看着裂缝周围，底下并没有人的影子。 女人听见了脚步声，抬头有些力竭的求救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求你们……” 旁边几个冷眼旁观的人相继离开。 许橙乐也趴下来，仔细看着冰下，海水流动的速度不慢，心道：只怕救人无望。 俞景山蹲下来，观察了一下水流方向，向着另一边寻找。 “汪汪。”哼哼哈哈跑过来了，在自家主人身边转了一圈，在冰面上嗅嗅。 哈哈突然朝俞景山跑过去，跑到他前方一处捞鱼的坑，“汪汪汪”的叫着。 许橙乐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他们在那处坑边发现了一个小孩的身影。两人合力把小孩捞了上来。 已经没气了。 女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冰面上，嚎啕大哭。 两人在一旁相顾无言的站着，这情形着实让人心里不好受，这个小孩大概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 女人哭了一会儿，跟旁边两人鞠了个躬，然后俯下身，有些费力的抱着自己的小孩，慢慢走远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俞景山拿出手机，打开照明灯，紧紧牵着许橙乐的手，回到了车子旁。 如果旁边那些人，不是那么冷漠的看着，能够及时伸出援手，也许这个小孩就不会死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是这个灾难，让人变得越来越冷漠。 冯宝儿和周羡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是许久没有出声。 一个小时后，送货无人机陆陆续续的飞抵他们的车子旁边，像是一个个大蜻蜓在嗡嗡的盘旋。 袋子里的食物让人垂涎欲滴，可是他们收货时的心情，跟买买买时已经大不相同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几个还在收拾营地，做着早饭。 又有三辆军卡，载着满满的兵哥，从他们的车旁边经过。 俞景山皱眉，这绝对不是偶然。 他看了一眼温度表，零下十八度七。 第52章 上海 五分钟后, 一顿手忙脚乱的收拾完家当, 他们又上路了。 目的地，南通。 离上海越来越近。可是那几辆路过的军卡让人莫名觉得不安，好像要发生些什么。 政府有行动了, 说明什么？ 说明情况又变了, 而且是变坏了…… “我们开快点。”俞景山踩了脚油门，把车速提高到了80码。 “好。”周羡应道, 紧跟着前面的车。 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些到达南通。 太阳当空照耀着, 此时温度是零下十五度八。 为了省时间，许橙乐在路上就一直张罗中饭, 一停下车就可以开饭。 热乎乎的汤搭配炒面。 不远处的冰面上人头攒动, 人群中好像有人在争吵推搡。 他们停车的地方有些远，只有些分贝过高的只字片语飞了过来，传进他们耳朵里。 这种场景一路过来看见好几起, 已经见怪不怪了, 许橙乐换了个方向眺望。 前方远远的海天交接的地方, 隐隐有个黑点。这么远都能看到的黑点，本体的大小可见不一般。 “你们看那是什么？”许橙乐喝了口汤, 指着那处黑点。 “不知道……”几人盯着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吃完饭没停留多久, 他们又踏上了征程。 只要不出意外，三小时后, 就能到达这趟旅程的终极目的地，上海。 就在刚才, 他们又跟两辆军卡汇车了。 许橙乐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打开，是程潇的私信。 “刚才电台里传出声音，说有一道北赤道暖流在自东向西推进。消息很短，就听清楚了这么一条……” 许橙乐回了一条收到，顺便报个平安，快到上海了。 暖流……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但他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在安全范围内，尽可能的提速，快些到上海。 原本预计三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 上海到了。 路边的路标已经被冰雪整个裹住，仿佛原本就是冰雕般的浑然一体，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们大概会忍不住去欣赏它自然的线条流畅的美感和意境。 接下来，两辆车换了个位置，周羡开在前头领路。 此时的温度已经升到了零下十二度。 太快了，上升的速度太快了。如果一直按照这个频率上升…… 他们还在沿着海往城区方向行驶。他看见前方有兵哥在沿线驱逐冰面上捕鱼的人。但是成效不大，那些假装离开的人片刻后又回来了。 转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 离着岸边大概千米远的海面上，一座目测四五层楼高的冰山杵在那。 时不时还有碎冰在一层层剥落。 自东向西，自东向西的暖流把这座冰山带到了这里！ 特么的不是说那座撞沉日本岛的巨型冰山碎裂后，就没有影响了吗？ 不是说温度会在一个月后逐步缓慢上升吗？ 这特么是没有影响？这是缓慢上升？ 冰面上还有人在捕鱼，他紧紧盯着冰面，怕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回程的时候，恐怕不能走原路了。”俞景山一边开车，一边思索。 许橙乐：“冯宝，还有多久到你家？”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冯宝儿的声音里也透着一丝紧张。 拐弯开上一条八车道，路上车子竟然还不少。有的车顶驮着不少行李，有的后备箱都关不住了。看来嗅觉灵敏的人已经在准备跑路。 他们行驶在马路正中间的道上。路上的行人也不少。都混在机动车道当中。 绿化带已经秃了。人行道上空无一人，地上堆满了砸下来的冰块，天上时不时还有碎裂的冰块前仆后继的掉下来。 半小时后，他们缓缓开进黄浦江边一座高层住宅楼下的地下停车场。 冯爸冯妈已经等在那了。一家三口许久不见，激动得拥抱在一起。 周羡打招呼：“伯父伯母。” “诶诶。”冯爸拍了拍周羡的肩膀，点点头，又看看一旁的俞景山和许橙乐，“不容易啊一路上，辛苦你们。走走，我们进屋说。” 冯宝儿家在五楼，冯爸冯妈已经把行囊和物资都打包好堆在门边了。 屋里没有暖气，客厅一个角落的地上，还有烧焦的木头。 许橙乐挠了挠脑袋，唉，好想洗个头。 冯爸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计划？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俞景山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向窗外，没有遮挡物，视野很开阔，竟然还能看见那座冰山的一个侧面。 它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悬在整个城市的人们头上。 周羡许橙乐都看着他，等他发话。 “我们休息一下，恢复□□力。”他看了眼时间，顿了一下，道：“三个小时后，趁着天黑走。” “天黑走？”许橙乐和周羡同时一惊。这种路况，天黑视野不好，很要命。 “明天气温会上升到什么程度，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况且……”他再次看了眼窗外的冰山一角，和屋里的五个人，“我猜测，明天政府很可能会组织疏散撤退，到时候人多起来，是比天黑更加危险的事情。” “好吧。” 计划一致通过。时间紧迫，几人随便吃了点干粮，就各自找地方休息。 俞景山找来几块沙发垫子，铺在落地窗边，好随时看外边的情形。 许橙乐跟他窝在一起，哼哈也靠着他们趴着。 “我们晚上怎么走？”许橙乐看了一眼窗外，小声道。 “先朝南京走。”俞景山闭着眼睛，“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形研究后面的路线。” “好。”许橙乐摸摸他脑袋，“你好好睡，不要想别的，到时间了我叫你。” “嗯。”俞景山也不跟他客气，倒头就睡着了。今天扎扎实实开了一整天，车速又提到极限，精神也跟着绷了这么久，已经是疲累到极致了。 许橙乐也闭上眼睛。很累，但睡不着。 一小时后，他睁开眼睛。盯着窗外的黄浦江，傍晚的五点钟，天色将黑未黑。 从他的位置看过去，冰面上的人小得跟绿豆般，动来动去，大约在捞鱼虾。 不远处就是那座怎么都无法忽视的冰山。隔一段时间就会掉一层皮，这画面真像电影里的做的特效一样，真实。 哈哈动了动耳朵，半睁开眼皮，看了眼自家主人，它动了动，往前挪了一点，把头搭在主人怀里，继续闭上了眼皮。 许橙乐：“……”好重！把老子当人肉靠垫吗！ 他继续闭上眼睛，脑子里平静不下来，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他有些焦虑。 不知道两小时过后，他们会经历些什么…… 又过了一个小时，仿佛收到某种感应一般，他又睁开了眼睛。 习惯性的先去看那座阴影般的存在。 冰山似乎在动，但是它太庞大了，会让人产生一种它一直在静止的错觉。 一分钟后，他看见冰面上的人群在跑，争先恐后的往岸上跑，好像还一边跑一边在喊着什么，但是他听不见。 这是怎么了？他皱眉。 下一秒，他就得到了答案。 冰面裂了！ 裂缝像夺命的蜘蛛网一样，一眨眼的时间迅速蔓延出去。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原本完整得如同镜子般的光滑面整个崩盘！ 反应快的已经跑到了岸边。反应慢的又离的远的，瞬间掉进了冰冷的水里，剧烈挣扎…… 然后慢慢归于平静，沉没…… 明明他周围是安静的，可是他脑海中仿佛有人在惨叫…… 他不由自主用力的抓紧了握在手里的手机。 俞景山醒了过来，他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发抖。 “怎么了？”他皱眉，侧过身抱紧了发抖的人，小声问道。 许橙乐全身都有些发软，他抖着手指着窗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窗外的惨状，俞景山用力抱了下怀里的人，掰过他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片刻过后，俞景山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室外温度。 零下七度。 “不要怕！”他松开还有些惊魂不定的人，亲亲他的耳朵，温柔的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俞景山站起身，把一大家子人叫醒，“不能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准备走。” 其他人看了窗外的境况，呆滞许久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太不真实了，惨烈到让人不愿意去面对，甚至宁愿麻痹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冯爸第一个振作过来，他拍了拍手，“走，我们把东西搬到车上。” 许橙乐抱了抱哈哈，揉揉它的脑袋。 哈哈蹭了蹭主人，又舔了舔他下巴。 振作！都死过一回的人了 ，没什么好怕的！ 他深呼吸一口，原地蹦了蹦，跟大家一起开始搬东西。 第53章 连夜赶路 冯爸冯妈的行李倒是不多, 多的主要是先前准备的物资, 米面油，还有罐头这类的东西。 还好有电梯，从五楼搬到地下停车场。 时间紧迫, 大家沉默着干活, 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天色暗了, 楼梯间没有灯, 犹如黑夜。 他们搬东西的动静不小，磕磕碰碰的, 在空旷的楼道里总能弄出点声音来, 带着回响。 许橙乐搬着一袋米，按下电梯。 俞景山手里提着两袋米，等在他旁边, 电梯正在一楼往上走。 “这样太慢了。”俞景山皱眉, “得换个方法。” “叮”一声, 电梯门打开，冯宝儿和周羡出来。 俞景山上前卡着电梯门, 道：“这样，我们换成流水线来搬, 你俩在上头只管往电梯里送，叔叔阿姨就负责在电梯里按上下楼, 我们在停车场接应。” “好。” 地下停车场也是漆黑一片，俞景山把车灯打开, 这才有了点亮光。 两人从电梯里搬出几袋米。 “你搬一袋，剩下两袋我来拿。”俞景山道。 “提得动，力气大着呢！”许橙乐笑笑。 跟在两人身边转悠的哼哈突然朝一个背光的角落“汪汪汪”叫了三声，声声透着凶狠。 两人停止交谈，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几点声响过后，又重归平静。 俞景山皱眉。 许橙乐感觉到一点异样，他低头一看，在昏暗灯光的掩映下，脚下一大滩水，水流在他鞋边打了个旋，然后继续汩汩不断朝四周扩散。 水开始流进停车场了，开始融雪了！ 必须要加快速度了，他有些心急，然而这次电梯迟迟没有下来，一直显示停在五楼。 俞景山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镇定一点，不要慌。 “汪汪汪……” 突然之间，哼哈朝着安全楼梯上面狂吠不止，然后一溜烟冲了进去。 许橙乐心脏一下子狂跳不止，发生了什么？ 俞景山捏了捏他的手，“你去车上待着，关好门，我去楼上看看。” “好。”他要冷静一点，。 俞景山随即也冲上楼梯间。 楼道里昏暗无光，应急灯什么的早就不亮了。 冯宝儿和周羡把几袋东西提上电梯，电梯门缓缓快合上的时候，从楼梯口突然冲出来两个人。 冯宝儿吓得尖叫了一声。 冯爸看见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想掰开电梯门的时候已经晚了，电梯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开始下降。 “把吃的老老实实拿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还能听到隐约的回音。 说话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根木棍，走近了一步，抖着腿。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略瘦一点的人。 俩人帽子护脸戴的严严实实，有只露在外面的眼睛，显出一丝狠厉。 周羡挡在冯宝前面，想拖延一下时间。 然而这两歹徒明显要速战速决。见对面俩人看来是不准备配合了，抄起棍子劈头盖脸的抡过来。 周羡一手护着身后的冯宝儿一手想去抢棍子，但是被对方格挡开了，他的手臂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发出一声闷响。 “啪”一声，另一个歹徒竟掏出一把□□，朝着冯宝儿招呼过去。 身边没有防身的东西，周羡情急之下，只能徒手接住持刀之人的手腕，想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动。 后背又挨了一棍。 冯宝儿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见周羡连挨两棍，一咬牙，胡乱朝着拿木棍的歹徒的裆下死命踢过去…… 被周羡握着手背阻止了去势的持刀歹徒见一击没有得逞，手腕使劲儿一旋，从对方手中挣脱，刀刃顺势从周羡手掌划过。 周羡闷哼一声，血顺着伤口一下就涌出来了，一滴一滴流到地上。 “汪汪汪。”哼哼哈哈从楼梯间窜了出来，龇着尖牙扑到两名歹徒身上，撕咬起来。 没几下衣服就被咬破了。 “啊。”一声惨叫，歹徒捂着手在地上打滚，屁股尿流准备爬起来，逃跑。 两只大狗又是扑过去踩到两人的背上。 俞景山从楼梯上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时间紧迫，只能让他们走。 “快滚吧。”他把哼哈招呼过来，赶忙查看另两人情况，“怎么样？” “他手掌被划了一刀。”冯宝儿哽咽着。 周羡用力压着渗出血的伤口，“没事儿，小口子。” “东西搬完了吗？”俞景山看了眼屋里。 “还剩三袋。” “叮”电梯门打开，冯爸出来了，着急的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俞景山提着最后三袋物资过来，简短道：“抓紧时间，有话车上说，现在赶紧走，我们要马上离开停车场。” 许橙乐看着他们几个安然无恙从电梯里出来，长长松了一口气，下了车。 此时停车场漫进来的融雪水，已经快没过脚背。 “周羡手掌受伤了，可能没办法开车了。”俞景山环顾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落到许橙乐脸上。 “啊，那我来开。”许橙乐自告奋勇。这里除了他，就是冯宝儿和两位长辈。 “我来开。”冯爸开口了，声音很沉稳，“上海路线我很熟，开车技术也是几十年老司机了，不用担心。” “那行。”俞景山马上接口道：“那我们马上就走，先离开了上海再说。有什么事车上再交流。” 车轮驶过水滩，留下两条水痕，慢慢漾开，缓缓恢复了平静。 他们终于离开了逼仄的底下停车场，又可以松掉半口气。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流，冯爸在前头领路，俞景山在后头跟着。 遭灾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尝试过开夜车。车里大家伙手心都捏着一把汗。 冯宝儿握着周羡的手，看着他手掌心的伤口，一直在渗血，染红了半块毛巾。 她低着头，轻轻在伤口上洒下消炎粉，拿出纱布给他包扎。绷带 缠了一圈又一圈，突然一滴眼泪掉在上头，又马上消失不见。 她突然意识到，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不能再一直坦然接受别人的保护，否则在这样的世道下，会有更多人为她而受伤。 周羡无声的摸摸她的脑袋，揉了揉。 “滴”俞景山切换了风力制动系统。车尾的涡轮机组伸出了车外，开始工作。 哼哼和哈哈在车厢里睡着了。 此时是晚上的七点钟。 尽管外头黑漆漆的看不到太多东西，但许橙乐还是一直盯着车窗外。 对面又一次开过去一辆警车，双方都开着大灯。 许橙乐在心里默默数着，这是第五次汇车。前面四次，有三次是军卡，一次是警车。 看来今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不夜。 “困吗？”许橙乐看向身边的人。 俞景山摇摇头，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车尾巴。他明显能感觉到道路上被冻实的积雪已经有些软化了。 车轮会卡进去一小截。 现在这种程度虽然还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他们必须祈祷，不能碰到大坑。 视野不好，会让人心里下意识的不安。尽管他们一路过去都开着大灯。但这连月光也没有的黑夜影藏了太多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能给他们以致命的打击。 路上偶尔也有跟他们同路的车子。许橙乐观察了一下，什么车型都有，悍马，路虎，大奔，一辆赛一辆的高级。 唉，他叹气。 冯爸的车开得很稳，一路开过来，车子连大的颠簸都没有，路线的选择上也是胸有成竹。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一小时后，路上的车子渐渐多了起来，往哪个方向去的都有。 平板电脑里传来冯爸的声音，“小心了，不要被别人碰撞。” “嗯。”俞景山应了声。 许橙乐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 慢慢的，路上开始有行人加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有的一家三口，各自都背着山一样高的行囊，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走在机动车道上。 还有的几个人一起推着一辆电动摩托，摩托上堆着高高的，艰难前行。 等到行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开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怎么办？”许橙乐问道。这样下去，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们天亮恐怕都出不了上海。 “等到前面，我们拐弯绕个路，不走主干道。”冯爸道。 第54章 有惊无险 现在这条八车道的大马路, 前前后后全是车和路人, 大家都在以二十码堪比走路的速度左腾右挪。 没有红绿灯，没有交警。 乱成一团麻。 他们有多久没有体会过堵车的感受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紧要关头。 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就被现实打破了这种错觉。 许橙乐他们旁边车道的一辆车前，突然横窜出一个人, 瘦瘦矮矮还微微有些佝偻的中年人, 一会儿张开手臂作势拦车，一会又双手作揖似在乞求什么。 这样僵持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 车主心软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 行人那边顿时乱了，好些个不相干的人都冲过来, 疯了一般, 礼义廉耻都丢在一边，不管不顾的往上挤。 后面还有人在凑过来加入这场混乱。 慢慢开始演变成肢体冲撞，你不让我上, 我不让你上, 也不让人开车。 车子剧烈晃动起来, 开始有往一边倾斜的趋势…… 许橙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场面，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人想得到。 那些人脸上都写着三个字：想活着。 滞涩的交通又活了一点, 俞景山轻踩了一脚油门，那辆被疯子包围的车慢慢消失在视野。 “太可怕了。”许橙乐喃喃道。 冯爸叹气：“我们也要小心一些啊。” 然而就在他们拐了一个弯后, 突然一个人冲到了俞景山和许橙乐的车前，站定, 大有一种“你不敢撞我”的架势。 俞景山踩了一脚刹车，许橙乐被惯性带着往前栽, 额头撞到了俞景山的手臂上。 那人见车停了，小跑到驾驶座前，拍着车窗，试图跟他们交流。 但是他估计万万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逼停的车，下一秒踩上油门，又风驰电掣开走了…… 平板电脑里传来冯爸紧张的声音：“你们什么情况？还好吗？” 俞景山：“没事，被人拦了一下，现在甩开了。” 就这样有惊无险后，他们终于又拐上了一条比较窄的辅道。 “走这条路，可能会要多绕半个小时。”冯爸道：“但是避开了主城区。” 这条路上至少没什么行人，这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看到陌生人，绝望和强烈的求生欲使人癫狂。 路的两边都是铁栅栏围着的大院子。整条街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们的车辆驶过的声音。 又陆续拐过了两道弯，此时路边是一片居民楼，楼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点灯光，仿佛无人居住一般。 “咚”。 突然，从那片区域发出一声砸到地面的闷响。跟冰块坠地的脆响有些不太一样。 许橙乐疑惑的凑近车玻璃，向外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想探个究竟。 “咚咚”，又是连着两声闷响。 这一回，他看到了，有一团黑影从楼上往下坠落。 “咚”，又一声。 短暂的怔愣过后，这次他终于想明白了是什么声音。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两下，继而绞在一起，然后是心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那是肉体砸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他在副驾上挪了挪位置，让自己坐直一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条路上车不多，道路还算平稳。 正发着愣，他感觉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被紧紧握住了。他侧头看了看旁边专心盯着路况的人。 这个人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温暖和支持。 “我没事。”他反手抓住了这个男人温暖的手。 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一定不会放弃，要好好活下去。 三个小时后，他们顺利出了上海，上了去南京的国道。 偶尔会看到路边停下来休息的车子。 半个小时后，他们也停了下来，周羡的车子没电了。 趁着替换电池的功夫，他们决定休息片刻。 “周羡的手怎么样了？”许橙乐问过来倒开水的冯宝儿。 冯宝儿：“伤口有点深，已经止血了。” “那就好。”许橙乐道：“还好现在气温低，伤口不容易发炎，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摸着黑，他们又启程了，一直到天明，总算到了南京的地界。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敞亮敞亮的。清晰的视野，让人心安。 他们总算离开了冰山的挟制范围，他们总算渡过了最难熬的一晚。 “找个地方休息吧。”许橙乐看着窗外，地上的积雪处于半融化状态，不适合露营。 “看能不能找到个好心人家，给些报酬住一晚？”冯爸打了个呵欠，开了一夜的车，精神有些不济。 “经过昨晚，我现在看见陌生人就害怕。”冯宝拿出杯子，倒了杯热茶，给自家老妈。 “别人看见我们这一大帮子人，估计也不放心。”许橙乐皱眉。 “那怎么办？”冯宝儿又倒了杯茶出来，“要不就在车上睡？” “不行。”俞景山握着方向盘，在心里盘算着，“又不是一天两天，坚持下就行了。至少四五天在路上，休息不好，开车容易出事儿。” 他踩了一脚油门，在前头领路，“跟着我，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这个地方。 南京市某购物广场。 他们直接开着车，从碎了玻璃幕墙的窟窿里，开了进去。 昔日在全国各大一线城市开连锁的高端型的购物商场，从前有多金碧辉煌，现如今就有多萧索。 曾经的各种奢侈名品店已然空空荡荡，只剩下满目灰尘和蜘蛛网遍布，还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各种模特架子。 他们停在一处宽敞的大厅，两边各有一根粗大的柱子。柱子往外延伸开去，是一排排二十来平米的店中店。 停好车，大家抓紧时间吃了面条，搭了帐篷，就准备休息了。 “这里不会有人来吧？”许橙乐钻进睡袋里的时候，还是有点不放心。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被一路上看到的种种事情，弄得心有余悸。 “没事儿，”俞景山摸摸他的额头，“放心睡吧，有哼哈在呢。” “嗯……”许橙乐应完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俞景山还没醒。连着开了两天的车，这人比他累多了。 唉，他悄悄叹口气，轻手轻脚的钻出帐篷。 他们的营地里静悄悄的，看来大家都还睡着。 “嘘。”他对察觉到动静的哼哼哈哈比了个手势。刚摇起的尾巴的两个家伙又重新趴回去了。 他打开手机照明，打算在营地周围的区域溜达一圈。 诶，这家店。 他照了一个招牌，是某个知名连锁咖啡店。里面的桌子椅子都不见了。就连固定在地上的皮沙发，都被人拿刀子割下了上面的皮革和里面的海绵。 他靠近吧台。这里也是空空的。木质的柜子也被人撬掉了。 “吱”的一声，一只老鼠被他惊扰到，咻的一下不知道窜哪里去了，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让人忍不住感叹，老鼠果然是生命力最顽强的生物。 咖啡店旁边是一家面包店。凡是木质的东西都没了，但是玻璃橱窗还在，墙上画着的面包油画还在。 他照亮了这面墙，墙上是一幅3D的油画，栩栩如生，他想象着新鲜出炉的面包，奶油面包，各种蛋糕，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走到对面，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个夹娃娃的机子，竟然是完好无损的，没有被人破坏掉。 里面还有一堆卡通的布娃娃，等待着被人夹走。噢，可惜他没有硬币。 他突然想起来，有硬币也没用，没有电。 他忍不住为自己天真的想法失笑起来。 不敢走得太远，他随意逛了一会儿，就回了营地。 冯爸冯妈已经醒来了，正在小声说着话，看见他过来，冯爸：“怎么醒来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啊，我睡饱了。”许橙乐笑笑，“你们饿吗？做点吃的吧。” “行啊。”冯妈是个有些富态的长辈，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来做。你们年轻人都辛苦了。” 等到饭菜快出炉的时候，营地里热闹起来，大家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 第55章 什么病？ “我们今天还要不要赶夜路？”许橙乐钻进帐篷, 问俞景山。 俞景山从睡袋里坐起来, 耙了耙头发，回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头发长了。” “啊。”许橙乐凑近, 摸了摸他的头发, “还要剪圆寸吗？” “嗯。” 许橙乐搓了搓手，“我帮你剃。” “好。”俞景山倾身过去, 想亲他。 许橙乐往后仰了仰, “别亲，好多天没洗澡了……” “……我也没洗。”俞景山伸手捞过他的脖子, 快速亲了他耳朵一下。 “诶。”许橙乐摸了摸自己耳朵, “说正经的。” “嗯，不赶夜路了，太危险。”俞景山看着他微红的耳朵, 笑了笑, “这里挺安全的, 可以多待一个晚上。” “行吧，那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许橙乐钻出帐篷, “你快起来，吃饭了。” 冯妈妈用虾肉蟹黄做了一大锅海鲜炒饭。吃饭的时候, 大家讨论下一步的路线，一致通过走济南过石家庄, 再到北京。 “怎么样？我剃得不错吧。”许橙乐收起剃刀，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 俞景山看着车窗里的倒影, 贴着头皮的圆寸，还挺齐整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不错，以后都归你负责。” “嘿嘿。”许橙乐扫了扫他脖子里的碎头发，啧，虽然这发型看着像监狱出来的，但是面前这家伙看起来还是挺帅。 …… 两天后，他们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星夜兼程，终于看到“石家庄欢迎您”的路标了。 北京已经近在咫尺。 就要回家的喜悦显露在每个人有些疲惫的脸上。 俞景山挑了个地势高的山坡路，停下车。 刚一停稳，许橙乐就迫不及待跳下车，拿着水箱去装雪。 他渴得要冒烟了。 为了给放风完毕的两只狗擦干净泥爪子，他把车上的水全用光了，一直忍到现在，都没口水喝。 锅里的水才刚烧开，冒了一两个泡泡，他迫不及待的关了电，倒出来，准备吹一吹，喝上一口。 路过的冯爸阻止了他，“这水，多烧开一会儿，再喝。” “好吧。”许橙乐无奈放下杯子，重新开始插电，让水多沸腾几次。已经忍了这么久了，再忍一下也没差。 冯爸接过俞景山递过来的电池，“咱吃点东西，赶个夜路吧，我看这雪融得有点厉害啊。” “我也有这个打算。”俞景山道，“争取今晚能到家。” 傍晚的时候，天还亮着，他们淌着雪水开进石家庄市的主干道，让人意外的是，路上竟然人多车多。 行人大多背着沉重的行囊，手里也大包小包，提得满满当当的，像是要搬家。 每隔一段路，会有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在路边进行引导。 这是要干嘛？ “你停下来，我问问。”许橙乐摇下车窗，冲着旁边的红袖章问道：“哥们儿，请问一下，这是在干嘛呢？” “你们外地的？”红袖章没戴护脸，鼻子冻得有些红，说话带着白气儿。 “啊。”许橙乐答道：“我们去北京呢，路过这，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不内涝了嘛，政府建了临时安置点。”一个红袖章对后面的行人喊了声加快速度，又冲他们道：“你们要去北京就赶紧的，听说半夜要下雨。” “噢，谢谢啊。”许橙乐摇上车窗。 他们拐过一道弯，这条道上也有背着行囊涉水行走的人，不过少了很多。 许橙乐看到前方不远处，个子不是很高的两个少年人，戴着毛线帽，背着沉沉的大书包，雪水已经快要漫过小腿肚，裤子有些浸湿了，他们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穿得很厚，背着一个大布包，可以隐约看出布包里大概是被子一类的事物。老人本就有些蹒跚的步履，现在更加不稳了。 瘦小的身形衬得布包有些过于巨大。 老人走着走着，大概是被水下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体往前一栽，手撑到水里，艰难而又狼狈。 两个少年也被带的踉跄了一下。 水上漂浮的积雪和冰块，随着水花打着转转。 其中一个少年扶住老人的时候无意中回头，正好看到了他们的车子。看得出来他犹豫了一会，但还是伸出细瘦的胳膊，挥了挥，想拦车。 俞景山踩了脚刹车，溅起一连串水花，车缓缓停住了。 许橙乐摇下车窗。 少年有些怯懦的开口，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好，那个……能不能载我们一程，我姥姥腿脚不大好。” 许橙乐：“你们去哪？” 少年指了指前面，“就前面那个路口，左拐，第二个十字路口，就行。” “顺路吗？”许橙乐侧头看着俞景山。 俞景山点了点头。 “行，上车吧。”许橙乐把哼哼哈哈叫到最后排窝着。 哼哼抬起垫在前爪上的狗脑袋，有些傲娇的掀了掀眼皮，不情不愿的夹着尾巴去了后排。 三个人上了车后，车子又重新发动。 老人和少年都有些拘谨的坐着，把大包放在自己腿上。 许橙乐递过去几张卫生纸，让他们擦擦身上的水。 那个向他们招手的少年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 许橙乐看着两个大约才十三、四岁的少年，问道：“你们这是去临时安置点么？” “不是。”少年说：“我们去投奔亲戚家，亲戚家住的楼层高，等水退了，我们就回去。” “咳咳咳咳。”老人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俯下身，捂着嘴开始咳嗽起来。 少年有些担心的拍上老人的背，给她顺气。 “要喝点水吗？”许橙乐问道，他觉得这个老人下一秒就跟要呼吸不过来似的，他自己也快呼吸不顺畅了。 “啊，不用。”少年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带了水的。” 见他们不自在，许橙乐便没再说话。 老人又咳了几次，一副孱弱的样子。 没过多久，他们的目的地到了。两个少年重新背上大包，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人下车，跟他们百般道谢，离开前还鞠了个躬。 天慢慢黑了，俞景山打开大灯。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前方的路，一片脏兮兮的泥水上漂浮着脏兮兮的雪块。 路两边堆积着高高的以前铲雪留下的雪堆，它们还没有融化，像是一道路障一样横在那。 此时是晚上七点钟。 三小时后，他们艰难的到达了北京。 “终于到北京了。”许橙乐有些激动。 “啊，终于。”周羡那辆车上的几个人也同样激动，这一趟旅程太不容易了。 他们现在就想马上到家，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个觉。 许橙乐给程潇打电话，按上免提，他激动道：“哥，我们到北京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家。” “太好了。”程潇道：“注意安全，快些回来，俞妈都等得急死了。” “啊。”许橙乐听到电话那边，有安然有俞妈的声音，都是在叫他们注意安全，“知道了，我们会注意安全的。家里情况还好吗？” “挺好的，我们这地势高，还没有什么积水。”程潇道：“不过北京城里水很深了吧？” “比在石家庄的时候，要深了一些。”许橙乐贴着车玻璃，想看一下水的深度。 水已经漫上了人行道。 “啊，对了。”程潇又想起什么，“听说北京城里现在许多人得了病，已经死了好些个人了。” 许橙乐疑惑道：“啊，什么病？这么吓人。” “还不清楚。”程潇道：“看到华夏上有很多人在说，好像是咳嗽感冒的那些个症状。” “……”许橙乐看了俞景山一眼。 咳嗽……刚刚那个老人…… “这病传染吗？”许橙乐紧张起来。 “不知道呢，据说专家还在研究当中。这都是私下传的，官方还没给出明确的公示。”程潇道：“你们快回来啊，我们都在这等着呢，俞妈还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哦。”许橙乐挂断电话。 回家的喜悦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他想起那个咳得很厉害，像是快要死去的老人。 不会这么巧吧？ 万一这么巧呢？ 又不一定会传染…… 万一传染呢？ 许橙乐把平板电脑上的语音通讯单方面静音。 “那个老人会不会就是……我们不会也被传染了吧？就那么一小会儿。”许橙乐有些无语轮次的说。 “别自己吓自己。”俞景山稳稳的开着车，“这都还只是猜测呢，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回去别摘口罩。” 第56章 疫病 深夜一点钟, 北京市市区, 宽阔的八车道上没有车，路边没有人，没有路灯, 天上也没有星星和月亮。 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更没有万家灯火的微光, 像是一头黑漆漆的巨怪矗立在那里。 他们在万籁俱寂的街道上飞驰而过，溅起一连串高高的水花, 浮在水面上的积雪和冰块为他们让路, 像是在欢迎他们回家。 经过朝阳区，开过密云县的大街小巷, 再经过一段上坡路, 穿过一段隧道，拐个弯。 终于远远看到了他们坐落在山脚下的一方小院。 漆黑的夜里，留了一盏小灯, 指引着他们。 那是此次旅程的终点。于到家了, 避风的港湾。 但是许橙乐有点想哭, 他可能被传染了什么不知名的疾病，如果更严重些, 可能还会传染给一大家子人。 还有俞景山也可能被传染了…… “汪汪汪。”哼哼哈哈摇起了尾巴。 许橙乐掏出手机，点开了“开门”系统, 小院、车库依次为他们打开。 屋子里灯火通明，温暖如许, 除了小秋生，其他人都没睡, 在等着他们回家。 ”哎哟，这是冯家爸妈吧。“俞妈妈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唉唉，你们好，这一路上老听我们家冯宝念叨你们了。“冯爸一边脱掉外套，一边寒暄道：”感谢你们照顾小女啊。“ ”哪里的话。“安妈给他们准备好拖鞋，”得了，这么晚了，就别客套来客套去啦，快进屋，吃饭洗漱，早点休息。“ ”对对，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俞妈妈笑着说，”你俩房间都收拾出来了。“ ”谢谢谢谢。“冯家爸妈道。 “诶，我们在路上吃了点东西，不饿，就先去洗澡睡觉了。”许橙乐带着护脸闷声说完，拽着俞景山就往房间里窜。 “行行行。”俞妈道：“快去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起来说，明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好。”许橙乐应完，把房间门关上了，大大松了口气。 俞景山无奈的看着他，“行了，快去洗澡睡吧。发病也不会现在发。” 许橙乐踢掉拖鞋，踹了他一脚，“乌鸦嘴，呸呸呸。” “你先去洗澡吧。”俞景山摘下护脸，开始脱衣服。外套，蓄热衣，里衣…… “呃，你都脱这么光了，你先洗吧……”他摘下帽子，吐了口气。 “一起洗也可以。”俞景山挑着眉看他。 “啧，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先去吧。”许橙乐又踹了他一脚，缓缓坐到地上。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他连坐着的力气也慢慢丧失了，呈大字摊到地板上，睁着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很累，很饿，很困。可是现在焦虑占据了他的整个感官。 真是见鬼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盼了一路的回家，没想到会在最后关头出现一个意外。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开门声响起。 然后俞景山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遮住了整个天花板。 “你脸真大。”许橙乐喃喃。 眼前一黑，俞景山吻住了他。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和香气。 真好闻。 良久后，两人分开。 “我没洗澡……”许橙乐有些失神，“你不嫌我臭吗？” “不嫌。”俞景山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张脸。 “我感染概率比你大。”许橙乐抿了抿嘴唇，“我跟他们对过话。” “我陪你。”俞景山又道。 “哦。”他莫名好受了些，不管什么情况，总是有人陪着他的，他慢慢坐了起来，“我去洗澡，困了。” “嗯。”俞景山又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他的嘴唇，“去吧。”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许橙乐钻到被窝里，俞景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困了。”许橙乐打了个呵欠，“我睡了。” “等等。”俞景山无奈看了他一眼，“头发干点儿再睡。” “明天怎么办？”许橙乐皱着眉。 “我来办，我来说。”俞景山给了他一个晚安吻，抚平他的眉心，“睡吧，好好睡一觉。” “嗯。”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之后，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睡的将醒未醒的时候，许橙乐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感觉到喉咙有点疼， “醒了？”俞景山靠在床头，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有点发烧了。” “……噢。”他眼睛还没睁开，话说得有些艰难，声音还带着鼻音，“难怪我嗓子疼的厉害。” ……发烧？ 他突然反应过来，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我发烧了？”他拿被子捂着自己的嘴巴，瓮声瓮气的，“你没发烧！你还不离我远点儿？别传染给你了。” “不对。”俞景山扯下他手里的被子，“我没病，说明我们都好好的，没被传染。” 许橙乐瞪着他，艰难咽了口唾沫，“那为什么我生病了？” 俞景山递了杯水给他，笑笑，“你这是吓的。我去给你拿点儿退烧药。” “嗯，你还是注意下，戴个口罩什么的。”许橙乐松了劲儿，懒洋洋的半靠在床头，“以防万一。” “知道。” 他摸过手机，打开华夏APP，滑了一圈新闻频道，没有一条消息是报道疫病的。 想了想，他在搜索栏里，输入关键词“传染病”。 一秒钟时间，哗啦啦出来几千条消息，五花八门。 有人说，他们小区一家子都得了这种病，都死了。 有人说，隔壁邻居一大家子就一小孩得了病，发高烧几天，就没救了。 还有人说，在街上看见有人长了一脸红疹子，一直咳一直咳，怪吓人的。 许橙乐摸了摸自己额头，唔，不是高烧。 他打开前置摄像头，脸上白白净净的，也没有起疹子。 舒了一口气，也许他真是自己吓病的。 “生着病呢，还自拍？”俞景山戴着口罩，拿着药，端了一杯温水，走到他床头。 “没自拍。”许橙乐关掉手机，拿过杯子，把药一口吞了。 “吃糖么？”俞景山拿出一块巧克力夹心糖。 “哄小孩儿么？”许橙乐抓过糖，扔嘴里，“我又不是小秋生。” “噢，小秋生刚还说要来看他的狗狗哥哥。”俞景山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弯了弯。 “啊，你跟大家说了吗？”许橙乐有些忐忑。 “说了，我妈说她百分之百相信我们没有得那个病，让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俞景山道：“她说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 “噢。”许橙乐有点开心，又有点沮丧。自己把自己吓病这么怂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这个怂他认了，是吓病的才好呢。 于是长途跋涉以后回家的待遇，就是在房间里窝了三天，他和俞景山一起。 早上，几位妈妈在他们房间门口放了一个大餐盘，四个起司南瓜饼，两碗蟹黄粥，两杯巧克力牛奶。 吃完睡觉。 中午，打开房门，又是一个大餐盘，两份儿虾仁玉米粥，一份香煎鱼饼，一碗醋溜土豆丝，两碗海带汤。 吃完继续睡觉。 晚上，两碗鸡汁面，一份煎香肠，一份凉拌黄瓜。 三天后，烧退了，喉咙不痛了，感冒彻底痊愈。 许橙乐坐在暖和的壁炉前，抱着咿呀学语的小秋生，哈哈趴在他旁边打着呵欠。 过了一会，程潇安然，还有冯宝儿周羡从外面回来了，提着几个装满了鱼的大桶子。 他们脱下满是泥巴的塑胶套靴。 “咿咿哇哇。”小秋生在许橙乐怀里，朝自家妈妈伸出白白胖胖的小短手。 “外面什么情况？”许橙乐顺势架着小秋生的胳膊举高高，小屁孩呵呵直乐。 “零下一度，山上的雪水哗哗往下流。”程潇脱下外套，“温度再高一度，估计我们也不能出门了。趁着这几天多捞点鱼吧。” “嗯，多捞点，找个盆子养几条，到时候水退了，再放水塘里去生小鱼。”许橙乐道。 小秋生：“呀鱼。” 许橙乐：“小鱼小鱼。” 冯爸：“下一趟，我跟你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唉，北京城里地势低的地方，水都快淹到二层楼了。”俞妈摘下老花眼镜，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我们明天就把院子门口的沙包堆起来。”俞景山道：“防止温度突然升高。过两天就不要再出门了。” 周羡：“那几只小猫怎么办？” “汪汪。” 说到小猫，哼哼哈哈叫了两声。 许橙乐拍拍两个大狗头，“怎么滴，你们还要发表什么意见吗？” “呜。” 许橙乐想了想，“要不就把猫窝挪到天台去。” 当天晚上，华夏APP新闻频道，发出推送。 “本次突发的大规模的疫病，经诊断，是饮用了污染的水源所致，请大家务必将饮用水长时间煮沸，防止疾病的发生。” 第57章 猫抓老鼠 院子门口的沙包堆砌到半人高, 再用一整块大塑料罩起来。 现在院门口已经慢慢有积水了, 但还不到最严重的时候。 他们每隔两三个小时，就会去院子里检查一下，看有无漏水, 有就及时补救一下。 老蔡前两天给他们发来消息, 说现在粮食配给站已经改为在线上申请，用无人机配送了。 疫情发生以后, 虽然没有统计出具体感染数字, 但从APP上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死亡人数, 只大不小。 即便有关部门反复强调, 这个病虽然不传染，但抵抗力低的人非常容易受到病毒的侵袭，所以饮用水一定要反复烧开, 才能饮用。 道理都知道, 然而许许多多的人由于燃料有限, 很难做到反复煮沸。水是不能不喝的，于是只能赌, 赌自己运气好，或者赌自己命硬。 …… 刚刚安置好猫窝, 许橙乐站在天台上，极目远眺, 这片开阔的山谷里，也开始内涝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漂浮着不少雪和冰块。 今日气温，零下一度。 哼哼和哈哈跟几只小猫玩的不亦乐乎。你撩我一狗腿，我挠你一猫爪…… 猫窝就搁在蓄水池旁边的烟囱后面。这处背风，而且只要壁炉燃着，就会有暖意。 蓄水池里空空的，自从气温逐渐升高后，自来水恢复了畅通，这里便暂时停用了。 许橙乐看见远远有两个黑点，一前一后飞了过来，送货无人机快到了，“我下去啦，你们在这玩吗？” “汪汪。”又拍出去一爪子的哼哈看着他预备下楼的脚步，站在原地没动。 很好，他明白意思了。 几个妈妈们正在厨房烧水。家里所有的大容器都拿来装反复沸腾过的水了。 自从前几天网络上有人说用了自来水洗脸，脸上起红疹子后。他们家现在不光是烧菜的水要先煮沸，其他的生活用水也一律如此。 以前他还会期望气温升高，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范围。但是现在，他反而希望温度降低些。极低的温度能够杀菌，不容易生病，而且用水也不会这么麻烦。 冯宝儿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正高高的举着手机，不知道在笑什么。 “过来一下。”冯宝儿发现了下楼来的他，向他招手。 “干嘛？”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瞅了一眼手机屏幕，猝不及防看见自己的脸，“直播啊？” “对啊，打个招呼呗。”冯宝儿道。 “嗨，你们好啊。”许橙乐冲着镜头笑了笑，挥挥手，又低头看着她，“我去一楼了，无人机马上到。” “去吧去吧。”冯宝儿道。 屏幕下方瞬间刷出很多话来。 网友A：哇，这不是许橙乐吗？ 网友B发出疑问，咦，你跟你男朋友还有许橙乐都住一块吗？ “嗯，我们家还有很多亲人。”冯宝儿笑笑，“大家都住一块儿。” 一架无人机已经到了。 安然正在一楼，她把别人下单的红薯放到无人机的货物箱里。红外扫描的灯亮了一下，机器发出语音提示：已经扫描完毕，GPS重新定位完毕，马上起飞。 “咻”一下飞走了。 没过几秒钟，另一架无人机悬停在了窗前。 “你买了东西？”安然问他。 “嗯。”许橙乐在无人机的指纹扫描前按了下大拇指后，盖子自动弹开了。他从里面取出十个鸡蛋。 “哎哟，鸡蛋啊。”安然惊讶道：“贵吗？” “贵死了。”许橙乐抱着一兜鸡蛋，跟安然一起下楼，“比鱼还贵，十个鸡蛋花了一百个华夏币。” “这年月，还能养着鸡下蛋，不吃鸡的也是不多。”安然叹口气。 许橙乐：“是啊，而且卖鸡蛋的人特别少。” 于是午餐的时候，大家吃到了久违的西红柿炒鸡蛋。 这日晚上，轮到许橙乐和俞景山守夜。其他人都去睡了，两人裹着外套，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院外的水位还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高度，没有升高也没有降低。 风很大，很冷。许橙乐仰望天空，又是没有星星的一个夜晚。 突然前方一道黑影闪过。 他拽着身边的俞景山站定，盯着那处看了半天，“你看清了吗？是什么东西？” “没有。”俞景山皱眉，“是不是黑喵？” 他们给五只猫都取了名字，黑喵白喵狸花喵大橘喵小橘喵。 “噢，也有可能。”许橙乐想了想，“没啥情况，咱进屋去吧。” “嗯。” 两人靠在一楼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三不五时往窗外看一眼。 夜已经很深。 “你困吗？要不眯一会吧？”俞景山摸摸他的头。 “不困。”许橙乐打了个呵欠，眼睛都湿润了，泛着些许泪光，亮晶晶的，眼里像是装了星星，“……你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啊？” 特别的……诱人。 俞景山喉结滚动了一下，“会变好的。” “啊，为什么这么肯定？”许橙乐微张着嘴，定定的看着对方，好奇的想寻求一个答案。 俞景山忍不住凑近，吻了上去。 许橙乐抬手揽上对方的脖子，慢慢的回应他。 绵长的一吻结束，两人都在急切的接收新鲜氧气，显得有些喘。 安静了好一阵儿，他以为上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我们以后说不定会去外星。”俞景山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许橙乐笑了，正准备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两声猫叫，很凶的那种叫法。 俞景山皱眉，看向窗外。可是院子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走，出去看看。”俞景山道。 两人走到外面，打开院子里应急灯的开关。 “吱吱吱”。 “喵”。 “我去。”许橙乐看着院子门，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紧闭的院门处堆着半人高的沙包，用一整张塑料覆盖着。好几只硕大的老鼠正在上面窜来窜去。 塑料上破了好几个洞，还有一两个沙包袋子被咬破了，隐隐露出了里面的泥土。 狸花喵恶狠狠的叫了一声，一个矫健的跳跃，扑向一只老鼠，一口咬住。 “吱吱吱。”被咬住脖子的老鼠吱哇乱叫，垂死挣扎。 还有几只老鼠顺着院墙往外爬。 俞景山顺手抄了一根竹竿打老鼠。 黑喵也叼住了一只肥得像只兔子那么大的老鼠，老鼠疯狂的挣扎起来。 差一点就要挣脱的时候，大橘喵过来助攻了一把，嘴里的猎物缓缓停止了挣扎，最后死透了。 黑喵松了口，把战利品扔到地上，冲许橙乐两人叫了一声，像是在邀功。 “喵。”其余四只猫也蹲在那，看着他们。 “快去吃吧，唉。”许橙乐冲他们挥挥手，有些受不了这种画面，硕大的死老鼠流着血横尸在地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喵。”几只猫又叫了声，叼着它们的美食，顺着管道和窗沿，身姿矫健的像一只猎豹一样优美，不一会儿就爬上了天台。 破洞的塑料和沙包都不是重要位置，暂时还没事。 但是这些老鼠，对他们来说，就是个问题。 几只不为惧，如果多了，会影响到他们的内涝防御设施。 “这是什么老鼠？这么大！”许橙乐心有余悸，刚刚他数了一下，起码有上十只老鼠在门口那里窜来窜去。 幸好他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看了绝对会吐出隔夜饭。 “不知道，估计是这座山上的，之前冬眠了，现在温度上升，就出来活动了。”俞景山皱着眉头。 真是一个问题还没完，又接着一个问题。 “不是吧，整座山的老鼠？”许橙乐稍微克制不住的脑补了一下，头皮有些发麻。 整座山的肥老鼠，再生下一窝窝的小老鼠…… 画面太……恶心，他晃了晃脑袋，及时刹车。 两人把被咬破的地方，重新找东西修补了一下，确定不会出现问题，才回到屋里。 第二天一大清早。 许橙乐和俞景山守完夜去洗澡，安妈和俞妈从房间出来。自从知道冯家爸妈要住进来，俞妈妈就把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让出来，跟安妈住到了一起。 “快去洗澡。”俞妈拍了拍两人，“洗完澡出来吃个早饭再去补觉。” 程潇两口子和冯宝他们也起来了，他们要趁早去打理一下楼上的半亩菜地。现在整块地都分批种满了蔬菜瓜果。不同阶段的作物，有的要施肥，有的要嫁接，还有的需要人工授粉，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一个小时以后，一大家子十口人，满满当当的围着一圈坐着。 饭桌上，有新鲜豆子磨出来的豆浆，口感弹牙的老面馒头，味道鲜美的蟹黄粥，以及各种小碟子装的咸菜。 大家吃着丰富的美味的早餐，听俞景山讲述昨晚发生在院子里鲜血淋漓的横尸在地上的肥硕死老鼠的事情。 俞景山简短的讲完以后，众人都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有些怨念的看着他。 眼前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仿佛被谁施了魔法，变成了一盘盘的肥胖死老鼠。 就再也下不去嘴了…… 第58章 吃老鼠 值夜完正在补觉中的许橙乐, 做着美梦呢, 突然感觉到软乎乎湿漉漉的什么在舔着自己下巴。 “干嘛？”他嘟囔了一句，以为是俞景山在亲他，眼睛也没睁开, 手在空中扑腾了一下, 什么也没碰着。 “呃。”眯缝着双眼，才看清, 原来是哈哈趴在床沿, 时不时舔他一下。 伸手捞过胖哈的脖子拉扯进怀里抱着，揉了揉毛茸茸的大狗头, “你怎么进来的？嗯？” “呜。”胖哈又舔了他一下。 “我让它进来叫你起床。”俞景山靠在门口, “快起来吧，一会儿吃晚饭了。” “噢。”许橙乐在被子里伸了个舒展全身经脉的懒腰，瞌睡被赶跑了, 他神清气爽的去卫生间洗漱换衣服。 吃完晚饭之后没多久天黑了。 冯爸坐在沙发上, 拿着他的一套紫砂茶具泡茶, 好几道工序，很是讲究。 茶香弥漫。 几位妈妈凑在一团边织毛衣边聊心得。 程潇一家在一楼值班守夜。 冯宝儿两口子吃完饭后钻房间里不知道在忙啥。 许橙乐泡了两杯热巧克力, 坐到壁炉旁边的沙发上，俞景山在一边拿手机噼啪打着字。 “喝吗？”他递了一杯到对方唇边。 俞景山低下头, 浅浅喝了一口，眼睛仍然盯着手机, “好喝。” 许橙乐也坐下，凑过去看他手机, “在聊啥？” “是老蔡。”俞景山皱眉，“他说北京城里现在水位没有再涨了，不过疫病还是没有控制住。” “老蔡他们家还好么？”许橙乐也有些担心。 “他们家装了太阳能，情况还行，没人得病。”俞景山道。 “那就好。”许橙乐喝了口热巧克力，香醇丝滑，苦中带甜，“你跟老蔡认识很多年了吗？” “嗯，大学的时候驴友俱乐部认识的。”俞景山一边回忆一边缓缓道：“那时候他是组织者，我还是个菜鸟，后来经常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登山探险，就认识了，在他身上学了很多经验。” “啊，难怪，老蔡总给我一种武林高手深藏不露的感觉。”许橙乐点点头，摸出手机点开了华夏APP。 他习惯性的先去新闻频道看一圈，没有什么新鲜新闻。 随后他点开自己的后台，现在华夏币已经有三万多了。 之前在上海的旅途中，他陆续发的几个海边的风景视频，以及到了上海后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点击率都还挺高的。 他又点开自己的主页。 啧，他发现了什么，冯小姐又在直播。 哦？这家伙竟然公开了他和周羡的恋情…… 许橙乐点进了直播间里，显示在线人数三千多人，这个数字跟冯宝灾难前的人气简直有天壤之别，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也不少了。 屏幕底下有人在倾诉，说不想活了，活的太艰难了。 冯宝儿看到后开始安慰人家，一开始是说一些看过的或者经历过的事情，让人一定要坚持，挺过现在的难关，说到中途开始传授别人种地的经验……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他们的冯小花已经成长了许多。 说到最后，为了逗直播间里的人开心。她偷偷把镜头对准了自家男朋友。 啧啧…… 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并且头发还湿漉漉的周羡，就这样猝不及防暴露在直播间三千多人面前。 “噗哈哈。”看着屏幕里，周羡那怔愣了片刻的表情，许橙乐忍不住笑起来。 俞景山奇怪的看着他。 许橙乐把手机屏幕朝旁边的人偏了偏。 然后他忍不住在下方吐了个槽：周羡好可怜，形象就这样被你给毁了。 他发出去才发现，自己的账号名跟别人的黑色不一样，竟然是蓝色的，特别显眼。 以至于，他刚一发出去，冯宝儿就发现了他，“哇，许橙乐！你偷偷窥屏窥多久了？” “啊啊啊。” 突然旁边正在聊天的妈妈们发出几声惊呼。 “怎么了？”俞景山马上站起来。 “一只老鼠从壁炉里钻了出来。”冯爸皱着眉站起来，“好像往厨房那边窜了。” 听见惊呼，全家人都集中到客厅了。 “汪汪汪。”哼哼跑到厨房，朝一个死角吼了几声。 那只老鼠又窜了出来。 “这么大只！”大家异口同声的惊叹，终于第一次看见了老鼠的真容，这才相信，俞景山早上说的半点没夸张，是真的很硕大。 于是一大家子十个人开始捉老鼠。费了半天力气，最后被哈哈一爪子狠狠拍到墙上。 “吱吱吱。”老鼠发出最后的绝命嘶吼，然后断了气。 众人看着这只比兔子还大的老鼠尸体，一时间都没有做声。 “这是竹鼠。”冯爸盯着说完，笑了笑。 这个笑容，不是苦笑，是很轻松的既视感。于是大家把视线集中到他的脸上，等着后续。 “可以吃。”冯爸又抛出一条信息。 “啊？”冯宝儿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嫌弃，“为什么要吃老鼠？” “这种竹鼠，主要是以竹子为食。”冯爸停顿了一下，“许多地方还专门养殖它，营养价值很高。” “那这种野生的，味道岂不是更好？”程潇一拍巴掌，“咱明天就试试看，味道咋样。” 安然忍不住把怀里的小秋生抱得更紧些，瞪着他，“你要剖？” “这有啥？”程潇道：“我中学的时候还解剖过青蛙呢。” 程潇雷厉风行，说剖马上就剖，他从厨房拿了把刀，提着老鼠尸体，“我去院子里剖。” “这把刀别拿进厨房了。”安然抱着小秋生边回房间边道：“就拿来专门剖老鼠吧。” 一夜无事发生，又是新的一天。 大家齐聚在桌前吃早餐。 作为前一晚守夜人的程潇在餐桌上，汇报情况，“昨晚又来了老鼠，几只猫捉了两只，我也想逮几只，被它们跑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遗憾，但是说完以后，他话锋一转，又变得高兴起来，“嘿，结果早上天亮的时候，我开门，你们说怎么着，门口摆着两只大老鼠的尸体，我一顺手把它们都给剖了。” 许橙乐喝了口豆浆，疑惑道：“门口为啥会有两只死老鼠？” “可能是几只猫送给我们的礼物。”程潇嘿嘿一笑，“两只老鼠比咱昨晚逮着的还要肥。” 张罗午饭前，几位妈妈商量怎么做竹鼠肉，这竹鼠确实肥，一只剖完都有四五斤重。 安妈妈说炒着吃，俞妈说黄焖，就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冯爸一语定乾坤：“各做一份吧，反正有这么多肉。” “开饭啦。”安妈妈喊了一声。 两盘竹鼠肉被其他的菜围在正中间的位置。一盘是青椒炒竹鼠肉，旁边是砂锅煲的竹鼠肉，黄黄的浓郁的汤汁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一桌子人齐齐坐着，没有一个人先动筷子。 俞妈看着自家儿子，“快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唉，要是程潇在，应该让他先吃。”许橙乐偷笑，俞妈果然是先坑自家儿子的人。 俞景山无奈看了自家老妈一眼，先夹了一筷子黄焖的，慢慢嚼着。 “这个黄焖的，里面放了好几种香料，还放了好多姜片。”安妈介绍道：“味道怎么样？” “好吃。”俞景山点点头，“很嫩，有嚼劲，跟这个姜辣味是绝配。” “好吃，真的好嫩啊，吃完回味还有点甜。”许橙乐试了下炒竹鼠肉，眼睛亮了，“这个肉质，拿来裹着面粉炸，或者烤，应该都好吃！” “嗯嗯嗯。”冯宝儿咬着一块黄焖竹鼠肉，咀嚼得像一只仓鼠，都没空张嘴说话。 “还可以切成薄片涮火锅吃。”俞景山看了许橙乐一眼。 “嗯嗯嗯。”许橙乐点头如捣蒜，回了他一个“你懂我”的眼神。 吃完饭，他瘫在沙发上，摸了摸肚子，好久没吃这么撑了。 对于许久没吃到新鲜肉的大家来说，这竹鼠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般的亲切，大家伙再也不嫌弃它是鼠科动物了。 “俞妈，咱晚上就吃烤肉吧。”许橙乐忍不住嚎了一嗓子。 “行啊，”俞妈收拾碗筷，笑道：“我一会就把剩下的肉都腌上，咱晚上吃烤肉！” “太好了。” “咱有绿色的布吗？”周羡问许橙乐，“要大块儿的。” “啊？绿色的布？大块儿的？”许橙乐想了想，“床单被套行吗？” 周羡：“……可以。” 许橙乐跑去杂物间，翻了半天，终于从压箱底的地方，找到一套绿色的床上用品。 纯纯的绿色。 “这可真绿。”周羡忍不住道。 “对啊，当时买了一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夹着这么一个正绿色。”许橙乐嫌弃道：“还是纯的。所以一直没用。” 第59章 新吃法 “嗯, 这竹鼠不愧是吃竹子长大的。肉里一股竹子的清香味, 好吃。”晚上，补觉起来的程潇终于吃到了自己亲手解剖出来的竹鼠肉，并且赞不绝口。 “哥你真厉害。”许橙乐把烤的焦黄的一排竹鼠肉逐个翻了个边, “连肉里的竹子味都吃的出来。” 程潇拿纸巾擦了擦嘴巴上的油, “哈哈哈，可能是太久没吃肉了, 味蕾变得有些敏感。” “你确定不是心里作用吗？”安然也过来壁炉前帮忙, 一半肉洒上芝士碎，一半刷上蜂蜜。 吃完烧烤收拾完乱七八糟的一摊子, 周羡两口子又关到房间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许橙乐吃完饭后, 跟着冯爸喝了会儿功夫茶，消消食。 回到房间，俞景山正光着膀子在做俯卧撑。许橙乐过去盘腿坐到地毯上, 把电台打开。 滋滋啦啦的声音传出来。 已经很多天没有收到什么消息了, 也好,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不想再听见什么惊天大变故，就想安安稳稳的, 像现在这样。 “这么勤快，是腹肌没有了吗？”许橙乐笑眯眯的喝了口温水。 俞景山站起身, “你要不要摸摸看？” “呃。”许橙乐瞄了一眼某人的腹部，正颤颤巍巍的准备伸出手…… “我去洗澡了。”俞景山一个转身, 朝洗手间走去。 许橙乐：“……”不带这么戏弄人的啊…… 第二天的早餐会议。 “今天外面零下二度，水位下降了一点点。”周羡咬了口老面馒头, 汇报值夜的情况“今早上，屋门口又整整齐齐摆着几只死老鼠。” “啊？”程潇一听有肉，开心的问道：“几只？” “三只。很肥。”周羡道。 “太好了，我等下去剖了它们。”想到有肉吃，他恨不能马上放下手里的蟹黄粥，就去干活。 许橙乐默默叹了口气，虽然他觉得竹鼠肉很好吃，但是一想到解剖的场面，还是有点影响当下的食欲。 一小时后，解剖完竹鼠的程潇，端着他的成果回来了。 “这三只竹鼠真的很肥，比昨天的还肥。”程潇兴致勃勃道，“而且我今天连脑袋都没丢。” “啥脑袋？”安然正在喂小秋生喝牛奶，有些没听清楚。 “就是竹鼠头啊，老婆。”程潇语调轻松，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月亮圆不圆一样的稀松平常，他走到厨房，放下盛着鼠肉和鼠头的盆子。 客厅里七个人，都瞪着眼睛，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位“剖鼠狂魔”的背影。 屋子里瞬间很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接他的话。 程潇察觉出气氛异常，回过身，看到众人的表情，立马乐了。 安妈有些无奈，道：“你是要吃老鼠头吗？” “对啊，这竹鼠头特别肥。”程潇以他解剖了两天竹鼠的经验，侃侃而谈：“它跟一般的那种三角形的老鼠头不一样，它的头跟身子一样圆滚滚的，看着就知道肉很多。” “那你打算怎么做？”冯爸好奇问道。 “我想吃卤的。”程潇回答道，看来是早就想好了。 “唉。”安妈叹气，“我给你做卤水，你自己卤。” “好好好。”程潇搓搓手，想讨好的给自家岳母揉揉肩。 安妈用这几天跟冯爸学的太极拳的步法，反应很快，步法敏捷的闪了过去。 “……”程潇收回尴尬悬在空中的手，充满信心，“等下你们吃了就知道了，我感觉肯定好吃。” 三个小时后，“鼠头爱好者”程潇自信满满端出卤好的竹鼠头，洒上葱花。 盘子里的三只头，还能模糊看出竹鼠生前的头型。 卤水的味道很香。除去在房间补觉的周羡和冯宝儿。一家子七个人都坐在餐桌前，看着他不做声。 程潇连筷子都没用，直接上手捏着竹鼠头，他凑近闻了闻，“好香。” 他研究了一圈，决定先咬一口脸上的肉，闭着眼睛慢慢的嚼。 餐桌上除了他咀嚼的声音外，再没别的声。 “好吃。”他又咬了一口肉，然后从竹鼠牙口那，把整个头掰着两半，一半是脑子里的髓，一半是舌头和下颚上的肉。 “真的好吃，”程潇两半一起吃，嚼得简直停不下来，就连细碎的地方也不放过，啃得非常仔细。 众人：“……” “我来试试。”冯爸决定当第二个吃螃蟹的人，他夹了一个竹鼠头到自己碗里，吃了一口，然后笑了，“是真的不错啊，没有别的怪味，卤的也很入味，肉比其他部位更细嫩了。” 冯爸说完夹了一筷子肉，送到冯妈嘴边，“试试。” “好吃。”冯妈吃完也赞不绝口。 得到冯爸和冯妈的认可后，剩下的几个人，安心的瓜分了最后一个竹鼠头。 “怎么样？”程潇一脸得意洋洋，“快来夸我”的神情。 “不错，哥。”许橙乐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嘿嘿一笑，“你解剖竹鼠的手法一流，一点肉都没浪费，整个头部的肉质保留得非常完整。” “谁让你说这个，”程潇踢了他一脚，“存心埋汰我呢，以为我听不出来？” 一桌子人都乐了。 “唉。”程潇叹口气，“昨天那几个脑袋都给猫吃了，可惜可惜。” …… 今天是许橙乐和俞景山两人值夜。 “我们今天要不要多抓几只老鼠？”许橙乐靠在一楼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黑夜。 “抓那么多干嘛？”俞景山说：“今天白天的竹鼠肉都没吃完。” “啊？”许橙乐挠挠头发，“多抓几只，争取明天每人一只老鼠头……” “……吃上瘾了还。”俞景山琢磨了一下，“不太好抓，没弄好的话还容易把沙包墙弄垮。” “也是。”许橙乐陷入了思考中，半晌后，他打了个响指，一声口哨，呼唤来了哼哈二将。 俞景山：“……”他就知道。 许橙乐蹲下身，揉了揉两只狗头，道：“今晚任务抓老鼠，抓得多就给你们煮老鼠肉吃，好吗？” “汪。”哈哈拿头顶蹭了蹭自家主人。 哼哼飞快的摇着尾巴。 “啊，不能把沙包弄坏！”许橙乐拍了拍它们，又补充一句，“你们也可以跟你们的宠物商量一下，一起抓老鼠。” 俞景山：“……”为什么这么二。 …… 当晚零点一过，华夏APP新闻频道连发三条新闻。 第一条：人造大气层在实际应用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有望今年投入到使用当中。 第二条：将北极植物中的防寒基因组融合到农作物的基因链中的项目，首次在水稻和土豆上取得成功，目前已经进入试种阶段。 第三条：几个月前，由我国在内的八个国家联合发射载人火箭到X星球上，携带过去的地球北极圈植物——地衣——在星球上生长态势良好，有望进一步改善X星球的生态环境。 许橙乐把刷到的新闻，给旁边的俞景山看，“怎么样？” “挺好的。”俞景山看完后道。 “不会是为了稳定民心吧？”许橙乐皱眉：“最近整个APP上的氛围都太消极了。” “……不会。”俞景山想了想，“如果是为了安抚大家，早就发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应该是真的。” “唉。”许橙乐看了眼在外面蹦跶的哼哈和几只猫，“这水要再不退，得病的人只会更多。” “喵。” “汪汪汪。” “吱吱吱。” “开始了开始了。”许橙乐打开外面的应急灯，跪在沙发上，看着外面，“嚯，黑喵好厉害啊。” 许橙乐：“看这临门一扑，我去，快准狠啊，黑喵威武。” 许橙乐：“哟，快看老哼，这爪子拍的，跟拍皮球似的。” 许橙乐：“不错不错，罐头没白吃。” “……”俞景山：“解说啊你。” 第二天的早餐会议上，当许橙乐说出昨晚抓了十只老鼠的时候。 程潇瞪着眼睛，“……这么多，是想累死我吗？” “我帮你。”冯爸伸出了援手。 “也算我一个吧。”周羡说。 第60章 暴露 转天大家愉快的吃了十个卤的有滋有味的竹鼠头。 然后剩下的竹鼠肉大家犯了难。一只竹鼠肉大概5-6斤重, 十只就是五六十斤。 “这太多了。”安妈道：“我们一天最多也就吃个五六斤肉, 现在剩下这么多，怎么弄？” “也是，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冯妈妈思考了一下, “要不熏制一下, 放得比较久，我看壁炉那熏着也方便。” “仓库里一堆熏的鸡鸭鱼还有牛羊肉火腿什么的, 都他们以前买的, 还有各种罐头。”俞妈摇摇头，道, “就是熏的吃多了不好, 才想吃新鲜的。” “要不挂线上，卖吧？”冯爸捧着他的紫砂壶，慢悠悠喝了一口功夫茶, “放久了不新鲜了, 也可惜。” “这个主意不错啊。”许橙乐一拍巴掌, 对冯爸笑道：“冯爸爸不愧是一块辣姜。” “嘿嘿嘿。”冯爸被夸得很舒坦，乐呵呵的瞅了周羡一眼。 “……”接受到未来岳父眼神的周羡摸了摸下巴。 说到卖东西, 大家都挺来劲的。 他们把一整只竹鼠，切成大小差不多的三块肉。 许橙乐点开商铺页面的红外扫描了一下, 界面自动弹出一页自动填写完毕的商品信息。 -商品名称[竹鼠肉]，商品类别[生食], 商品体积[15c㎡]，建议售价[65华夏币] -商品库存（）？填上27。 “这个肉这么贵啊, ”一直凑在他手机旁的冯宝儿道。 “是不便宜啊。” 大家都有些意外，目前他们在线上商店买的最贵的东西就是鸡蛋了。乒乓球大小的鸡蛋一个就要十个华夏币。 之前他们卖的鱼，一条起码五六斤重，也才二十个华夏币。 这个不到两斤的竹鼠肉，居然要六十五个华夏币…… “这个生意我觉得前景不错，说不定等以后秩序恢复正常了，咱也可以做这个谋生。”程潇乐完，又叹口气，“反正现在这种世道也不可能有人拍戏看戏了啊，唉，我们都失业了。” 说完还颇忧伤的看了冯周二人一眼，顺便拍了拍许橙乐的肩膀。 ”……“许橙乐看了自己的前经纪人一眼。 站在一块的冯宝儿和周羡，顿时也感觉自己脸上糊了”失业“两个字。 不过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被贴上”失业“标签的周羡冯宝儿二人，当天下午在自己主页发布了一个视频。 这两人都没告诉大家，还是许橙乐在逛店铺的时候，顺道看见的。 他好奇的点开了视频，明亮的色调，卡通的风格。里面除了冯宝儿一个真人，其他都是动画人物。 故事的开端，讲述女主角福宝——也就是冯宝儿扮演的少女——跟奶奶以及从小养大的一只狗相依为命，奶奶在去世前，给了她一个吊坠，坠子里除了有一张妈妈的照片，还有一块神奇的能放大缩小的田地。 少女福宝决定要去外面的世界，寻找妈妈。 在她即将出发的时候，从小养大的狗狗身上长出了长长的翅膀，竟然可以飞翔。 视频不长，七八分钟的样子。 结束画面定格在长着翅膀的狗狗上，视频下方出现一行字幕：第一集完。 居然还是连载…… 看到最后，许橙乐没忍住笑了。因为狗狗跟哈哈长得一模一样，萌态可掬。 视频发布出来的时间不久，但下方已经有了上千条评论。几乎全是好评。 啧。原来这两个家伙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忙得不见人影，就是捣鼓这个。 做得还挺好的。 他看到底下有眼尖的观众认出了狗狗的原型是他家老哈。 有人在下面留言：每天在家听到120救护船的警报声，就连晚上做梦都是那个声音，已经失眠好多天了，现在看到这个视频觉得好治愈。 还有人留言：昨天觉得过不下去了，跑到顶楼去跳楼，结果落到了水里没死成。今天看到这个视频，决定先追几期连载再死…… 这条留言盖起了高楼，有劝的，也有质疑的，还有的表示跟层主有同样的想法。 他正想发个评论的时候，商铺提醒他有客户下订单了，还不止一个。 “哥，来了四个订单，半小时后到。”许橙乐嚎了一嗓子。 “行行行，你们都别动，让我来接客！”程潇积极的搓搓手。 半小时后，一楼窗户外悬停了五架送货无人机。 程潇拿着肉按照编号装箱扫描，他疑惑的问道，“咦，怎么有五架无人机？” 跟过来的许橙乐从一架无人机上取下一个袋子，“我买了点好吃的。” “什么东西？”几架无人机扫描完毕后，陆陆续续飞走，程潇顺口问道。 “嘿，野山菌。”许橙乐下楼，把袋子递给俞妈。 “哟，这是好东西啊。”俞妈妈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惊喜道：“鸡枞菌。以前我们家四合院那附近的山上也长这玩意儿，煮出来的汤可鲜了。” “那可得好好尝尝。”冯妈妈没吃过，有些期待，“那咱晚上怎么吃？” 俞妈想了想，“要不做个菌子火锅，怎么样？” “好！”许橙乐第一个赞成，“还可以涮竹鼠肉。” “那我把肉放冻柜里速冻一下。”安妈走去厨房，“这样肉片切得薄一点。” 正讨论得热烈，许橙乐手机连着震动了两下，“哥，订单又来了。” 十分钟后，“哥，有订单。”许橙乐索性把自己手机给了程潇，“又来了三个。” “没想到这么多人买。”冯爸虽然是出主意的人，但也很意外，感叹道：“这年头吃个新鲜肉不容易啊。” 接单接到手软的程潇，已经很久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快了，等到最后一单送走的时候，日暮悄悄降临。 这种久违的忙碌感让他觉得充实和幸福。 饭桌上，家里最大号的锅架在电磁炉上，咕噜咕噜冒着泡，菌子汤被煮得泛着白，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锅子旁围着满满的一盘盘的配菜，相当丰富。 一大家子十个人，都没人坐着。通通站在桌前，往里放菜。 “今天统共卖了几单？”竹鼠肉被切得相当的薄，冯爸夹了一筷子到汤里涮个四五下，就变了颜色。 “啊，总共二十七份，卖了二十二单。”程潇倒了一碟子红薯粉进去。 十个人吃，最大号的锅子还是显得小了，配菜刚一熟，就瞬间瓜分完毕。 “下次再吃，要弄两个锅同时煮才行。”安妈夹起一筷子鸡枞菌，放进自己的麻酱碗里。 “这样吃着热闹，抢着吃吃得多。”冯爸笑了笑，随后又感慨道，“之前我跟她妈两个人在上海，不能出去又没事儿干，家里冷冷清清的连饭都吃不下，唉。” “是啊，那阵子还失眠，恐慌，没病也感觉自己像生了病一样。”冯妈也不由得被代入回忆中，“还是这里好啊，人多，心就定。” “不容易啊，不过都过去了。”俞妈妈笑，“你看，你们家小宝，找了小羡这样的一表人才，多好啊，你们也放心了。” “是啊，小羡是好孩子。”冯妈道：“我看啊，不如哪天，咱就把你们俩终身大事给办了。都这时候了，也不讲究什么隆重不隆重的。” “啊哈哈，”冯宝儿有点脸红，赶紧岔开话题，“吃菜吃菜，要煮过头了。” 说完还对许橙乐使了个“救命”的眼神。 接收到无线信号的许橙乐，赶紧解救话题风暴当中的某人，“哎呀，肉吃完了，那边还有老鼠肉吗？” “还有还有，”冯妈放下碗，马上道：“我去切啊，你们慢慢吃。” 许橙乐捞了捞锅里，捞出几片漏网之鱼的涮肉，直接舀进了旁边俞景山的碗里。 晚饭后，许橙乐正跟冯爸聊天喝功夫茶。最近这些时日通过聊天，他发现，冯爸是个很博学的人，年轻的时候也不羁过。现在经过时间的沉淀，不管你说点啥，这块老姜都能接过话头，跟你掰碎了往细里说，让他佩服不已。 刚开了个话头，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是安然站在沙发后头，示意他有话说。 许橙乐跟在安然身后上楼。 他心中疑惑，什么事儿还得避开大家，上一楼去说？ 安然看了一眼窗外，稍微酝酿了一下，决定还是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跟俞教练有情况？” “啊？”许橙乐被亲近的人这么突然问到性向问题，懵了，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否认还是认下来。 “我观察你俩好久了。”安然看着他的眼睛。 “啊？”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在暗中观察他。之前被冯宝儿观察，现在又被安然观察。 “那次你过生日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看出点端倪。”安然见他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这几天才确认的。” “……啊。”许橙乐抬起头，“是。不过你怎么看出来的？” “唉，他妈还不知道吧？”安然问。 “嗯。”许橙乐摇摇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安然会是什么看法？他有些紧张。 “别紧张。”安然笑了笑，“我没意见，你开心就好。” “真的吗？”许橙乐有些不放心的确认道。 “嗯，不过他妈妈既然不知道的话，你俩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还是收敛点儿吧。”安然道。 “收敛？”什么意思？ “嗯，前两天你跟他共喝一杯茶，昨天你喂他喝热可可。”安然顿了顿，“今天吃火锅，你给他夹了八次菜。” “……”他一直以为他藏得很好！ 第61章 变故 结束跟安然的一番谈话, 重新回到客厅。 他机械的划着手机, 但实际并没有看到心里去。他现在接受到任何投放到他身上的视线，都会怀疑是意有所指，或者暗中观察。 他默默的叹气, 这是妥妥的心虚啊。 其实别人都还好, 主要是俞妈妈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他有些拿捏不准, 毕竟俞景山是她惟一的儿子。 夜深了, 回到房间，他惯性打开茶几上的收音机。 滋滋啦啦的声音, 从喇叭里传出来, 以前他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吵，可是听久了，却让他安心。 “怎么了？”俞景山跟在他身后, “刚才看你一直在发呆。” 许橙乐靠在墙上, 把他晚饭后跟安然之间的谈话情景再现了一遍。 俞景山听完, 没有马上说话，他沉默了一下, 才说道：“我妈那不用太担心。让她自己慢慢发现就好。你也不要紧张，自然一点。” “嗯。”许橙乐点点头, 笑了笑：“刚开始有点懵，后面缓过来了, 想到安然的态度，还有点开心。” 俞景山把他搂过来抱在怀中, 两人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几天后，周羡冯宝儿的主页放出了动画片《福宝》的第二集。 福宝坐着会飞的狗狗出发了。她没有钱，饿了就吃田里的瓜果。碰到需要帮助的人，她会留下一点田里的食物，并且告诉他们，吃完瓜，留下的种子也可以种下希望，结出果实。 视频的反响好得出乎意料。 “不错啊。”许橙乐今天一早跟冯宝儿一起在二楼摘西红柿挖红薯土豆，“没想到你无实物表演还挺自然的，不会出戏。” “嘿嘿。”冯宝儿把摘下的西红柿一个一个的码到竹篮子里，有点得意，“我专业课可是第一名哦。” “画画是周羡吗？”许橙乐很好奇。 “我们俩一起画的。”冯宝儿道：“不过制作都是他在弄，他以前学这个的。” “牛牛牛，没想到还有隐藏技能。”许橙乐拿着小铲子小心翼翼挖红薯，太用力容易挖坏，碰到一个红薯的边缘，他轻轻铲了一下，没动弹，他加大些力气，终于挖了出来，“哟，这个红薯好大。” 他扬了扬手里这个比哈密瓜小不了多少的红薯。 “哇，这个留着，可以做道具。”冯宝儿道。 …… 等到动画片《福宝》连载到第八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视频的点击率一次比一次高，从最初几千点击，现在已经快上十万了。 家里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几位妈妈们都成了《福宝》的忠实观众，一集不落的追连载。 这天中午开饭前。 冯宝儿拉住许橙乐，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给他看。 最新一集《福宝》的评论下，有一层盖起了高楼。 -想看乐乐来客串。 -加10086 这种评论他在前几集的评论下方也看到过，虽然有人惦记着他他还挺美的，不过也没有太当回事儿。 “你想干嘛？”许橙乐看着眼前这家伙，有种不好的预感。 “嘿嘿。”冯宝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不是单纯求人的那种笑，“要不要来演一下？” “……”许橙乐指了指那层楼的下面，“这里还有要你家周羡出镜的呢，他怎么不演？” “他会演的。”冯宝儿认真解释道：“不过这几集没有适合他的角色。” “……噢。”许橙乐掀了掀眼皮，开玩笑的说，“找我经纪人。” 前经纪人程潇忙于竹鼠产业，刚送走两架无人机，走了过来，整好听见“经纪人”三个字，他问道：“什么事？” 冯宝儿瞪了许橙乐一眼，“《福宝》找他演个角色。” “有酬劳吗？”前经纪人程潇迅速进入职业状态，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冯宝儿：“……有！”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拍板了。 家里的几位忠实观众得知这个消息，非常的期待。 在知道新演员缺一件绿幕服后，三位妈妈更是倾力相助，找出大大小小的绿布，熬夜给他缝制出了一件来。 许橙乐在厕所试穿上这件衣服以后，羞耻得不想走出去了。 紧身的，连帽的，所有头发都要塞进去。 他感觉自己的颜值有点扛不住这套衣服。 “你去跟冯小宝说，我不演了！”许橙乐在洗手间对外面站着的俞景山嚎了一嗓子。 俞景山笑了笑，推开门走进去，“你先让我看看。” “……你看你看。”许橙乐有点不能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挺……可爱的啊。”俞景山靠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以资鼓励，“像一条大青虫。” “……”会不会形容了还？大青虫是什么鬼？ 开拍当时，才拿到剧本。 “你演一个乞丐。”冯宝儿微笑道。 “……好。”反正他已经穿成这样，被笑了三十分钟，才开始拍。 “嗯，先演一个沿路捡垃圾。” 好久没演戏了。 许橙乐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下。需要全程无实物表演，还挺考验人的。 周羡在镜头后，调了一下机器。 开始演了。 沿路捡垃圾的乞丐，那么看到垃圾的时候，应该会开心吧。 “卡。”冯宝儿喊了一声。 许橙乐直起腰，“怎么了？” “你这不像捡垃圾。”冯宝儿道：“像捡钱。” “……好吧，重新来。”太久没工作，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状态。 “嗯，乞丐天天捡垃圾，已经麻木了，要有那种麻木的感觉。麻木，知道吧？” “……不就是麻木吗？” 接下去又反复NG了几次，终于过了。 好久没绷得这么紧，他呼出一口气，边喝水边问道：“接下去是什么？” “演你在捡垃圾的时候，被人打。” “他都已经捡垃圾了，为什么还要被人打？”许橙乐代入角色了，愤愤的问道。为啥要这样对待一个小乞丐！ “这样才精彩啊！”冯宝儿道：“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不要质疑编剧。” 一个下午过去，今日的戏份终于完成。 顾不上歇气，许橙乐赶紧蹭蹭的冲回房间，把绿幕服换了下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抓了抓发型，颜值又回来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嗯还是帅的。 …… 时间就这样在他们充实且忙碌的日子里悄然流逝。 等到《福宝》连载到第十五集的时候，徘徊了两个多月的零度气温，开始下降了。 积雪不再融化，水位开始缓缓下降。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堆了两层沙包墙的院门口，已经耗光了他们所有的沙包储备，如果水再退得晚些，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大家伙都松了很大一口气， 这几天，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度， 外面刚能没过鞋底的一层浅浅的积水结成了冰。 他们终于不用守夜了，吃午餐时，一家子十口人齐齐整整的坐在了餐桌边。 “我看最近的APP上头，疫病的情况好像好了很多。”俞妈给每个人舀了一碗汤。 安妈妈：“是啊，虽然变冷了，我看大家都还挺高兴的。” 就在大家轻轻松松吃饭，开开心心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时候…… 突然，桌上装的满满的一碗汤洒了些出来。 “诶，怎么回事，谁摇桌子。”程潇道。 “不是。”冯爸皱着眉，顿了一下，“是地震。” 大家一下安静了，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感受着这场震感很小的地震。 大概五分钟过去后，震感慢慢消失了。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怎么又地震了？” 俞景山：“应该离得挺远。” “没事儿了，过去了。”冯爸拿起碗筷，“吃饭吧。” 冯妈叹口气，“怎么刚退水，又开始地震了，真是……” 于是原本开餐时有些轻快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震没了。 第一次震没的时候，大家心态还比较好，都没放在心上，氛围很快又活络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情况重复了三次以后，沉重的心情就没那么容易散去了。 事出频繁必有妖，未知的恐惧再次笼罩下来…… 第62章 真相 “人造大气层一号实验空间日前在成都落成。目前正在测试各项数据和指标, 据项目相关人员透露, 这个阶段完成以后，下一步会初步投放到小部分民用当中，进行其他功能的优化和测试。” 许橙乐看着这条新闻, 脑补了一下人造的大气层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但可能是想象力太差，完全脑补不出来。 可是他又非常好奇。 他把这条新闻给俞景山看了一眼, 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玩意？” 俞景山认真沉思了一下, 认真回答道：“人造的大气层，不还是大气层吗？你现在去院子里看看, 就知道了。” “……”许橙乐抽了抽嘴角, “你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那我要怎么说？”俞景山有些无奈。 “说点实际的啊。”许橙乐道：“花那么大力气弄个这东西，肯定很有用处，对吧？会是个什么样子？” 俞景山再次沉思了一下, 道：“可能是像个鸡蛋壳那样的？透明的鸡蛋壳？调节气温之类的？” “说不定不止一种功能, 多功能合一。”许橙乐说完, 看了一眼时间，他钻出暖烘烘的被窝, 去卫生间洗漱。 今天的计划是去后山挖笋子砍竹竿。 “你手机响了。”俞景山喊了一声。 “你帮我看一下。”正刷牙刷得满嘴泡沫，他含糊的回了句。 俞景山输入他的手机密码, 是线上商铺的提示，有人下订单了, 无人机一小时后到。 他按了确定，正准备起身穿衣服, 通知商铺总管程潇。 “叮”又弹出一个提示，[竹鼠肉]库存售罄。 谁这么大手笔，一下子买空了？ 他奇怪了一下，按了确定。 “叮”又是一个提示，[红薯]库存售罄。 “叮”，[西红柿]库存售罄。 “叮”，[土豆]库存售罄。 一连串的售罄提示音，他们的整个商店里的东西全部在同一时间，被买走了。 “怎么回事？”许橙乐在厕所就听见提示音一直响个没完，他抹着面霜，走出卫生间。 “你自己看吧。”俞景山把手机递给他。 “都卖光了？谁这么土豪啊？”他看了一眼变成灰色的“售罄”两个字，“我去告诉程潇，赶紧准备着，这么多东西呢。” …… 吃完早饭，一大家子的年轻劳动力出动，到后山搞破坏。 程潇忙着把下了订单的货物分类整理打包，“等我发了货，就去找你们。” 外头齁冷，零下十三度。 自降温以来，还没下过雪，地上是没来得及退去的水冻成的冰，非常非常滑。 就像个天然溜冰场。 哼哈在冰面上玩得不亦乐乎，几只喵也跟了出来。使劲儿撒开四条腿奔跑跳跃，借着惯性往前出溜，摔得肚皮朝天，再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跑继续摔，如此重复。 但是后面几个人就走得十分痛苦了。 几人小心翼翼的，像在放慢镜头一样，一脚跨出去，确保整个脚底板都接触到冰面，站扎实了，再迈出第二步。 “嗷。”冯宝儿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她松开抓着周羡的手，在空中挥舞了半天手臂，试图保持平衡。 不过没有用，她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摔倒前的一通垂死挣扎看上去十分滑稽，“哈哈哈。”许橙乐忍不住笑出声。 结果乐极生悲，他倒是没挣扎，因为来不及，瞬间就歪倒在地上。还顺带把俞景山也拉扯着滑了一下。 “哈哈哈。”冯宝儿撑着手，坐在冰面上，看着他俩笑。 周羡伸手拽了她一把，自己也歪了一下，还好稳住了。 这一段十分钟的路程，走得相当不容易，足足快半个小时，才到山脚下。 山上的路就好走多了。他们顺顺利利到了地方就开始挖的挖，砍的砍。 这项工作做了无数次，早就非常娴熟了。 以前谁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过着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 大概因为前阵子升温的缘故，土里长出了一大片的新笋子，放眼望去，哪哪都是刚冒出土的笋尖，嫩嫩的芽探出了头，这回都不用哼哈当竹笋雷达了，他们自己就可以找到。 一个筐子都快装不下的时候，程潇来了。 “他大爷的。”程潇慢慢走过来，“我一路上摔了四个跟头，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哥，快来挖笋子，好多呢。”许橙乐挖得上瘾，简直停不住手。 “来了。”程潇扶着腰走过来，看见他们的成果，“哟，已经挖这么多了。” “嗯，又大又新……” 鲜字还没说出口，又开始地震了。 “汪汪汪。”哼哈朝着自家主人叫了几声。 “喵。”几只猫蹭一下弹跳起来，一下跑没影了。 “我去。”程潇刚弯下腰，又站了起来，他看了眼山上。 其他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了。 俞景山捡起地上砍下来的几根竹子，“今天不弄了，赶紧走，先回家再说。” 地震还在持续，直到他们跌跌撞撞回到家，也没有停止。 “这次的震感好像比前几次要强一点点？”周羡皱了皱眉。 如果说前几次的震感是按摩枕级别的，那么这次也就是个按摩椅级别的，还不是最高的那档。 但是再怎么弱，也是地震啊，而且还是这种原因不明、频率过高、持续时间长的地震。 这么多天了，华夏新闻频道也没有就此事发表什么公告。 他浏览了一下坊间关于地震的各种猜测。但是看了几条就看不下去，脑洞太大可以去当编剧了。 许橙乐叹口气收起手机，回到房间打开了电台，里面发出的是他听了几个月的电流声。 …… 从这天起，地震的频率渐渐发生了变化，从几天一小震，变成了一天几小震。 也是从这天起，政府开始发售抗寒种子，土豆一号和番茄一号。售价不算贵。 土豆按个卖。五华夏币一个土豆一号。五华夏币一包番茄一号种子。 他们的商铺每天一上架过不了多久就会售罄。 许橙乐还发现，其他好几个商铺也是这种情况。 有人在囤东西，还是大量的！ 三个礼拜后，电台终于发出了声音，他们等到了一个真相，恐怖的真相。 “根据卫星监测的结果，目前这种低级地震的量度超出了一开始的预估。量变引发质变，我们预计，这次的地壳运动最终会带来一次超级大地震。” “按照地壳运动的活跃中心来判断范围的话，由白令海峡以南至朝鲜半岛以西为中心扩散，会波及到的地方有西西伯利亚、中国的东北以及京津冀地区，还有美国的阿拉斯加州以及西部沿岸。” “至于引发这次地壳运动的原因，我们猜测可能是日本岛沉入马里亚纳海沟后发生了一系列卫星监测不到的情况引起的，时间目前无法预测……有后续的消息我们会持续的播报。” 第63章 艰难的决定 紧急家庭会议正在召开中。 得知他要公布一个坏消息, 大家神情凝重而紧张。 许橙乐的视线挨个环顾了一周, 把具体的内容一公布，餐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呆若木鸡。 好半天了也没人吭声。 超级大地震是什么概念, 谁也不知道。 目前现行的地震最高等级是十级。但是历史至今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超过十级的地震。 一丁点参考也没有。 那么高于十级, 或许还会超过十级许多的地震破坏力有多大，谁也不能打包票。 电台里说京津冀会受到波及, 但是会波及到什么程度, 也无法确定。 安静了十分钟后，收到许橙乐视线的俞景山, 慢慢斟酌着说道：“目前我们什么都无法确定, 但我们必须趁早做出决定，是走还是留？” 俞妈妈迟疑的问道：“还能留吗？” 安妈妈和冯妈妈的视线也一齐看过去，等着俞景山回答。 看来妈妈们都不想走。 是啊, 这样的外部环境, 走去哪, 怎么走，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困难？ 就算是到了某个地方, 又要怎么办？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一家子, 要如何生活下去。 许橙乐默默看着这间屋子，从沙发地毯到壁炉, 还有楼上的半亩田，田里硕果累累的菜, 他的风光互补发电系统。 这些统统都是他的心血，他生存的靠山。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可能会要离开这里，灾前没有想过，灾后到现在快一年多了，更加没有想过。 “不知道。”俞景山回答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无法给出一个让妈妈们安心的答复。 万一破坏力没那么大呢？地震中心在朝鲜半岛，距离北京也是十万八千里。 屋子里又重新陷入了安静，大家的脸上露出迷茫不安和害怕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唉。”冯爸爸喝了一口茶，“我的意见是走。” 冯爸一出声，大家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 “东北三省也要受影响对吧？那么多的难民如果要撤退，他们不管是去南边还是去西边，北京都是必经要道。”冯爸爸摩挲着他的紫砂壶，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而要过北京，小橙这个房子的位置会是首当其冲第一站。” 长途跋涉的难民，饥寒交迫需要补给的难民，会发生什么？ 当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暴力是解决问题的第一选择。 “而且。”冯爸停顿了一下，“就算到时候政府会组织撤退，我也建议我们不要跟着一起走。” “对。”俞景山点了点头，“我们这一群人太显眼了，东西也太多，容易被当成靶子。” “怀璧其罪。”冯爸又叹口气。 这一次如果再上路，会跟前两次他们去东北去上海完全不同。 第一次去东北的时候，还是刚刚开始遭灾的初期，人性还是灾前正常的人性，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主宰着。所以他们一路上也得到了许多的帮助。 留他们吃饭的旅店大姐一家子，还有让他们住进家里的带着孙女的大爷。 第二次去上海的一路上，人性变得冷漠起来，但也很少有人会主动去害你。 这一次再出发，就很难预料了。 而且在一群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人群中，他们的存在太突兀了。 “我也赞成走。”许橙乐举了举手，他的房子他的地，他一万个舍不得，但是留下来面对的风险太大了。 来自于大自然的，来自于人类的。 最终大家接受了要走的事实。 要做这个决定着实不容易。这栋屋子就是他们在灾难中赖以生存的基石。包括屋外的鱼塘，后山的竹林。 现在一并要舍弃。 “去哪呢？”程潇问。 冯爸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看了眼俞景山，“重庆。” “去重庆。”俞景山同一时间发声，竟然异口同声的跟冯爸想到了一起。 目的地倒是定下得飞快。 “好吧，现在解决了两个问题，”许橙乐在一张纸上飞快的写写画画，“那么接下去的问题让专人负责怎么样，就不在这一起讨论了。” “可以，这样节省时间。”冯爸赞赏的点点头。 “嗯。”许橙乐没有抬头，拿笔头戳着本子，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俞景山，“路线问题就冯爸和俞景山负责，好吗？” “好。”被点到名的两个人应着。 “妈妈们就负责行李。我们能带走的东西有限，必须舍弃掉一些东西。”许橙乐摸摸下巴，脑子在飞快转着。 “没问题。”妈妈们答应道。 “安然和周羡冯宝负责清点咱们的物资。”许橙乐道：“然后列个单子出来。” “好的。” “哥你就负责把带不走的东西放商店里卖掉。”许橙乐喝了口水，“我就机动一下，哪里需要帮忙叫我。” 许橙乐正蹲在二楼看着半亩地的瓜果惆怅的时候，俞景山上来找他，“路线定好了。” “啊。”他把视线从地里的黑泥巴上移开，看着眼前的人，“走哪？” “走西边，再往南，”俞景山也蹲下来，免得某人头抬久了脖子酸，“虽然绕了一点路，但是更安全些。” “好。你跟冯爸研究出来的，肯定没有问题。”许橙乐又把视线移到绿色的郁郁葱葱的植物上。 “怎么了？”俞景山摸摸他的头，“不开心么？” “我心疼，我的房子，我的地。” “等到了重庆，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的，到时候再种块地好不好？”俞景山给他顺了顺毛，温声说着对未来的期许。 “嗯。”他点点头。 哼哈从天台玩耍下来，蹲在主人旁边，许橙乐拍了拍它们，“你们也要抓紧时间跟喵们道个别，我们不能带它们走。” “呜。”哈哈耸着狗脑袋，一副难过的样子。 不盘点不知道，一盘点吓一跳。 他们的物资实在有点多。 当初许橙乐囤的东西是大头，后来每一家住过来的时候，都把囤的物资搬过来了。 还有后来捞的鱼做成了熏鱼，挖的竹笋做成了笋干。 清单上密密麻麻的种类，还有惊人的数量。 足够他们吃好几年的。 俞景山看了一眼清单，“把能买得到的东西卖了吧。必需品和买不到的东西留着，其他的你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许橙乐举了个手，“火锅底料留着吧。” 肯定很难买到了，他的花式火锅底料。 俞景山看了他一眼，把清单传出去，“那就每个人把自己想留的一个东西划个勾，我们再合计合计。” 突然一阵电话响，俞景山瞄了眼手机屏幕，老蔡打来的。 “喂。”他接起来，走到一边。 “怎么了？”许橙乐看着接完电话，走过来的俞景山。 “……老蔡告诉我，他要离开北京，也让我赶紧走。”俞景山道。 许橙乐：“他也知道了地震的事？他咋知道的？” “他各门各路的朋友多，知道也不奇怪。”俞景山正准备坐下，继续商量。 毫无预兆的，地面开始震动。 “嘭”一声，他的椅子歪在了地上。 冯爸第一反应，是飞快的抓住了自己的紫砂壶。 灯光开始剧烈的晃动。 “砰砰砰。”连着几声响，是瓷器掉地上碎裂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汪汪汪。”哼哼和哈哈也吓得直倒退，团成一团，缩在壁炉旁边。 许橙乐坐在椅子上，被地面震的来回晃荡，俞景山拽了他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 小秋生吓得直哭，安然紧紧搂着他。程潇护着两人往墙角移动。 就近的人互相拽着，靠着墙蹲下，等待这一波震动过去。 许橙乐紧紧抓着手机，抓得关节发白，心脏扑通跳个不停，他看了一眼时间。 足足震了半个小时才停下。 大家还蹲在原地没动，也不做声。 十分钟后，确定已经过去了，安全了，大家才慢慢站起来，叹了口气，收拾残局。 “震感越来越强了，今天这一次起码有三四级地震的强度了。”程潇紧张道。 “尽快走吧。”冯爸摸摸自己的宝贝紫砂壶，还好没摔碎，摔碎就再也没有了。 许橙乐默默上了楼，来到院子里。 几只猫咪被刚刚的地震吓得从天台上窜了下来，正在院子里不安的四处乱跑，看见他，“噌”的一下过来，蹲在他裤腿边，“喵喵”叫了两声。 他蹲下来，摸了摸大橘喵的脑袋，轻声说，“大难要来了，你们快走吧，离开北京，找个地方好好过你们的喵生。” “喵。”大橘蹭蹭他的手，眯了眯眼睛，显得异常柔顺。 第64章 小院再见 这几天华夏APP上的热门话题第一位, 居然不是地震, 而是抗寒种子土豆一号和西红柿一号。 新闻报道说，后续的土豆二号会在种植周期上进行改良缩短，争取尽快解决大家吃不饱的难题。 消息一发出, 讨论热烈。瞬间把地震挤到了第二位。 一开始刚地震的时候, 线上的讨论度很高，各种奇怪的分析、谣言也很多, 但是后来都被有意无意压下去了。但是某些阴谋论又尘嚣而上。 只不过这次地震的时间跨度太久了, 再加上一直都是小震也没有什么伤亡，仿佛是温水煮青蛙般的, 害怕和恐惧的情绪也慢慢降了下去。 许橙乐收起手机, 卧室里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凌乱而空洞，就像是要搬家前的那种状态。 要带走的东西已经都打包好，其他拿不走的东西, 都放商铺里卖掉了。 他坐在地上, 摩挲了一下屁股下的这块羊绒地毯, 毛茸茸的，温暖又厚实。 这还是他在新疆拍戏的时候买的, 特意挑选的最厚的一款。 太大太沉，属于拿不走也卖不掉的东西。 可惜了啊…… 客厅里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秃秃的。 几个妈妈们帮销售总管程潇忙活卖东西去了，刚刚一下子来了十几架无人机, 密密麻麻前赴后继的，看着颇为壮观。 商铺里的东西卖得很迅速。基本上前脚刚挂上去, 后脚就能被人买走。 据他观察，其他铺子也是如此紧俏。 他们已经定下了三天后出发，希望剩下的这几天不要出现意外。 第二天他们的小院迎来了稀客老蔡。 老蔡计划去西安，可以跟他们同一段路，过来商量一下行程，顺便送个挂轮胎上的防滑链条。 “你们这地方不好找啊。”老蔡进了屋，下楼来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开着导航还走错好几次路。” 俞妈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路上不好走吧。” “谢谢。”老蔡接过茶杯，赶紧喝了一口暖暖身子，回答道：“不好走，地上全是冰，我在轮胎上栓了链条才稍微好一些。” 老蔡喝完水之后，稍微缓了口气，才环顾了一下屋子四周，“这屋子不错啊！真是可惜了。” 俞景山把自己跟冯爸商量的路线还是一些备用方案存在了平板电脑上，拿给老蔡看看。 老蔡看了一眼，道：“跟我想的差不多。”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们一起去重庆吗？”俞景山问道。 “太远了。”老蔡说：“我家里两个老人怕吃不消。” 俞景山点点头，换了个话题。 之后的两天，大家都在做最后的查漏补缺，这一走，大概率上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 许橙乐上了天台，几只猫都还在猫窝里，没有离开，看见他，喵喵叫着凑了过来。 他把手里的鱼丢给它们。 风有点大，他压了压帽子，四周的这些景色，近处的，远处的，以前他忽略掉的，现在都仔仔细细的看着，想要记在脑海里。 在这里住的时间并不久，一年多，但却舍不得。 院子里几个男人正在给三辆车子做最后的检修，给轮胎上链条。 三辆车里，除了他那辆，都是电动汽车。 二楼的半亩地里，之前的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已经变成了枝叶凋零，看着让人徒增惆怅。 妈妈们在厨房忙着给这次的旅途做一些半成品食物。 俞妈妈在做炸鱼排，安妈妈拿着剩下的最后几块驯鹿肉做肉松，冯妈妈在发面做各种面食。 看来这次的旅途，他不用太操心餐食这一块。 出发的这天是个好日子。许橙乐查了下黄历，宜出行。 哼哈和五只猫咪全在院子里，追来追去，大概这就是它们告别的方式吧。 许橙乐蹲下身，对胖哈招了招手，胖哈丢下猫咪们凑过来。 他对着哈哈的耳朵，慢慢说道，“告诉你的宠物们，让它们离开北京，去西边。”说完拍拍狗脑袋。 最后看了一眼院子，许橙乐上了副驾。他把怀里的电台掏出来，固定在驾驶台上。 三辆车一辆接一辆出了小院。 爬了一段不算陡的坡，上了国道。他们现在要往前开一截穿过一段隧道，再穿过密云县，去往北京城西郊跟老蔡汇合后，一起出城。 快到隧道的时候，前方的车停了下来。俞景山也赶忙踩了一脚刹车。 冰面太滑，虽然上了防滑链条，但为了安全，他们的车距还是保持得挺开的。 程潇的声音从平板电脑里传出来，“隧道塌方，这条路走不了了。” 俞景山下了车，周羡也打开车门，两人走到最前方的程潇车旁。 隧道上方的山壁，有一截像被刀削了一样，整个碎裂垮塌下来，泥石包括山上的各种植被砸下来，把隧道压垮了，入口也堵得严严实实的。 没想到刚出发就不顺利。 “走另一边吧。”俞景山打破了他们看到残垣断壁的震惊和愣怔，飞快说道：“我来带路。” 另一个路口，在这片三面环山的山谷西面的豁口。从这个方向出发，会比原本的那条路，要绕许多。 三辆车依次掉头，俞景山开在最前边，他们又一次经过了自家的小院。 许橙乐一直看着窗外的两层小楼，和楼顶的风车，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丁点儿影子，他才收回视线，坐直了。 哼哈从上了车就开始打盹，看来跟五个小伙伴的分别，让它们也很忧伤，无精打采的。 “唉。”许橙乐叹口气，“说好的宜出行呢？老黄历一点儿也不准。” 听见他这句抱怨，坐在后座的俞妈妈笑了，“年纪小小的，还信起这个来了。” “求个心理安慰。”许橙乐耸着鼻子，用力嗅了嗅，他闻到了姜片的味道，“俞妈，你做什么呢？” 俞妈把收在椅子后背的折叠案板打了开来，正在上面切姜片，“我一会煮点姜茶什么的，暖暖胃。” 半个小时后，他们才拐上正轨，穿过密云，进入了北京城。 这是他们在融雪性洪灾之后，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许多积水退得慢的地方，整个都结成了冰。 这就导致路面无端抬高了许多，有些直接形成了线条流畅的上坡路。碰到这种情况，只能踩油门冲上去，开慢了爬不上去不说，还会倒退。 幸好轮胎上上了链条，不会出现打空转的情况。 有的地方，冰面直接结到了二楼，一楼变成了路基。 各种角度的冰面，像多棱镜面一样折射着阳光，这画面真是颇为奇特，让人咋舌。 姜茶的辛辣味煮出来了，溢满整个车厢。 这个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能够驱走感冒病毒和寒冷，带来暖意。 俞妈把姜茶倒了一小杯给许橙乐，“尝尝看，姜味够不够。” 许橙乐接过杯子，里面还放了炒制过的黄豆，他喝了一口，还有点烫，但是好喝，茶味很浓，姜的味道也很香，还有黄豆咬起来嘎嘣脆香香的，他点点头，夸道：“特别好喝。” “那就好。”俞妈把剩下的一锅全倒进了保温壶里。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的十点，没想到他们预计的一小时路程，足足开了两个小时，速度出乎意料中的慢。 这种光滑的冰面路十分不好开。上坡得快，又不能太快。下坡得慢，平路也得小心控制着速度。 开得非常耗费心神。 许橙乐坐在副驾上，光是看着，都觉得累，神经也跟着绷得紧紧的。 开上长安街，前方远远的能看到那个著名的广场，和高耸的碑。 他看着那个方向，但是其实焦距并没落在实处。 咦？他眨了眨眼睛，前面鱼贯驶出了几辆中型的货柜车。后面还紧跟着几辆越野车。 这一路都没碰过几辆车。 一下开出一连串七八辆车，就有些惹眼了。而且还是从那个地方不知道哪个门里拐出来的。 就更让人好奇了。 许橙乐抻着脖子，盯着那些车，想看下车牌。但奈何车距着实太远了，一个字母都看不清。 “车上有望远镜吗？”许橙乐问了句。 “……没有。”俞景山道。 后座又有动静了，俞妈在煮饭。 “俞妈妈，我们中午吃什么？”许橙乐回了下头。 “吃炒饭。配上炸丸子，可以吗？”俞妈妈一边忙活一边说，“汤就不弄了，喝姜茶吧。” “可以可以，我口水都要下来了。”这是冯宝儿的声音从平板里传出来的。 “你耳朵够尖的。”许橙乐忍不住道。 “还好还好。”冯宝儿难得谦虚了一下，“唉，要不我等下去你那车吧，帮俞妈干活。”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在城西跟老蔡汇合了。 比他们预计的时间晚了快两个小时。 第65章 重逢 他们跟老蔡碰头的时候, 已经到了饭点, 于是索性找了一块空地，吃完饭再出发也不迟。 “汪汪汪！”一开车门就蹿出去的哼哈，冲着车顶开始叫唤。 两只橘喵从许橙乐这辆车的车顶上轻轻一跃, 跳了下来。 “猫！”最先下车的冯宝儿惊呼道, 她看着地上乱转的猫和狗，疑惑的问道：“这是我们家那几只喵吗？” “嗷。”话还没说完, 冷不丁一坨什么东西砸到她帽子上。 又一只喵跳到地上。 “黑喵。”冯宝儿叫了一声。 下一秒, 白喵和狸花喵从刚停稳的程潇车顶窜了下来。 “你们怎么跟过来的？”许橙乐蹲下身，拍了拍几只喵脑袋, 又揉了揉, “舍不得我们吗？”。 大家伙看着这五只猫又惊喜又感动。 “扒在车上面了吧。”冯爸说。 许橙乐拿下两盆狗粮，和几块小鱼干，给几只动物喂食。 这次人口有些多, 加上老蔡一车人, 一共十五张嘴。 俞妈蒸的一锅饭不够吃, 只好又临时煮了一锅面。 “这几只猫怎么办啊？”许橙乐坐在车里，捧着一碗炒饭哼哧哼哧吃着, 他没关车门，看着地上的几只小动物, 有些发愁。 俞景山吃的面，他想了想, “要不就干脆给它们带出北京，给它们找个合适的安身之所。” “唉, 也行。不过给它们搁哪儿啊？”车里除了给人留着活动空间，其余的地方都放满了行囊和物资。 俞景山把最后一口汤喝下肚子，道：“我来想想办法。” 外头两只狗和五只猫正在玩跨越种族的你骑我跑的游戏，这样的画面光是看着，就让它们单调的旅程里多了一抹色彩。 俞景山围着几辆车转了一圈，他的目光锁定了车后面两筐装着馒头卷子包子的竹篓子。 把里面的食物腾出来，找了个塑料袋装好。他拿着空下来的竹篓到车后面比划了两下。 许橙乐三两口呼噜完一碗饭，跑来找俞景山，“你要给它们做个窝吗？” “嗯。”俞景山找来车上的工具箱，拿出一小截铁丝和钳子，“你去找块暖和点的布来。” “哦。”许橙乐翻了半天，翻出一块他当初在俄罗斯买的整块驯鹿皮来。 俞景山把竹篓子用铁丝固定在车后面，接过驯鹿皮，垫在竹篓里，“这下可以了。” “不错，”许橙乐拉了拉筐子，这筐子质量好，还挺结实的，“暖和又挡风。” 他把几只猫抱了来，放进筐子里，摸了摸它们下巴，“行了，在这里面待着吧，你们想爬车顶，也方便。” “喵喵喵。”几只猫眯着眼睛，冲他喵喵直叫。 吃饱喝足，继续出发。 今天他们的计划是在天黑前赶到石家庄。但是按照上午的速度有可能计划完不成，晚上只能在国道旁边过夜。 在重复且单一颜色的世界里开车是一件非常容易疲劳的事情。司机容易打瞌睡，乘客也容易打瞌睡。 但是为了让司机保持清醒，妈妈们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通过语音聊着天。 他们现在进入了一段不好走的路，开一截就会出现一段上坡路。 “前面那是什么？有车？”许橙□□过挡风玻璃，看着远处，高于视线的一段上坡路上，不止一辆车，但是距离太远了，一下子判断不出是什么情况。 “开慢点。”俞景山说了句，于是他们一行四辆车都慢慢降下速度，盯着前方的情况。 又开近了一些，许橙乐判断出是他在长安街上看见过的那个车队，几辆大型货柜车和越野车的组合，停在那没有动。 对方好像也发现了他们，尾灯打起红闪。 开到近处，他们停下车子，不停也不行，前面七八辆车把路都占满了。 看样子是货柜车因为后面太沉，爬不上坡，现在两辆越野车挂了拖车绳，正在准备拖上去。 他们坐在车里看了一会，拖得非常艰难，也不知道货柜车里装了什么东西这样沉。 几分钟后，前面车子上下来个男人，戴着帽子，小跑了过来，中间还趔趄了一下。 这人敲了敲车窗，俞景山降下了车窗，一股冷风涌进来，瞬间把车里的暖气吹散了。 “你们好，我们的车爬不上去，能不能帮个忙给拖一下。” 这个人脸上褶子有些深，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说话一嘴北京口音。 俞景山看了眼这人羽绒服上的标志，考虑了两三秒钟的时间，点点头。 男人见他们愿意帮忙，显得很高兴。他转身往回跑，时不时滑一下，也没降低速度，飞快的跑着。 俞景山慢慢把车往前开去，前面有辆货柜车给他们让了道。他把车停到跟两辆越野车并排的位置上。 中年人给他们也上好拖车绳，吼了声，“我喊一二三，你们就拖。来……准备好，一，二，三。” 三辆越野车一齐加速，后面的货柜车终于动了，从慢到快，成功爬上了坡。 “你说他们是干嘛的？”重新上路，许橙乐看着前方的车队，好奇问道。 “不知道。”俞景山摇摇头，“不过这么大阵仗，应该不是私人性质。” “我也觉得。”许橙乐赞同的点点头，想了想，“说不定车上是金条，满满的一车金条。” 车后座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他回头一看，俞妈妈睡着了。 于是他放低了声音，道：“你说对不对？” “……对。”俞景山违心的应了一声。看着前方车队的尾巴，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猜测的，那个中年男人外套胸前的小标志是一个宫殿。 俞妈睡了一觉起来，拿过他们用来语音的平板电脑，几乎贴到嘴边，道：“我开始准备咱们的晚餐，要吃什么呢？” “唉，老让你一个人准备这一大家子的饭，可别给累着了。”这是安妈妈的声音。 “是啊，”冯妈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要不明天开始，我们轮流到你车上，一起准备着。” “行。”俞妈乐呵呵的：“那今晚吃什么？” “稀饭配馒头？”许橙乐插了句嘴。 “可以可以，这个好。” 俞妈大概是第一次在车上做饭，张罗得很起劲儿，她把米先煮上，一会儿停车了再蒸馒头就行。 果然如他们所预计的那样，天快黑了，到石家庄的路程才走了一半。 他们停车扎营的时候，前面的车队也停了。看样子跟他们一样。 第66章 不顺利 他们停车扎营的地方, 是一马平川的冰原上唯一的一座山包脚下。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们把地钉敲进冰面，把几座帐篷固定好后，妈妈们那边的饭菜也做好了。 白色的腾腾热气从车里冒出来, 升到还未黑透的夜幕中。 哼哈和几只猫吃饱了后, 疯跑着山上山下来回窜，消耗过剩的精力。 俞妈妈在粥里放了咸甜的鱼肉松和碎海苔, 鲜鲜的味道非常美好, 许橙乐喝了一大口，盯着车窗外, 山包上的树木摆动幅度变大了, 他有些担心，“这个风，我们的帐篷不会吹跑吗？” “用的最大号的地钉, 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很结实。”俞景山也看了眼外面。 “嗯。”许橙乐咬了一口青椒竹鼠肉馅儿的包子, 仍然盯着窗外，老蔡从车上搬了几个睡袋到他们的帐篷里。冯爸裹着厚厚的围巾, 只露出一双眼睛，抱着紫砂壶到车上, 没一会儿又抱着紫砂壶回了自己的帐篷，大概是倒开水泡他的功夫茶。 正观察着四周动静, 他看见他们的临时邻居中的一个人向这边过来，顶着风, 裹着羽绒服上的帽子，举步维艰。 是个年轻男人，鼻子上架着一副显得斯斯文文的近视眼镜。他走近后敲了敲车玻璃，许橙乐摇下车窗。 他笑笑，说道：“我看见你们先前在做饭，可以问你们借点儿辣椒面吗？” “噢，可以啊，你稍等一下。”许橙乐搁下手里的碗，爬到后座，从调料箱子里，倒出一小戳辣椒面用纸巾包起来。 “谢谢啊。出发得太匆忙，忘记带了。”男人不好意思道：“我们队长煮的面，不放点辣椒面，实在吃不下去。” 许橙乐爬回副驾，把小包东西递给他，“客气。” “我去洗碗。”俞景山把他的空碗拿过去。 许橙乐瞄了一眼他的纳米水箱，“没水了，我去凿点冰块来。” 他戴好帽子手套下车，拿上水箱和凿子。 “我跟你一块去。”俞景山戴上防风镜，打开车子的大灯，三两步赶上他，“天都黑透了，小心些。” “看着路呢。”许橙乐提着水箱，走得离营地稍微远一点，这边的冰干净。 “汪汪。”哼哈也跟了过来。 “喵……” 许橙乐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无语，哼哈跟着他，喵们跟着汪星人，这一串串的，阵仗顿时显得有些隆重。 他对哼哈比划个手势，“别动！别把我的冰块踩脏了！知道吗？” “汪汪汪。”哼哈歪了下狗脑袋，在原地跺了几步，然后蹲下来坐着。 “喵。”小橘喵一下子弹跳起来，扒到哼哼脑袋上，哼哼甩了甩头，小橘喵掉下来，继续回去扒，哼哼继续甩，玩得不亦乐乎。 “乖。” 他俩又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凿地上的冰块。俞景山把手机照明灯打开，看着他凿冰的效率，忍不住道：“要不我来吧？” “我连个冰都凿不了吗？”许橙乐手上没停，又加了些力道。 “没有。”俞景山把灯举高些，“风变大了。” “好像气温也降得厉害。”许橙乐把凿下的冰块装进水箱里。 “汪汪汪汪汪。”哼哈站了起来，刨了刨爪子。 “喵喵。” 哼哈和喵们的叫声跟刚才有些不同。 两人疑惑的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没什么异样。正觉着奇怪，毫无预兆的，下一秒—— 大地开始摇晃。 伴随着风的呼啸。 脚下的冰发出“兹兹”的动静。 俞景山“蹭”一下站起来，喊了一声，“别凿了，先回去。” 许橙乐紧紧抓着手里的凿子，提着水箱，开始跑。冰面上滑溜溜的，又不能跑太快，时不时趔趄一下，冰块随着动荡，往外飞出一道道抛物线。 哼哈和猫猫们在他们前面飞奔。白喵跑得歪歪斜斜的，最后终于保持不住平衡，往前翻了个前滚翻，绊倒了前头的狸花喵，两个小家伙滚到一起。 要是平时看到这画面 ，许橙乐会忍不住笑，可他这会儿只有焦灼。 终于费劲巴拉的跑回营地，水箱里的冰块撒出去一半。 大家伙都出了帐篷，站在空地上，四处张望，看见他俩回来，松了口气。 程潇在呼呼的风声里喊了一声，“你俩去哪了？刚才没看见你们两个，俞妈都着急死了。” “没水了，去凿点冰块。”许橙乐走过去，说道：“诶，震感好像没刚才那么强烈了。” “好像是。”程潇松了口气，把他手里的水箱接了过去，往车上走。 安然抱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小秋生，冯妈和安妈站在上风口的位置，帮忙给小秋生挡着点风。 他正准备开口，让她们都去帐篷待着，这波地震应该是过去了。 异变陡生。 脚下的大地一下子晃得更加剧烈了，风也跟比赛似的刮得更猛烈了。 “他妈的。”老蔡扶了一下自己身边的老人家，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刚才这是蓄势呢。” 许橙乐被震的扶了一下旁边的车子，才稳住。 俞景山和周羡搀着一家子老小，颤颤巍巍靠到车子旁边站着。 小秋生被吓得哭了起来，程潇把小秋生从安然怀里接了过去，“我来抱，你站稳。” “兹兹兹。” 四周的冰面又发出了这种声音。 俞景山皱眉，直觉不好。 老蔡突然迎着风吼了一声：“冰面在开裂！”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自家的脚下，裂痕像一张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嘣……嘣嘣……” 一个低头的功夫，又发出了不一样的动静。 “帐篷！”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老蔡俞景山率先扑了出去。紧接着是周羡和许橙乐。 程潇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安然，跟冯宝儿冯爸爸艰难小跑着过去。 地钉被嘣出了冰面，他们的几顶帐篷摇摇欲飞。 大地还在持续晃动。 车子大灯打出的光束也在随之摇晃。 风在咆哮着…… 他们几个人抓住了三顶帐篷。被漏掉的那顶，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松了手的氢气球，咻一下飞了出去。 哼哈扑了过去，似乎是想咬住帐篷，但是没有用，太快了。 只有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就见它被嘣出来后，先是被风鼓得向上弹去，弹到半空中被肆虐的乱风不知道刮到了哪个方向。 他们手里的帐篷钻进去不少风，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了跟他们对抗的力量，他们只能加了把劲儿死死拉扯着。 大家伙心里都有些沉重，这才第一个晚上，就损失一顶帐篷。 没有人说话 ，他们在黑暗中，在咆哮的风声中，静静等待这波地震过去。 二十分钟后，终于等来了平静。 这次是真的过去了。 脚下的冰面碎裂的很厉害，裂缝很宽，一块块的冰块被震得完全跟地面脱离开来，有的交叠在一起，有的地方空出一个坑来。 整个地面变得凹凸不平。 许橙乐感觉自己拽着帐篷的手臂都酸麻了。他甩了甩手，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 气温下降的厉害。 他有些后悔，之前想着只是去凿个冰块，于是偷懒只戴了顶帽子。 揉了揉被冻得僵硬的脸颊和鼻头，他使劲儿呼出一口白气。 “把帐篷跟车子固定在一起吧。”老蔡看了眼脚下，说道，“把冰块稍微弄平整一点，今晚只能凑合一下。” “嗯。”俞景山过去把几辆车的灯都打开，“妈妈们去车上把空调开着暖和一下，小心别感冒了。” “对对。”俞妈妈点点头，推着身边的人上车，“我熬点姜水出来。” 几人开始干活，把地面垫平一些，再固定帐篷。 幸好他们还准备了一个备用帐篷。不过……俞景山叹口气，出发的第一个晚上就损失了一个大件儿，这件事无疑对他们的信心是个打击。 “哎，你们忙着呢。” 俞景山正在搭备用帐篷，听见声音回头，是两张熟面孔，前面那个车队的中年男人和戴眼镜的年轻人，他们手里正拖着……他们那顶飞了的帐篷！ “你们怎么捡到我们帐篷的？”许橙乐看见失而复得的东西，高兴的问道。 “它在我们营地附近的树干上卡了半天，又往前飞，我追出去几百米，看见它卡在两个路标的杆子上，就给你们拽了回来。”中年男人笑着道，“也算是你们运气好。” “啊，谢谢谢谢。”老蔡也凑了过来接过帐篷递给一边的周羡，抓着中年男人的手握了握，“你们那情况还好吗？” “还行。”中年男人环顾了一眼他们的营地，说道：“我们一开始搭帐篷就跟货车固定到一起了，飞不了。” 说完又感慨一句：“就是明天车不好开了呀。” 老蔡也叹了口气。 这一夜别人睡得好不好，许橙乐不知道，但是他是没睡好的。半夜开始就觉得嗓子疼，疼醒了以后再也睡不着了，各种难受纷至沓来。 好不容易扛到早上，再也熬不住了，看了眼手机，才清早六点。他钻出睡袋，轻手轻脚的想去车上找点感冒药吃。 营地里静悄悄的，大家应该还在睡着，昨晚可谓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累。 摸了一片感冒药吞下，他听见外边有动静，是冯宝儿，她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怎么了？”许橙乐喝了口温水，嗓子疼得他忍不住皱眉。 “你也感冒了？”冯宝儿看了眼他膝盖上的药箱，从里面找出退烧药感冒药，“我妈发烧了。” “啊。”许橙乐把车上的保温壶递过去，难受的挤着嗓子问：“烧得厉害么？” “摸额头有些烫。”冯宝儿叹了口气，愁眉不展，“我去叫她起来吃药。” 离出发才过去一天，他们团队里就病倒了三个人。另一位病号是安然。 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团队士气值降到谷底。 第67章 病情反复 出发的时候, 他们的邻居已经先行离开了。 清早的阳光从车窗照进来, 吃了感冒药，加上昨晚没有睡好，许橙乐有些昏昏欲睡的。 正迷蒙间,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额头。他睁开眼, 侧头看了看俞景山，后知后觉的往后让了让。 俞妈妈在后头！ 他有些恼火, 瞪了这人一眼, 这家伙胆子真是太大了。 “他没发烧。”俞景山淡定收回手，看了眼后视镜。 “那就好。”俞妈松口气, 三个病号, 她得琢磨着做点什么吃的，好让他们尽快恢复健康。 这长途跋涉的，环境不好, 又不能好好休息, 着实让人担心。 原本昨晚上安妈还计划今天过来她车上帮忙一起做饭, 现在安然病了，安妈既要照顾病号, 还得照顾年幼的小秋生。 俞妈叹口气，拿了一大块姜出来, 她决定今天还是做点鱼松粥，里面多放点姜碎。 拿起小号的菜刀, 想切些姜碎，但试了几次后, 只能放弃，还是切姜片吧。 太颠簸了，就像在坐超市门口专门给小孩玩的摇摇车。 冰面被震碎了以后，路面变得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技术再好的老司机也闪躲不开。 昨天只需要担心路滑，今天路况更加复杂，碎了的冰块也是冰块，大块一点的还是滑，又滑又颠。 这样的路况，只需要一个小时，众人就感觉自己快被摇散架了。 前方又是个上坡路。 俞景山轻踩了一脚油门，加了点速，“前方上坡，注意一下。” “好。” 他打头，程潇和周羡的车在中间，老蔡垫后。 这个坡上的冰块错位比较厉害，俞景山一鼓作气冲了上去。他停下车，看了一眼后视镜，车距拉得很开，程潇的车子还在坡下。 “我卡住了，轮胎在打空转。”程潇的声音透着一丝焦急。 俞景山正准备倒车下去帮忙拖上来。 “景山你待那别动，周羡，等下我俩过去一起拖他上去。”老蔡说话稳稳的，让人心安。 周羡：“好的。” 一个坡，花了二十分钟，终于上去。 冯宝儿扶着冯妈下车吐了一回。其他人趁着停车稍微休整一会。 这才一天半不到，感觉已经离开北京好久了。 安然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脚踏实地站到地上，还有一种在车上摇摇晃晃的错觉。 “你想吐吗？”程潇抱着小秋生出来透气，担心的问。 “还好。”安然轻声细语的声音透着些疾病缠身的乏力。 “唉，”老蔡摸了根烟出来抽，站在路边，目视远方，他感叹道：“这条路比我预计的难走啊。” 俞景山站在旁边没说话。 许橙乐解放了膀胱，缩回车上继续打盹，他还是困得厉害。 不知道这一个盹打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又停了，他是被一阵一听就知道没有好事情发生的的声音吵醒的。 前方不远处，杂乱无章停着三辆货柜车和三辆越野车，占据了整个道路。 又遇上他们了。 看情形，似乎之前遇上了麻烦，但是已经解决得差不多。 几个看穿着打扮像是当地的村民，狼狈不堪没讨到什么便宜，骂骂咧咧捡起地上的锄头铲子之类的东西灰溜溜的跑了。 “小橙，舒服点了吗？”俞妈妈见他醒了，递给他一杯热乎乎的姜茶，“小心烫。” 许橙乐伸了个懒腰，接过茶，吹了吹热气，“睡饱了，感觉好些了。” 前方道路恢复畅通，俞景山发动车子，“再吃点药。” 他喝了口姜茶，“吃了中饭，才能吃药，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嗯。”俞景山面不改色，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中午挑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吃饭，吃完饭继续赶路。 冯妈中途又吐了一次，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稀饭也没吃得下。 冯妈吐完，感觉憋在胃里的那股压迫感终于消散了一点，她接过冯宝儿递过来的水，漱了一下口，道：“赶路吧，我还坚持得住。” 今天的车速较之昨天更慢。大家伙一方面想让冯妈多休息一会，一方面又想快点赶路，早点到达目的地。 下午的旅途依旧颠簸，许橙乐打开驾驶台上的电台，在滋滋啦啦的声音中，吃了感冒药的后遗症开始发作，眼皮子有些沉重。 老蔡：“今天赶到石家庄，就可以休息了。” “嗯。”俞景山专注的盯着前方的路况，时刻注意着加速减速，绕开各种坑洼，他想了想，问道：“我们要进城吗？” “我的建议是不进城。”老蔡道：“最好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嗯。”俞景山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朝不保夕的时刻，法律和道德的约束力就不那么有效了，避开人比较有安全感。 几个小时后，他们顺利到达石家庄的边界。 观察了一路的地形。 “就在这附近停吧。”老蔡道：“我看这一片不错，看着安全。” 许橙乐四下张望了一番，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仔细辨认，还是能大致想象到灾前的样子，大概是一个偏僻郊外的冷门开放式公园。 拐了个弯，避开风口。 “咱们跟这伙人真是缘分啊。”程潇喊了句。 前面不远处，又是那个车队，他们已经在搭帐篷了。看来这伙人跟他们的想法蛮一致的。 车刚停稳，冯宝儿就扶着冯妈去一边吐了，俞妈见状赶紧拿着一瓶水过去。 许橙乐侧头想要开口问一句什么，眼前一黑，是俞景山放大的脸凑过来，亲了他一口，亲一口还不够，又咬了一口。 他顿时回头看向车外，吃惊的压低声音，“你疯了，被看见怎么办？” “我看着呢，没人看见。”俞景山满足的缩回脖子，道：“忍一天了，早上看见你病恹恹的，就想亲来着。” “唉，你也不怕感冒传染给你。”许橙乐还有点余惊未了，又看了一眼窗外。 “我身体好着呢。”俞景山道：“走，下车吧，活动活动。” 今天时间还早，天都没黑，室外温度冷归冷，没有风就能让人舒服一半。 许橙乐过去看了看冯妈，刚吐完，又回到了车上休息。脸色惨白惨白的，嘴唇也没有血色，还不停咳嗽，冯宝儿在一边给她拍背顺气。 他拉过周羡，低声问道：“冯妈现在什么情况？” 周羡叹口气，道：“之前是一直想吐，下午突然开始咳嗽，咳得还挺厉害，已经给她吃了药。” “过来帮忙搭帐篷。”程潇喊了声。 “来了。”两人应道。 许橙乐远远瞄了一眼跟他们缘分不浅的邻居的营地，人也不少，其中有个人额头好像打着白色的绷带，看来是之前那场冲突中受了伤。 啧，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这边搭着帐篷，那边俞妈跟安妈在商量吃晚饭的事。 目前这种路况，开长途车是一件非常耗费精气神的力气活。大家已经跟着病号吃了两餐稀饭，晚上这顿无论如何必须吃顿好的。 “吃火锅吧。”俞妈想了想道：“小橙那各种火锅底料都有，弄一锅养生底料给病号煮面，其余人吃辣锅。” “可以。”安妈道：“他们年轻人也爱吃这个。” “咱可以在帐篷里吃。”俞景山道：“我弄个接线板就行。” “小橙，你吃白锅的，你感冒还没好全。”俞妈叮嘱了他一句。 许橙乐已经把筷子伸进辣锅了，“没事儿，我吃辣锅好的更快。”说完，夹了一筷子培根火腿到碗里头，又放了一块方便面进去煮。 “中国好邻居，我能再来借点儿辣椒面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 俞景山瞬间听出是那个戴近视眼镜的年轻人。他看了一眼老蔡，老蔡点点头。 “哇，好香。”脱鞋走进帐篷的年轻人镜片上立刻蒙上一层水汽。他徒手擦了擦镜片，镜片后的眼睛有些发直的盯着咕噜咕噜冒气泡的锅，“太香了。” “我给你拿辣椒面。”俞景山走出帐篷，去车里给他拿东西。 “咳咳咳咳咳。”冯妈吃了根面条下去，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怎么的，又开始剧烈咳起来。 冯宝儿在一旁赶紧递了张纸巾，又轻轻给她妈妈拍背顺气，一张小脸上全是担忧。 戴眼镜的年轻人，看向冯妈，等咳完了，才出声：“这位阿姨，听这咳嗽的声音，应该是肺部有炎症啊。” “啊？”冯宝儿愣了一下。 “你会看病？”冯爸立马站了起来，放下碗筷。 听见这句话，一圈人全都停下筷子，视线集中到年轻人脸上。 “呃。”年轻人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来这么大关注，他擦了擦又蒙了一层水汽的镜片，坦然道：“对，我是医生。” “啊，你能帮我妈妈看看病吗？”冯宝儿问。 “可以。”他看了眼火锅，点点头，“我去拿我的医药箱来。” “你的辣椒面。”俞景山把拿来的一包东西递给他。 “我马上来。”年轻人接过辣椒面，飞奔而去。 第68章 医生 “阿姨肺部有些感染。”年轻人放下听诊器, “有炎症。” “啊？肺部感染, 她不是感冒吗？”冯爸一听是肺炎，皱起了眉头。 “感冒引起的，这两天没好好休息吧。”年轻人问道。 “……是, 这可怎么办？”冯爸放下手里的紫砂壶, 神色凝重起来，肺炎比感冒严重多了。 “嗯……幸好是初期症状, ”年轻人安抚了一下家属情绪, 嘴角不自觉上扬，看起来心情有点好, 他道：“我可以给阿姨打一针抗生素。” “啊, 谢谢谢谢。”冯爸有些意外年轻人的慷慨相助，他上前一步，握住年轻人的手, “那就太感谢你了。” 这年头普通的药品都千金难求, 更别说这种专业用药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 “不过……” “怎么？”听到不过两个字, 大家的气又提起来了。 “一针抗生素能不能换一顿火锅？”年轻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帐篷里满是火锅咕噜的冒泡声和底料散发出的香味, 太诱人了。 没一个人能想到转折竟然是这样的，有些意外, 有些想笑，提起的那口气彻底松了下去。 “可以啊, ”许橙乐笑了笑，道, “要叫你朋友过来一起吃么？” “不用不用，”年轻人扶了扶眼镜，从医药箱里掏出一个饭碗，“他们不能离开营地的。” 碗都自备了，想的真周到。 “啊，好辣。”年轻人抽了口气，一边喊辣一边吃得停不下来，额头都辣出了满头大汗。 俞妈从外头进来，只一个开门关门的瞬间，涌进的寒气冲散了帐篷里的大半热气。 “我去车上又拿了点菜过来，怕你们不够吃。”俞妈放下手里的红薯粉丝、午餐肉罐头，和一袋子方便面饼，“医生你多吃点儿啊，这阵儿也饿坏了吧？” “啊。”年轻人舀了一碗火锅汤，吹了吹，道：“阿姨叫我小钟吧，好久没吃得这么舒服了，太过瘾了。” “小钟。”老蔡舀了一勺子肉丸，放到年轻人碗里，道：“你们是去哪啊？” “谢谢。”小钟喝了口辣汤，爽快道：“我们去西安。” “西安啊……”老蔡点点头，他的目的地也是西安，不过他没再顺这个话题往下聊。 “嗯，”小钟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其实你们应该也能猜到我们是干嘛的吧？” “能猜到。”俞景山给许橙乐夹了一筷子熟了的红薯粉，“不过我以为这事儿应该是保密的？” “啊，你们真是运金条的？”许橙乐哧溜哧溜的嗦着红薯粉，又辣又烫的出了一脑门汗，他感觉吃完这顿火锅，自己的感冒应该差不多全好了。 “啊哈哈，你们竟然以为我们是运金条的么？”小钟忍不住笑出来。 “……没有，就他这么以为的。”俞景山道。 “嘿嘿。”小钟夹了一筷子泡面，笑道：“我们负责送一批国宝去西安。” “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我们……”老蔡问。 “我看你们带着这么多亲眷和动物，说明你们既不是坏人，也不愁吃穿。”小钟停顿了一下，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认识你们。” “认识我们？”许橙乐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确认自己不认识他。 “嗯。”小钟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 刚才他要说吃火锅的时候，都没有不好意思，这会儿竟然不好意思？ 许橙乐更好奇了。 小钟放下筷子，指了指对面的许橙乐周羡和冯宝儿，道：“我认识你们三位。” 原来如此…… “而且……”小钟拿纸巾擦了擦嘴，露出了更加不好意思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我……是橙宝cp粉，还是周羡的……黑粉。” ……这就有点尴尬了。 许橙乐第一反应是瞟了一眼俞景山的表情，还好，没有皱眉。 冯宝儿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男朋友，好像有点不开心？ 周羡：“……” 俞妈问安妈：“西匹粉是什么意思？” 安妈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只有程潇哈哈大笑，“你们医生不是挺忙么？还有时间当黑粉啊？” “啊。”小钟也笑，“以前年幼无知的时候，干过这种蠢事。” 汤足饭饱，小钟满足的喝了最后一口汤，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许橙乐看了眼一边剩下的方便面还有各种丸子，道：“要不要把面都烫熟了，给你朋友带过去吃点儿？” “可以吗？”小钟看上去挺意外的，没想到自己吃完了，还能打包带走。 “可以，”俞妈道：“我用保温桶给你装着，你明天早上还回来就行。” 小钟心满意足的提着一桶子火锅面走了。 晚上，简单的洗漱之后，许橙乐钻到睡袋里，摇摇晃晃一天，这会全身都安安稳稳贴到大地上，才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俞妈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 他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手机震了一下，程潇给他发了条私信。 -看新闻。 “……明日起，东北三省和京津冀地区的群众将在当地政府的组织下，有序撤离。请大家听从安排，遵守秩序，我们将秉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力争让每一位群众安全撤离危险区域……” 他看了眼很久没看的日历，今天是2025年4月17日。 他们才刚到石家庄边界，这条消息对他们来说，福兮祸兮？ 带着这个猜测他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爬出睡袋正在往身上套连体蓄热衣。 “汪汪汪。” “喵。” 帐篷外头一阵狗吠猫叫。 “我出去看看。”俞景山道。 他也赶紧三两下穿好衣服，戴上帽子，跟了出去，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我来还保温桶。”小钟捂得严严实实的，把桶子递给俞景山，笑着道，“我队友要我代他们说一声谢谢。唉，我每次来你们营地，看到这两只狗都挺害怕的，好大只，吃得也多吧？” “不客气，还好。”俞景山接过保温桶，“你们现在就出发？” “嗯。”小钟点点头，“本来不用这么早，但是昨晚收到消息，你们应该也收到了吧，我们队长就决定提前走。” 这时老蔡过来，跟小钟打了个招呼，对俞景山说道，“叫他们马上收拾营地，早饭也别做了，吃点干粮，我们争取十五分钟后出发。” 真是个兵荒马乱的清晨，值得安慰的是他和安然的感冒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冯妈打了针抗生素后，咳得也没有先前那么厉害。 他们车子的前方不远处，就是护送国宝的车队。 “其实我们最好不要跟着他们，”老蔡轻打了下方向盘，绕过一个小坑。 “为什么？”程潇问。 “目标太大了。三辆这么高级的货柜车，饿昏了头的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了再说。”老蔡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 “可是他们有医生，”俞景山道，“我们有病号。” 说道这个医生，许橙乐想着就觉得挺逗的，他笑道，“唉，他居然是周羡的黑粉，周羡，你当年做了什么，让人家堂堂一个医生在网上黑你？” 周羡：“……” “哈哈。”程潇笑，“人家医生还是你们的橙宝cp粉呢。” 安然轻咳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老公。 许橙乐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换个话题，还没来得及开口，程潇又说话了。 “唉，我当时还上网查了一下你俩CP粉的数据，人数还挺多的嘿。”程潇道，“我还想着，你俩或许可以发展一下……” 安然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你早上给秋生泡了牛奶么？” 程潇奇怪的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安然，“给了啊，你失忆啦？” 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是想逗逗周羡，没想到…… 许橙乐暗暗翻了个白眼，低头准备再打个盹。 “减速。”俞景山喊了一句。 前方距离他们大概一两百米的车队被一伙人逼停了。 他们停下车，在后面暗中观察。 一开始似乎是口头争执，僵持了几分钟的时间后，国宝车队上的人下了车，武力驱逐。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程潇问了一句。 “先看看。”老蔡观察了一阵，“他们人数差不多，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这种场景，看着就觉得不好受。可是他也知道，他们这个团队，带了好几个长辈，不能不顾及着点。 “有人想扎他们轮胎！”程潇吼了声。 前方有个人趁乱鬼鬼祟祟的绕到了另一边，正俯着身子往货车那边爬，手里拿着什么隔太远看不清。 “必须要阻止他！轮胎坏了就麻烦了。”许橙乐放下哼哈，拍拍它们脑袋，“去吓唬他，注意安全。” 第69章 西安 哼哼和哈哈对着自家主人摇了摇尾巴, 抖抖毛 , 飞快冲了过去，身形矫健得像一只猎豹。身上的毛养得油光水滑的，跑动起来被气流冲击得像水波一样浮动。 真是帅气得跟主人一个档次, 许橙乐想吹一声口哨, 但他忍住了，不能打草惊蛇。 屁股后头还跟着一连串各色的猫猫, 可谓阵容豪华。 哼哼最后一段距离是直接腾空跳跃过去的, 爪子一落地，就咬在了那人拿着作案工具的手套上, 咬住以后晃着脑袋甩来甩去, 死死不松口。 “叮哐”一声，尖锐的凶器被甩脱，飞了出去, 掉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人小声嚎了一嗓子, 吓得直蹬腿, 想从地上蹦起来，但是地上太滑了, 试了几次也没成功。 几只猫也围了上去，喵叫声凶恶得非常到位。 狸花喵扒着那人裤子, 牙齿和爪子齐上，几乎将人裤子撕烂成条。 没白养啊没白养！ 观察了一会前方战况, 俞景山又扫了眼四周围的动静，防止被人声东击西。 国宝团队里不少军人, 虽然穿的便衣，但老蔡一眼就看出来了。 整个一正规军跟杂牌军的较量，双方实力悬殊有些大，国宝团队这边为了速战速决，专门盯着领头那一两个凶恶的打，没一会就分出了高低，打跑主心骨，剩下几个装腔作势的的便偃旗息鼓了。 企图扎轮胎的村民还被哼哈和猫猫们踩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他们队里的中年男人走了过去，看向他们的方向，点头致意了一下。 许橙乐吹了声口哨，召回了自家恶犬和恶猫，“干得好！一会儿给你们吃罐头，都有份儿。” 没过多久，道路恢复畅通。 三天后，就这样一路在被打劫与清理道路中，他们终于艰难的经太原，到了西安的边界。 曾经的十三朝古都西安，现如今也是满目疮痍。 国宝车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离别的时候也没机会跟他的CP粉告别一下，还蛮遗憾的。 经过市区的时候，许橙乐远远看了一座高高的古塔：“那是大雁塔吧？” 远远看去，古塔外墙覆盖的冰面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水晶，既能看见那厚重庄严的外墙，又能在阳光下折射出华丽梦幻的光晕。 神奇的混搭，不禁让人移不开眼。 “对，那是大雁塔。”俞妈顺着许橙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以前是到西安旅游的时候，来过这里，照过相。” 许橙乐拿着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幅画面。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俞景山道：“老蔡，你下午就要往北走了，对吧？” “是。”老蔡回答道。 老蔡要去投奔的战友，家在西安北面的一个村子里。 而他们是要往南，去重庆。 聊到离别的话题，大家都沉默了。这一路太过惊心动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只有四五天，但经历过的事情却能让人铭记于心，无法忘记。 因而，产生的感情也变得厚重起来。 从郊区一路开进市区，半空中飞行的无人机还不少。路上能看到有人在铲地面上的碎冰，有人在挖绿化带的土壤。 路人看到他们的车队，也只是冷漠的看一眼就不再关注。 整个城市的氛围还算平和。 这让这段时间一看到人就紧张的他们，总算是可以缓一缓了。 他们在一个目测应该是小公园的地方停下来，之所以需要猜测，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秃了， 地上是石子路，有的地方还有石椅，旁边从前应该是花圃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的凹槽。 这个地方让他们感到忧伤，或许是因为要离别了，或许是因为他们竟然选了一个这样的地方来送别友人。 老蔡和他的家人端了一碗汤，“我们以汤代酒，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照应，希望你们到重庆一路顺利。” “干杯！” “干碗！” 送走了老蔡，许橙乐收回视线，小声问冯宝儿，“冯妈怎么样了？” 上午的时候，冯妈又发起了低烧。 冯宝儿忧心忡忡的说：“还是精神不好，咳嗽，低烧还没退。” 许橙乐看向俞景山，道：“我们要不要试试在西安找个地方休息几天？我看这里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那就我们两去城里找找地方，其他人待在这里。”俞景山说，“把哼哈留下来看着。” 两人开着车在居民区密集的地方转，看见路边有一位弯着腰锄土的大爷，许橙乐下车走过去，“你好，大爷？” 大爷仍然在弯着腰锄土，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吗？ “大爷？”许橙乐又加大了嗓子，“大爷你好啊？” 大爷直起腰看了他一眼，又弯下腰继续锄土。 “……”原来不是耳背，许橙乐从那个眼神里读取到的信息，只有冷漠和……厌烦。 “失败。”许橙乐回到车上，关上车门。 “看出来了。”俞景山笑笑，“你不要太乐观了，以为这里看着没有生命危险，大家就会变得乐于助人。” “是么？”许橙乐皱眉，有些不解，“那我们还要继续问吗？” “再试试吧。”俞景山叹气，“出都出来了。” 这回许橙乐看见一位带着少年的大娘，他跳下车，几步跑过去，扯着嘴角试图露出无害的笑容，“大娘，你好……” “快走。”大娘都没正眼看他，只是余光瞟了一眼，就掐着少年的手臂，跟逃难似的加快脚步跑走了。 “……”他一脚踢飞了地上的一块小冰渣子，啧，他是妖怪吗？ “其实，我有个想法。”俞景山没急着发动车子，慢慢说道。 “什么想法？”许橙乐摊在副驾上，看着前面的电台发呆，他刚才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 “……就是，你还记得你以前在这拍过一部戏吗？”俞景山顿了顿，“一位大伯，我记得你在微博上发过跟他的合照。” “啊！”许橙乐蹭的一下坐直了，“大叔！邱大叔！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笑了起来，看着一脸严肃的俞景山，突然觉得他特别可爱，他猛的凑过去，捧着他的脸亲了起来。 一口气憋完了，他松开对方的脸，退开一些。 “唔……” 俞景山扣着他的后脑勺，又压了上去。 “呼……”良久后，许橙乐终于呼吸到了一口与新鲜空气，气喘吁吁道：“你至于吗？” “至于。”俞景山盯着他的脸，“难得有个独处的空间。” “噗。”许橙乐忍不住笑了，笑完了，又想起什么，“我问你啊，你是不是老早就对我有想法？” 俞景山没说话。 许橙乐继续憋着笑，“那么早的微博，你都记得，天天窥频呢吧，亲。” “还好。”俞景山发动车子，“回去吧。” “嗯。”许橙乐应道，他看着窗外微笑，心情又变好了。 回到营地，许橙乐先是把他们在西安市里的遭遇说了一通。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冯妈的病情迟迟不好，这一路遭遇的各种地震狂风，还有每天起早贪黑的赶路，在车上摇摇晃晃的数十个小时。 别说是生着病的冯妈，他们大家都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几位长辈。 刚刚才生出一点可以休整几天的希望，现在又破灭了。 不得不让人心头沉重，士气低迷。 俞景山看了一眼许橙乐，示意他不要卖关子。 许橙乐这才说起邱大叔的事情。 这个团队里，他、冯宝儿和程潇都去过邱大叔的山中人农家乐，离西安不远，就在终南山下的小镇里。 于是大家一致通过，并且决定一鼓作气，马上出发。 灾难前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这会可能需要三四个小时。 许橙乐还是一上车就把电台打开，他看了后视镜一眼，俞妈一上车就在打盹。 老人家估计也是有点扛不住了，肉眼可见的精神越来越不好。 摸出手机，打开华夏APP，很早以前他加过邱大叔儿子邱唐江的好友，点开对话框，他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 等待的时间里，他顺便把前两天在太原的路上拍摄的几段画面，还有今天拍的一段大雁塔的古朴与梦幻结合的景色，统统都上传了上去。 只一秒钟，上传完毕。 点开西安市的商铺页面，随意逛逛。 第一家，卖的土豆，库存一个，西红柿，库存两个。 第二家，土豆，库存一个，西红柿，库存一个。 连续好几家都是这样。 他皱眉，看来前阵子政府研发的土豆一号和西红柿一号的种子，已经普及了。但看来产量不好，要么就是只够自给自足的。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电台传出了声音。 “莫斯科国科院刚刚发出警示，据卫星监控数据推测，以白令海峡南部至朝鲜半岛西部为中心的超级大地震，将于两天后爆发，将于两天后爆发，请注意防御，请注意防御，上帝保佑，阿门。” ” 第70章 重回故地 发给邱唐江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许橙乐看了看聊天记录, 上一次发消息, 还是几个月以前，邱唐江在华夏APP的热门推荐上看见他，然后一直拼命在评论区跟他喊话, 两人才互相加上好友的。 两小时后, 终南山的尖尖角远远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山上冰雪覆盖, 云烟缭绕。 又继续颠簸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到达山脚下的那个小镇。 日暮时分，街道上人烟稀少, 静谧无声。 许橙乐对这儿还挺熟悉的, 以前在这儿拍戏的时候没事儿就瞎转悠，于是现在也不需要导航，直接凭着记忆向农家乐开去。 这儿的情况似乎比城市里要好一些, 路边出现了一只中华田园犬, 原本在觅食, 被他们车子的喧闹声吓得消失在了小巷深处。 许橙乐一直趴在窗户边，观察外面的动静以及各处细节。 路边的植被和树木保存的还算完整, 说明这里的能源不算紧张。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说明这里的居民心态跟外面差不多。 偶尔能看见地里搭着小型的白色塑料棚。 又拐过一道弯, 一栋三层小楼的阳台上站了个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帽子, 抱着手臂，看不清脸。 许橙乐抬头看过去, 直觉那人的视线也在跟着他们的车子移动。 没过多久，山中人农家乐的牌坊远远出现在他们眼前 。 隐隐好像看见门口有人。 邱唐江皱着眉，看着面前两人，“你们走吧，我爸不会让你们再进去的。” “邱大叔怎么可以这样呢，答应了我们，进去给他工作，他给我们饭吃。”一人愤愤道。 “就是就是。”旁边一人附和。 邱唐江嗤笑：“你们他妈进去伙同了外边的人偷东西，现在还好意思来？” “我们没偷东西，说了是误会。” “就是就是。” “误会不误会，那天已经说清楚了，多说无益，你们走吧，”邱唐江退了一步，不欲多说，准备关门。 “妈的，”那人啐了一声，一个拳头毫无防备就招呼过来了。 “嗷……我！操。”邱唐江没料到这人竟然会动手，突然一下被打偏了头，火气蹭就上来了，他扶着门，抬脚就使劲儿朝着那人肚子蹬了上去，那人被他踹得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一直“就是就是”附和的跟班，捡起地上的一冰块，猛得朝着他脑袋上砸了过去…… 邱唐江情急之下，只好抬起胳膊试图格挡一下。 预料中的撞击竟一直没有招呼到身上来。 俞景山车还没停稳，许橙乐就跳下车跑了过来，双手抓着这人的衣服用力往后一拉，朝着膝盖弯踹了两脚，嗷的一声就跪地上了，手里的冰块也没砸出去。 “师父！”邱唐江放下胳膊，有些不敢相信，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才惊喜的喊了一声。 “这什么情况？”许橙乐没想到一来就看见打架，皱眉问道。 找茬的两人见来了帮手，再讨不到便宜，灰溜溜悄无声息的跑了。 “唉，这年头好心没好报。”邱唐江叹了口气，又马上咧开嘴笑起来，“师父，你们怎么到这儿了？” “说来话长，”许橙乐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几辆车都跟过来了，道：“进去说？” “啊，对对，快进去，这儿风大。”邱唐江把两扇门都敞开，“都开进去吧。” 许橙乐没再上车，跟着邱唐江慢慢走进去，哼哈跟在他的后头。 故地重游，人是物非。 从门坊到里头的建筑，有一段五十米左右的林荫小道。许橙乐第一次到农家乐是秋天，当时道路两旁的栗子树，挂满了栗子，硕果累累。 可是现在……许橙乐指了指路边的树墩，还没开口。 邱唐江就接过话去，“砍了，那阵子经常白天不出太阳，气温又低，太阳能不起作用，没办法，就把这些树砍了取暖。” “唉，当时我爸一边砍一边默默流泪，”邱唐江现在说起这事儿还有点难受，“我爸说，这些栗子树还是他爷爷小时候种下的，都有感情了。” 久别重逢，大叔挺高兴的，把他们带到后面一栋楼的客厅。 “叔。”许橙乐开门见山，“想来打扰你几天，家里几位长辈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别这么客气。”邱大叔笑笑，看着被冯宝儿扶着坐下的冯妈，“哟，这位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 “啊，是，冯妈她……”许橙乐准备解释一下。 “行啦，叙旧的话不急着说，有的是时间，”邱大叔打断他，叫来女儿春妮，“春妮啊，你去收拾几间房子出来，给这几位先住下。” “邱叔，麻烦你了。”冯宝儿不好意思道。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叔这儿本来就是做这行的，东西都现成。”邱大叔看着她，“跟着春妮去吧，先把你们家长辈都安顿下来。” “咱们去帮忙。”几位妈妈都站起来，呼拉拉跟着春妮走了。 俞景山几个也站起来，“我们去把车上的行李给她们拿过去。” 于是客厅里一下子只剩下了许橙乐和大叔几个人。 大叔身后还站着一个面生的男人，许橙乐没见过，“这位是？” “啊，他是我姐夫。”邱唐江抢答，他憋了一肚子问题，这会儿人一少，马上就憋不住了，指了指地上，“师父，这是你家的狗吗？” 许橙乐“啊？”了声，往地上看，哼哈正跟邱大叔的大黄对视，双方面对面的蹲坐着，一动不动的对视，似乎还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 “真帅。”邱唐江看着两只大狗，感叹道：“诶，师父你家的狗都特别帅。” 哼哼似乎听懂了这句夸奖，冲着邱唐江“汪汪”了两声。 “没吃饭吧？”邱大叔放下手里的茶缸，叫上身后的女婿，“走，咱今晚吃刀削面，怎么样？” 许橙乐摸了摸肚子，道：“太好了，都快饿晕了。” “吃完你们都早点休息。” 一夜无话。 这一觉睡得相当黑甜，醒来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嚯，快中午了。 许橙乐洗漱完下楼，厨房里挤了好几个人在帮忙。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又打了个呵欠。 “师父，来喝杯热茶。”邱唐江端了杯热茶过来，嘿嘿笑了两声。 “干嘛？”还有点没睡醒，他撩了撩眼皮，看了眼身边这个猴子精。 猴子精坐没个坐像，跪在一边椅子上，歪着身子靠着，道：“嘿，我今天早上才发现，你还带了几只猫来。” 猫？昨晚他好像忘了那几只猫，不知道它们在哪里过的夜。 邱唐江：“师父，那是你养的猫吗？” 许橙乐：“捡的。” “捡的？捡得太好了啊！”邱唐江激动得一拍巴掌，“你知道吗？我们这老鼠成灾了要！” “有老鼠？”这是程潇的声音，从大门那边传过来。 许橙乐看过去，俞景山周羡和程潇正跟在邱大叔身后，走进屋子里来。 “啊，好多老鼠。”邱唐江莫名看了一眼程潇，不明白他语气为何带着兴奋。 “是什么老鼠？”程潇继续追问。 “……反正不是米老鼠啊。”邱唐江嘴角抽搐，一脸懵。 “……”程潇被少年这句“米老鼠”堵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哥，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竹鼠呢？”许橙乐喝了口热茶，被热气蒸得眯缝了一下眼睛。 程潇：“……对啊。” “我们这没有竹鼠，自从前阵子升温后，老鼠成灾，还吃我地里的东西，”邱大叔笑笑，“你们这几只猫挺厉害的，今天早上我开门，门口地上摆着四五只死老鼠。” “嘿嘿。”许橙乐有种自己也被夸了的开心，“没白养。” 邱大叔举了举手里的几条鱼，“刚刚去鱼塘抓鱼，给它们吃来了两条，剩下的咱们炖汤喝。” 中午是一顿丰盛的接风饭，邱叔的手艺依旧好得让他吃得快撑破了肚皮，他揉了揉肚子。 吃完饭，邱叔带他去逛逛菜园子。 外面一片一片的田里，都种满了。有的地方已经挂了果，有的地方还是刚发出的芽苗。 红红的西红柿和绿绿的枝叶，在零下二十度的气温里，迎风招展，生机勃勃。 “这是土豆一号和西红柿一号？”许橙乐看着面前这一大片，不敢相信这都是邱大叔一家四口人种出来的。 这么冷的天，要种这么大面积的地，相当辛苦了。 “对。”邱大叔点点头。 “怎么样？跟普通的西红柿土豆相比。”许橙乐问道。 “不太好。”邱大叔说，“亩产太少，而且个头也小。” 第71章 冰雹袭来 邱大叔带他看过了种着西红柿一号的地, 又往前走了几步, 来到另一片区域，“你看看这里的。” 这里也是一块种着西红柿的地，已经挂了一小颗一小颗刚长出来还很青涩的果子, 他扫了一眼, 又蹲下仔细看，好像跟之前的一样？ 邱大叔, “这一块, 我嫁接了普通的西红柿。” “啊？”虽然务农了不少日子的他，还是有些茫然。 “希望能综合两个品种的优势, 既能在低温种植, 又能高产个儿大。”邱大叔给他解释。 “效果怎么样？”许橙乐问。 邱大叔道：“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你看看这块地里, 挂果是不是比刚刚那里密集？” 许橙乐：“好像是。” 邱大叔又给他解释了一番原理, 虽然他听得半懂不懂的, 但还是觉得受益匪浅，等他们到了重庆, 肯定用得上。 他还想继续请教操作，邱大叔拍了拍他的肩, “这个有空再教你。” “你们到重庆有什么打算？”邱大叔背着手，走在前头。 “想先找个地方落脚, 然后再慢慢规划。”许橙乐道。 短短一年内，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两次人口大迁徙, 一次是上海，那次他们是亲历者。 当时的冰山融化叠加融雪性洪灾，导致海平面急剧上升，海岸线向内陆扩张，上海以及周边诸多沿海城市沦陷，据事后统计，那次事件中有几百万的人口迁徙到了内陆。 然后就是现在这次，东北三省加上京津冀的人口迁徙，规模可能比上次还要大。 资源再分配，迫在眉睫。 前不久有一则新闻报道，有关部门正在拟定灾后第一次人口普查。当时他们讨论过，估计跟资源的再分配有关。 “你们这么多人，想要找个落脚地也不容易啊。”邱大叔道。 许橙乐没说话，这一路他时不时会想到这个问题，不过暂时还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带你看看我的室内田。”邱大叔把他带到以前用来招待客人的餐厅。 餐厅门设置了两层，里面还有一道帘子，保暖效果非常不错。 许橙乐乍一进去，视觉冲击有点大。这里太美了。 绿色的叶子，五颜六色的果。四面墙上，搭着架子，爬满了藤，藤上结满了色泽鲜亮果实饱满的瓜果。 比他北京小院的半亩地大多了，空间利用率也更高。在这里面待久了甚至会忘记季节。 “叔，你真厉害。”许橙乐由衷的佩服，他蹲下身，看着地里的南瓜，和不远处挂着的茄子。 “嘿嘿。”邱大叔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这里，笑笑，“不会干别的，就会种地了。” 两人逛完一圈，回到住处的客厅，许橙乐还在门口换拖鞋，就感觉到里边氛围有点不怎么好，没人说话，只隐约听到了几声叹息。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刚一进去，邱唐江就咋呼上了，“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俩都不拿手机呢？” “啊？怎么了？”他紧张。 “刚刚出的新闻，明后天，受到不可控的因素影响，全国范围内都会下大冰雹。”程潇语速很快，看起来也是一脸紧张。 许橙乐马上反应过来，看着邱大叔，“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大叔脸上，等着他说话。 大叔犹豫了半晌，叹口气道：“只能搭棚子挡一挡。” “那走吧。” 一屋子人都站了起来，他们这一大帮子人住进人家家里来，说实话挺不好意思的，现在能帮上点忙，心里多少能舒坦点儿。 邱唐江跑出去，“我去拿家伙。” 许橙乐把要跟着去的俞妈安妈叫住，“你们留下来照顾小秋生和冯妈妈吧，别去了。实在不够人我再叫。” 一番分工之后，大家忙活起来。 正是下午的三点钟，许橙乐跟着邱大叔去拿搭棚用的塑料膜 ，未来两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来的大冰雹，他心里默默琢磨着应该跟那场超级大地震有关。 忙碌到天黑，也才给一半的地搭了一层防御棚。许橙乐抬了抬有些酸麻的腰，锤了锤。这进度让他有些心焦。估计其他人跟他一样，就连邱唐江那个猴子精都不怎么说话了，埋头干活。 气温随着黑夜的到来也降低了。 “收工吧。”邱大叔喊了一嗓子，“别把人累病了，东西没了可以再种。” “那行，明天一早继续。”许橙乐呼了口气，齁冷齁冷的，戴着手套，都感觉到手快冻成冰棍了。 回去吃了一碗俞妈准备的热乎乎的汤面，简单洗漱过后，许橙乐就瘫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诶，你帮我捶捶腰呗。”他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俞景山从卫生间出来，擦了擦寸长的头发，跪坐到床上，“啪”一声拍了下他凹陷下去的腰部。 “嗷，轻点。”许橙乐被这一巴掌拍得毫无防备，闷着声音说，“谁让拍了，是捶！” “你是太久没锻炼了。”俞景山握着拳头，轻轻捶着。 “重一点儿，没吃饱饭啊？”许橙乐道。 “……”俞景山加了力道。 “太重了，轻……点儿。” “唉，你叫唤得小声儿点。”俞景山顿了顿，继续给他捶着，“别人指不定以为我俩在干啥，我估计这里的隔音不怎样。” “……啧。”许橙乐侧过头，露出脸，撩着眼皮看他，“我俩能干啥？谁有你这么邪恶啊……” 看着他现在这幅软绵绵任人揉搓的样子，俞景山忍不住倾下身，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直视着他的眼睛，道：“要不是顾虑太多，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禽兽！”许橙乐抬起脚踹他。 俞景山抓着他的脚腕，不让他收回去。 许橙乐咬着唇，加了力道，试图把脚从禽兽的魔抓里拽出来，冷不防禽兽一下松了手。 “嘭”的一声，许橙乐又大声“嗷”了出来。 “怎么了？”俞景山见他五官都揉成一团了，赶紧问道。 “怼到脚指头了！”许橙乐吸了口气，瞪着他。 “诶，对不起，跟你玩呢。”俞景山抓过他的脚，给他揉揉吹吹，某人顿时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把脸埋回枕头里，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没有人。他瞬间清醒，赶紧坐起身，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钟。 又看了眼新闻，无事发生，他舒口气，掀开被子起床。 客厅里，只有冯宝儿在吃面。 看见他下楼，俞妈在厨房招呼他，“快过来，给你下碗面。” “好的，谢谢俞妈。”许橙乐搬了张凳子坐到冯宝儿旁边，“他们人呢？” “去外面搭棚了。”冯宝儿放下碗，捞出最后一口面，吸溜一下吃进肚子，“我也去帮忙了，你吃完赶紧过去。” “行。” 许橙乐一边吃面一边琢磨着，其实他昨晚想跟俞景山讨论一下去重庆后的计划，没想到插科打诨一下就睡过去了。 “喵。”黑喵过来蹲在他脚边，舔爪子。 “你哼哈主人在哪呢？”许橙乐问它。 黑喵无动于衷继续舔爪子。 啧。 许橙乐狼吞虎咽吃完面，“我走了，俞妈。” 大家伙手脚麻利的钉桩子搭大棚。两小时过后，又冷又渴的时候，俞妈给他们送来了热茶。 今天风有些大。热茶倒出来没几秒就变成温的了。 稍作休息，继续争分夺秒。大冰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哼哈一直在他身边转悠。几只喵在哼哈身边转悠。 “加油！只剩四分之一了。”邱唐江吆喝了一声。 “喵喵。”几只猫同时叫唤了几声，朝着一个方向扑了过去。没多会儿叼回来一只老鼠。 “你们好厉害！”许橙乐称赞了一声。 又是半小时过去，“喵。”几只猫齐齐出动，一下子叼回来了三只老鼠。 程潇：“邱叔，你家这老鼠也忒多了啊，大白天的这么肆无忌惮？” 邱大叔看着几只猫嘴里的老鼠，皱眉，“不，平时不这样。” “是吗？”程潇将信将疑，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家这几只猫特别厉害？ 突然间，风大了起来。把塑料棚吹得“嘭嘭”作响，让人心悸。 许橙乐压了压帽子，看了看天，继续抓紧手里的活儿。 他又钉上好几个木桩到土里，钉得实实的稳稳的，春妮和她老公过来扎塑料棚。 “喵喵喵。”几只猫又骚动起来，叫声透着股凶劲儿。 “汪汪。”就连哼哈也好像有些不淡定。 “怎么了？”他弯腰摸了摸哈哈的脑袋，哈哈又冲他叫了两声，往回去的方向跑了两步，又跑回来。 “喵！”几只猫同时蛰伏到地上，冲了出去。 “好多老鼠！”安然叫起来了，声音都有点儿高八度了。 田里众人全都站起身，张望，是真的好多老鼠窜了出来，咻咻的灰影在他们视线里窜来窜去。 “怎么回事？” “走！回去，不弄了。”邱大叔捡起手头的工具，招呼大家：“赶紧，快回去。” 第72章 延期 前一刻还光亮的天空, 骤然乌云压顶, 几束闪电在翻滚的乌云里若隐若现。 “走。”俞景山过来抓起许橙乐手里的铁锤，拉着他往回疾走。 天空一声惊雷劈了下来。 “汪汪。”哼哼朝天汪了几声，似乎在跟雷声较劲儿。 几只喵看见自己的口粮满地跑,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的, 一下子跑出去好远。 许橙乐在滚滚的雷声里，叫住两只狗, “把你们的喵弄回去。” 没等他们跑回屋, 就开始下冰雹了。 板栗一般大的冰坨子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从天而降。 “跑！” 俞景山把手挡在他帽子上，狂奔起来。 前方不远, 程潇把塑料桶子横着搁到了安然头顶挡着, 冯爸张开剩下的塑料布，一人拽着一边，挡在其他人头顶。 没多会冰雹就变成了鸡蛋大。最后五分钟的路程似乎显得十分漫长。 “跑快一点。” 许橙乐现在耳边除了呼呼的喘气声, 还有大家的脚步声, 雷声, 风声，和冰雹砸到各种物体上发出的声音。 泥土地上, 被冰雹砸出一个个的坑。 许橙乐想把俞景山搁在自己头顶的手拽下来，但他不敢抬头看, 怕被冰雹砸到脸上，他挥着手胡乱捞了一把, 啥也没抓到。 “安分点，快跑。”俞景山也有些喘了。 他看见前面冯爸张开的塑料布上, 已经被冰雹砸出了好几个洞。 几位妈妈站在门口有些焦急的跺脚，门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树枝都被砸断好几根，和着树叶簌簌落到地上。 白色的冰雹砸到门前台阶上，又蹦跳到她们脚边。 “怎么还没回来？”安妈心急的问。 俞妈看看天，抄起脚边的一把伞，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 “别。”安妈拦了一下，“感觉这伞有些架不住。” 最后一百米。 五十米。 拐过一道弯，他们看见了门口的妈妈们。 俞妈也看见了他们，她撑起一把伞，想过来接应他们一下。 “不要出来了！”邱大叔边跑边喊。 一阵兵荒马乱，众人终于相继冲进了屋里。 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许橙乐拍拍身上的冰渣子，一抬头，愣了，“哥，你……” “程潇……”安然跟他同时出声，“你头流血了。” “啊。”程潇摸了一把额头，果然一手的血，他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砸到的。 “我去拿药箱来。”春妮道。 冯爸：“你们快自己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许橙乐想把俞景山的手套取下来，看看有没有受伤，突然想到什么，“俞妈，哼哈回来了吗？” “它们没跟你们一起吗？”俞妈反过来问他。 “没有啊。”许橙乐又走回门口，“我以为它们先跑回来了。” 他打开屋子门，一阵寒风吹进来，他赶紧把脱下的手套又戴上，冰雹趁机蹦进了屋子里。 “喵。” “汪汪。” 先是听见声音，然后几只猫和狗同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四条腿的还是不一样，瞬间就近了，不一会儿就先后窜进了屋子里，抖抖毛。 黑喵猫到一个角落，放下了嘴里叼的死老鼠。 “汪汪。”哈哈冲他叫了两声，又舔了舔哼哼的后腿。 许橙乐这才发现哼哼的右后腿一直缩着没着地。 “怎么了？”他蹲下身，“我看看。”他抓起哼哼的那只腿扒拉开厚厚的毛，一路往下按。 “呜。”哼哼疼的缩了缩腿，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了主人一眼。 邱大叔正在挨个给人上药。冯爸邱唐江带着手套，手背都被砸得有些淤青红肿。 程潇戴着毛线帽，唯一露出的额头那砸破了一道口子，安妈正在给他的伤口止血，洒消炎粉。 “你怎么样？”许橙乐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俞景山，俞景山给他看了眼手背，也有点红肿。 窗外冰雹还在乒乓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 伤员都涂完了药，邱大叔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哼哼，“你怎么样？过来。” 腿残志坚的哼哼用三条腿慢慢走了过去，邱大叔抓着它的腿捏了捏。 “呜呜。”哼哼疼得叫了两声。 “没事儿，骨头没断。”邱大叔拿了一瓶油出来，“给你擦点活血化瘀的就行。” 这场冰雹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们吃晚饭的时候还没停止的迹象。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被砸成了什么样子，只有声音在告诉他们，这一切还处于进行时。 饭菜即将出炉，他们围坐在餐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邱唐江趴在饭桌上看手机，没个正形。他突然弹了起来，静止了两秒，出声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大家都奇怪的看着他。 “好像在地震？”邱唐江不确定的道。 “没有吧？”程潇摸了摸打着绷带的额头，伤口那还在一抽一抽的疼，这时候再给他来个地震，他真要吃不消了。 “你们等着。”邱唐江蹭的站起来，跑去了其他屋，没过一会，拿出一根蜡烛。 众人疑惑。 他小心的把蜡烛立在桌上，立了大约两秒钟，晃了晃，倒了。 “是不是？”邱唐江看着他们。 许橙乐把蜡烛拿过来，稳稳的摆好，这回坚持了四五秒钟，才倒。 “可能是地震了。” 他想起那则超级大地震的消息，可能此时此刻正在发生中，也许他的小院，他的家乡，也正在当下这一秒，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了。 不知道这场灾难，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是在他们的现状上，雪上加霜？ 还是出现转机？ 谁也无法预料…… 但这毕竟离了十万八千里，也不是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让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场冰雹竟然下了三天。时下时停，时停时下。 还伴随着闪电打雷。 直到三天后，天气放晴了，他们耳朵边还会出现幻听，雷声风声冰雹声，声声入耳。 冰雹过后，损失惨重。 即便他们赶在冰雹前，给地里搭了四分之三的大棚。但邱大叔预估了一下，大概只有四分之一的一半，是完好的。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等冯妈病好了，就马上出发去重庆。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冯妈的病好的差不多了，程潇额头上的伤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 但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三天冰雹过后，道路严重损坏。根据新闻频道发出的道路损毁公示来看，他们去重庆的每一条路都不同程度的受到破坏。 如此浩大的工程，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复…… 不过还有一条消息，应该算是好消息了。 冰雹停止后的第一天，华夏APP推送一条新闻。 “从今日起，送货无人机开拓城际业务，本地商店频道会自动关联用户周边城市的所有商店。” 第73章 希望 天气转好后, 光是把田里的冰雹清理干净, 就花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 被冰雹砸的紧紧的土，要给松一松，这一松土, 又要花费一个多礼拜的时间。 这日又是一个冒着低温严寒务农的辛苦日子。 许橙乐直起自己嘎吱响的老腰锤了锤。旁边不远处是春妮带着安然和冯宝儿在松好土的地里播种。 他抬头活动一下脖子, 视野里出现一个黑点。 “那是什么？”他抬手挡在眼睛上方，想看得更清楚些。 鸟？无人机？ “啊！”程潇雀跃道：“我的无人机终于到了。” 他丢下手里的锄头, 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我回去签收一下东西，一会儿再过来。” 买了啥？ 刚开通城际无人机的时候, 他也新奇的天天都会逛一下周边城市的店铺。 因为他迫切的想花钱！ 自从把囤积的物资都卖了后, 现在他账户里的华夏币已经有上千万出头了，并且因为那些上传的视频，数字还在每天增加当中。 可是逛了几天他就发现, 卖家很少, 卖的东西也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 土豆，西红柿, 大米，鱼…… 之后他就懒得逛了, 这几样他都有，他没有的邱大叔这也有。 有钱花不出去的日子真是让人无奈。 这会儿程潇突然买了东西, 他还挺好奇的，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逛华夏上的店铺了。 “你买的啥？”程潇回来后, 安然迫不及待的问他，看来大家都好奇的不行。 “嘿嘿。”程潇笑而不语，只是道，“中午就知道了。” 许橙乐翻了个白眼，他前经纪人的恶趣味之一，你越好奇他越卖关子。 中饭时间回到家，俞妈把菜肴一一端上桌。 茄子烧土豆，番茄汤，清蒸鱼，炒面片，炒…… 咦，这个是啥？ 一小坨一小坨的半圆形，开了花刀，跟青椒炒在一起。 许橙乐洗了手，坐上桌，把桌上的菜扫了一遍，他面前这个盘子里装的，竟然一时间没认出来是什么…… “俞妈，这是道啥菜啊？”许橙乐问。 “我也不知道啊，”俞妈把饭盛上桌，指了指程潇，“你问他，只让我做，不告诉我是啥东西。” “哥……”许橙乐看着一脸欠扁样的爱卖关子的家伙。 “嘿嘿。”这种让别人云山雾罩只有他明白的感觉让程潇有些得意，“你们先尝尝，看味道好不好。” 带着求真相的心情，大家纷纷夹起这道菜，细嚼慢咽…… 许橙乐：“猪肝？” 安然：“鸡胗？” 俞景山：“鹅肝？” 冯宝儿：“吃不出来是什么，但还挺好吃的。” “是兔腰子啦。”程潇也夹了一筷子，味道不错，他得意道：“你们最近不是都喊腰疼吗？我看见有卖兔腰的，就买了来补补。对了，我还买了一只兔子肉，咱晚上吃。” “贵吗？多少钱？”许橙乐又夹了一筷子，确实好吃，有嚼劲弹牙。 “不贵，炒出来这么大一盘子，不到十块华夏币。”程潇道：“兔子肉也不贵，付了二十一块，我回来称了一下，有七斤肉呢。” “是挺便宜啊。”许橙乐盛了碗汤。 “一只兔子肉，有七斤？”邱大叔问。 “啊，对。”程潇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说完又意识到不对，“对哦，一只兔子的肉怎么有这么重？还是剖完的，是不是拿猪肉当兔子肉蒙我啊？” 邱大叔笑了，“这年头猪肉可能比兔子肉贵哦，你带我去看看。” “我也去。”许橙乐一口喝完了番茄汤，跟着他们去看传说中七斤重的兔子肉。 几人来到厨房，程潇把兔子肉从冰箱拿出来，邱大叔拎出袋子里的兔子肉。 确实是只兔子形状，虽然皮已经被扒了，但头和四肢都还健在，很好认。 邱大叔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兔子。 但是很凑巧的，许橙乐见过，去东北的路上，当时还是本告诉他们，这种兔子叫做“冰川兔”，是由于北极冰山漂移而被带到这块土地上的物种。 “冰川兔？”邱大叔听了许橙乐的一番介绍，惊讶道，“还真没吃过呢。” “对啊。”许橙乐想了想，“冰川兔卖这么便宜……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们那个地方这种兔子很多！” 关于华夏APP商铺对于商品的自动定价，他曾经琢磨过。 那次在去上海接冯宝儿父母的行程中，因为一直沿着海岸线行驶的原因，他在沿线的城市买了很多海产品，从青岛大连日照到南通，他买了一路。 几乎所有的东西包括蟹肉虾肉这些，定价都在十块以内或者出头。 一开始他非常纳闷，为什么海鲜会如此便宜。他思考了一路，到底定价的规则是根据什么来的。 基本上华夏APP上面的商铺都是自动的智能定价，可以排除人工定价打价格战的可能。 后来回到北京，才终于被他发现，是按照地域来的。当地盛产的且卖家多的，就会便宜，反之则会贵。 如此看来，冰川兔在当地，一定是非常多了。 这边几个人在厨房琢磨兔子肉。那边餐桌上，猴子精邱唐江喝完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他扭扭捏捏的看了一眼桌对面的冯宝儿，难得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宝儿姐姐……” “啊？”冯宝儿还没吃完，她诧异的看了一眼对方，这小孩儿每次看见她，光打个招呼开口喊声她的名字，那小麦色的脸上都能透出红来，这会儿倒似乎有交谈的意思，她相当好奇他要说什么。 “那什么。”邱唐江有些臊得慌，但还是问了出口，“你们那个《福宝》什么时候出下一集啊？” 说完又急忙补一句，“是我同学要我帮忙问的。” 原来是这个事儿啊。冯宝儿笑着解释，“之前忙着赶路，后来又发生太多事，就一直搁着了，等忙完了，就会继续更新的。” “太好了，我还……我同学以为看不到了呢。”邱唐江咧开嘴笑了起来。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下午依然是辛苦费腰的务农时间。他们必须趁着天气放晴，能做多少做多少。 田地里，在冰雹中幸存下来的那批西红柿一号和土豆一号的长势还不错，已经抽芽了。 “叔。”许橙乐松土松累了，他蹲下身休息，顺便观察一下脚边的这株西红柿枝叶，“这西红柿，可以嫁接别的作物吗？” “你想嫁接啥？”邱大叔问。 “就……茄子豆角大白菜猪肉什么的。”许橙乐道。 一旁的人都听乐了。 邱唐江乐得笑起来像打嗝，忍不住埋汰他，“师父，你是不是上次被冰雹砸了脑袋，今天才发作啊。” 邱大叔也乐了，笑呵呵道：“猪肉是不可能的，不过茄子和辣椒应该可以。” “啊？”许橙乐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可以，他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不是拿我开心吧。” “不是，同科的作物嫁接起来成功率高，茄子辣椒和西红柿一样，都属于茄科。”邱大叔认真给他解释道。 许橙乐一听，眼睛就亮了，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试试辣椒，啊，茄子也试试吧。辣椒好啊，炒菜没有辣椒真是少个味儿。”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也收工了。务农虽辛苦，但是成果也是实打实的摆在眼前。 看着一片片被他们翻松的土壤，他想着，日子总归会越过越好的，以及，他终于理解了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辛苦。 可是……牛不用弯腰啊，牛不会腰痛啊。 掀桌！ 俞景山接过他手里的工具，许橙乐空出手，捶了捶自己的腰，“你腰痛吗？” 俞景山看了他一眼，“还好。” “这眼神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想多了。” “哦。”他继续捶着自己的老腰，想到回去有新鲜的兔子肉吃，又开心起来，已经很久没吃过新鲜肉了。 烟熏肉老腊肉罐头肉火腿肉什么的，他已经吃不出肉味了。只有新鲜肉才能让他有吃肉的感觉。 他回到屋里，正准备去洗个手洗把脸，程潇把他拽到一个角落，神秘兮兮的道：“你猜我刚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猪肉？” “神经病！”程潇瞪了他一眼，“我刚刚试着红外扫描了一下兔子肉，你猜店铺标价多少钱？” “三十？” “四十二！”程潇脸上笑开了花，“番了一番，惊不惊喜？” “不错啊。”许橙乐也觉得意外，“这笔买卖可以做。” 当天晚上，几位妈妈们用一半兔子肉做了一盆孜然兔肉，另一半做了一盆红烧兔肉。 味道非常好，肉质嫩而不柴，嚼劲十足。 这让许橙乐和程潇对他们的倒卖兔子肉的前景十分看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搞个什么半成品之类的，提升提升商品价值。 之后的日子变得十分忙碌，播种，嫁接。 许橙乐程潇和俞景山还要兼职倒卖兔子肉的伙计。 周羡和冯宝儿则忙着制作他们的真人动画《福宝》。 时间过得不知不觉的。 两个礼拜后，华夏APP上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流传出一张卫星图。 卫星图上，白令海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山。 一座多高多大的山，光从图上看不太分明。 海岸线也有了巨大的变化。 东西伯利亚变成了蓝色的海，朝鲜半岛不见了踪迹。 东北地区也变成了蓝色的，但是在蓝色的当中还能看见几块可怜的绿色，从地理位置判断，那应该是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和长白山所在的地方。 这张卫星图让全世界都震惊了。 几天之后，全世界各国联合发出公告： “自今日起，我们郑重承诺，各国的科研数据在全世界范围内共享……” 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地球真真正正迈入了地球村时代。 第74章 人口普查 饭桌上, 程潇夹了一个卤兔头啃着, 边啃边说，“邱叔，你们这真没有竹鼠吗？” “没有啊。”邱叔道：“我这里没有竹子。竹鼠真那么好吃？” “好吃啊。”程潇又啃了一口兔头, 颇怀念道：“竹鼠肉又嫩又香, 自带竹子的香味，怎么做都好吃。” “那有机会真要试试了。”邱叔笑笑。 正说着话, 手机震动了。程潇擦擦手, 拿起手机看一眼，开心道：”有订单, 半小时后无人机过来。“ 最近他们的兔肉倒卖生意火爆。 一开始他们整只买来, 再整只上架的时候，乏人问津，卖不掉就只好自己吃掉。这种状况好似一瓢冷水泼在了几人的创业热情上。 后来邱叔建议他们化整为零, 切割成小块小块的卖, 果然生意就好了许多, 然后越来越好，供不应求。 许橙乐吃完最后一口饭, 放下手里的筷子，“邱叔, 等地里嫁接的茄子辣椒成熟了，拿来卖怎么样？” 他这个想法酝酿许久了, 邱叔是个很佛系的人，以前开农家乐的时候, 也是只求个收支平衡就满足了。 “行啊。”邱叔爽快答应，“你们拿去卖，我就收个成本钱就行。” “不是不是，邱叔你误会了。”许橙乐赶紧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来，“就你开店，我们帮着弄，反正我和我哥整天也就在捣鼓这个，顺个便的事，以后我们去重庆了，春妮你们一家子也能张罗着。” “好啊好啊，我同意。”邱唐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高兴道：“我来帮忙，我之前在线上逛商店，看见好多想买的东西都没钱买。” 邱叔看了一眼自己小儿子，笑道：”行吧，想弄就弄，我支持，反正吃不完，放久也不新鲜了。“ 日子过得越来越充实。他们APP后台的华夏币一直在持续稳定的增长中。 背井离乡，借住在邱叔这，有钱让人心安和踏实。 周羡和冯宝儿的《福宝》也加入了付费模式，点击率和讨论度越来越高。这部动画片仍然只有冯宝儿一个真人，其他都是虚拟人物的形式。甚至片里还出现了他们从北京去上海，以及到西安的各种素材和真实的景色。 线上有人分析，这部动画片之所以这么火爆，是因为现如今大家都被气候所致，禁锢在了家里，出个门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于是看着片中的主角到外面的世界四处游历寻找妈妈就会非常神往。 冯宝儿坐在客厅，吃着一截黄瓜，看见许橙乐午睡完下楼，立马叫住他：“《福宝》下一集需要你，再来客串一下吧。” “啥？”许橙乐打了个呵欠，刚睡醒还有点迷糊，“我那个小乞丐的角色不是已经成功下线了吗？” “对啊，但是下一集有个回忆杀，需要你出现一下。”冯宝儿咔嚓咬下一口水嫩的黄瓜。邱叔种的这个黄瓜太好吃了，又嫩又甜，水分还多。 “行吧。”许橙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又皱皱眉，“不会又要捡垃圾被人揍吧？” “不会，我给了你一筐西瓜南瓜黄瓜，教你留种子和种田。”冯宝儿道：“然后有一天你被人抢了地里的瓜，可是你弱小无助，偷偷躲起哭泣，不过关键时刻你想起了我告诉你的话，于是你决定雄起一把，努力抗争，变得强大起来。” “哦。”许橙乐揉了把脸，“那你还挺厉害的，你随便说几句话，我就雄起了。” 下午，许橙乐又穿上了那件绿幕服，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只能露个脸，头发都不能出来，许橙乐牌大青虫再现江湖。 时隔这么久，他还是觉得有些难看。坐到镜子前，准备画个底妆。他很久没有机会仔细端详自己的脸了。 这会儿看着自己年久失修的眉毛，就有点儿想叹气。正琢磨着，冯宝儿窜了进来。 “……乐乐这会儿在化妆喽，我们来看看他。”冯宝儿举着手机靠近，把屏幕对准他，“跟大家打个招呼呗。” “……”大青虫许橙乐不着痕迹瞪了冯宝儿一眼，心里骂了声卧槽，脸上笑嘻嘻，跟直播里的观众打了个招呼。 形象全无。 “行吧。”冯宝儿凑到镜头前，笑道：“我们小乐乐有些害羞哦，那就先不打扰他，过几天最新一集上线，你们就能看到他啦，嘿嘿。” 等关了直播，许橙乐立马怒甩了个眼刀过去，“你家周羡怎么不管管你？” “他忙着呢，今晚要更新一集，他在剪片子。”冯宝儿道，她说完看了眼四周，趁着没人，压着声音，贼兮兮的说，“你和你家俞教练，进行到哪一步啦？” 许橙乐擦粉底的手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干嘛！八婆！” “噢，那我前几天，不小心听到你在那喊，”冯宝儿贱兮兮的模仿他的语气，“啊，轻一点，嗷重一点，是什么鬼？” “……想什么呢，思想这么不纯洁。”许橙乐无语道，“我那是腰疼好吗？” “噢~腰疼啊，”冯宝儿噗的一声笑出来，更加意有所指。 “啧，干农活干的腰疼。”许橙乐怒目。 “噢，哈哈哈。” …… 此时距离正式宣布进入地球村时代的那天，又过去了两个月。 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 第一件事，成功研发出旱稻二号，不但可以在低温下种植，重点还是三季稻，目前正在试种当中。如果成功的话，就能解决粮食短缺的燃眉之急。 第二件事，华夏APP持续发布任务，招募清理道路阻塞障碍的人手。 第三件事，各国不断发射载人火箭到X星球进行科考。 他们难得的在这个终南山下的小镇过了一段波澜不惊的日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自从灾难发生以来，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平静。 许橙乐和俞景山每天关注着道路疏通的情况。 西安到太原的道路已经恢复畅通。 西安到成都的道路恢复畅通。 …… 等着等着，他们等来了灾后第一次人口普查的新闻推送。 华夏APP上线了一个人口普查的专项页面，操作非常简单快捷，点进去后，只要扫描虹膜和指纹即可。 办不到的可以经由第二个途径，也就是去当地的政务相关机构完成人工的信息登记即可。 完成登记后，可以根据情况申请政府救助。 人口普查的结果将在一个月后公示。 第75章 道别 “邱叔。”某一天吃完饭, 许橙乐找了个空档时间, 递给邱叔一杯热茶，“我们准备过几天就出发去重庆了。” 邱叔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 才出声：“都商量好了？” “嗯，”许橙乐点点头。 “行。”邱叔慢慢道：“我也不留你们, 不过欢迎你们随时回来, 来玩或者来看看我们，都行。” 许橙乐有些伤感的笑了, “谢谢你啊, 邱叔。” “客气什么。”邱大叔笑笑：“你可能不知道，刚开始受灾的时候，有个人从外地过来, 说要高价收购我的粮食, 我当时都快答应了, 是唐江那小子死活拦着，说他师父说的, 不让卖东西，什么都不要卖, 我才作罢。还有这次的冰雹，也多亏了你们, 不然我这十几亩地，也不知道要荒废到什么时候了。” 许橙乐道：“那就不跟叔客气了, 等以后方便了，咱再来看您。” 出发的日期就这么定了下来，两天后的清晨。 邱唐江听到他们要走，非常的失落，非常非常的不开心，这两天少有的当起了闷罐子。 许橙乐哄他：“等我们在那边稳定下来，接你过去玩好不好？” “诶。”邱唐江小大人似的叹口气，“你就安慰我吧，现在出趟远门，哪那么容易？” “也没你想的那么难，”许橙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看前阵子，成都到重庆就开通了一趟超导磁悬浮列车。我相信很快就会越来越方便的。” “也是，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快，诶，那到时候我就可以过去找你们玩啊。”邱唐江马上开心起来，咧开嘴笑了，“反正我爸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比以前开农家乐赚钱多了。” 想想觉得美，又补充道：“也许我应该想想成立个农场贸易公司，师父你觉得怎么样？” 许橙乐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一一折好，搁到压缩袋里，“我觉得可以，找点事做，省得你老喊着无聊。” 哈哈蹲在他脚边，打了个呵欠，无精打采的趴着，白喵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钻了进来，蹲在哈哈身上，“喵”了一声。 邱唐江拿过整理好的压缩袋，放到一边的行李箱中，“师父，你们到了重庆住哪里啊？” “前阵子重庆也开始可以申请临时安置房了。”许橙乐收着衣服，“我在线上申请了，不过还没收到结果，应该就是这几天吧。” “喔。”邱唐江垂着头摸了摸哈哈的头，“我会想你们的。” 白喵咻的一下跳到邱唐江身上，邱唐江抱住它顺顺毛，“猫猫你们也带走么？” 许橙乐胡乱把一堆内裤塞进一个袋子里，看了眼猫咪，“喵喵，你们想留在这吗？” “喵。”白喵叫了一声。 “它说想，那就留在这吧。”许橙乐道，“这里不是老鼠多么，你看它们现在都胖成这样了，脸大如盆。” “喵。”白喵像是有点抗拒有人说它胖，咻的一下又窜了出去。 许橙乐放下手里的衣服，“唉，不收拾了，出去看看。”他听见了外头汽车喇叭的声音。 等他俩下楼的时候，俞景山周羡已经从外面进屋了。 “怎么样？”许橙乐问。 “大半年没开，有点小问题。”俞景山把车钥匙放到桌子上，“不过已经解决了 ，可以正常出发。” 许橙乐：“其他两辆车的电池都充满了么？” “充满了。”俞景山看见邱大叔从楼上下来，“邱叔，外面风有些大了，回来的路上看见不少瓜果都掉了。” “是么？我去捡。”邱叔道。这半年来，此类情况层出不穷，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风太大，果子在枝头挂不住，就会掉落到地里。已经成熟的还好，捡起来还能吃。还没熟的果子就不能要了 ，只能埋到土里当肥料。 简直是产量杀手！ “走吧，一块儿去。”大家伙也跟往常一样站了起来，去旁边杂物间拿竹篓。 许橙乐戴上帽子防风镜和口罩，跟在后头出了门。 嚯，风力起码八级往上走。迎着风走得慢且费力气，步子都差点迈不出去了。 看着田间地头掉落的瓜果，众人都心疼无比。这是他们每天辛苦劳作，浇水施肥结出来的果啊，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 挑了块茄子地，他一步一弯腰，把熟的茄子捡起来扔背后的竹篓里。这块地的批次比较新，刚刚挂果不久，不熟的果子居多，看着也更加心疼些。 看着掉得满地的小小的青色茄子，叹口气。 这小半年科研成果可谓是硕果累累，超导磁悬浮列车，人造大气层成功民用，可是什么时候能研究一下大风天对农作物的影响呢？ …… 要离开的前一天，邱大叔拿出几筐瓜果，对许橙乐说道：“这些东西你们拿去路上吃。” 说完又喊了声春妮，春妮转身去厨房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大袋子，许橙乐看了一眼，一个袋子是腌好的兔子肉，还有一袋是各种干货。 没跟邱叔客气，他都接了过来，又指着另一个大袋子，“这个是什么？”他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来。 “是种子。”邱大叔从大袋子里拿出几个小袋子，给他看，“都跟你分类放好了，袋子上写了种类，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也写上头了。” “哇，宝贝啊。”许橙乐眉开眼笑道，他本来还想找大叔讨点种子的，没想到大叔早就给他想得很周到了。 “嗯，到了那边给大叔报个平安，”邱叔笑笑，“预祝你们一路顺利了。” “谢谢你，叔。”许橙乐放下手里的袋子，给了大叔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们在这个世外桃源偏安一隅的住了七个月的时间。 最开始，为了让冯妈好好养病以及冰雹天来袭，他们等了一个月的时间，冰雹过后道路严重损毁，他们又等了两个月，终于等来了政府面向全国招募人手修复道路。 如此又过去四个月，才终于全面恢复通车。 七个月的时间一晃眼便过去，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他很舍不得邱叔，但这里终归不是他，不是他们这一大群人的归宿。 前方是个未知数，但他们不能停止前行。 哼哼和哈哈跟五只喵道别，喵喵呜呜叫作一团，可爱又伤感。 出发这天的天气，气温依旧低，天阴得发沉，有风。不是个出行的好天气，但对于他们还算有利。 没太阳没关系，他们的车子还可以风力制动。如果连风都没有，那才叫绝望。 车子慢慢开动起来，他们又出发了。邱叔一家子外加五只喵在车窗外向他们挥手道别。 许橙乐一直回头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再也看不见农家乐的小屋。 “我们还会回来么？”许橙乐看着窗外的风景，问道。 “会的。”俞妈妈在后头回答他，“等以后情况好了，这里离重庆不远，咱们一定还能回来看看。” “嗯。”许橙乐重重点头，想起早上的一幕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大清早，打开房间门，就看见门口的地上整整齐齐摆着五只肥肥的死老鼠，狸花喵蹲在一边对他喵喵叫。大概是知道他们要走，给喂过自己鱼的铲屎官送口粮来了。 真是伤感与开心并存啊。 一路开过去，路况还算不错，半空中有接连不断的无人机在飞。路两边堆着高高的冰坨冰块，还有被压断的树干、泥块，能看到之前受灾时塌方的痕迹。偶尔经过一块农田，还能看见有人在种地。 比他们预想的情况要好。 顺利经过两个县城，已经是中午了，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吃午饭。 “申请临时安置房有结果了吗？”程潇问许橙乐。 “还没。”许橙乐摸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后台消息里空空的。 “不是说两三天就会有结果么？”程潇皱眉，“这都三天了。” “我看见有人在APP上挂租房信息的。”俞景山道：“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找找这种。” 第76章 重庆 他们开到达州的时候, 天色尚早, 大家商量了一下，尽管从这里到重庆已经只有三四小时的车程，但还是决定停留一晚, 明早再出发。 目的地越近, 越发忐忑起来。 俞景山生起了一堆火，长辈们带着小秋生去帐篷里休息了, 几个年轻人围坐在火堆边, 火苗随风摇曳，火光映红了脸庞。 许橙乐胡乱转着手里的手机, 道：“申请还是没收到, 我们得赶紧想想第二方案了。” 俞景山往火堆里填了点树枝，大概是树枝有点潮，飘了些烟出来：“租房吧, 有看到租房信息吗？” 冯宝儿：“我看了一下午, 只看到两个出租房子的, 但信息给的不全，说要面谈才行。” 周羡：“我们这么多人, 估计有也不可能全住得下。” 程潇把手凑近火堆搓了搓，“最坏的情况就是住帐篷了, 几天还能接受，住久了可就有些难受啊。” 俞景山道：“应该不至于, 前阵子重庆的当地新闻还报道，政府有意向出售闲置房。” 自从人口普查的数据公示之后, 从各地的新闻播报可以看出，政府一直在做资源整合再分配的事情。 是势在必行，也是迫在眉睫。 这场灾难蔓延至今，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极寒天气加上缺衣少粮，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后来又陆续发生了洪灾和疫病，就更是雪上加霜。 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人口普查的结果公布之后，还是震惊了。 7.8亿！还剩7.8亿的人口！ 我泱泱大国，人口竟直接减半…… “唉。”许橙乐叹口气，“想念我又大又暖和的房子，还有我的地，我的肥沃黑土啊。” 坐他旁边的俞景山看着他一脸的失落，忍不住抬手抚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刘海有点长了，得修修。” 程潇瞪大了眼睛盯着俞景山刚刚的动作，皱了皱眉，觉得哪里不对。 安然看了眼那边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两人，又瞅了瞅自家老公的表情，赶紧给他打岔，“程潇，去车上把热水壶拿下来。” “哦。”程潇一边起身一边留意着那两人的互动，他觉着有些怪怪的，但又没弄明白怪在哪里。 …… 看到重庆路标时，是第二天的中午11点，天气难得的不错，天高疏阔，风轻云淡，灿烂的阳光给他们焦灼着寻找落脚地的心带来了一些宽慰。 至少就算是流落到在街头搭帐篷，也会舒服些。 “我先联系了城北的房东，比较顺路。”冯宝儿说：“约了1点钟，这个房东还挺警惕的，约咱们到附近的一处广场，见面细谈。” “在外面谈啊？”许橙乐问，“零下二十五度。” “对啊。”冯宝儿放下平板电脑，叹口气：“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警惕点儿也没错。”冯爸说：“要换了咱们，也会这样。” 车子下了国道，路边的建筑渐渐多了起来。主路上的冰块都被铲掉了，路况还不错。 “你们看左边，好多人。”安妈的声音从平板电脑里传出来。 “啊，这么多人在干嘛呢？”俞妈问。 道路的左边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角落边缘地带堆着高高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平地中间搭着几个简陋的棚子。不时有人从棚子里出来进去。 “我们在这旁边找个地方吃饭，休息吧。”许橙乐道：“顺便看能不能找人了解了解情况。” “就前面吧。”俞景山道。他们这辆车开在最前面，他看见前方不远有座小型雕塑，雕塑旁还立着几个石墩子。 “我们去那边看看。”趁着妈妈们准备午餐的时间，许橙乐拽着俞景山向棚子走去。 旁边有人抬着板子经过，也没阻止他们这两个陌生人的靠近，许橙乐看见他们的防寒大衣上印着“新城基建”的字样。 大棚里人还不少，而且不光有人，还摆着几台黑峻峻的机器，机器的体积大概比双开门冰箱还要大一些。形状有些奇怪。 一个戴着眼镜的大伯看见了他俩，问道：“你们是？” “啊。”许橙乐赶紧露出一个胸有成竹，淡定且沉稳的笑容来，“我们来看看。” 大伯身旁站着的一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面孔，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下午要来视察的领导，先派来了解情况的吧？” 诶？ 许橙乐正要否认，还没来得及张嘴。 小年轻语速特别快，竹筒倒豆子似的说：“我们这个3D打印机已经排除了故障，目前运行良好。” “毛躁什么？”大伯瞪了小年轻一眼，制止了他继续说话，看着面前两人又重复问了一遍：“你们是？” 本来坦荡荡的许橙乐被小年轻这么一误会，顿时有点儿尴尬了。 俞景山在他旁边接话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在这边暂时落个脚，就过来看看。” “啊，原来你们不是啊，我还以为……”小年轻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顶的毛线帽。 大伯又瞪了他一眼，对着两人笑笑，“年轻人有点浮躁，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许橙乐见这大伯还挺和善的，连连摆手道：“是我们太冒昧了。” “呵呵。”大伯取下眼镜，放下手里的工具，对旁边几个人说，“叫外面的人都休息吧，让那边送饭过来。” “你们打哪来啊？”大伯指了指大棚里的几个板凳，示意他们坐下说。 “北京。”俞景山道。 “北京啊？”小年轻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你们真牛。”惊叹完，又盯着许橙乐的脸看了半晌，“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 大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两人，“没找到住的地方？” “嗯。”许橙乐点头，“我们在线上申请了临时住房安置，不过一直没回音。” “这个事情有听说，”大伯点点头，“申请人数多得始料未及，所以就延期了，你看我们这儿，临时从成都借调了几台3D打印机过来盖房子。” “啊，你们这是在盖房子？”许橙乐惊讶道。 “对啊！”小年轻一说到自家的本行，就显得很振奋，说话声音都高了三度，“要盖好多，这几天都得加班。” 看起来是加班都高兴的那种，热血青年，许橙乐想。 俞景山看了看远处，“板房？” “啊。”小年轻道：“你可别瞧不起这种板房，我都想住。” 说完他拿起一小块样品给他们展示，“这种新型材料的复合板，保暖极好，重点是，它还有一定的韧性和弹性，能够防强风，防强风的板房啊！” 小年轻强调了一遍他口中牛逼的板房，“不是硬刚的板房哦，是以柔克刚的板房，如果能够解决那个难题，就很完美了。” “啊！”小年轻叽里呱啦大说一通，突然惊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那个小乞丐！” 许橙乐摸摸鼻子，“啊，对，我就是可怜的小乞丐。” 大伯轻咳了一声。 小年轻意识到自己又聒噪了，不好意思的喊了声，“老师。” “难题？”俞景山问了句。 第77章 住房 小年轻听到这个高个子男人竟然注意到了他刚刚随口说的“难题”, 愣了一下, 回答道：“啊，是出了点问题，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得问老师。” 大伯也有点惊讶, 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这个板房的门框, 为了防风保暖, 用的榫卯结构，但是数据上好像出了点问题, 导致3D打印出来的结构有误差, 咬合不太让人满意啊。” “老师，那个成都的榫卯结构专家回复了，说要一个礼拜后才有空过来, 给咱们看看。”小年轻拿着手机说。 大伯皱皱眉, 显然对这个回复不太满意。 俞景山取下手套, “图纸方便给我看看吗？” 大伯意外：“你懂这个？” “我研究生的时候做这个课题。”俞景山答。 大伯对小年轻抬抬下巴，示意他“拿图纸过来”说完又补一句, “把模型也拿过来。” 俞景山看着图纸沉默半晌，又比对着数据计算了一下, 跟大伯小声讨论起来。 “叮咚”一声，许橙乐手机响了, 收到一条信息，他轻声打断道：“饭快做好了, 俞妈催我们回去。” 大伯抬起头，扶了扶眼镜，问：“你们……找好落脚地了吗？” “没有，不过我们约了一个房东，下午面谈。”许橙乐回答。 “行。”大伯点点头，看着俞景山，“这位怎么称呼？” “我姓俞。”俞景山道。 “小俞。”大伯笑眯眯的道：“能否留个联系方式？这个数据误差要校正还得费些时间啊。” 俞景山点点头。 回到营地，吃过饭，他们提前三十分钟到了约定地点，一处敞亮敞亮的广场。 万幸今日的风很温柔。 “车就停这吧。过去两三个人就行了。”俞景山道。 “嗯，还早，一会儿再过去。” 二十分钟后…… “咚”冯宝儿手机震了一下。 “额……我们被放鸽子了。”冯宝儿扁着嘴，有些郁闷：“房东说我们人太多，已经租给别人了。” “……”三车人同时无语，只有小秋生在咿咿呀呀要去摸摸不停发出声音的平板电脑。 “找下一个吧。”周羡安慰她：“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住帐篷。” “唉，对，生一堆火，咱还能随时烤肉呢。”许橙乐道。 他们马上又联系了另一个房东，约定的地点距离现在的地方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房东出租的是一栋老房子的二室一厅的公寓，一天二十个华夏币。 怕再生幺蛾子，这回没二话就爽快租了下来，一次性转账了一个月房租。 屋子是真的有些老旧，装潢起码是十几年前的那种风格，泛着黄。里面的设施也有些一言难尽，只能说比睡在路边帐篷里要有安全感一些。 “两间房子爸爸妈妈们睡吧。”俞景山道：“安然要带孩子，可以睡客厅。冯宝儿想睡哪都行，我们几个就还是在外边搭帐篷？” “行吧。”程潇道：“只能这么先凑合着，至少我们还能上来洗个澡什么的。” 商量好后，大家把被褥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搬上去。 “唉，人生就是如此艰难。”许橙乐抱着一床被子走在逼仄的楼道里。 俞景山提着两袋米，跟在他后头，“吃顿火锅怎么样？” “噢好啊，人生还是充满着希望和美妙的！”爬上四楼，许橙乐有点喘，妈妈们正把他们搬上来堆在客厅的东西，一点点的收拾归位。 “妈妈们，晚上吃啥？”许橙乐问。 “吃火锅！”冯爸笑道：“刚听见你俩在楼道里说的话了。” “本来也打算吃火锅。”安妈笑着把厨具收进厨房里，“你们邱叔送了那么多蔬果，得趁着新鲜赶紧吃。” “噢，妈妈们你们太棒了。”许橙乐钻进厕所洗了把脸，“这热水器怎么样？能用吗？” “能用，你再试试。”冯爸说。 “我要洗澡！我等不及了！”许橙乐从洗手间伸出脖子，喊了声：“俞景山，你帮我把我的私人物品拿上来一下，就在我的包里。” 俞景山：“……”屁股刚贴上沙发，只得又下楼一趟。 程潇还在楼下，看见俞景山下来，道：“找了一圈，这里没有停车的地方，我们这几辆车只能停在外面。” “咱们找个偏僻点的角落搭帐篷，问题不大，晚上也有人在旁边，”俞景山拿起某人的背包，“收拾收拾就上去吧，一会吃火锅了。” “……”程潇一进屋就看见俞景山给正在洗澡的某人递东西进去，狐疑的皱了皱眉头，这两人好得有点儿过了头！ 快开饭前，许橙乐洗完澡出来了，边擦头发边说：“这热水器效果一般般，水不够热，只能快点儿洗，还好洗手间里有暖气片，不然真是够呛。” 冯宝儿：“啊，那一会儿妈妈们先去洗澡吧，完了安然姐再去洗，我排后边。” 安妈道：“不用，你们年轻人先洗，我们不着急。” 安然：“你先洗吧。” 一番推脱来推脱去，谁也没想到最后都没洗成，因为热水器打不着火了。 冯宝儿都脱了衣服了，只好穿上又出来，“水是凉的，许橙乐你是不是把热水器弄坏了？” “没有啊。”嫌疑对象许橙乐为了洗脱嫌疑，摸出手机，道：“把房东联系方式给我，我来问问。” 结果房东非常抱歉的告诉他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天然气是定时供应的，从中午12点到下午8点。 好吧，众人都无奈了，八点后就没有天然气，电供应也紧张，时不时就断个电什么的。 条件艰苦啊，大伙都开始怀念起北京的日子。 时间不早，要继续露营模式的几位男同胞简单洗漱完后，下楼搭帐篷。 周羡：“搭俩小的，还是搭个大的？” 许橙乐：“俩小的吧。” 程潇：“不，搭大的。”说完还看了许橙乐一眼。 “……”莫名其妙收到一个奇怪眼神的许橙乐，有点懵。 小帐篷怎么了？大帐篷又怎么了？ 许橙乐去车里抱出几个睡袋。哼哈跟在他的腿边转悠。 俞景山把最后一颗地钉固定好，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板房大伯来电”。他接起来，简单交流了几句就挂断了。 许橙乐抱着睡袋过来，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好的，明天见。” “怎么了？”他问。 “中午那位大伯，想叫我明天过去跟他讨论一下数据误差的事儿。”俞景山道。 “噢，我就知道他还会联系你。”许橙乐把四个睡袋丢进帐篷里，想了想，道：“咱不能当白工啊，得跟他讨点儿好处。” 俞景山笑了笑：“你要不要一块去？” “要！”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分批上楼洗漱吃早饭。这里不比荒郊野外，必须有人留下来看守他们的私人财产。 真是太不方便了。 许橙乐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必须早点安顿下来，这种居无定所的感觉太难受了。 大伯看见他们两人的到来非常高兴，赶紧让人给他们泡茶，“小俞，真是谢谢你答应帮忙啊。” 俞景山：“没事。” “啊，你们昨天房子找好了吗？”大伯顺嘴一问。 许橙乐赶紧趁机吐苦水，“找了，不过环境不理想，最主要是缺电缺天然气。家里几个老人家有些受不住。” “……这样啊。”大伯皱眉，他想了想，道：“据我了解的，应该会在一礼拜左右，重启临时安置房的申请，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找找认识的人，看能不能先给你们安排。听说你们有四个老人？” “是，”许橙乐使劲儿往严重了说，“前阵子有一位还发烧感染了肺炎。” “啊，年纪大了是得注意注意。”大伯把泡好的茶递给他们，“行，那这个事我帮你们问了。” 简短的闲聊后，他们开始讨论专业上的事情。许橙乐插不上嘴，便出了大棚，四处看看。 这里还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样子。堆着很多成型的材料，等待拼接。 平地的远处有一座山包，有许多人在那边忙乎，他观察半晌，判断出他们是在给山体做一定的防护，防止塌方或者滑坡之类的自然灾害。 过了一会儿，小年轻跑出来找他聊天，“你在这看什么呢？” “啊，随便看看。”许橙乐看了看这位小年轻，“你……怎么称呼啊？” 小年轻一拍手，“对哦，我们还没自我介绍过呢，我就说好像少了一道程序似的。嘿嘿。”他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副正经点的面孔，“我叫吴学西，今年28岁，博士生在读，还没毕业，噢对了，我单身。” “……你这自我介绍够详细的啊。”许橙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看不出来你28啊，像21岁。” “嘿嘿，这是夸我嫩，是吧？”吴学西憨憨的笑道。 “……嗯，本来没这意思，现在有了。”许橙乐觉着这人挺逗的。 “你多大啊？”吴学西问。 “啊，”许橙乐已经很久没计算自己的年龄了，也很久没人问过，他想了半天，才费劲巴拉的算出来，“我26岁了。” 一晃他竟然26岁了，不过他重生过，严格算起来，他应该在自己的岁数上多加上几年。 “哇，你还比我小。”吴学西有些开心，“我在我们研究院，一直都是最小的。” “哦。”这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他有些不懂。 “诶对了，听说老师要帮你们申请临时安置房？”吴学西道：“羡慕你们。” “啊，为什么？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许橙乐不解。 “不知道吧？”吴学西道：“这个安置房，你别看是临时的，是板房，就把印象停留在以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吴学西停顿了一下。 许橙乐点点头，安静等下文。 吴学西：“主要是这个板房的材料，是最新研发的高科技产品，这个材料可是大有来头，”说到他的本行，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融入了X星球发现的新物质之后，这个板材本身就是一个太阳能接收器，只要加上一个转换装置，能源就源源不断了啊。” 原来是这样，许橙乐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多人申请呢。 第78章 临时安置房 从这天起, 俞景山天天去大伯那报道。 十天后, 他们收到了临时住房办发出的办理住房手续的通知。 临时住房办在市中心，来重庆十几天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往市中心去。 车子稳稳开着宽阔的车道上, 道路两边堆着高高的冰堆, 沿路都有人在扫街除冰，看上去秩序井然。 “太好了, 今天办完手续应该就能入住了吧？”许橙乐哀叹道：“我真的睡帐篷睡得腰要断了。” 程潇打了个呵欠：“关键是一到半夜就呼呼的刮风, 吵得睡不着。”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长时间的帐篷, ”周羡道：“我睡眠算好的, 都失眠好几天了。”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俞景山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弯，他看了眼导航, 快到了。 “诶, 你们看, 这里路边都没有积雪。”许橙乐道。 “还真是，画风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程潇也注意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又开了五分钟，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区域, 俞景山：“下车吧，到了。” 车旁经过一个路人。 许橙乐推车门的手顿住了, “你们看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同？” 俞景山扫了一眼, “有，衣服。” 周羡：“只穿了件毛衣？” 他们在讨论路人的时候，程潇已经下车了，在外面喊道，“你们快下车，好神奇啊。” “哇，好暖和。”许橙乐惊呼，体感温度应该在十几度左右，“前阵子是不是发明了什么户外空调，我们不知道？” “没有啊，从家里出门的时候还觉得冷成狗。”程潇也道：“气温起码是零下二十多度的样子。” 俞景山抬头看了看天，刺眼的白日光让他眯了眯眼，时间盯得久了些，再看别的地方都产生了光斑。 周羡看见俞景山只顾着抬头看天，忍不住也抬头看着，想看出什么来，但他看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你们抬头看。”俞景山伸出手掌挡了挡光线，“好像有点不一样，光的折射在某一个地方扭曲了一下。” “真的吗？”许橙乐狐疑的抬头，看了半天，眼睛都被刺激得要留下眼泪来，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也没看出来。”程潇说，“不过这里真暖和，穿着这身衣服竟然觉得有些热。” “唉，进去吧。”许橙乐说：“赶紧办完手续，回去还要搬家呢。” 迈上台阶，走进这栋写字楼。门口被栏杆拦住了，栏杆前放置了一台机器，机器的屏幕上显示——有预约请扫描指纹。 看来没预约的话，连进都进不去。 许橙乐在“指纹识别处”按了两次，栏杆自动收缩，让出一条通道。 进去的每个人都要指纹确认。 许橙乐进去后，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界面。 “您预约的项目是临时安置房申请”。 “办理业务地点在209号区域，简易地图如下所示。” 其他人也跟他一样，手机上都自动出现了提示。 还真是周到，不用找人东问西问了，一目了然。 没想到一楼看着挺冷清的，上到二楼陡然换了个画风，人来人往，有的一看就是工作人员，胸前挂着个工作牌。 这一层空间很大，被各种装饰或是柜子之类的摆设简单的隔开几个空间。 桌上摆着牌子，比如： 201，外来人口管理部；202，物资联络部；205，能源调配部；207，城市劳务总调部。 209，临时安置住房申请部。 就是这里。 他们一行四个男人，一起走过去还挺扎眼的，惹得许多人纷纷侧目。 “你们好。”一位工作人员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递过来泡好的四杯热茶。 许橙乐接过茶，奇怪道：“诶，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还早早准备了四杯茶。 “你们在楼下识别指纹的时候，我们这就收到通知了啊。”这位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他喝了口茶。 “我们今天办了手续，今天就能住进去吗？”程潇问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噢，没这么快。”工作人员道：“需要两个工作日后，才能入住。” “两天？”程潇□□脸，还得住两天帐篷失眠两天的这个事实让他有些郁卒。 “唉，那就办吧，要办什么手续？”许橙乐问。 工作人员：“请稍等一下，我们的办事员有事儿去隔壁了，马上回来。” “许橙乐？！” 咦？谁叫他？这声音好耳熟！ 正低头看手机等着办手续的四人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位带着胸牌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一脸惊喜的看着他们。 “陈墨阁？”许橙乐也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啊。”陈墨阁笑着走进来，拍了拍许橙乐的肩膀，又跟周羡点头致意，“我来这上班挣钱，养家糊口啊。” “你不是回成都老家了吗？”许橙乐见到老朋友有些开心，一别两三年，他都没想到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嗯，回了，有亲戚在重庆说这边召工，就过来了。”陈墨阁收敛了一下表情，咳了一下，“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咱改天约着聊，先办正事儿吧。” “行行行。”许橙乐点头，想了想又小声问道：“有熟人的话，是不是能当天入住啊？我刚才听那位工作人员说，办了手续要两天才能住？” “你还是老样子啊。”陈墨阁有些感叹的语气，又跟他解释，“之所以要两天，是因为等你办完手续后，需要住房信息部的人把你们的指纹录入指纹锁，然后再派人上门安装能源转换装置。” “啊，原来这样。”许橙乐认命点头，“那办吧。” 陈墨阁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四个平板电脑，道：“办手续前，需要你们看一份《劳务派遣同意书》。” “这是什么？”程潇接过递过来的平板电脑，问。 “简单的说，就是你们入住这个免费的房子之后，要相应的承担一份劳务责任。”陈墨阁道：“系统会根据每个人的实际能力，派发不同的任务。” “有些什么任务啊？”程潇问。 “比如，给道路扫冰，给管道除冰，这一类的。”陈墨阁道：“工作量不会太大，一般就是耗费半天的样子。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在下方签字吧。” 几人纷纷在平板上划下了自己的大名。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指纹和虹膜扫描确认。 他们在办手续的时候，陆续又来了几个人在等候区坐着。 “可以了。”陈墨阁收起平板电脑，“华夏APP会给你们发入住通知的，回去等着就行。” “嗯，”许橙乐看着他，“……那，我们走了？” “留个联系方式。”周羡拿出手机加他好友。 “有空了，我去找你们叙旧啊。”陈墨阁小声道。 两天后，他们终于离开了那栋逼仄的老楼，入住了安置房。 这片安置房，建在一处公园里，公园里的绿植大概是灾时都被人砍光了，只留下一块块的平地，现在又被利用起来，建起一间间火柴盒似的小房子。 一排排一列列，整齐划一。 他们一共申请了三间屋子。在门上按一下指纹，“滴”一声后就打开了。 屋里的格局很简单，就是个“田”字，两间房，一个厕所，临着门的格子勉强算是个开放式的厨房，有个简易的灶台。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条件他们已经很满意了。 他们把车上的东西一一归置好，把床铺好，许橙乐一下栽到软蓬蓬的被子上，呼出一口气，“啊，终于不用睡帐篷了，好开心。” 俞景山把他宝贝的电台放到桌子上。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简易柜子，就几乎满了，两个大男人待在里面，显得非常的狭小。 “叮咚”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打开一看，果然。 APP推送了一条关于明日的劳务派遣通知。 “尊敬的临时安置房G区7-10的用户你好，请于明日早上8点到XX大道进行除冰的工作，（注：每户至少派遣一名劳动力，多劳多美丽^_^）” 第79章 任务 “走吧, 隔壁说饭菜做好了, 叫咱们过去。”许橙乐从床上爬起来。 程潇开了一条门缝，“挤进来吧，这门就只能开到这样了。” “……”还好不是大胖子, 俩人侧着身子卡着门挤了进去。 周羡冯宝儿还没到, 屋里就已经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坐到房间里的床铺上。 想帮个忙都插不进下手的地方。 “这房子太小了。”俞妈一边盛着饭, 一边说：“一会去自己房里吃吧。” “挤在一个屋做饭慢, 忙不开手，”冯爸也帮不上忙, 站在一边出主意, “不如明天开始，一个屋做一道菜，再合起来吃。” “这个办法好。”安妈点头, “会快很多。” “哥, 你们收到任务的通知了吗？”许橙乐问。 程潇：“早就收到了。” 两人一核对地点, “跟我们的任务地点不一样啊，还以为咱都会分到一起呢。”许橙乐接过俞妈递过来的一个菜碗, 碗里装着热乎乎的米饭，饭上盖着菜。 俞景山端着碗起身, “走吧，去自己屋吃。” 就这么在外头零下二十多度的空气中走个七八步路的功夫, 手中捧着的一碗盖浇饭就从热气腾腾变成了半温不热的。 哼哼和哈哈两只大狗在床和墙壁之间的过道里，挤成一团吃着狗粮, 看起来憋憋屈屈的。 许橙乐扒了一口饭：“好想快点买房啊。” 俞景山：“黄教授前几天还跟我提了，说政府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不过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来卖房。”黄教授就是他们口中的大伯，吴学西的老师。 第二天一大早，三辆车一齐出发，奔向各自的任务地点。 他们把车停好，往集合地点一站，顿时就发现了一丝格格不入。 这里不止他们，还有十来个跟他们一样都是带着任务的人。 顶着十几道审视和不明意义的目光，许橙乐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人大多都是戴着一顶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帽子，穿着看不出颜色的打着补丁的棉袄，仅此而已，身上再没多余的东西。 而他俩，许橙乐看了俞景山一眼，对面的人帽子防风镜口罩手套，还有崭新的厚外套，从头到脚，全副武装。 他们太久没有参加社会活动，竟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冷不丁往人群中一站，被这种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非常不自在。 戴着胸牌的负责人过来分发工具，也特别多看了他俩几眼。 一人领到一把铲子，开始哼哧哼哧干活。 这条街不是主干道，地上的冰大概积累了有一阵日子了，很硬很厚，相当费力气，需要先使劲儿把冰敲碎了，再一块块铲到路边堆起来。 许橙乐才铲了一会，就有些气喘吁吁，俞景山过来帮他，“我们分工合作，你敲我铲，一会再换。” “好。”许橙乐拉下口罩，呼出一口白气，边敲边说，“你下午……要去黄教授那吗？” “要去。”俞景山把碎裂的冰铲到一边，呼吸丝毫没乱：“你要先回去吗？还是跟我一块去看看。” “跟你一块去吧。”许橙乐道。他对那几台3D打印的机器很好奇。 两人配合着铲冰，效率果然高了很多，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终于摆脱掉那些恼人的视线，他在车子发动后，松了口气。虽然他以前的工作就是在聚光灯和大众的视线之下，但至少他知道那都是善意的。 刚才这种带有审视和意味不明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们抵达工地的时候，运气不错，没有错过饭点，黄教授热情的招呼他们，“还没吃饭吧？” “没有。”许橙乐摇头。 黄教授转头喊吴学西，“学西啊，去盛两碗饭菜来。” 黄教授一看就是科研狂热分子，拉住捧着碗的俞景山就过去讨论数据了。 吴学西蹭到许橙乐身边，嘿嘿两声，扒了口饭，“你们住进临时安置房了吧？” 许橙乐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有些饿，塞了一大口饭菜，点了点头。 “怎么样？不错吧？”吴学西问。 “很暖和，就是面积小了点。”许橙乐道。 吴学西惊讶的看着他，“你竟然还嫌弃面积小？” 许橙乐：“怎么了吗？” 吴学西：“你去外边儿问问，现在就是给别人住面积大的房子，别人也不见得乐意，暖和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他点点头表示认同，可能真是好日子过太久了。 “对了。”吴学西问道：“《福宝》都两个礼拜没更新了，什么时候更新啊？” “我不知道啊。”许橙乐把碗底的最后一粒米都扒拉得干干净净。 “你不知道？”吴学西狐疑的看着他，“你跟冯宝儿不是一对儿吗？” “啥？”许橙乐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你从哪里得知我们是一对儿的？” “底下的评论是这么说的。”吴学西摸出手机，想要翻出评论给他看。 “我们真不是啊。”他澄清。 “哦。”吴学西点点头，虽然他不相信，不过他不打算再追问了，毕竟才见过两次面，这样挖人家隐私不太好，可能是不想公开吧，明星都这样，他如是想，“那你能帮我问问她，《福宝》下一集什么时候更新吗？” “……好，我晚上回去问问。”许橙乐答应他。 午休过后，黄教授把吴学西叫过去，“有一组数据校正出来了，你把它打印出来。” “好的，老师。”工作中的吴学西还是很一本正经的，他拿出一个特制的金属盒子，卡到3D打印机的凹槽里，然后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3D打印机发出细微的声音，开始运作了。 没过多久，一组在板房中起到衔接作用的零部件，就被打印出来了，贝壳白的颜色，泛着哑光。 黄教授小心的把它们连接起来，仔细看了一圈，高兴的笑道：“太好了，这组数据没有误差值。” 第80章 拍卖 几日过后, 陈墨阁放假, 终于有空登门拜访老友。 “哎哟，你这带的什么呀？”许橙乐看他从车上跳下来后，又打开后备箱, 拿出一个坛子来。 “好东西。”陈墨阁抱着棕色的陶土坛子拍了拍, 对他笑笑。 把他们在这的第一位访客迎进门，俞妈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这孩子, 都这种情况了，过来玩带什么礼物啊。” “没事儿, 阿姨, 这是我伯父家自己做的，不花钱。”陈墨阁接过茶，对俞妈道谢。 “他以前就这样, 特别客套。”许橙乐也笑, 故友一点儿没变, 还是熟悉的感觉，挺好的。 “这里面什么呀？”一旁的程潇好奇。 “米酒, 自家酿的。”陈墨阁打开了坛盖，还没揭开里层的塑料薄膜, 一股淡淡的酒香就传了出来。 “我去，够意思啊, 兄弟。”许橙乐使劲儿吸了一鼻子香味，拍了拍他肩膀。 “汪汪。”哼哈二狗寻着味道, 摇着尾巴也凑过去闻了几鼻子。 “唉，人多挤不下了，你俩腾个地儿出来，去隔壁找小秋生玩儿吧。”许橙乐拍拍俩狗脑袋，打开门让它俩出去。 太久没见，有许多问题想问，比如，从北京去成都的一路上还顺利吗，那些日子又是怎么撑过来的？陈墨阁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反而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聊起，双方一阵客气的寒暄之后，才渐渐开始找回从前的感觉。 陈墨阁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嗓子：“在这住得还习惯吗？” 上回忙着办手续没注意，这回仔细看才发现，以前的精致男孩儿陈墨阁现在非常随意，脸颊都瘦得有些凹进去了，许橙乐笑着回答他：“不习惯也得习惯啊。” 陈墨阁：“我一直有关注你们的主页，感觉过得蛮精彩的，羡慕你们。” “啊？”许橙乐有些意外，“你在成都怎么样？” “还不就跟别人一样。”陈墨阁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了那些苦哈哈的几百个日日夜夜。 “对了。”程潇想起一件事情，问他，“办手续那天，发现你们政府办公大楼附近几条街气温有上十度，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没看到新闻吗？那就是人造大气层。”陈墨阁道：“路边会有标识，提醒你们已经进入人造大气层的街区，需要减速慢行。” “人造大气层就是这样的啊，看不见摸不着？”许橙乐觉得有些神奇，“重庆现在有几个这样的地方？” “据我所知，目前就一处。”陈墨阁道：“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们难得做了好几个炒菜，还有一锅汤，给他们端到了屋里头。 “哇，今天好丰盛！”冯宝儿拍拍手，因为场地有限，他们已经吃了一个多礼拜的盖浇饭了。 “把米酒也开了吧。”许橙乐早就垂涎不已那一坛子酒。 “开开开。”程潇起身去隔壁屋翻出几个杯子来，给他们倒上，“我把酒拿去隔壁，让妈妈们也尝尝味儿。” “这酒度数不高，不过后劲儿挺足的。”陈墨阁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倒了一大半出来给许橙乐，“我就少喝点吧，一会儿回去还开车呢。” “干杯！”许橙乐举杯，“庆祝我们久别重逢，大家都还好好的。” “干杯！以后会更好的！”大家碰着酒杯，开心笑着。 陈墨阁到来的这天下午，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期盼许久的好消息，公开出售房产会在一个月后开始进行。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华夏APP的当地新闻频道被房屋出售的信息刷屏了。 第一批公开出售的是几片高档小区里的楼房，位于市中心，各种户型都有，据说重庆市的第二个民用大气层罩就会落户这里。 房价不算便宜，上十万到几十万不等，虽没有达到销售一空的程度，但预定的人还是挺多的。 程潇指着一个户型图，给许橙乐看，“这个还不错。” 许橙乐翻了翻图片和文字的介绍信息，这是一个高层建筑的一楼，前后都带院子，要是他们只有三四个人，那这个地方确实还不错。 但是他们十来个人，还有两只大狗，就不太合适了。 把所有在售的户型信息都看了一遍，也没有满意的。 “再等等吧。”冯爸摩挲着他的紫砂壶，“买房这事儿急不得。” 也只能安心等了。 又过了一个月，他们等来了政府出售几栋独栋别墅的消息。 出售页面上一共是四栋别墅，分布在重庆各个不同的地方，其中一套三层楼的独栋别墅，最适合他们。 “这个不错，”许橙乐说，“三层楼，刚好我们一家住一层，旁边还有专门的车库，也够大。” 冯爸仔细看了一下罗列的信息，“地理位置不错，在南边，离市区不远，临着江，旁边还有一片鱼塘。” 程潇道：“到时候可以把鱼塘承包下来，养鱼养虾。” “你们说得这么好，得花多少钱啊？”安妈妈问道。 冯爸滑到平板电脑的最后，上面大写加粗的写着两个字“拍卖”。 拍卖当天，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 “我有点儿紧张。”许橙乐一边喝粥一边说。 “紧张能增加食欲。”俞景山见他手里的馒头啃完了，又递给她一个馒头。 平时都挺热闹的早餐桌，今天显得有些格外的安静。看来大家的心情都跟他一样。 许橙乐啃着馒头，想着今天拍卖房子的事，他想拍下来那栋三层别墅，这种情绪有些急迫。 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栋房子不管是本身的户型，还是外部环境和地理位置，都很理想。 第二个原因是，昨天电台里又播报了一条消息。整个地球的海平面还在上升，是缓慢还是快速，得取决于以后的气候变化。不变的是，海岸线会持续后缩，有科学家预计，百年以后，地球会变成一个水球。 海水就像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吞噬着我们的家园。 不管这个消息未来会带来何种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似的效应，至少现在，他能想到的就是，海岸线向内陆缩进，那么居住在沿海甚至离海很远的群众都会想方设法搬迁到内陆，离大海越远越好。 到时候房价肯定会飞涨。 趁现在国内还没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买下，是最好的时机！ 早上十点整，竞拍开始，底价八十万华夏币。 一下子就被人抬到了一百万。 “我们什么时候出手？”许橙乐有点急不可耐的想出价。 “别急。”程潇拦住他，“现在有七八个人在出价，咱等等。” 第81章 搬家 从早上十点竞拍开始一直到中午12点, 价格飙升得非常快, 八十万的低价，短短两个小时，就已经两百万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 大家一边吃饭还一边看手机, 只有四个人在竞价了，竞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两百二十万…… 两百二十五万。 两百五十万…… 两百五十五万。 三百万…… 三百零五万。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 只剩下两个人在竞价, 一个想拉开距离，一个每次都跟上五万, 就是紧随其后, 胶着着。 此时离竞拍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哥，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人是托？”许橙乐盯着手机，价格已经有十分钟没动弹了, 还停留在三百零五万。 “不知道。不过可能性很大。”程潇道。 “我出个价, 试试吧。”他点了一下“出价”按钮, 弹出一个框，可以选择“加五万”, “加十万”，“加十五万”, “加二十万”，“填任意数字”。 “出吧。” 许橙乐小心翼翼, 按了“加五万”。 一分钟后，那个“只加五万的买家”不出意外, 又往上加了五万。 现在价格，三百一十五万。 他们几个年轻人聚在一个屋子里讨论。 冯爸敲门走了进来，“你们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许橙乐看向程潇，程潇回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五百万。” 冯爸点点头，“你们有数就好。” 冯宝儿问程潇：“为什么是五百万？是不是低了点？” 程潇摇摇头，“这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如果想要住得舒服，后面的开销才是大头。” 竞拍的数字又开始往上蹦了，冯宝儿看一眼价格，又看一眼时间，“这拍卖弄得我好紧张啊，以前参加颁奖典礼领奖都没这么紧张过。” 许橙乐也点点头，“我也紧张，虽然我没领过奖。” 最后十分钟。 此时的竞价价格是别人出的，四百万整。 许橙乐：“我想上厕所。” 程潇看了眼时间，道：“忍着，只有十分钟了。” 最后三分钟，四百三十万。 程潇：“出价吧。” 许橙乐：“多少？” 程潇：“加五十万。” 四百八十万整，这是他们出的价格。 此后，价格一直没再动过，静止了一般。 时间滴答滴答的向前走，冯宝儿深呼一口气，“最后一分钟。” 依然还是他们给出的价格，四百八十万。 房间里没人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大家全都盯着那个数字。 最后一秒过去，“出价”的按钮变成灰色。 最终成交价，一屋子人盯着那个价格，四百八十五万，全部静默。 …… 第二次竞拍来的很快。这次他们看中的是两栋连在一块儿的别墅，都是两层楼，背靠着山，地理位置有些偏僻。 程潇：“这次咱吸取教训，只在最后一秒出手。” “好，”许橙乐想起上一次竞拍的情形，不由又开始紧张，“上次失败，我连着失眠两天，这次如果再失败，我……” “呸，乌鸦嘴。”冯宝儿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程潇，“你来出价吧，我怕我一紧张就手抖。” 许橙乐赶忙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俞景山手里，“你来出价，你心理素质好。” 程潇狐疑的在他俩脸上来回扫了几圈，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把注意力放回了竞拍上。 这次同时拍卖的独栋别墅比上次多，他们看中的这一处双子楼，不是条件最好的，竞争也没那么激烈。 底价同样是八十万。 上次吃了个大亏，这回他们要做最后的那只黄雀，只静静看着，偶尔小声讨论几句。 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一栋价格二百八十万，另一栋三百零五万。 程潇：“准备，我拍A栋，你拍B栋。” 俞景山：“好。”声音稳稳的。 这次必须拿下！ 许橙乐喝了一大口水，水早凉了 ，也顾不上换，静静等待最后一秒。 敲门声响起，许橙乐跑去开门。 “怎么样？”冯爸和妈妈们站在门外，还没等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竞拍结果。 此时离竞拍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许橙乐沉着脸，看着他们不说话。 俞妈一下急了，“又失败啦？” 安妈见状赶忙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程潇从后面拍了许橙乐的后脑勺一下，“演个屁。我们两栋楼都拍到啦！” “真的？那太好了。”俞妈笑着拍了许橙乐肩膀一下，“调皮！” 一栋三百万，一栋三百二十万。 买了房子，就像漂着的萍，流离失所的异乡客，终于可以落地生根，安家落户。 直到这一刻，大家心中才生出了尘埃落定的感觉，是安心，也是踏实。 之后的日子全家都动员起来，分工合作，变得异常忙碌。 临时安置房要办理退房登记，新买的房要办手续，要添置用品，还要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时间就像插上了翅膀，过得流水般飞快。 第82章 竹林里有什么 搬完家之后, 足足忙活了一个礼拜, 才稍微消停了一些。 一大早，许橙乐带着哼哈出去遛狗，正好看见程潇和安然从隔壁栋出来, 他打了个招呼, 问他们去哪。 程潇抓着安然的手，“我们去后山转转, 锻炼锻炼。” 他们这两栋房子的后山不算高, 不过植被还挺茂密的。这几天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都还没来得及到周边去看看, 也不知道山上是个什么情况。 “那你们小心一点啊别摔了, 也别去太远。”许橙乐从外套口袋里拽出手套戴上，“噢对了，下午会有师傅过来装太阳能发电系统, 别忘记了。” “知道, 昨天俞景山已经说过了。”程潇对他挥挥手, 拽着安然锻炼身体去了。 这套太阳能发电系统的安装还是俞景山拜托了黄教授找了门路才请到人来装的，配置的是临时安置房使用的新型材料。 据黄教授说, 这种新型材料融合了一种来自X星球发现的特殊物质，对提高太阳能的转化率非常的有效。 但是目前X星球到地球的来往极其的耗费人力物力, 通道还没完全敞开，所以到现在为止这种材料依然非常的昂贵, 短时间内都无法投入到商用当中。 黄教授费了点力气才找人匀了一点边角料给他们，就这点边角料据说也是极好的。 着实欠了一个大人情。 口袋里手机响了一声, 是送货无人机快要抵达的提醒，许橙乐吹了声口哨，前头摇着尾巴跑得欢快的两只大狗掉头奔回到主人身边，他弯腰拍拍他们脑袋，“今天的遛弯结束，回去收货啦。” 冯爸带着妈妈们在后院里打太极拳晨练，俞景山一早就到黄教授那里报道去了。 家里空旷到寒碜，别说家具了，就现在用着的几把凳子桌子都是俞景山砍了后山上的树临时做的，搭桌子的木板是黄教授支援的，床架子也是临时搭的，褥子不够，陈墨阁还支援了几床。 无人机一前一后来了三架，一架是大米，一架蔬果，还有一架是一点日用品。他站在门边，一一取了下来。 程潇跟安然散步回来了，走得步伐有些急，似是有些激动，看见许橙乐在门边，他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嚷嚷：“我发现好东西了。” “啥？”正准备关门的许橙乐停下手里的动作，等他哥嫂进屋，才关上了门，隔绝掉寒气。 程潇卖了个关子，“你猜我在后山那头发现了什么？” “什么？” “竹子！”程潇有些激动，音量控制不住的有些响亮，在空旷的屋子里发出回声，“竹林！” “啊？”许橙乐没想明白竹林值得激动的点在哪里，疑惑道：“竹林怎么了？” “笨！”程潇拍了拍他后脑勺，“有竹林，说不定就有竹鼠啊。” “……哦，你找到竹鼠了？” 程潇：“没找到，我跟安然看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鼠窝的洞口什么的，也没发现。” 许橙乐：“不是每个竹林都一定有竹鼠吧？” 程潇嘿嘿笑了两声，弯腰摸了摸哼哈二狗：“所以啊，我想一会儿带着你俩儿子，去找找。” 许橙乐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一会儿就要做饭了，下午还有人要来装太阳能，明天去吧，明天咱一起去找。” “好吧，诶我有点兴奋等不及啊。”程潇拉开门，“先回去了。” 程潇一家和冯宝儿一家住在旁边面积大些的那栋别墅，他和俞景山俞妈带着两只狗住在这栋面积小些的别墅。 他们一起住惯了，陡然一下分开两个屋，适应了好几天才习惯了一点。 第二天许橙乐还睡得很熟，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了，俞景山坐起来，花三秒钟醒了下神，起身去开门了。 程潇一阵风似的直冲到二楼房间，把他从被窝里揪起来，“起床吧，我们去挖老鼠。” 许橙乐皱着眉，迷迷瞪瞪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哥，总不能不吃早饭吧。” “吃啊，肯定得吃早饭。”程潇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我让安然熬了粥。” “……”许橙乐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一脸兴奋劲儿的他哥，懒洋洋道：“你可真不心疼你媳妇儿，那么早把人叫起来煮粥。” “放屁，是秋生一大早哭闹，把我们都吵醒了。”程潇提着粥桶下楼，“快点下来啊，一会儿粥凉了。” “噢。”许橙乐揉揉脑门，一头栽回到枕头上，不到两秒钟又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认命起床，其实他也挺期待今天能有所收获的。 他们喝完粥，哼哈狗粮吃饱，三人两狗拿着几把小铲子，出发了。 竹林在山的另一头，从山下绕着走，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 这个方向的道路因为之前不怎么需要过来，所以地上的冰块没有被清除过，走着还挺滑的。山不高，植被还挺丰富的，有香樟有乔木，还有半人高的灌木丛，有的树已经被冻死了，树叶落尽，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毫无生机的立在那。 路边开始有稀稀拉拉的夹杂在灌木中的竹子，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一整片茂密的竹林出现在他们眼前。 许橙乐吹了声口哨，把跑远的哼哈召唤回来，程潇蹲下身，冲着两只狗道：“帮忙找找竹鼠呗，找到竹鼠，我让你们主人给吃罐头，竹鼠肉也可以分你们点儿。” 哼哈蹲在地上，看了看程潇，抖抖耳朵，又看向自家主人，没动。 许橙乐一挥手，“对，找竹鼠，给肉吃！” “汪汪。”哼哈站了起来，摇着尾巴，在原地转了两圈，跑进了竹林。 “咱们也去找找。”程潇拿着小铲子挥了挥，两眼放光，仿佛面前的不是竹林，藏着宝藏。 “要是能挖点笋子，也不错。”许橙乐看着俞景山，“咱分开找吧。” “嗯。”俞景山拿着铲子走到前边去了。 许橙乐蹲下身地表最上面一层是薄薄的冰层，再往下是堆积的竹子的腐叶，混着黑黑的泥土，他一层一层的挖开，自言自语，“这土不错啊，挺肥，可以弄点儿回去。” 程潇在他头顶上方的山坡刨土，他喊了声：“哥，你带筐了吗？” 程潇：“没啊，我就带了个网兜。” “……”好吧。他继续往下挖，没看到竹笋，也没看到任何疑似的老鼠洞。他往山上爬了爬，决定去高处找找。 四周没看到哼哈的影子，“哥，咱们往里找找吧，这里太靠近山脚，估计没什么可能。” “好吧。”程潇站起身，扶着身边的竹竿，山坡上没有路，积着一层冰，不太好爬坡。 两人搀扶着，拽着竹竿往上爬了一截。许橙乐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应该是哈哈。 这处的冰层比山脚要略厚一些，把冰层敲碎，铲开腐叶，还是一无所获。 “诶，俞景山在哪呢？”他往四周扫了一眼，没看到俞景山的人影。 程潇一边低着头仔细挖着脚下的土，一边道：“你跟俞景山越来越好了啊，整天焦不离孟的。” “哥。” 程潇：“嗯？” 他突然想把真相告诉他哥，话到了嗓子眼，转了一圈。 还是算了，说之前先跟安然通个气比较稳妥，万一他哥对这种事儿反应过大，有他媳妇儿在旁边镇着保险一点儿。 “我觉得这土质挺好的，想带点儿回去。”许橙乐临时换了个话题。 “在后院开个菜园子吗？”程潇问他。 “是啊。”这几天忙着屋子里的一堆杂事，一直没腾出精神归置前院后院的空地。 “汪汪汪汪。” “是不是有发现？”程潇腾的站起身，四处张望两只狗的位置。 “走，去看看。”许橙乐朝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扶着竹竿，一步一步的挪。 “在那里！”程潇指了指前头。 哼哼和哈哈都在那里，俞景山也闻着声赶过去了。 这段距离肉眼看着不远，走过去也着实费了些力气和时间。 两只狗蹲着的地方，被刨出了一个坑，坑里有一窝…… 三个人都盯着那个窝无语了片刻。 一窝子好像是刚刚出生的奶鼠！眼睛都没睁开，毛都没长齐，大概有十几只的样子，挤成一团，不时的蠕动一两下。 “这……”许橙乐看着那个窝，“这咋办？” 程潇蹲下，盯着老鼠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带回去！” “啥？”许橙乐瞪着他哥，“你这个没人性的，这特么刚出生的这么小，你也吃得下去？” “……”程潇还是盯着那个窝，掏出口袋里的网兜，“带回去养着。” 许橙乐更震惊了，“不是吧？你能确定这是什么玩意儿？谁知道这是竹鼠还是老鼠，或者松鼠呢？” 第83章 养鼠？ 程潇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不明生物打算放进网兜里, 想了想觉得不妥, “帮我把帽子摘下来。” 他把一窝子肉团子都掏进了帽子里装着，然后揣到怀里。 “……”许橙乐：“你这是打算孵小崽啊。” “回去吧，太冷了我怕它们冻死。”程潇道。 “好吧。”许橙乐原本还打算找找笋子, 只能改天再来了。 回到家里, 妈妈们正聚在厨房做饭，冯爸端着一锅砂锅汤出来了, 看见他们进屋, 顺口问道：“有收获吗？” “有，大大的有。”许橙乐瞥了眼程潇, “把人家的窝都掏光了。” “啥窝？”冯宝儿下楼来, 正好听见最后一句。 程潇从怀里掏出帽子，轻轻放到地上，一窝子幼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被改变, 睡得一动不动。 “这是啥？”傻眼过后, 冯宝儿问道。 “冯爸爸, 你过来帮我看一眼吧，看看这是竹鼠还是老鼠……”程潇内心其实不像表面那么淡定, 他觉得应该是竹鼠的幼崽，但是不能百分百的肯定。 冯爸蹲下身, 看着帽子里挤成一团的东西，这应该是刚出生没几天, 太小了，不好分辨, 他斟酌了一下，“竹鼠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过……也不排除是其他鼠科的可能啊。” “啥？”安妈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看了一眼，有点急，“你这要是弄了一堆老鼠可咋办啊？” “……”冯爸这样一说，程潇一下子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看了看那一窝小东西，又看看另一边在自娱自乐的两只狗，招招手，“……哼哈，过来。” 两只狗蹦哒了过来，甩了甩尾巴，眼睛里满是有肉吃的期待。 “额，你俩帮我闻闻，看是竹鼠还是老鼠？”程潇道。 哼哈歪着脑袋瞅着他。 “噗。”冯宝儿笑出声。 许橙乐拍拍自家一头问号的狗，“……哥，你没事儿吧？” “吃饭了。”俞妈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 “先吃饭吧，吃完再商量。”冯爸道。 饭毕，全家坐在饭桌上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冯爸出了主意，先养着，养几天长大一点点就能看出来了。 程潇对这事很上心，一吃完饭就张罗着找砖头搭窝，还要泡奶粉给幼崽喝。 回到自己家，俞妈去睡午觉，许橙乐给哼哈喂食，狗罐头所剩无几，两只狗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他打开肉罐头，哼哼哈哈兴奋的扑过来吃得飞快，一会儿就吃完了。 家里卫生打扫得差不多了，许橙乐道：“过几天，请黄教授来家里吃饭吧，得感谢他帮了大忙。” 俞景山给他倒了杯热茶，“我也有这个想法，明天要去黄教授那里，正好跟他说说。” 第二天，一吃完早饭，他就跑去隔壁楼，安然正在喂小秋生喝稀粥，他摸了摸小孩子肉嘟嘟的小手，问道：“我哥呢？” “你哥在喂老鼠！”安然无奈道。 许橙乐嘿嘿笑道：“就知道，我看看去。” 砖头窝已经搭好了，就是看上去不怎么牢固，随时会倒塌的样子。 许橙乐蹲下身，看见他哥拿着一个长柄的竹子做的容器，真的在喂奶，“哥，这玩意你做的啊？” “啊，”程潇指着自己手里的自制容器，“挺简单的。” 窝里的幼崽，有几只已经半睁开了眼睛，会自己滚到容器边喝奶。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程潇抓起一只没睁开眼睛的，用竹签沾着奶，一点一点的喂到嘴边。 “……”一旁看着的许橙乐有些惊讶，“哥，你这比喂小秋生还专业啊。不会喂出感情来吧？” “去你的，我还能喂几只老鼠喂出感情来，出息了我。”程潇非常不满意他的形容，瞥了他一眼，“光看着，也不知道帮把手。” 许橙乐：“我喂我家哼哈都没这样喂过。” “哥……”许橙乐正准备说点什么试探一下他哥对于同性恋的看法，冯宝儿兴冲冲的拿着平板电脑跑了过来。 “快看看这个新闻。”冯宝儿把平板亮到他们眼前。 是本地的新闻频道，报道说有人在长江边，打捞到了磷虾。下边还附有注解，磷虾，又名南极磷虾，是一种生活在南极洲的海洋生物。 “这个新闻一发出来，就有许多人去江边捞磷虾。”冯宝儿有点跃跃欲试，“我们要不要也去？” “……”许橙乐想了想，“你看，我哥忙着喂老鼠，俞景山又出门了，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吧。” “也是。”冯宝儿盯着程潇手里的不明生物。 “而且，肯定很多人去捞，我们就等着买吧。”许橙乐道，“刚好我过两天要请黄教授过来吃饭，你们看见有人卖就买下来。” “这个想法不错！”冯宝儿一听可以买买买，也觉得开心，“有多少咱买多少，都买了来！” 果然没料错，下午开始，华夏APP的商铺里出现了第一个磷虾卖家，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又冒出第二个第三个卖家。 这些卖家不约而同的发现，磷虾一上架没多久，就被买走了，非常畅销。 而许橙乐他们，忙碌一下午，无人机接到手软，最后一汇总，其实也没多少，俞妈掂了掂重量，说出一个数字，“大概六七斤的样子。” 这磷虾比大明虾的个头要稍微小一点，俞妈拿出三分之一来，“咱今天晚上吃鲜虾面怎么样？” “好！” 几天后，许橙乐一大早起来，就把商铺里的磷虾一扫而空，又买了许多其他的新鲜蔬果。 “黄教授下午什么时候过来？”许橙乐问俞景山。 俞景山：“他下午有个会，说是四点左右过来。” 安妈和冯妈一大早就把锅碗瓢盆搬了过来，集中到一起，晚上在这边开火。 有妈妈们做后勤，许橙乐也没什么事可做，他跑到后院打理了一下前两天开辟的一小块田。土是他从后山挖过来的，相当肥沃。 地里已经撒下了土豆二号和西红柿二号，还没冒出芽。 二号种子是一个月前开始正式推广播种的。在一号耐寒的基础上，又缩短了一定的收货周期。 以前生长周期为九十天左右的土豆一号，现在二号只要70天。而西红柿则由80天缩短为60天左右。 打理完了田，许橙乐回到屋里，程潇和冯爸过来了，正在那兴高采烈说着什么。 他凑过去，程潇见他回来了，笑容越发大了，眼睛都快看不见，高兴的对他说：“刚才我和冯爸爸确认过了，咱那一窝确实是竹鼠。” 第84章 去还是不去 下午三点, 俞妈把许橙乐和俞景山叫过去, 帮忙挑虾线。 俞妈拿过一个大碗：“把虾头和虾壳都搁到这个碗里头，别扔了，我有用。” “这玩意儿有啥用？”许橙乐剪开虾壳, 轻轻把虾线拉出来。 “听说这位黄教授是北方人, 不能吃辣对吗？我打算用虾头和虾壳熬一锅汤，用来煮火锅。”俞妈看着他们笨拙的动作, 道, “你们小心点，别弄到手了啊, 我去择菜了。” “这么多虾啊, 我也来帮忙。”程潇凑过来。 “没剪刀了，你拿小刀吧。”许橙乐递过去一把水果刀，“哥……” “啊？”程潇挑着虾线, 嘴角都没忍住, 一直上扬着, 看上去心情极好。 “那老鼠……你是打算一直这么养着，养大了吃？”许橙乐道：“安然不反对？说真的, 在家里养十几只老鼠，就算是竹鼠, 感觉也有点儿……” “不急着吃。”程潇慢慢挑着虾线。 许橙乐：“诶，不如你把那几只幼崽放回竹林, 咱再抓几只大的竹鼠回来吃，多好多省事啊, 还不用克扣小秋生的奶粉。” 俞景山把他们挑过虾线的虾拿过去剥了壳，切下虾头，分开放好。 程潇：“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酝酿一个想法。” 许橙乐满脑问号：“啥想法？” 程潇眼神亮晶晶的，笑容逐渐放大，“我想弄个专门的竹鼠养殖场。” 听到这句话，俞景山也惊讶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他，“养殖场？” “对啊。”程潇点点头，“国家现在不是鼓励恢复生产么？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号文件，向上申请，还能给予技术支持。” “这个想法挺好的。”俞景山想了想，“如今蔬果类种子一直在改良推广中，想吃个蔬菜已经没那么难了，但是想吃新鲜肉就非常不容易。” “没错！如果养殖场弄起来，销路是绝对不愁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程潇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想想就觉得自己这想法没谁了，“前景不要太好，简直就是摇钱树。” 说完他又看了许橙乐一眼，“要不要投资入股？别说哥没给你发财的机会啊。” 被他俩这样一说，许橙乐顿时也觉得这项目很有潜力，于是马上拍板：“投！必须投！” 程潇：“投多少？” “……”许橙乐看了对面的俞景山一眼，豪气道：“投一千块！” “滚！”程潇怒踹了他一脚。 黄昏的时候，黄教授到了，还带了一个跟班儿来。 黄教授笑着道：“学西知道我要过来，非得跟着来，我只好把他带来了。” “嘿嘿。”吴学西搓着手，坦白说道：“我就是过来蹭吃的。” “坐吧。”俞景山把他们领到椅子边，“那天请黄教授的时候本来就打算叫上你的，不过你不在。” 许橙乐转身去厨房：“我去泡杯茶来，你们先聊。” 黄教授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还弄得挺好的。”他弯腰看了一眼椅子和茶几，“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吧？” 椅子和茶几的材料用木头和竹子原本的纹路做了一个混搭的设计，毛边处用削得薄薄的竹皮包裹，别有一番设计感。 俞景山点头。 黄教授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挺好。” 许橙乐端了几杯热茶上来，俞景山带着黄教授去楼上去四处转转，留下吴学西一个人坐在那，他小声问许橙乐：“冯宝儿和……周羡没跟你们住一起啊？” “他们在隔壁，一会儿再过来。”许橙乐看他，“怎么，你是谁粉丝啊？” 吴学西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捂着手，认真点点头，“我待会儿要是找周羡签名，他会介意吗？” “应该不会。如果你找他女朋友签名，他倒是有可能会介意。”许橙乐又转身给他拿了点油炸花生米过来，“你先吃着，我去厨房看看，马上就开饭了。” 妈妈们在厨房忙活着，虾头和虾壳在锅里熬煮着，汤汁咕噜咕噜沸腾，已经变成浓郁的虾黄色，散发出鲜美的味道。 俞妈揭开锅盖，闻了闻，“虾汤好了。” 许橙乐：“我来盛，这锅太重了。”捞出虾头虾壳后，他把虾汤倒到砂锅里头。 安妈在另一边炸虾，裹着面糊的虾尾被放到油锅里，炸得金黄金黄的，再捞出来沥油。 周羡和冯宝儿过来了，吴学西挺自来熟一个人，看见自己偶像周羡，马上拘谨起来，他缩手缩脚的说出自己想要签名，周羡倒是挺爽快的答应了。 菜一盘盘的往饭桌上端，快上齐了，一屋子人聚在客厅，帮忙的帮忙，聊天的聊天。 到楼上参观的俞景山跟黄教授到现在也没下来，许橙乐道：“我去叫他俩下来吃饭。” “……你仔细考虑一下我说的。”黄教授的视角正好看见上楼来的许橙乐，于是简单收了话头。 “行。”俞景山点点头。 “吃饭了，快下去吧。”许橙乐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 “来了。”黄教授笑道，“在楼上都能闻到香味，胃都馋得咕咕直叫了。” 饭桌上的火锅配菜种类不多，土豆西红柿粉丝，鱼片，炸虾球，炸花生米，主食有馒头和千层饼，但胜在量大，管够。 椅子不够，大家或坐或站，围在饭桌边，冯爸站起身举起茶杯，“没酒，咱就以茶代酒，敬黄教授一杯，帮了咱们大忙啊。” 黄教授也站起来，举着杯子道：“景山也帮了我大忙，应该的应该的。” “吃菜吃菜，”俞妈下了一盘小菜到砂锅里，“先吃，吃完再聊，一会这砂锅里的虾汤该煮干了。” “好。”黄教授夹了一筷子虾球，尝了尝，外面包着的面粉被炸的酥酥脆脆的，里边的虾肉比一般虾的虾尾要小一些，但肉质更加紧实鲜美有嚼劲，他道：“这个就是磷虾吧？” “对。” “味道挺好的。”黄教授笑道：“我同事前两天还说想买点儿尝尝，结果总是没买到，原来都被你们买来了。” 许橙乐：“不会吧，不是说这几天去捞虾的人更多了吗？” 黄教授道：“是，不过听说有人不小心掉到江里面去了，最好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 冯爸叹气：“都不容易啊。” 吃完饭，天色也不早了，黄教授跟吴学西准备回家，俞景山跟出去送客，回来的时候，程潇冯宝儿两家已经回了隔壁。 “怎么去了这么久？”许橙乐拿着换洗的衣物，正准备去卫生间洗澡，他看了一眼走进房间的俞景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俞景山坐到床边：“黄教授跟我说了一件事儿。” “啥事？”许橙乐见对方一脸严肃，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俞景山告诉他，黄教授下午开会接到一个任务，带队去X星球进行建筑方面的考察以及测试。 许橙乐猜测道：“黄教授希望你跟他一起去？” “嗯，三个月后出发，要去半年。”俞景山补充道：“因为X星球那边氧气浓度跟地球不一样，去之前要吃一种药，还得进模拟仓做适应训练。” 听到这句话，许橙乐皱眉，“会有危险吗？” 俞景山：“应该不会，听说现在去X星球，都是坐的客运火箭。” 静了片刻，许橙乐拿起换洗衣物起身，“你还在考虑对吗？” “嗯。”俞景山点点头，他也就是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心里一团乱，X星球太遥远了，而且一去半年，甚至更久，要是这期间发生什么变故…… “好，那我也考虑考虑。” 第二天一大早，程潇兴致冲冲过来找许橙乐，他拿出一张密密麻麻都是字的纸，“我连夜写的计划书，看看。” 许橙乐打了个呵欠，瞅着快拍到自己脸上的纸，他向后让了让，拿过来扫了一眼，一条条罗列的还挺详细，租赁厂房，申报政府补助和技术支持，招聘员工等等。 程潇嘿嘿笑了两声：“我都想好了，咱一开始不用做太大，慢慢来，等以后环境好些，咱再扩大经营，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许橙乐道：“我投资了！” 第85章 模拟训练 家里人知道了他们想开办竹鼠养殖场的想法后, 非常支持, 这个项目如果做好了，是一件既利己又利人的事情。 程潇对此也异常上心，拉着他出去活动, 办理各种手续。 许橙乐这两天因为俞景山的事情, 一直有些心事重重的，他知道, 俞景山自从遇到黄教授 , 受到他的赏识，能接触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比起以前一直闷在家里要开心许多。 这次黄教授的邀请, 显然是心动的，只不过顾虑太多。 今天跟着程潇去看厂房，这是这两天来看的第三家了, 地理位置不错, 地势高, 距离他们自己家也不远，缺点就是地方有点小, 以后一旦要扩张这里就不够用了。 “怎么样？”程潇问。 “稳健一点的话，这里不错, ”许橙乐道，“地势高, 万一哪天气温升高，不容易内涝。” 程潇点点头, 他的想法也一样。 “那就这吧。”程潇拍板。 回去的路上，程潇开车，许橙乐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发呆，脑子里一直萦绕着昨晚的一番谈话。 程潇看了后视镜一眼，打破车厢里的沉默，“今天怎么话这么少，不开心？” 许橙乐犹豫了一下，把俞景山受到黄教授邀请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潇挑眉：“他去，或者不去，你很在意吗？” “我……”许橙乐摸不准他哥到现在有没有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此时是不是个坦白的好时机。 程潇：“这年头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很不容易了，不过他还得过他妈那一关呢，你在这纠结有什么用？” “我知道啊，可是……” 程潇笑了，“你跟他现在到哪一步了？” “啊？”许橙乐张着嘴，看着他哥。 “啥时候开始的？”程潇又抛出一个问题。 “哥你啥时候知道的？”许橙乐问。 程潇：“我早就怀疑了。” “噢。”许橙乐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你……什么看法？” “你现在来问我看法？你在乎吗？”程潇嗤笑一声，道：“我要是不赞成呢？” “……”许橙乐没想到程潇会是这个反应，一下子忐忑了，说话都有些结巴，“我就算没跟俞景山在一起，也不可能……” “噗。”程潇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看把你吓的，脸都白了，哈哈哈哈……” 许橙乐瞪着他哥，半天没出声，许久后才使劲儿拍了一下程潇的后背，恶狠狠的说了句：“好好开车！” 刚刚他确实有点吓到了，虽然程潇不是他父母，就算反对也不能改变什么，但谁不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够得到身边重要的人的祝福呢？ 真是可恶，拿这种事开玩笑，许橙乐忍不住又侧头瞪了专心开车的某人一眼。 “小样。”程潇笑道，“你哥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几年，也不是白混的，谁是不是同性恋，我几眼就能看出来，” “是吗？”他表示怀疑。 “你还别不信，就说前几天来咱家的那个吴学西吧，他看周羡的眼神，啧啧。”程潇道，“想说他不是，也难。” “……”许橙乐，“这么厉害？那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程潇皱眉想了想，“大概是……来重庆的路上？” 许橙乐放松下来：“雷达也不是很灵嘛。” “你还很骄傲是吧？”程潇把话题拉回原来的轨道，“至于你跟俞景山的那个问题，还得你俩自己好好沟通，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年头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非常不容易。” 是啊，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特别是在当下这种年代，他看了看他哥，一边开车一边小声哼着歌。 程潇之前天天被闷在家里，无所事事，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的。现在每天为了竹鼠养殖场而忙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全然不一样了。 而且只是半年，时间也没有很长…… 他瞬间有些释然了。 回到家里没多久，外出的俞景山也到了家。 他拉着俞景山回到房间，想告诉他自己想通了。没想到俞景山先开了口，“我拒绝了黄教授。” “啥？你拒绝了？”许橙乐没想到俞景山动作这样快，有些愣住。 “可是……”俞景山看着他，“黄教授告诉我，如果去了X星球工作，就能优先获得居住权……” 许橙乐：“真的吗？优先居住权？这个待遇不错啊。” 俞景山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有些意外：“……当然是真的。” 许橙乐：“那你去吧，听说X星球那边环境很好的，有工资吗？” “……”俞景山：“你昨天不是还不乐意吗？” 许橙乐：“我昨天不乐意，今天乐意了，不过就是半年么，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俞景山抱着他，亲了一口，“谢谢。” “对了，我哥知道了我俩的事情。”没有任何铺垫的，许橙乐轻飘飘抛出一记手榴弹。 “……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你不好好对我，他就带着他的竹鼠大军咬你。” 俞景山：“……” 事情便这么顺利定了下来，让许橙乐颇感意外的是，去X星球这件事在俞妈那没有一丁点阻力就通过了。 俞妈当时正在缝补衣物，听了这个事情，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了。” 比他还想得开。 程潇这边签好厂房租赁合同的时候，俞景山开始了一边吃药一边做适应训练的日子。 第一天训练完回家，脸是苍白的，脚是虚浮的，晚饭也只是吃了点清粥小菜，洗完澡倒头便睡着了。 许橙乐看着有些心疼和担心，他偷偷给吴学西打了个电话，吴学西告诉他，黄教授自己比俞景山的反应更大，都没抗完训练全程，俞景山已经是里面身体素质最好的了，这是每一个去X星球的人必须经历的过程。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一个礼拜。 每一天晚上看到这样子状态的俞景山，许橙乐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可是每当看见一脸心疼却一言不发的俞妈，他又忍住了。 两个礼拜后，俞景山回家的脸色好了许多，胃口也恢复了七八成，只是整个人瘦了一圈。 那头厂房的改建装修也初步完成。四百平米的厂房里，还只有可怜巴巴的那一窝竹鼠。 之后程潇许橙乐两人带着哼哈二狗在竹林摸爬滚打了三天，抓了上百只竹鼠回来，这样才有了一点点养殖场的意思了。 养殖场牌照下来的那天，两人去领了证照，又递交了政府补助以及技术支持的申请，回家的路上，许橙乐让程潇把他送到俞景山训练的地点。 等程潇的车开走后，他给吴学西打电话，吴学西过来接他。 许橙乐问他，“你天天来吗？” 吴学西点头，“黄教授训练完太累了，我每天这个时候过来，送他回家。” “你怎么没去X星球呢？你不是黄教授的学生吗？”许橙乐好奇的问。 吴学西给他解释，“我在第二批去的名单里，暂时这边还有一些工程没有完工，我得替教授盯着。” X星球的模拟训练仓建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厂房的建筑里，门口有穿着军大衣的人守着。外边天寒地冻的，他们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吴学西：“你不能进去。” “我知道。”许橙乐道：“我就在外面等吧，应该没多久了。” 吴学西看了眼时间，“还二十分钟。” 许橙乐点头，“你进去吧，外面冷。” “唉，我陪着你等吧。”吴学西哈了口白气，问道：“你跟周羡他们，是拍戏时认识的吗？” 许橙乐摇头，看了他一眼，“是通过冯宝儿认识的，那时候他俩在……偷偷谈恋爱。” 吴学西：“原来是这样啊，我很早以前就是他的粉丝，铁杆粉丝。” 两人正说着话，训练时间到了。 仓库门打开，有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他俩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黄教授和俞景山走在最后面。 俞景山搀扶着黄教授，走得有些慢。黄教授帽子外露出了几缕头发稍，还能看出汗湿的痕迹，到了外边零下二十多度的环境里，一下子就冻出了冰碴子。 吴学西赶忙接过黄教授，扶去了车里，以免感冒。 俞景山看见许橙乐挺意外，“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一会，走吧，我来当司机接你回家。”许橙乐看了眼他的脸色，“需要搀么？” 俞景山笑了，把手臂抬起来，“需要。” 第86章 忙碌 养殖场一百多只竹鼠崽嗷嗷待哺, 程潇和许橙乐每天一大早就去竹林里捡竹叶, 捡完了地上的落叶，开始撸竹子上的新叶。 “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 这片竹林就要秃了。”许橙乐一边撸竹叶, 一边捡地上掉落的竹枝，“申请的技术支持, 啥时候能来？” “说是一个月内。”程潇捡满了一筐, 开始捡第二筐。 许橙乐：“我一会儿给陈墨阁打电话，看能不能催催。” “你早就该催啊。”程潇道：“我的招聘广告已经贴到主页了, 你给转发一下, 最好让冯宝儿也给转一下，她现在的关注人数都超过你了。” 两人捡满了四筐竹枝竹叶，开车去养殖场喂食。中午就随便吃点烙饼填肚子, 下午还要再如此往返一趟, 才不至于让正在长身体的竹鼠们饿肚子。 天还没黑, 妈妈们已经开始准备晚餐。 安妈一边给土豆削皮，一边道：“咱们家现在也就晚上这一餐能聚齐, 得做得丰盛一些。中午就我们几个年纪大的加上安然，随便点就成了, 也吃不了多少。” “是啊。”俞妈在另一边和面烙饼，这是给几个年轻人准备的第二天中午的干粮。 自从在重庆日渐安稳下来, 家里几个孩子就开始起早贪黑不着家。程潇和许橙乐俩人忙着养殖场那一摊子，俞景山则忙着模拟训练, 周羡两口子也是整天在外头跑，问他们忙什么，说是暂时保密。 冯妈妈打理完了后院地里种的菜，从客厅的土盆里扯了些大蒜和小葱，又从水培箱里掐了一把豆芽苗。 俞妈把土豆放进蒸锅里，“给他们换点口味，做土豆饼吃。” 安妈妈把剩下的几个土豆细细切成丝，“俞妈啊，你是真不打算拦着点你家景山啊，每天这么辛苦，我看了都心疼得不行。” 俞妈叹了口气：“拦着没用，还不如全力支持他。” 冯妈蹲在地上剥蒜，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能去X星球是好事啊，我们家老冯同志说了，以后移民到那边，是大势所趋的事情，景山现在能去，那可就等于是开疆拓土的功臣，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 等到养殖场的技术支持正式派下来的这天，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礼拜。 政府前几天发出公告，两个月后即将迎来第二次升温，海平面有可能再次上涨，第三次人口大迁徙初现端倪。 在技术指导的帮助下，他们改良了饲料，用打碎的竹枝竹叶和米糠混在一起，给竹鼠吃，既营养又环保，让他们家附近的竹林幸免于秃的危险，而且米糠这种东西只要去种了稻谷的地方收，又多又便宜。 为此，他们把招聘来的员工分出一个饲料组，专门制作饲料。 技术指导还教他们如何分辨品质优良的种鼠用来繁育。 总之，竹鼠养殖场总算是走上了正轨，像模像样的开始运营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且不知不觉，俞景山三个月的模拟训练完毕，离别在即。 吃完丰盛的践行饭，俞妈坐在客厅织毛衣，为了给母子俩一个单独的空间说点儿贴心话，许橙乐给俞景山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先行上了楼。 他洗了个澡出来，俞景山已经回房间了。 “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许橙乐慢慢擦着湿头发，“我还以为你们母子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俞景山把他的毛巾接过来，轻轻帮他擦干头发，笑道：“我妈说只是去半年，别搞得像是要走个三年五载的一样。” “嘿。”许橙乐也乐了，“咱妈真酷。” “我倒是有点不放心你们。”俞景山说。他指的是前阵子报道的快要到来的第二次升温。 “咱家这么多人呢，而且身经百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许橙乐岔开话题，指了指一边的箱子，“日常用品都给你收拾好了，你明天……” 俞景山：“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过去做最后的安全准备，火箭是下午发射，大概三四个小时以后就会到X星球了。” “嗯。”许橙乐拍拍他肩膀，“到了那边好好干活，好好表现，咱以后就都指望你了啊。” “嗯。”俞景山点点头，看着他，意有所指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许橙乐晃了晃头，伸了个懒腰，舒了口气，“今天干了一天活，累死了，我就先睡了啊，反正你就去半年，没必要搞得太隆重。” “……等等。”俞景山伸手揽住他脖子，眼睛里放光。 …… 第二天清早，天边刚刚亮起第一道曙光。 “我就不送你了啊，让我哥送你吧。”许橙乐趴在枕头上，有气无力道：“我还要再补个觉。” “睡吧。”俞景山弯腰亲了下他的脸颊，“我到了那边给你发信息。”说完，他看了看镜子里，整了整衣冠，提着行李箱出了门。 许橙乐“嘶”了一声，翻了个身，忍不住锤了锤腰，暗骂了一声混蛋。 …… 穿好防护服，登上火箭，黄教授看了眼俞景山，问道：“紧张吗？” “不会，都模拟太多次了。”俞景山摇头，“您紧张？” “有一点。”黄教授如实说道。 “紧张是正常的。”机长过来给他们最后一次检查了防护设备，笑道：“没关系，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机长走后没一会儿，他们眼前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一则章程，去X星球必须严格遵守的环保守则： “X星球是一个美丽的星球，也是人类的新纪元，为了保护这个美丽的新家，不再重蹈地球的覆辙，我们设立了这几项条陈，希望诸位严格遵守，从一开始就保护好她……” …… 送走了俞景山，程潇回到家，敲开了许橙乐的门，“你怎么还在睡？” “这几天太累了。”许橙乐打了个呵欠，费劲的睁开了眼睛，“有事儿？” “咱们的竹鼠上架三天了，可是销量有点惨淡啊。”程潇皱眉，这和他一开始设想的供不应求，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大家伙都没吃过竹鼠，不敢买吧。”许橙乐又想扑到枕头上去了，“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程潇可不是这样想的，“我给你算个帐啊，我们请了二十个员工，每人每天十个华夏币，加上厂房租金每天一百个华夏币，还有每天养竹鼠的饲料钱，一天的开销就是四百多个华夏币，还有我们前期筹备两个月，就花了好几万，怎么拖得起？” “那怎么办？”许橙乐嘟囔。 程潇：“必须想个法子，打开销路。” 许橙乐：“什么法子？” 程潇瞪着这个团着被子缩在里面的家伙，使劲儿拍了他一巴掌，巴掌拍到被子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声音，“我就是让你想啊。” “啧。”许橙乐嫌弃的看了他哥一眼，“亏你还当过经纪人呢，这都想不出来。” “那你倒是想一个啊。”程潇道：“你不是机灵吗？” 许橙乐转了转眼珠子，彻底没了瞌睡，“我想出来了。” 程潇：“什么法子？” 许橙乐抖开被子，正准备说话。 程潇瞟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把被子又盖到他身上，“快去把睡衣换了再说话，看看这脖子，碍眼。” 许橙乐摸了摸自己脖子，瞪了他哥一眼，下床去卫生间照镜子。 啧，混蛋俞景山，给他嘬出这么多印子。 他竖起睡衣领走出卫生间，不好意思的看了他哥一眼，“您先出去，容小的先换个衣服，免得碍了你的眼。” “说吧，什么法子啊？”程潇看着换好衣服下楼来的许橙乐。 许橙乐：“咱用竹鼠肉做几道菜，然后让冯宝儿做个美食直播，怎么样。” “美食直播啊？”程潇摸了摸下巴，“可以试试，反正不花钱。” “不花钱？”许橙乐笑道：“她肯定会问你要宣传费的。” 第87章 分开的日子 跟冯宝儿商量好做美食直播的事情后, 程潇拉着许橙乐商量直播中的菜式。 程潇想了想：“卤竹鼠头肯定要有, 再来一道烤肉和椒盐味的炸肉条怎么样？” “哥……你让人家女孩子在直播里啃竹鼠头，”许橙乐震惊的看着他，“你的良心呢？” “这道菜是咱们的亮点, 而且我觉得冯小宝应该不是在意这种的女孩子。”程潇在纸上写写划划, “先做着吧，到时候她要不想啃……就换你来啃！” 许橙乐：“……” 家里没有光源可以制造柔和的光线, 只能把直播时间定在了黄昏, 夕阳的暖黄色的光能让人和食物都蒙上一层自然的滤镜，增加美感, 看上去更加舒服。 冯宝儿对着镜子化妆, 刷刷几下描了个眉毛，涂了点腮红，拿起一只淡粉色的口红, 问许橙乐, “这个颜色怎么样？” 许橙乐正坐一边玩手机, 抬眼看了看，“浅了点儿, 没有红一些吗？” “有，”冯宝儿换了一只色号的口红, 扭了扭，“你看, 快用完了，不舍得用。” “……”许橙乐, \"都说了付你广告费，还这么小气。“ ”不是小气，用完了就买不到了。“冯宝儿举着那只见底的口红，看着他。 ”好吧，粉色就粉色吧。“许橙乐叹气。 冯宝儿抿了抿嘴唇，从镜子里看着低头玩手机的人，“在跟你家俞景山聊天呢？” “嗯，那边现在是晚上，”许橙乐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回复，“趁现在聊几句，一会儿就得睡觉了，他刚过去三天，还在适应期，不能睡太晚。” “那边什么样子？”冯宝儿好奇的凑过来，”有照片吗？“ 许橙乐自己也好奇得要命，“没有，现在还在基地做适应训练，不让出去。” …… 把镜头架好，直播开始了。 “这是烤的竹鼠肉。”冯宝儿夹起盘子里的肉咬了一口，肉被切的很薄，烤得酥酥的，“入味了，酥嫩酥嫩的，好吃。” 挨个把几盘的肉吃完后，冯宝儿捧着卤竹鼠头的盘子，凑到镜头前给了个特写。 “看着是不是很有食欲？”冯宝儿夹起一个竹鼠头，闻了闻，“真的很香。” 把竹鼠头一分为二掰开，咬一口下颚上的肉。 “好吃，麻辣味的。”冯宝儿看了看屏幕下方刷刷而过的评论，“有人想看许橙乐也来吃？” –想。 –想想想！ –要看！ –还想看周羡！ “周羡出门了，许橙乐在旁边。”冯宝儿又啃了一口肉，笑得一脸奸诈的看着被点名的某人。 许橙乐无奈理了理头发，起身走到镜头前，笑着打了个招呼，也开始啃竹鼠头。 评论刷得更快了。 直播结束后，效果立竿见影，店铺里的订单增加了不少。 看到营销的效果不错，他们又计划在即将更新的最新一集《福宝》增加中插广告。 养殖场销量开始慢慢的节节攀升，运营也渐渐步入正轨。 许橙乐适时的把经营权交给了程潇一个人，他还另有事情想做。 …… X星球。 黄教授和俞景山一行人经过了三天的适应期，开始跟着各国联合组成的地质小组在一个限定的安全区域内，到处采样分析，勘定环境。 星球上的地貌环境跟地球部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这里的气候很温柔，不管是晴天，还是刮风下雨，都温柔得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但同时又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这里有他们从未见过的植物，闻所未闻的小动物和昆虫。 这片限定的安全区域内没有来自大型动物的肉眼可见的威胁，一切的危险来自于这些未知的生物，你不知道它们是敌是友，只能处处小心。 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这片区域内进行合理的规划，在不破坏原有生态的条件下，建设人类的新家园。 …… 地球开始了第二次升温。 程潇组织员工在养殖场周围码了两天的沙袋，严阵以待，保护他的竹鼠大军。 不过还好，情况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坏。 由于政府一直都有组织的在除冰除雪，所以重庆的情况还算不错，没有很严重的内涝，一些融雪造成的少量积水也很快就排放走了。 情况严重的是沿海一带。海岸线的上升，淹没了他们的家园，和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大陆面积再一次遭到侵蚀。 新闻上，各种人们背井离乡的报道以及卫星拍摄出的现今的海岸线的照片。 许橙乐看着这些图片，只觉沉重。 第88章 完结（上） 这次的升温, 前后持续了一个来月。 这几天又重新降到了零下十多度。 现在的重庆市, 总是能在路边的空地上看到许多搭帐篷的人。路上行人也比之前多了起来，有些人衣着脏乱，步履迟缓, 一看就是经过了许久的长途跋涉, 疲累至极。 半空中除了送货无人机外，还增加了一种造型独特的治安巡逻无人机。机翼的造型更加的轻巧, 据说此种治安巡逻机上搭载了电子警察, 如果无人机接收到任何的打斗或者呼救的讯号，就会实时发回图像到总监控中心, 然后转由监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人工操控无人机上的电子警察, 对加害人实施激光控制。 许橙乐前两天在网上递交了一份承包一亩地的申请，今天开车出门，去市政大楼办理手续。 路过临时安置房管理部的办公间, 他看见陈墨阁正在办公桌前打电脑,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突的往办公桌上扔了一个大袋子。 专心工作的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 他舒了口气，“怎么不出点声, 吓我一跳，还以为打劫的来了。” “哈哈哈, 就是要看你吓了一跳的样子啊。”许橙乐乐道。 “这是什么？”陈墨阁扒拉一下袋子，里面还套了一个袋子。 许橙乐：“卤的酱香竹鼠肉。” “带这么多, 老板大气。”陈墨阁凑近袋子闻了闻，非常香，“到这儿来办事的？” 许橙乐嗯了一声：“我承包了一亩地，来办个手续。” 陈墨阁指了指外边，“就在我隔壁。” “行，我过去了。”许橙乐道：“休息就到我家去玩啊，请你吃好吃的。” 在隔壁办公间办完手续，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一出门，竟然撞上了自己人。 周羡冯宝儿还有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许橙乐和冯宝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许橙乐指了指自己身后，办公间上挂着一个牌子“210土地承包管理办”，他道：“我来办手续。” “啊。”冯宝儿一行人看了眼牌子上的字，了然的点点头，解释道：“我们注册了一间影视公司，也是来办手续的。“ …… 承包的一亩地，就在自家竹鼠养殖场附近。此后的一个月，他的重心全在这块地上。 有偿请来养殖场的员工帮忙翻好地后，许橙乐把家里后院种植的一部分土豆和西红柿的苗移植到了这里，又把温室培育好的茄子黄瓜青椒等等的苗，一一嫁接到西红柿的枝丫上。 剩下的地里都播上了二号种子。 忙碌起来，时间才过得快。 这天是两人约好视频的时间。分开后，虽然每天都有打字聊两句，但视频还是第一次。 看着屏幕里两个多月没有见到的脸，他有些移不开目光。 许橙乐仔细看着：“你是不是瘦了？” “瘦了一点点吧，还好。”俞景山道。X星球的伙食比较单一，主食基本上就是面食换着花样做，配菜就那一两样来回换着吃，因为大部分地球上的食物都被限制带过来，而这边星球上的食物又还在开发当中。 由于严苛的环保要求，食物的开发进程相当的缓慢。 俞景山：“你们那边还好吗？” 许橙乐于是把这段日子的变化慢慢说给他听。 长辈们的身体状况良好，周羡冯宝儿的影视公司已经开业，第一部戏也在开拍当中，并且是全部采用室内拍摄，除了真人，其他所有的素材都来自电脑制作。 程潇的养殖场生意也越来越好，竹鼠的市场认可度相当高，他们得到的回馈基本上都是好评，比如竹鼠肉的营养价值高，口感好等等。 还有他自己，最近承包了一块地，嫁接出来的各种蔬菜长势喜人，从挂果来看，日后的产量也不会差。 俞景山：“听黄教授说，重庆到西安开通了超导磁悬浮列车？” “对啊，上上个礼拜刚开通的。”许橙乐说道：“途径终南山，我还想着把大叔一家接过来玩一玩呢。” 俞景山离开的这两个多月，外界可不止这一个变化。 目前政府正在大力恢复实业和生产，并且在大量招募劳动力。 能在低温环境种植的蔬菜品种也陆陆续续研发出了两种新品种，大白菜和韭菜。 国外已经问世了第一辆“反地心引力悬浮家用轿车”，听说这种车子的动力直接来自太阳能，如果以后能够普及的话，不但对空气没有污染，而且还能节省出大量的机动车道，用来居住或者还原成耕地。 许橙乐把这些变化一一讲给对方听。 俞景山看着屏幕里的脸，安安静静的听着，“还有三个多月。”我就回去了。 许橙乐点点头，三个多月，会很快过去的，到时候俞景山就回来了。 天天在眼皮子底下不觉得怎样，一离开了，还怪想念的。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面对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的双人床，心里空落落的，早上起来也一样。 只有埋头干活的时候，才觉得充实。 日头正当空照耀着，他伸了伸弯久的老腰，地里的作物长势良好，肥料施得够够的，天气严寒也不容易长虫，大概再过两个多礼拜就能有收获了。 看着自己的劳动所得，他有些开心，快中午了，他擦了擦手，打算去养殖场，找程潇吃午饭。 手机响了一声。 是吴学西给他发的信息，对话框里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晚上能去你那吃饭么？” 许橙乐回复他，“来吧。” 晚上，吴学西来的时候，把他们都吓一跳，脸色苍白的跟个鬼似的，脸颊凹陷，脚步虚浮，架着副黑框眼镜，真的像个鬼。 俞妈看着他，“哎哟，这是怎么了这孩子？” 许橙乐：“开始进模拟仓训练了？” 吴学西坐下点点头，看着桌上的菜，无神的眼睛开始放光，他吞了吞口水。 许橙乐看着他的样子，“训练多久了？一开始不是都吃不下东西么？” 吴学西：“已经训了两个月了。” “两个月还是这幅鬼样子？”许橙乐有些惊讶，当初俞景山训练的时候，一个月后就渐渐开始适应了。 吴学西有些惭愧的笑笑：“我身体素质没有景山哥那么好，这样子都已经不错了，在我们那一批都不算最差的。” 俞妈给他端来一碗饭，“吃吧，多吃点儿。” “谢谢。”吴学西看向许橙乐，“能先给我来一杯水么，大杯的，我口渴。” 许橙乐起身去给他倒水。 晚餐的菜肴很丰富，俞妈知道有客人要来，特别从后院摘了新鲜的茄子黄瓜豆角，这几样新鲜菜目前在别人那都是吃不着的，独他们家才有，不对，是独他们家和邱大叔家才有的。 一道肉沫烧茄子，一道凉拌黄瓜，还有干煸豆角和红烧竹鼠肉。 吴学西食指大动，他就是来蹭吃的。这两个月可把他折磨惨了，刚开始的一个月是吃不下东西，稍微吃多点就会吐，一个月后稍微适应一点了，天天都饿得想吐，但永远吃不饱，家里伙食永远是那两样，所以他只好厚着脸皮来许橙乐这蹭吃蹭喝。 还好他们都不介意。 “学西啊。”俞妈看着他，问道：“你过去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带点东西给我们家景山？” “啊？”吴学西嘴里塞得满满的，嚼了半天才空出说话的余地，他道：“不让带。” 许橙乐在一旁点头，“俞妈妈，他们有严格的限制的，特别是食物，一点儿都不让带。” 俞妈这才作罢。 吴学西去X星球没多久，许橙乐承包的那亩地进入了收获的时节。 青紫色的茄子，橙绿色的黄瓜，翠绿的豆角，红艳艳的辣椒，各种颜色挂在枝头，花枝招展的，让人喜悦。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有了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必须征求一个人的同意。 于是他踏上了去西安的超导磁悬浮列车，在终南山那一站下了车。 邱唐江被派过来接他，接到他时，惊讶的问道：“师父，你不是说过来玩两天吗？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许橙乐把身上背的，手里提的，统统放到后座，“过来玩怎么能不带见面礼呢？” “喵”一只猫从车座底下咻的窜到了座位上，冲着那几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喵喵直叫。 “哟，这不是黑喵吗？怎么把它也带出来了？”许橙乐挠了挠黑喵的脑袋。 “我没带它，应该是它自己偷偷跑上来的。”邱唐江嚷嚷道，“师父你带了什么东西，看把黑喵激动的。” “当然是好东西。”许橙乐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回去吧，再不走该天黑了。” 第89章 完结（下） 大叔家还是老样子。 许橙乐开门见山跟邱大叔说明了来意, 他现在掌握的嫁接技术还是邱大叔教的, 因此他如果想推广这项技术，也必须征得大叔的同意。 邱大叔笑道：“这是好事儿，我没意见, 其实你跟唐江发个信息问一句就行了, 还这么大老远的跑来。” 许橙乐得到满意的答复，也很开心, “早就想回来看看, 反正现在开通了磁悬浮列车，来往也方便。” 邱唐江啃着他带过来的卤竹鼠头, 从厨房窜出来, 辣得直抽，边抽边说：“这个好好吃啊，爸你也试试。” 邱叔的女儿春妮端着一个盘子过来, 邱叔捻了一片卤制的竹鼠肉放到嘴里, ”可以, 是好吃，难怪你们生意那么好。“ 邱唐江把竹鼠头细细分解, 啃得非常干净，他抽着气道：”景山哥去X星球了, 怎么样了？“ 许橙乐便详详细细的把俞景山跟他说的在那边的一些细节娓娓道来。 邱叔和邱唐江听得非常认真，他讲完以后, 邱唐江哇的一声惊呼，”说得我也好想去啊。“ 许橙乐看着他, ”你可以跟我去重庆玩玩。“ ”去重庆？“邱唐江看着他，又看看自己老爸，眼里是满满的期待。 邱大叔接收到自己儿子期待的眼神，对许橙乐道：“这皮猴皮得很，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我会很听话的。”邱唐江像模像样的做出发誓状。 许橙乐笑道：“不会，我们那事情很多，也需要人手。” 邱叔点点头，就算是答应了。虽然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他也明白，唐江今年才二十岁，往后还有大把的人生路要走，就算以现在的情况，上学暂时是别想了，但是他也不该被拘在这，他需要去外面见见世面，才能成长起来。 两天后，许橙乐带着邱唐江回了重庆。 他让邱唐江帮忙掌镜头，拍了一个讲解嫁接技术的视频发到华夏APP，引发轰动。 此时的许多家庭，都只会在家里用一个小花盆或者是一个泡沫箱，种植几株蒜葱或是青椒，耗费的时间长收获也少得可怜，没认想到还能这样子通过嫁接种植到气温严寒的户外。 这样子不但可以广泛种植，而且因为是以西红柿二号为根基，收获期也变短了。 视频发出去的几天后，政府农业部门的工作人员联系他，说想看看他的地，采些样本回去。 此后他便一直配合着工作人员，致力于嫁接技术的推广和品种的拓展。 俞景山回家的这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尽管被嘱咐过不用去接，许橙乐还是早早的回了家，帮俞妈准备晚饭的食材。 削土豆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手激动得有点抖。 “叮咚”一声，门响了，他扔下手里的土豆和小刀，跳起来就蹦了出去，敏捷得仿佛等待了许久。 一打开门，看清眼前的人，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双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扑上去一把抱住俞景山的脖子。 他闻到俞景山身上有冰雪的气息和深重的寒意。 俞景山被堵在门口，有些无奈又有些激动，回抱了抱他，两人都没顾得上说话，只是抱着。 忽然有了些别的动静，俞景山抬头，是他妈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把菜刀，他看见他妈笑着摇了摇头，又转身回了厨房。 俞景山拍了拍怀里人的背，“外面冷，先进去。” “噢。”许橙乐吸了吸鼻子，垂着眼睛不看他，“你回房间洗个澡吧，换洗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晚上少不得，是一顿庆祝归来的丰盛晚餐。大多数时候是俞景山说着那个星球新奇的事情，他们听着。 这次回来，俞景山实际是领了任务的，要把那边的成果总结了上报，还要负责把一部分申领的器械再带回X星球，所以他实际能在家待着的时间也就两个月。 两个月后，俞景山再次离开。 同时政府开始招募第一批移民。名额不多，听说要求非常的严格，不管是从身体素质还是专业技能。 作为嫁接技术的推广大使，许橙乐收到了特别贡献类的优先级邀请函。 邱大叔也收到了，但是因为超过五十岁就无法接受模拟适应训练的这个原因，名额转给了邱唐江。 邱唐江一开始很兴奋，可是突然意识到如果去了X星球，就要离自己的家人越来越远了。 许橙乐也在思考去或者不去的问题。 由于去外星的适应训练非常严苛，五十岁以上的人是不能移民的，也就是说长辈们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地球上了。 纠结了两天，许橙乐下了决心，去！ 反正每半年就能回来一次。 三个月后，他跟邱唐江挺过了难熬的适应训练，出发X星球！ 此时的X星球已经进入飞速发展期，人类已经在这里烙下了印记。 人类聚集区里，一座座的两层建筑拔地而起。空中有小型的飞行器在飞，地面保持了原始的地貌，有些凹凸不平。 路边是属于这个星球的植物，新奇而美丽。 第一年，他拥有了自己的农场，现如今播种已经不用再俯首甘为孺子牛了，有专业的务农机器人，只要设定好深度和行距，播种小能手便能零误差的种下一颗颗种子。 俞景山工作很忙，他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农场里直播，给地球上的亲人们和观众介绍些新奇的食物。 “你们看，这个是珠珠花。”许橙乐把镜头凑到植物跟前，仔细拍了一圈，让人三百六十度的看清楚，“是不是长得有点像黄色的果子，其实它是花，而且能吃，口感是脆脆的。” “X星球上大部分的花都是能吃的。”许橙乐又把镜头对准了自己的脸，底下有人评论他似乎胖了一些，还有人说他又变帅了。 的确，他刚来X星球的初期，因为刚熬过三个月的模拟训练，整个人瘦的不行，脸颊的婴儿肥都没了，把俞景山心疼的不行。 现在好歹是养回来了，而且仿佛有更加白胖的趋势。 他又把镜头对准了另一边的植物，“看，这边种的也是花，叫做大叶花，它的花瓣非常的大，而且厚实，煮熟以后口感是软糯的，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很好吃哦。” “凉拌着更好吃。”许橙乐一说起吃的来，就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邱唐江突然凑到他的镜头里，“师父你又在直播，赶紧走，一会要下雨了。” 许橙乐抬头看看天，确实是要下雨的征兆，开心道：“太好了，下过雨后，地里的植物就会长得更好。” X星球是一座宝藏星球，这里有益的微生物种类特别繁多，雨水也是不可多得的养分之一。据科学家分析，星球上的植物之所以特别繁荣茂盛，就是这个原因。 地球上的东西不能带上X星球，但是这边的东西却可以带回去。 因此，第一年回地球探亲的时候，他几乎要把自己地里能吃的东西拔光。还是俞景山好说歹说，才作罢。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一件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没带，在火箭规定的载重范围内，全带的星球上的特产。 第二年，他们在X星球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前一年他们一直窝在俞景山公务分配的房子里跟别人合住。 人类的活动区域一直在拓展中，移民的人开始在慢慢增加。 第三年，冯宝儿周羡也获得了移民资格，他们开始轮流回地球探亲，两边各待半年。 这一年，程潇的竹鼠产业已经遍布了好几座大城市，他说他还要再等几年，等小秋生大一点，再考虑移民的事。 哼哼和哈哈年纪见长，也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好动了。 第四年，周羡和冯宝儿的影视公司开拍了一部科研人员在X星球开荒的奋斗史。这部剧播出以后，在两个星球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十年了，这是十年间第一部没有绿幕，实景拍摄的电影。 许橙乐在里面扮演的男二号。 电影里展示的是他们的新家园，如何一步步从零开始，发展到如今这般模样，这里面的艰辛在片子里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不容易，才需要更好的爱护这个新家。 因为不容易，才更应该从一开始就爱护环境，不能再重蹈覆辙，不能让子孙后代再经历他们经历过的灾难和绝望。 因为，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真的完结了！ 感谢！ 因为是第一次写文，所以有很多的不足，尤其是感情线。 希望下一部可以在这方面有所进步！ 嗯，下一部《海上丧尸船》大概9月中旬的样子开坑！ 有兴趣的可以支持一下，么么哒！